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蘸月光》弈星的狗

5、秘境里的龙君

　　漠河里的水君最初只是条小鱼，但得仙人点化跃过龙门做了一方水君。

　　漠决没什么朋友，最好的朋友就是离此地三千里的望泽水君望月。
　　望月真的很照顾他，最初他还是一条小鱼被人钓上后还是望月把他买了回去又放回漠河里。
　　入了水，漠决也没有立即走，反而回头看着望月。
　　望月笑眯眯地看着他，然后蹲在岸边点了点他的额头：“是条有灵性的小鱼儿~你一定能跃过龙门化为龙身的。”
　　漠决疑惑地看着他，只觉得望月在胡说八道。
　　他怎么可能越过龙门？

　　漠决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里，只是数年后龙门开，望月又来找他了。

　　“小鱼儿，龙门开了，不打算试一试么？”
　　漠决不打算，尾巴一摆想要游远。
　　但是望月没让他走远，凌空一指小鱼儿就被他托到手心里。
　　漠决一愣，转头看着望月。

　　望月极迅速地往北海升起的龙门去，他将漠决放入北海里：“小鱼儿，跳吧~”
　　他没跳，并且在心中想着自己要是游不回漠河就在北海生活吧。

　　“不跳么？”
　　不跳。
　　“好吧。”望月似乎是有点失落，他将漠决捧了起来。
　　漠决以为他要送自己回漠河，还蛮开心的~

　　可是下一刻，他捧着漠决冲到龙门底下，而后使出全身之力将漠决狠狠抛起。
　　被扔到天上的漠决很震惊地意识到自己被扔过龙门了。
　　紧接着他感觉到身体上的变化金色的鳞片覆盖在他的身体上、原本极速下坠的身体忽地停住。
　　他意识到自己化龙了。
　　被扔过来也行？！

　　要知道在没来北海之前他连人形都化不了，现在能化龙了。
　　他站在北海礁石之上，愣愣地看着自己的身体。
　　不一会儿望月冲到漠决身边：“小鱼儿你化龙了~”
　　漠决：“……”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漠河水君了！回漠河吧！回去后好好修炼，说不定能跻身仙人之列呢~”

　　虽然是被人扔上龙门的，但是漠决居然是意外的天资很好。
　　真如望月所言，他等来了他飞升的雷劫。
　　原本望月打算陪他的，只是他那边似乎出了点什么事。
　　最后一次来看望他的时候，望月和他讲了自己不能陪着他了。
　　望月算过，雷劫对漠决而言不算艰难。

　　望月走后，漠决自己待在漠河里有些无聊。
　　也许是知道自己即将飞升生出些许惆怅，他有些想看自己庇佑数百年的青石镇。

　　镇子上很繁华，漠决站在街头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一瞬间还生出一点不舍来。
　　顺着长街还没走几步便瞧见一个女子。
　　她故意撞上一位行色匆匆的男子，哎呦地叫了一声，捂着肩膀骂那个男子走路不看路。
　　男子也觉得是自己走快了才撞上那姑娘，低声下气地连连道歉。
　　女子轻哼一声，甩头走了。

　　目睹一切的漠决忍不住蹙眉。
　　她偷了那男子的钱。
　　那男子的钱是给他即将亡故的母亲买肉的。
　　他娘病了三年，今日精神好了，估计是回光返照。
　　谁都知道。
　　苦了一辈子，老人死前的最后一个愿望就是想吃口肉。
　　那些点钱是男子在码头扛了一上午的货物才换来的。

　　钱财到手，朝颜拐到巷尾，拿出被手帕包着的几个铜板撇撇嘴。
　　真少……
　　算了，再少也是钱呀！
　　这么想着她开心地将钱收好想去买个包子果腹。

　　刚走一步就被人拦住了。

　　朝颜吓了一跳，看着眼前陌生的男人：“你是谁？”
　　“你不该偷他的钱。”漠决直截了当地说。
　　于是她又被吓了一跳，她有些底气不足地说：“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他的钱是给他将死的母亲买肉的。”
　　朝颜张张嘴，终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她有些心虚地觑了漠决一眼，小声咕哝着：“还能还回去么？……”
　　“可以。”
　　话音刚落，朝颜就感觉腰侧一热，下意识地他摸了摸放着钱袋的地方，果然空了。

　　“你？”朝颜瞪大了眼睛看他，“你是什么人？！”
　　漠决没有理他，反而板起脸说：“你为何要偷东西？”
　　“……”朝颜有点恼羞成怒了，“我那不是没偷成么？！”
　　“那是因为我。”
　　“……”

　　她愤恨地瞪了一眼漠决，不想和他纠缠转身就走。
　　漠决看着她的背影，目送她远去。

　　朝颜气愤地走近深巷脱掉外袍而后又从另一边出来，大喇喇地转进街旁的首饰铺子。
　　她理了理头发将头发上的绒花全都取下而后将长发束起，又拿出个帽子戴上。

　　“诶——”朝颜的胳膊被人拉住，“我家小姐定的步摇可以来取了么？”
　　她哪里知道？
　　朝颜脸上换上一副笑意：“前两天银匠病了还没做好呢，但是我看这簪子与姐姐您极其般配~”说着她拿起一枝做工精巧的发簪，“您瞧瞧~也不贵，五两银子而已~”
　　小丫鬟被她哄得找不到北，当即买下簪子走了。

　　朝颜脸上笑意不减，目送着她走远了又见店里没人注意到自己才极快地溜出铺子。
　　这事儿她做的多了，只要她自己不慌就不扎眼，哪怕有人问只消说是掌柜的新招的伙计。总之只要掌柜不在，她就来偷卖。

　　她拿着钱开开心心出门。

　　“朝颜。”
　　朝颜呲着的牙还来不及收回去：“啊？”
　　抬头看见漠决的那刻，她的脸瞬间垮了。
　　怎么又是他！

　　“你有病啊？！”
　　“我只是想不明白……”
　　朝颜没好气的说：“想不明白别想！”

　　说完这句话，她一溜烟跑了。
　　反正五两银子够她花很久了！
　　这么想着，朝颜忍不住去摸腰间的银子——
　　呼——还好还在……
　　嘻嘻~

　　回到家里后，朝颜都有点后怕了。
　　跑到门口看了好几趟，确认漠决没有跟来。
　　跑到第五趟时，她坚信漠决不会跟来了。
　　终于朝颜靠在门上长舒一口气，那男人是真的有病！

　　刚在心里骂完，那男人就摸来了。

　　很突然就这么出现一个人，朝颜吓得往想往后退，但是她是靠着墙根本没办法后退。

　　朝颜真的生气了：“你真的——真的有病！！！！”
　　漠决静静地看着眼前几近崩溃的女子，等他嘶吼完，漠决淡淡地说：“我还是觉得坑蒙拐骗不好。”
　　“我只偷和骗！”
　　“嗯。”
　　看着眼前淡定如斯的男人，朝颜烦躁地抓乱自己的头发：“我又没偷你！你管这么多闲事做什么？”她抓头发的动作停了一下，死死地盯了他一会儿她很坚定地说，“我没偷过你！也没骗过你！”
　　“你没那么大本事。”

　　这会儿朝颜才反应过来这男人不一般。
　　她怔愣愣地看着漠决：“你……”
　　“漠河水君。”

　　朝颜脑子空白一瞬，她哆哆嗦嗦地说：“我就骗骗钱，不至于让您来收我吧……”
　　漠决摇摇头，他很诚实地说：“我马上就要飞升了，想来镇上看看，刚好看见你偷钱。”

　　倒霉死了……

　　朝颜脸上摆出讨好的笑——
　　“仙君朝颜知错了~”老娘才不会错！
　　“朝颜再不敢偷窃行骗了！”老娘换个地方接着骗！
　　“我再真的也不敢了~”个屁！

　　漠决死死盯着她，像是能看出她内心想法一般。
　　朝颜被他盯得有些心慌，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

　　好在漠决收回视线，他信了朝颜的话。
　　“这样才对，你年纪不大做什么都能养活自己。”
　　但偷是最快的……
　　朝颜默默想着。

　　送走漠决后，朝颜也不敢做什么。
　　安分了好几天，朝颜愈渐放心。
　　那龙君都要飞升了，他那还有空盯着自己？

　　朝颜上街逛了几圈，总有种莫名的开心~

　　长街上叫卖声不绝于耳，小吃的香气也直往人鼻腔里钻。
　　晚上什么呢？朝颜摸摸下巴，眼尾撇到街角。
　　那鱼看着欢脱啊……

　　朝颜三两步跑到小贩面前：“这鱼怎么卖？”
　　小贩搓搓手，满脸堆笑：“这是今早才捞上来的，可新鲜了。尤其是这条——”他指着刚才吸引了朝颜的那条鱼，“你看，多新鲜！”
　　朝颜点头，她拿出钱袋：“就它了！”

　　小贩麻利地扣着鱼鳃将它狠狠掼在地上，朝颜有点不忍心看……
　　忽然脑子一抽：“等等等等！”
　　“怎么了？”
　　“不用杀……”
　　话音刚落，小贩便迅速用草绳串上那条鱼的腮。

　　其实话刚出口朝颜就后悔了，她不会杀鱼啊！
　　提着鱼站在街边，有些呆呆地看着街对面。

　　“朝颜？”
　　是漠决。
　　他又爬出漠河出来溜达，看见朝颜呆呆地看着某个地方，他还以为朝颜又盯上谁了。

　　朝颜被吓了一跳，她现在看见漠决就怕。
　　她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手里提着的鱼都吓掉了，即使自己没干坏事也忍不住心虚：“嘿嘿，仙君……”
　　漠决眉头皱得很深：“你不是说再也不敢偷盗之事了么？”
　　“……”天地良心啊！我真没干啊！

　　“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

　　明明没干坏事，但是朝颜就是忍不住害怕。
　　她眼神有些飘忽，忽地看见身边站着个孩子，他捂着脸眼角含泪。

　　朝颜一把将他拉到面前，甚至是不过脑子的随口胡说：“我不是想偷东西！是他和他爹娘走散了我打算帮他找爹娘！”
　　“是么？”

　　他的眼神转到那孩子身上。
　　“呜呜呜——”一见到漠决，他就忍不住哭了，“龙君！”

　　朝颜傻了，他俩认识啊？
　　那自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