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长安》不终日

5、第5章 突生变故，重回苏府

　　在殷少爷的慷慨陈词下，苏长安抬起了头露出她一脸狼藉，殷少爷一个不注意被自己的口水呛咳，越咳越厉害，嘴唇都白了，侍卫和嬷嬷手忙脚乱地递水。

　　苏长安看着混乱的场景有些懵，不知道刚刚还关心自己的大少爷怎么突然咳嗽，伸手抹了一把脸，看着手上的眼泪鼻涕又默默把手背到身后——他咳得那么厉害肯定跟我没关系，一定是他身体不好！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一个人轻轻点点头。

　　正巧看见殷少爷缓过来对着她招招手，苏长安想着既然被送过来给人当丫鬟还是要恭敬一点：”少爷，有什么吩咐？“

　　”不用喊我少爷，叫我辰极就可……“殷辰极还想说什么，看着苏长安比刚刚又多了一个手印灰的脸，话锋一转，”你先去收拾一下吧。此时也已夜深，其他事明日再说吧。”

　　苏长安跟着嬷嬷到了一处厢房住下，洗漱之后正打算睡下，嬷嬷又带了个大夫来，给她看了腿就离开。苏长安躺在床上摸着刚刚包扎好的脚腕——好像被送来也没有那么糟……

　　第二日，苏长安睡到自然醒，舒服地伸了一个懒腰，一打开房门就看着几个端着盆，拿着衣服的丫鬟等在门口，只见她们行了一礼：“苏小姐，少爷吩咐我们来给您洗漱。”话音刚落，领头的丫鬟拉着苏长安又进了房间。

　　一整忙会儿，等苏长安再次踏出房门已经是恍然一新——娇俏的垂鬟分肖髻，鹅黄绶鸟四季花纹缎面长褙子，藕粉织金妆花缎面裙，内里是玉白的立领，领口绣了一对蝴蝶。

　　苏长安稀罕地摸着身上的布料，跟着领路的去昨晚会客的大厅；殷府比昨晚见到的还要破旧，甚至说得上荒废，庭院里都是疯长的野草，随意生长的树，连石板路都有不少裂痕。

　　踏进大厅，中间摆了一张陈旧的八仙桌，上面是几道酱菜还有两碗白粥；苏长安看着殷辰极欲言又止，就听到对方解释：“最近开销有点大，吃食也就简单了些。”说完还咳了两声。

　　两人安静地喝粥，苏长安期间偷偷看了殷辰极好几眼，他长得是那种棱角分明的帅气，剑眉星目，但身上又有着书卷气让本很具攻击性的五官柔和了几分。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殷辰极慢条斯理地问，苏长安闻言摇摇头，心虚地埋头喝粥，“吃完后我们估计要回一趟苏府。”

　　苏长安飞快地把最后几口粥咽下去问：“怎么突然要回去？不是说把我送到殷府，换你帮他们救苏婵吗？”

　　殷辰极吃完放下碗筷，用丝绢擦着嘴：“本来是这样交换的，哪里想到昨晚定着苏婵小姐的符纸不知怎么掉了，将苏府上下屠杀殆尽，正阳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而苏婵已经被戾侵蚀太深也救不了了。所以你现在是苏府唯一的幸存者。”

　　说完，殷辰极放下丝绢，端正地看着苏长安的反应。

　　“回去给他们收尸吗？”苏长安很冷淡地说。

　　殷辰极：“这么说不准确，应该是回去继承苏府。”

　　话音刚落，苏长安已经一只脚跨出大厅门：“你怎么还坐着，快走啊！以后我带着你吃香的喝辣的，你身体那么差，就别住这了。“看殷辰极还不动，又折回去拉起他往外走。

　　两人到了苏府之后，发现氛围跟之前完全不一样。

　　苏长安看着此时被阳光照得闪闪发光的牌匾，想起昨晚被接走时，回头看到被照亮一角的牌匾以及三道黑漆漆的身型，苏夫人他们消瘦的像三道鬼影，门洞黑得像深渊巨口随时准备吞噬猎物。

　　进到前院，苏长安看着明亮干净的前院有点陌生，在记忆里苏府的每个院子都站满了成群的乌鸦，总是黑压压的一片，院里也都是杂草落叶。

　　苏长安满眼不可思议地望向殷辰极：“你派人打扫的？”

　　“自然。既然你现在是苏府名义上唯一的主子，肯定是要回来住的，不然这么大的宅子岂不是可惜了。”殷辰极边说边往里走，“当然，这不是免费的，我要住主院。”

　　苏长安：“你这要的也太狠了吧！我才是苏府名义上的主人，主院应该给我。”

　　殷辰极笑眯眯：“我有人有钱有人脉，家里添置要靠我。”

　　“我自己也可以！”

　　“你没钱。”

　　苏长安最终败下阵，忍痛割让了主院以此“聘请”殷辰极管理整个苏府以及承担所有开销。

　　其实苏府只是被简单粗暴地打扫干净过，所有的用品、家具都被处理了，所以当两人进到屋里的时候，房里都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苏长安转头看向殷辰极满眼得意，就像找到对方的错处，但还没开口就被殷辰极的手指阻止了：“嘘……人马上就来了。”

　　就跟殷辰极说的一样，人马上就来了；一大群人从大门源源不断地涌进，他们手上抬着各式各样的东西，有家具，有床榻，有书架柜子、被褥碗筷……

　　苏长安目瞪口呆第一次见那么大的搬家场景：“你这些都是哪来的，我看你府上的可都没这么新。”

　　“搬新家自然要用新家具。”殷辰极神态自若。

　　“殷少爷，你不会出去打劫了吧？”苏长安一脸狐疑。

　　殷辰极故作伤心：“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而且我帮你那么多你还叫殷少爷，真是冷漠；想不到我做了那么多，都换不来一声辰极哥哥。”

　　苏长安看着演上戏的某人，又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但那一声辰极哥哥实在有点喊不出口，张了几次嘴：“辰极……哥……”殷辰极听了也没坚持让她改口。

　　等府上打理好已经过了饭点，所有的下人还在做扫撒，这时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家拎着食盒走近两人：“少爷，您要的膳食已经好了，要现在用膳吗？”

　　看着近在眼前的老人，苏长安眼眶湿润，不可思议地喊了一声：“吴爷？”

　　殷辰极接过食盒：“你见过吴伯？那正好，以后吴伯就是府上的管家，有什么缺的可以跟他说。”

　　吴伯对着苏长安行了一礼：“苏小姐。”

　　“吴伯，你不用喊我小姐，叫我安丫头就行，”苏长安将吴伯扶起，“他跟我一位故人很像，一下子认错了。”吴伯不知如何应答，看着殷辰极，见主子点头就随了苏长安的意。

　　自从住进主院西边的院子，苏长安最常做的事就是搬着一张贵妃榻在院子里晒太阳，每天都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每每想起以前的啃半个馊馒头的日子就忍不住感叹：“真是舒坦啊！”

　　躺着躺着，苏长安总觉得今天有点不对劲，说不上来的感觉，又觉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往嘴里塞了一块糕点继续躺平。

　　*

　　午后的主院

　　在主院的书房，殷辰极坐在书桌旁看书，阳光照在他身上配上他不似凡人的容貌和淡然的神情，让他像极了天神。

　　抬起头苏长安看着殷辰极满眼惊艳，低下头看着自己桌上的字帖忍不住念叨：“长得帅又怎么样，让我每天练字就是最面目可憎的人！”

　　殷辰极认真地看着书，眼睛都没抬一下：“赶紧写吧。今天你不写满十页是没有晚饭吃的，哪怕你去找吴伯撒娇也没用。”

　　“你都没看我怎么知道我没写，你这是污蔑，我明明写得很认真！”苏长安用毛笔狠狠戳了两下桌子，十分不服气地说，“而且你凭什么管我！我才是苏府的家主！”

　　殷辰极放下书，起身递给苏长安一只新的狼毫：“好的，苏家主。换上新的毛笔继续写吧，不然炸毛的笔实在影响家主写出墨宝。”

　　苏长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毁坏毛笔以此为自己写的潦草找理由的计划失败，最终还是逃不掉认真习字的命运。

　　在苏长安生无可恋地写完五张字帖趴在桌上祈祷有人来救她时，吴伯端着两碟糕点走进书房并全部放在苏长安的书桌上。

　　苏长安看到糕点两眼亮晶晶的，扔下笔直接伸手抓向糕点，被殷辰极抓住沾满墨汁的爪子用湿手帕擦手：“有什么事？”

　　苏长安看着被抓住的手，又很不服气地看向殷辰极试图从他手上挣扎出来像只炸毛的猫，但殷辰极手看着抓的松松的，却一点也不好挣脱，苏长安在他手里就像一只反抗无效被抓去洗澡的小脏猫。

　　吴伯躬身回道：”少爷，城外进来一个戏班，看架势是打算在城里开演。这从城外进来的……”

　　还不等吴伯说完，殷辰极给苏长安擦完脸上的墨水又坐回自己的椅子，抬抬手打断了吴伯接下来要说的：“没事，既然能进来就没什么好担心的，城里也好久没来新的游人，也该让他们进来了。”

　　“可终究是外面来的，这要是再想之前一样出了意外，您……”吴伯甚是担心，试图劝住殷辰极。

　　苏长安嘴里塞着糕点，手里又抓着一块，听不明白他们在争执什么，只听出了来了个戏班：“来了戏班，是不是我们可以去看戏了？还是说这个戏班有什么危险要赶走？”

　　“没有危险，”殷辰极一派轻松，甚至有些戏谑地看向苏长安，“但是你今天不把字帖写完明天就不会带你去看戏，这就是意外了。”

　　苏长安听到这话气愤地哼了一声，一脸不服地继续写字，顺手捞了一块糕点塞嘴里狠狠咬下去仿佛咬的是殷辰极。

　　一直写到吴伯带着丫鬟来上菜，苏长安才堪堪写完，把笔一扔就坐到饭桌边上，亮晶晶地等着吴伯把菜摆桌上。

　　吴伯看着她这副饿极的样子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多了几道，手上一点不慢，一脸慈爱：“慢点吃，不够还有。”

　　苏长安风卷残云像是灾区来的灾民，边吃边嘟嘟囔囔；殷辰极拿着十张字帖，看着上面歪歪扭扭的字，扶额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