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心搭起一座桥》如果有空

4、第 4 章

　　正说笑间，敬老院门口又停来了一辆考斯特，车上的人陆续下来，人人手上都提了东西进来，苏逸一眼就认出了其中一个熟悉的身影。只见敬老院负责人上前握手，笑着说：“乔总，辛苦你们，还带这么多东西，破费了。”

　　“一点心意，没有什么破费，应该的。”乔宇回握住负责人的手，诚恳地回应说：“希望没有给你们添麻烦。”

　　“怎么会添麻烦，欢迎你们来......”

　　乔宇进了院子也看到了苏逸，但他没有立刻上前跟苏逸说话，只是向她点头示意了一下，他正和团区委副书记交谈：“感谢谭书记让我们能参与这次慰问活动。”

　　谭书记：“乔氏集团热心公益早有耳闻，我们自然是支持的，我们也十分感谢你们的参与。”

　　乔宇：“希望今后我们也能与团区委一起合作做公益。”

　　谭书记：“欢迎之至。”

　　气氛其乐融融，团区委、学校团委、社区、宏远地产四方领导互相寒暄引荐。苏逸一向不喜欢这种场合，在学校团委书记开口前就已经避到一边去帮社区的阿姨们做月饼打下手了。

　　苏逸还从来没有自己动手做过月饼，一时有些新奇，不知不觉就全神贯注于做月饼中了。

　　乔宇应付完这半官方的社交，转头便看见苏逸正安安静静地坐在大圆桌旁包月饼，偶尔侧身问旁边的人自己包月饼的手法对不对。

　　乔宇突然有些恍惚，顺心就很喜欢做糕点，手艺也很好。从前，家里的糕点是从来不会断的，做得多了，还会简单包装一下送给亲戚朋友。

　　苏逸正高兴于自己终于做了一个完美的月饼放在手心上端详，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我能帮忙吗？”

　　苏逸扭过头看他，乔宇却是看向的社区阿姨们，察觉到她抬头，乔宇便也看向她笑了笑。阿姨们当然表示热烈的欢迎，乔宇便去洗了手坐到了苏逸身边拿起面团开始往里面包馅料。阿姨们见他手法娴熟，连连赞美：“没想到你包得这么好。”

　　乔宇倒不觉得他最后的成品好，“家里年年都做，我也学了点，就是架势足。”

　　“那也很好了，现在的小伙子有几个会做这些事哟，何况我看你还是个大老板。”

　　“我不是大老板，”乔宇把包好的面团放进模具里，一压，笑眯眯地看向阿姨们，“我是小老板。”

　　苏逸没忍住，赶紧低下头去憋笑。社区阿姨们却是哈哈大笑起来，“哎哟，好好，小老板，年轻有为啊。”

　　一时间阿姨们纷纷对乔宇热情起来，“多大啦？有对象了吗？……已经结婚啦？哎哟，那你家属有福气哦！……啊，原来是你家属会做这些呀，那你也有福气哦……好好好，小夫妻踏踏实实的……”

　　乔宇听着只是笑笑，没有解释。

　　月饼已经包得差不多了，厨房的人到院子里来告诉阿姨们灶已经烧热了，可以准备烤月饼了。于是一桌人开始手脚麻利地收拾起来，月饼端到厨房里去，擦桌子的擦桌子，摆板凳的摆板凳，还支使着乔宇这些年轻人再到屋里去搬些板凳出来在院子里摆放整齐。

　　这边收拾好了，那边敬老院的负责人就把老人们召集起来请他们坐下，开始和宏远地产的人一起给老人们一一派发宏远地产带来的慰问品。

　　小学生们在一旁准备着上场表演节目，苏逸和陈蓉调试敬老院的移动音响，待到宏远地产的慰问品派发完毕，苏逸和陈蓉就让学生们上场排好舞蹈队形。

　　学校团委书记笑眯眯地上前告诉老人们小朋友为他们准备了节目，老人们都乐呵呵地鼓掌表示欢迎。苏逸站在老人们的身后面向学生们，作出准备的手势，看到学生们准备好了，苏逸就示意陈蓉播放音乐。

　　音乐响起，学生们蹦蹦跳跳起来，老人们坐在凳子上跟着音乐拍手摇晃身体。

　　苏逸含笑地看着这一幕，齐宇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身边，低声说到：“每一次做这种活动都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大学的时候。”

　　苏逸恍惚了一下，偏头看了齐宇一眼，发现他向前看着，不知道透过这个画面想到了什么。苏逸收回目光，也看向学生们，带着一些怀念，回应道：“是啊。”

　　齐宇听出了苏逸语中的情绪，思考了片刻，似乎下定了决心，面向苏逸，问道：“我有些疑问，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为我解答。”

　　齐宇眼见苏逸的笑意瞬间凝固在嘴角，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强人所难，正要说不方便也没关系，就见苏逸很快恢复了笑意，坦然地回视他：“好啊。”

　　学生们表演结束，敬老院的负责人开始安排合影留念，热热闹闹的场景确实如齐宇所说，仿佛回到了大学的时候。那时，能和乔宇并肩站在一起的身影只有齐顺心，苏逸只觉得自己像只丑小鸭，从来不敢靠近。

　　活动结束后，苏逸和陈蓉将学生们一个个安全送到家，最后让司机师傅把她随便放在了一个路口，和陈蓉告别。

　　陈蓉拉住她：“我还说我们下午去逛逛街吃吃东西的。”

　　苏逸歉意地笑笑：“今天有点事，下次吧。”

　　“那好吧。”陈蓉不无遗憾地说。

　　苏逸脑子有点乱，没有立刻回家，顶着烈日漫无目的地沿着街道走。苏逸来这里快四年，除了学校和住处附近，别的地方几乎都没去过。小城不大，然而走走停停，苏逸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多。

　　没过多久，苏逸接到齐宇的来电，挂断电话后苏逸站在原地怔忪了一会儿，伸手招过一辆出租车，去赴这一场等了四年的约。

　　苏逸走近茶楼，立刻有服务员上前问询，苏逸告知其梅字包间，服务员周到地引导苏逸往里走。到了包间门口，木制推拉门开着一半，乔宇端坐其中。

　　服务员向苏逸微笑抬手示意，随后离开。

　　“来了？”乔宇起身走到门边，含笑出声。

　　“来了。”苏逸答。

　　乔宇轻轻关上包间的门，示意苏逸：“坐。”

　　苏逸点头在乔宇对面坐下。乔宇回到座位上拿过桌面茶托里一只倒扣着的茶杯，倒入三分之二的茶汤，轻轻推到苏逸身前，说：“试试看。”

　　苏逸轻闻，茉莉花茶。入口，酸涩盖过茶香。放下茶杯，摇头，评价到：“比不上。”

　　乔宇笑笑，提起茶壶，为她添茶。

　　苏逸在一下午漫无目的游荡中已经下定决心，先开口了：“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乔宇提着茶壶的手一顿，轻轻放下，看着她。

　　“我喜欢过你。”苏逸直接道。

　　苏逸眼睛始终不敢看向乔宇，盯着手中的杯子，继续讲着：“我知道不应该，但我控制不了。我尽力隐藏了，我也觉得我藏得很好，藏了快四年。”

　　苏逸低头双手摩挲着茶杯，缓缓道：“直到大四那年，顺心住院，你那段时间很忙，但还是坚持每天陪床，你太疲惫了。我那天早上到医院的时候你还没醒，顺心也还没醒。你朝着顺心的方向侧躺着，顺心朝着你的方向侧躺着，我就在你身后的沙发上默默地坐下，静静地看着......你的背影。直到......顺心很轻地叫了我一声，我很惊愕，我看着顺心，但我看不清顺心的眼睛，我只觉得慌乱、愧疚、难堪，除了一句对不起我什么都做不了。”

　　苏逸端起茶杯一口喝下。

　　“所以从那以后你就再也没有出现在我们的面前。”乔宇哑声陈述。

　　“我还有什么脸面出现在你们面前呢？”有点尖锐的反问让乔宇愣了一瞬。苏逸察觉到自己语气中的失态，提起茶壶给自己倒满了一杯，喝下，深吸一口气，平复了语气，但也掩盖不住想要逃离这里的急切：“对不起，我该走了。”

　　苏逸慢慢地起身，慢慢地走，走到包间门口拉开门时，乔宇终于出声：“苏逸。”

　　苏逸没有转身，只是站在那儿。

　　“顺心跟我说，如果还能见到你，希望我能告诉你——她没有怪你，她相信你。”

　　苏逸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她从来不相信任何人，只有齐顺心。她信任顺心，可这份信任被她亲手毁掉了。她不相信别人，只相信自己，然而事实证明，她自己也并不值得被别人信任。当她觉得自己不应该被原谅时，顺心却说，她相信她。

　　可她刚刚都还在骗乔宇——她的爱人。她对乔宇不是“喜欢过”，而是“喜欢”。现在，仍然，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