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马纵兮》莫问莫观

13、第 13 章

　　晚上原晞跟江逸南一起吃过饭，拎着烤红薯跟糖炒栗子回了家。洗完澡出来他感觉自己气还没顺过来，肠子还是隐隐作痛，他没好气地席地坐在茶几跟沙发的空隙里，把作业摊在茶几上，边揉肚子边写作业。
　　晚上十点多，云弋接到了原晞的电话：“喂，怎么了？这个点打电话。”
　　云弋用肩膀夹着手机说。电话那头原晞没有说话，过了两三秒云弋听见了他的呻吟声，云弋顿时浑身发冷，放下手里的餐具，抓起电话往外边走：“你怎么了？不舒服？病了还哪疼？”电话那头原晞咬着牙费力地吐出几个字：“肚子，疼……”云弋抬手拦了俩出租车，快速给司机报了个地名，他现在心慌得难受但说话声音还是很稳：“我哥在家，我让他马上去你那，门密码没换吧，你待着不要乱动。”原晞说没换。密码还是上次云弋去他家写作业时原晞告诉他的，让他再来不用等着开门，自己进。“好！我马上让我哥先过去！”
　　云弋挂了电话拨通了江逸南的电话，江逸南了解情况后立马去了原晞家。云弋走一半路程的时候接到了江逸南的电话，江逸南告诉他原晞应该是急性阑尾炎，现在他们正往医院走，让云弋不要回家直接去医院。
　　等云弋到医院原晞已经进去手术室，江逸南在外边等着，见云弋跑过来，说：“别着急，阑尾炎，割了就没事，他这炎症应该有几天了，还一直当自己岔气呢。”
　　云弋一路上双腿发软，现在终于放下了一点儿心，他舔了舔嘴唇，口干舌燥的。江逸南等着他喘口气，揽着他的胳膊坐在椅子上：“没事，小手术，一会儿就完事了。”云弋点点头：“他打电话，疼得都说不出话了，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
　　江逸南摸摸他的后脑勺说：“吓着了吧，你嘴都白了。”云弋又舔舔嘴说：“我这是渴的，我现在说话上下嘴唇都快黏一块了。”江逸南让云弋坐着，他去买水。
　　江逸南买了两瓶水，给云弋一瓶：“没跟你说呢吧，他今天让那槟榔给堵了，恰好让我给碰上。”云弋一口气喝了大半瓶，说：“绿头发那个？动手了吗？”江逸南看了看云弋手上的水瓶说：“慢点喝，没动手，准备动手的时候让我给打断了，原晞把事跟我说了，不是什么大事，外边的人你不用管了，哥给解决，学校里的你们自己解决，成吧。”
　　云弋点点头：“你没见元宝当时那样，那盘子砸下去别说秦韩那帮人，我都吓一哆嗦。”
　　手术大概进行了一个小时，手术室灯一灭云弋跟江逸南就站起来在门口等着，原晞被推出来云弋跟着一起推手术床，江逸南探头看看原晞说：“这小脸黄的。”
　　到了病房护士扎好点滴出去嘱咐了几句就出去了，江逸南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你回去吧，明天还上学呢，我守着。”
　　云弋见江逸南打完哈欠后双眼蓄满泪水，想着他最近一直加班，他那个工作性质不能随便耽误，云弋说：“别了，哥你回，我学校请一两天假也没事，你还得上班呢。”
　　江逸南手上还有几个尸检要做，确实也是走不开，他想了想说：“那明天我给他找个护工，等人来了你就回咱家补个觉，学校哥给你请假。”江逸南给要来了一张折叠床跟被子，把被子铺床上，又从车上拿了条毛毯给云弋：“毯子给你，你也睡会儿。”云弋接过毯子说：“知道了哥，开车注意安全。”
　　原晞的手在被子外边放着，初春时节晚上还是冷的，云弋小心托起他的手，拿被子轻轻盖上，原晞的指尖冰凉，云弋握住原晞手腕上那一节输液管，他能感觉到冰冷的药水流过他的掌心，然后温温的流进原晞血管中。
　　原晞迷迷糊糊感觉一只手在他额头上探了探，那只手并不柔软，不知道哪根手指上还有茧子，但是这种粗糙的，温暖的触感却让他觉得很舒心，让他不自觉地在那掌心里蹭了蹭，然后一声低笑从上方落到原晞耳中。原晞睁开眼睛看到云弋收回了放在他额头上的手，云弋冲他笑了笑：“醒啦？”
　　原晞张了张嘴，一时没发出声音，云弋俯下身跟他说话声音很轻：“有没有哪不舒服？”原晞摇摇头，再次张口才发出声音：“我怎么了？”
　　“急性阑尾炎，做了个手术，这回岔不了气了。”
　　原晞疼了小一周，一直以为自己是岔气，现在想来也是够傻的，他也给自己整笑了，一笑牵动了刀口，他刚“哈”了一声紧接着发出一声“嘶”，云弋挤了挤他的脸颊，把他的嘴合上，“别笑了，扯着伤口。”
　　“江哥回去了吗？几点了？” 原晞问。
　　“我哥明天上班，你手术做完我就让他先回去了。快两点了，趁麻药还没完全过劲儿，你接着睡。”云弋说。
　　原晞晕晕乎乎的，眼神都是散的，带着一点儿迷茫，他盯着云弋也不说话，云弋又摸了摸他的额头问：“怎么了？”原晞毕竟做了个手术，现在心理上要比平常脆弱一些，要在平时他一定让云弋早点回去休息，但是现在他就只想让他守着自己。原晞问道：“你还走吗？别走了吧，今晚在这陪我行吗？”
　　云弋摸摸原晞输液的手，没那么凉了，他坐在折叠床上，拍了拍说：“不走，床都铺好了，你安心睡，我就在这守着。口渴吗，你现在还不能喝水进食，要是渴了我拿棉签给你润润嘴唇。”
　　原晞摇摇头，云弋见他又要睡便不再跟他说话，随手替原晞掖了掖被子，仍然用手握住靠近手腕的那一截输液管，拄着下巴盯着输液瓶打发时间。
　　第二天原晞早早就疼醒了，不仅刀口疼，医院的枕头睡的不舒服他脖子像落枕了一样疼。原晞慢慢抬起上半身想活动一下换一个舒服点的姿势，但是腹部又不敢用力，半天也没起来。他侧了下头想叫云弋帮他，然后就看见云弋坐在折叠床上，趴在他的床边枕着自己一直胳膊睡着了，另一只胳膊在他被子里，原晞掀开被子一角，看见了云弋握着输液管的手。原晞就这么看了一会儿，特别想握住这只手，他喜欢这只手的温暖的触感，喜欢这只手指节上的茧子，也喜欢这只手小指上的那颗红痣。
　　云弋睡得不踏实，一晚上惦记着原晞的点滴，这会儿被子掀开漏进来的一点凉气就让他醒了。云弋支起身子，活动活动脖子跟肩膀，嗓子有点沙哑说：“醒了。”
　　云弋的皮肤又白又薄，衬得他眼下两团乌青跟眼中的红血丝更加明显。原晞有点后悔昨晚非要云弋陪床了：“休息不好吧，你眼里都是血丝，你回家睡觉吧，好吗？我这有护士呢。”云弋用手掌揉了揉眼睛说：“等一会儿吧，一会儿我哥带个护工来，等他来了我再走。”
　　原晞觉得挺过意不去的，因为自己云弋跟江逸南也折腾够呛，还跟着他操心：“对不住啊，又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住院的钱是不是江哥给付的啊，我把钱给他。”云弋帮原晞垫了垫枕头：“不着急，要坐起来点吗？”
　　原晞扶着云弋的胳膊借着他的力靠在床头：“我脖子都睡僵了，肩膀也疼。”云弋搓了搓手，给原晞按脖子跟肩膀：“我给你揉揉，要不，你家里睡哪个枕头，要不我帮你拿个枕头过来，你得住一周院。”
　　“啊，要住一周啊。”原晞的肩颈都让云弋按得热乎乎的，活动一下果真松快了不少。
　　“嗯，要恢复的快，三四天出院回家养着也可以，等拆线在来，但是你回家没有人照顾，所以还是待在医院吧。话说你需不需要跟家里打个电话告诉他们一声？”
　　原晞“嗯嗯~”两声拒绝了：“还是别了，我妈知道了还得来，不够麻烦的，反正也不是什么大手术，养两天就好了。”
　　原晞用没有输液的那只手拉过云弋的手，捏了捏然后给他按摩穴位：“手累了吧，给你捏捏。”云弋随他捏，捏完后原晞让他换只手，云弋把另一只手给他，原晞问：“我这力道还可以吧。”云弋说：“嗯，相当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