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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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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我找到了你要的蝴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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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时临没想到在这里会遇见温辞疏,这本是一场老同学聚会,他们每年都会举办,自己每年都会收到邀请,但是他一次都没有去过。
因为他不想遇见一个人,当初选择离开的时候就没期待过会再次见面,也没想过要怎么面对,这几年和他们也没有什么交流,除了几个屈指可数的朋友,其他的早就记不清了。
所以当他走进去的时候,本来吵闹的包间瞬间安静下来,谢时临站在原地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十几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显得有点不知所措。
气氛有一时的尴尬。
“这不是我们的班长吗!”人群中的高个男人出声,一脸笑意过来,胳膊搭上他的肩膀。
“请了你那么多年可算是来了哈。”男人笑着打趣,“我还以为你忘完了呢。”
这个他倒记得,叶知云,高中同学,之前坐在他后桌。
“叶知云,你说这话就不好听了,毕竟同学一场。”
“行行行,我闭嘴。”
名为叶知云拉着人过来,包间里又重新恢复原样,都是一个班上的老同学,毕业后,叶知云每年都会举办这样一个同学聚会,谢时临收到过很多次,但都以太忙了拒绝了。
主要是不想遇见那个人,即使知道他也不会来的,听说那人去了国外深造了几年,回到国内后来了公司,再后来的,就没有听到了。
其实大家变化都挺大的,谢时临一时认不出谁是谁,他也找不到话题融进去。
在这里,他显得格格不入。
早知道就不来了,谢时临后悔地想着,正准备找个借口离开,突然门被打开,他回头看去,却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那个人。
面前的男人内穿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外加一套灰色外套,一双黑眸深邃,神色清冷,给人一种淡漠疏离的感觉。右眼靠近眼尾的地方有一颗泪痣,谢时临还记得,他以前很喜欢那颗泪痣,会在每一个夜晚吻上那人眼尾的泪痣。
可是那终究是以前了。
七年不见,即使那人变化很大,但是谢时临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他不敢在他身上停留太多的目光,所以在温辞疏看过来的时候避开了目光,也自然没能看到那人眼中复杂的神情。
“来了,就等你一个了!”叶知云过去客套地打了个招呼,便招呼着上菜。
温辞疏坐在谢时临对面,因此谢时临一直不敢抬头,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餐桌上很热闹,大家都在聊天,只有他一个人低着头,偶尔喝点酒,偶尔听见那人的声音。
他稍稍抬头,那人听着叶知云说话,修长的手指举着高脚酒杯,红酒随着那人的动作在杯中轻晃,灯光沿着杯壁落了一圈又消失不见。温辞疏目光微微一瞥,便对上他的目光,谢时临措不及防地和他对视上,用那双深邃的黑眸看着自己。
那双眸子里的情感很多,他连忙看向一旁,来躲避那道炽热的目光,不知道为什么,他很心酸。
谢时临想离开。
也许是注意到两人的不对,叶知云转头看了两人一眼,凑近了温辞疏小声道,“你俩……情况不对啊。”
温辞疏没有回答他,自顾自地喝着酒杯的酒,叶知云朝着谢时临投来疑惑的目光,谢时临看到了,但是没有给他回答。
他和温辞疏的恋情只有少数人知道,叶知云算为数不多的一个,他是谢时临和温辞疏爱情的见证者,从高中到大学,见过两人的分分合合。
他知道对方都很爱彼此,后来毕业后,不知道怎么就失去了两人的联系,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也不太清楚。
饭桌上都是谈笑声,彼此都在交换着近年的经历,讨论着以后得打算。酒杯起起落落,酒瓶空了一瓶又一瓶,杯子空了一杯又一杯,包间的气氛很是活跃。
只有两人互相沉默着,一个低着头,一个喝着酒,谢时临觉得时间过得太慢了,几乎每一秒都是煎熬。
他正准备找个借口离开,但是也有意外,也许是好不容易把谢时临和温辞疏请来,或许是好不容易能逮住俩人,也有可能是因为发现两人的不对。
他们可劲给他俩灌酒,谢时临推搡着,他酒量本就不好,平时也很少喝。
“一杯而已,不是班长你酒量那么多年了还不行?”
“是啊,好不容易逮住你俩,可不待多喝点!”
“真的不行了……你们喝吧……”
谢时临今天喝的够多了,感觉头有些闷,看着递过来的那杯酒,他想躲开,但却又围过来了几人。
看着面前的那杯酒,在灯光下,杯沿泛着水润,当他以为这杯是躲不过的时候,突然伸过来的一只手将他面前的酒杯抽走,那只手的主人拿着酒杯一饮而尽。谢时临有些许震惊地看着那人,温辞疏拿着空了的酒杯,拉开椅子坐在谢时临身边。
众人瞬间起哄,“温哥,这就护上了啊——”
“少废话,沈亦然,就你话多,要喝酒我陪你喝。”
“行!你说的!”沈亦然得了温辞疏的话,又点了酒,按照他的话就是要今晚不醉不归。
包间里起哄声不断,谢时临看着面前的男人接过一杯又一杯的酒,两人像是比赛一样,可劲喝。起哄的人越来越多,谢时临想到了高三毕业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们还没有分开,也是小聚会,那个时候他们已经好了一年多了。那个时候高考结束,每个人都怀揣着对未来无限的期待,在最后一场同学会上,大家都很高兴,也难免要喝酒。
那个时候他和温辞疏必是他们的灌酒对象。
温辞疏总会替他挡酒,也会和他的好兄弟们比个酒量。就像现在一样,每每他都会喝的大醉,虽然是装的,温辞疏酒量不错,还是能喝过他们的。
可是他还是要缠着自己撒娇,“哥哥,哥哥”地喊着他。谢时临知道他没醉,那人却抱着他的腰,将人抵在墙边,头蹭着那人,赖着不走。
谢时临也不恼,任由这那人“胡作非为”,有时候惹毛了会说上几句,说的不爱听了,那人会“哼哼唧唧”地表示抗议,完了自己又要耐着性子去哄。
那个时候的温辞疏玩兴大,爱撒娇,像个慵懒而又玩不起的猫儿,但是他很喜欢笑。笑起来眉眼稍弯,阳光开朗,很是养眼。
和现在的温辞疏简直判若两人,所以说时间真的是很难抓住的东西,也消磨了很多,许多人和事都在时间里渐渐模糊,不是被遗忘就是离开。
七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是足以改变一个人。
七年真的会改变很多,但是谢时临也好像忘了,现在的温辞疏难道不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吗?他对温辞疏有愧,所以他赔不起,他只能躲着。
灯光下的男人黑眸深邃,修长的手指轻轻擦过杯口,有时喝的急了,流出的酒会顺着嘴角流进脖颈。人群吵嚷中的男人眸色深邃,注意力时不时落在谢时临身上,看到那人躲闪的目光,拿着酒杯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几分。
男人嘴角湿润,看向谢时临的眼角湿润,眼眶发酸,不知道是不是酒精在作怪,酸涩的情感伴随着酒精在心头蔓延,如同弥漫的雾气,缓缓上升,浮在胸腔。
没办法上来也沉不下去,像是卡入喉咙的鱼刺,每一次吞咽都伴随着刺痛。
沉闷,难受,苦涩。
入口的酒开始变得发酸苦涩,酒液灼烧着喉咙和心脏,每一次呼吸和跳动,都会牵扯到陈旧的伤疤,痛意一直蔓延到全身。
一下又一下,一次又一次,一波接着一波。
缓缓蔓延,爬上心头,痛意不断。
那个时候谢时临是真的真的真的很想问他。
他真的很想问问谢时临。
问他为什么要离开他,为什么要一声不吭的离开,为什么要离开他那么久,为什么七年没有一点儿消息……
七年了,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谢时临,忘记了那个让他曾经喜欢过,爱过,恨过的人,可是当他们再次见面,当那颗心脏的频率再一次乱的时候,他才发现,所谓的忘记全都是笑话。
七年的时光也是一个笑话。
他需要一个解释,一个合理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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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喝到很晚,人才陆陆续续散了,温辞疏的车停在门口,谢时临扶着喝醉的温辞疏,温辞疏身形高大,他扶着那人显得自己有些矮小。
他朝着门口的车走去,司机下来,打开后车门,好不容易才把温辞疏塞进车里,刚要抽身出来,却被那人拽住了胳膊。
温辞疏脸上泛着醉酒的红晕,他使劲将人拽进了几分,两人此刻的距离很近,近到谢时临能看到他轻颤的睫毛。
还没动作,便听见那人靠在他耳边,泛着委屈苦涩的沙哑嗓音传来。
“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我找到了你要的蝴蝶了……”
“……”
谢时临愣住了,他没有回答,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他稍稍用力将胳膊从那人手里抽出来,他不去看那人,没有留恋,转身离开。
温辞疏抬手想要挽留,伸出去的手在半空中停留,那人的衣服轻轻划过他的指尖,那抹为数不多的温度被晚风吹散。
他看着眼前的人渐渐消失,渐渐远离,渐渐模糊。
像是落在眼前的羽毛,轻轻盖住了眼眸,晚风渐冷,他的眼前模糊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夜色浓的像粘稠的墨水,惨白的灯光打在马路上,可是却怎么也融不掉这茫茫夜色。
“走吧……”
温辞疏疲惫地揉了揉眼角。
黑色的宾利离开,谢时临靠在墙边,渐冷的等让他清醒了不少,看着远去的车辆,渐渐的融进夜色,最后消失不见。他抬手点了根烟,嘴边泄出的烟被风吹散,消散在夜色中。
抬头,头顶灯光显得更加惨白。
他明白,他们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到过去了,也不会有未来了。
他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本不该有交集的两个人,就像是平行线内,两者永无交集。
他不该渴求什么的,什么都不该,哪怕只是远远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