《薰衣草与野玫瑰》野人甲

5、换座位

　　后面连着几天，许橙都没来上学，沈初宁看着身旁空落落的座位，心里有些落寞，没有了许橙，孙淼淼待她就像亲姐妹一样，可她挽着沈初宁一边聊天一边走路的时候，沈初宁脑海里全是她那天霸凌许橙时冰冷的眼神，让人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怎么了？”

　　孙淼淼察觉到了沈初宁的异样，开口问道。

　　“还能怎么样？被您老人家吓到了呗，不是说了吗，她刚转来，让她看见不好。”

　　房子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两人身后，这几天孙淼淼一直不想理他，估计还在为那天的事生气，于是他只好每天跟在孙淼淼身后，逮到机会就跟她说话。

　　“你给我闭嘴！这有你说话的份？”

　　孙淼淼白了房子安一眼，拉着沈初宁走远了。

　　“你打算晾着他到什么时候啊。”

　　沈初宁觉得两人的气氛有些尴尬，于是主动开口。

　　“不知道，看我心情吧，要我说，这事都怪那个许橙。”

　　明明许橙这几天的缺席，很可能就是因为那天这个人的举动，但她却好像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不对的，反而更加厌恶许橙了，那天收拾好的碎片还放在沈初宁抽屉里，摘下来的花瓣也已经风干了，可那个人，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两人刚回到教室，就看见于丛生站在讲台上，一直盯着沈初宁，难道是那天的事被他发现了？
　　果然，沈初宁刚坐下，于丛生就开口。

　　“那个，沈同学，你妈妈说你坐的太靠后了看不见黑板，这样，你跟张颜雨换一个位置。”

　　竟然是要换座位？沈初宁这才回忆到，昨晚隐隐约约听到沈希在门外跟人打电话，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个。

　　“老师，我不愿意！”

　　如果说班里最不想和许橙做同桌的，张颜雨敢说第一，就没人敢说第二了，作为班长，她一直恪尽职守，成绩也十分优异，励志给所有同学带好头，可班里总有那么几个拖班级后腿的，自己再努力又怎么样？平均分拉下来还是敌不过其他班，许橙就是其中一个，动不动交白卷，她也私下找过许橙很多次，苦口婆心劝解，但是许橙每次都没什么反应，真不知道她当初怎么考上这个重点高中的。

　　“你是班长，照顾下新同学。”

　　于丛生自然知道张颜雨的想法，她虽然有些傲气，但平时也帮着自己解决了班里不少问题，所以有情绪也是应该的。

　　见老于都发话了，张颜雨才不情不愿，站起身收拾东西。

　　坐过去就坐过去，反正那个许橙她只当做看不见，影响不到她学习，自己可是班长！班长怎么能连这个都扭扭捏捏的呢？

　　“沈同学，你不用再受苦了，比我想象的要早哈哈哈。”

　　房子安在后面发出一声嗤笑。
　　两人很快就收拾好了东西，沈初宁把塑料袋偷偷塞进许橙抽屉里，然后带着遗憾，坐到了第一排，同桌是个戴着眼镜，温温柔柔的女孩子，不爱说话，但很好相处。

　　“班长，苦了你了啊。”

　　张颜雨刚坐下，身后就传来房子安幸灾乐祸的声音，她指了指旁边脸都气红了的孙淼淼，对他比了个中指。
　　第一排的位置很好，能够及时跟老师沟通，也不用担心看不到板书，但沈初宁总觉得心里缺了一块，可自己跟许橙才刚认识，甚至都没说过几句话，但她的直觉告诉她，许橙并不是孙淼淼口里那种人。
　　放学后，沈初宁有些失神，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走到了学校门口，沈希在不远处叫了她一声，她立马摆出笑脸，跑了过去。

　　“你今天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回家的路上，沈希冷不丁冒出这句话，把沈初宁吓了一跳，沈希对于她的任何表情都敏感的要死，所以她平时都会努力保持着笑容，不然沈希的性格，看到她有一点隐瞒自己的迹象，都会发火。

　　“没有。”

　　沈初宁摇摇头，不打算把许橙的事告诉她，毕竟现在，她也不是自己的同桌了。

　　“在怪我私自做决定？”

　　沈希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任何变化，语气也十分平静，沈初宁没有回答。

　　“沈初宁，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这种事也敢和我对着干？让你换座位是为你好？你生什么气？”

　　沈初宁知道自己现在怎么解释也没用了，沈希心里既定的想法，她无法改变，只能先让沈希把情绪发泄出来，虽然可能自己要吃些苦头，可谁叫她是自己妈呢？即使对自己很严格，但总归，是为了自己好的，她要发泄，就发泄好了，总比憋着好。

　　“对不起妈，我错了，是我不对。”

　　沈初宁合上单词本，低下头，说出那几句自己说了无数遍的话。

　　“下次不许再犯。”

　　沈希看到沈初宁这么诚恳的样子，心里的火消了一大半，半晌后，心情平复的差不多了才开口。
　　沈初宁心里清楚路上不会有事了，于是又打开了单词本，两人一路无言，就像平时的许许多多个下午一样。
　　下车的时候，沈初宁先一步提起了后备箱新买的一箱牛奶和一袋米，沈希默认了，这是在讨好自己呢，于是也没阻止，反正也不重。
　　但两人快到家的时候，却发现楼梯道里，正站着一个不速之客。

　　“你来干什么？”

　　沈希看见来人，立马警惕了起来。

　　“我来看我女儿，不可以吗？”

　　自从两人离婚后，沈希就带着沈初宁搬了家，换了学校，就连名字也一样，从原本的江初宁改成了和沈希一个姓，好几个月没有见到的人，此时此刻就出现在眼前，江夏涛十分激动，就要往沈初宁那里走。

　　“爸？你怎么来了？”

　　如果是以往，沈希或许会开门让江夏涛进去喝杯茶，可就在刚才，沈希刚因为自己不满她随意替自己做决定的事而生气，现在又突然见到了发誓老死不相往来的江夏涛，只会火上浇油。

　　“初宁啊，来，爸爸帮你提，累坏了吧，乖女儿，你妈怎么都不帮你。”

　　江夏涛说着，就要接过沈初宁手里的东西，可她哪敢放手，只好死死抓住带子，也不说话，等着沈希的指示。
　　见沈初宁在江夏涛面前这么顾及自己，沈希觉得自己赢了，转过身，饶有兴趣的看着两人。

　　“初宁啊，妈妈说过，不要轻易接受陌生人的好意，走了。”

　　说罢，高跟鞋在楼梯道发出有节奏的“笃笃笃”的声音，沈初宁连忙跟了上去。

　　“你什么意思？我是陌生人？我是初宁的爸爸！”

　　江夏涛跑上去挡住二人的去路。
　　沈希见状，挑了挑眉。

　　“那好，初宁，你自己决定，跟我回家，还是跟他？”

　　沈希把沈初宁拉到怀里，表面上看，是她大度的让沈初宁做决定，可实际上，如果沈初宁真的选择离开，沈希估计又要发病了。

　　“妈，我们回家吧。”

　　沈初宁不敢看江夏涛，扯了扯沈希的衣角，让她赶紧带自己回去，沈希每次都是这样，故意在江夏涛面前展示两人感情如何如何好，好像是一种示威，看吧，无论怎么样，女儿的选择还是我，可她没有想过，其实最难的，是沈初宁。
　　沈希得意的搂着沈初宁回了家，留下江夏涛一个人站在门外发呆。

　　“好女儿，妈妈给你做好吃的，你先回房写作业。”

　　沈希十分开心，因为自己在江夏涛面前，又赢了一局，于是打算给沈初宁一个奖励。
　　沈初宁听到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想了想，从抽屉拿出那个老年机，这是沈希专门给她准备的，怕她贪玩，只买了能够打电话发短信定闹铃的老年机。

　　“爸爸，今天对不起，下次我们再一起吧。”

　　沈初宁点开那串熟悉于心的号码，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初宁，你是想吃辣一点的还是……你干嘛呢？”

　　沈希洗好菜，正想问沈初宁要不要多加辣椒，打开房门，就看见沈初宁正趴在桌子上，鬼鬼祟祟。
　　沈初宁被吓的一激灵，手机也掉到了地上，沈希捡起手机，聊天画面显示，沈初宁给对方发了一条短信过去，而就在这时，对方竟然回了一条过来。

　　“没事，爸爸不生气，乖女儿说什么就是什么。”

　　沈初宁眼看着，沈希的表情越来越凝重，已经很久没见到她这么生气了，一时间吓得有些不知道怎么办。

　　“你们还真是父女情深啊。”

　　沈希关上手机，缓缓开口。

　　“怎么，受不了我？所以想走？”

　　“不是的，妈你听我解释！”

　　沈初宁摇摇头，跪到沈希面前，她现在越是冷静，沈初宁就越是害怕，她宁愿被沈希扇耳光，也不愿意这样。
　　沈希无奈的笑了笑，自己回了房间，把门反锁住，无论沈初宁在外面说多少好话，发多恶毒的誓言，她都不开门，沈初宁也不敢离开，蹲在门口守着，突然听到里面传来“咚”的一声，沈初宁心里一惊，连忙拿出备用钥匙打开门，只见沈希倒在一片血泊中，手腕上的伤口，还在不断往外流血。

　　“妈！”

　　后面的事情，沈初宁已经不怎么记得了，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沈希已经在病房里安顿好了，医生说了几句让她注意病人情绪的话，就走了，看到监测仪上那条不断波动的曲线，沈初宁才放心，沈希是真的暂时没事了。
　　守了一个小时后，沈初宁打算去打点热水，给沈希擦擦脸，却跟一个穿着黑色旗袍，烫着大波浪的女人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