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亭如盖》郑太白

2、第二章

　　2024年3月17日
　　沈浠澄很爱吃橘子，哪怕是反季节也要吃。在我们结婚之前，伯母因为这件事唠叨过她很多次。过年的时候我让人送了几箱砂糖橘到家里，她一边看着春晚一边吃，一晚上吃掉了一整箱。而我也剥橘子到指尖发黄，洗了好几天才掉。第二天她就上火了，嗓子很疼，用语音助手骂我助纣为虐。我心想着不是把她自己也骂进去了吗，但她看起来没有发现，于是我也没有说话，只是冲了些鸡蛋水给她喝。她嫌难喝，全倒我嘴里了。我又泡了菊花茶，可能是放了几块方糖的缘故，她笑眯眯的全喝了。

　　贺之言从洗手间里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沈浠澄努力地把一箱橘子从玄关的地板上搬起来。
　　男人快走两步从她手里接过箱子。看着女孩如释重负的表情，贺之言不禁好笑地问：“一次搬这么多干什么？拿几个过去客厅不就好了。”
　　“几个哪够？春晚要播好几个小时呢！”沈浠澄拍拍家居服，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用遥控器调出春晚来看。贺之言也从箱子里捡出几个橘子开始剥。沈浠澄看到他的动作后眼睛一亮：“给我剥的吗？你人真好！”然后她眼睁睁地看着男人把一个剥好的橘子塞进自己的嘴里。贺之言抬眼看看沈浠澄，挑了挑眉。
　　“挑衅！”沈浠澄气呼呼地想。她也不甘示弱的从箱子里拿出一个橘子。还没剥完，就感觉到一个凉凉的东西抵在嘴唇上。女孩抬眼，映入眼帘的是男人修长的手指和青筋鼓起的手背。
　　“英雄不食嗟来之食！”沈浠澄大声说。点点笑意染上了贺之言的眼睛：“那怎么办？我很想给你吃这个橘子。”女孩扭头邪魅一笑：“叫声好听的，我就吃。”
　　贺之言点点头：“那什么算好听的？老师？沈老师？还是小沈老师？还是——”
　　“好了好了我现在就吃。”
　　“......”
　　“其实我是想让你叫我‘爸爸’的。”
　　男人僵了一下，缓缓地点了下头：“我一会儿可以让你饱含热泪地叫我100声爸爸。”

　　第二天。
　　因为前一天吃了太多橘子，早上起床时沈浠澄的嗓子几乎发不出声音。
　　贺之言一开始以为她是为昨天晚上的事耿耿于怀，过了一会才发现——沈浠澄是真的说不出来话。
　　“吃橘子太多了吧。”贺之言笑着说。沈浠澄怨念丛生地在手机上噼里啪啦的打着字。忽然，手机中传出一个机械女声：“贺之言，你助纣为虐。”声线平坦无起伏，贺之言哑然失笑。“贺之言，你助纣为虐。”手机又播放了一遍。
　　“好了。我给你冲鸡蛋水喝。”贺之言起身走向厨房，沈浠澄也好奇地跟着他。
　　“鸡蛋水是什么？好喝吗？”（机械女声）
　　“啊，”贺之言思索了一下：“一般吧。”
　　“不好喝了给你喝。”（机械女声）
　　“我嗓子不疼。”
　　沈浠澄端起冲好的鸡蛋水喝了一口，脸皱成了粑粑柑。
　　“好难喝，你喝吧。”（机械女声）
　　“你嗓子不疼了？”
　　“......”
　　“不想吃橘子了？”
　　“......”
　　“你——”
　　“老公，求你。”（机械女声）
　　“......”
　　“老公，求你。”（机械女声）
　　最终还是贺之言喝了。

　　中午，贺之言看着缩在沙发上皱着眉喝水的沈浠澄，叹了口气，从柜子里翻出一罐菊花茶，烧开水泡了一壶。想了想，又加了几块方糖，倒出一杯递给沈浠澄。女孩接过杯子，试探着抿了一口，眨眨眼睛，“吨吨”灌了下去。
　　“不是让你一下都喝完的...”贺之言无奈地说。
　　然后沈浠澄两个小时内去了四趟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