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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钢琴手不想找工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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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尔有那么些时刻张阔会觉得自己和小德的连接有点像日记，两人只要当天没睡觉，就会雷打不动地向对方告知今日的行程，只是这日记写在了两个人的脑子里。
“是吗？我怎么感觉更像网友啊？”小德听了她的比喻嘟囔道。
“谁和你当网友啊，我们都不在一片网上冲浪。”张阔不客气地吐槽对方，快速发展的网络环境下，四年前的流行词都可以被称为老梗了，导致她和小德聊天的时候，偶尔会有些分不清到底谁才是那个更年轻的人。
小德也不是没有和一些长辈说过话，深刻明白面对过时老梗的无力感，但说老梗的人这回变成了自己，虽然内心同情但仍然要扯开话题，“你这几天也不出去吗？”
她指的是正在进行的十一长假。
“是啊，太多人来这边旅游了，我就待在家好了，给大家空点位置。”
张阔侧久了有点累，换了个平躺的姿势将手臂向天花板伸直，手里的手机亮度调到最低，微微光亮映照在她脸上。
“谁问这个，说的是你出去找工作哎。”小德不允许她逃跑。
“工作……”小德听见十五声音有些飘散，随即语气轻松道，“不知道，现在还不想找，反正还有存款啦，先混混日子好了。”
“……也是，”小德好像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最终也没想起来，“你是该好好休息一下。”
张阔“嗯嗯”一声算作答复，小德却还在疑惑，“不过你也不出去玩，那你每天都在干什么呢？”
张阔心想那还用说，当然是玩手机了。
上次音乐会没过几天，张阔就又去了一趟澜江，和室友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决定不再续租后，三下五除二地就把出租屋里的东西给分好了类，能出的东西都在二手群里出了，最后带回林州的也就是一些衣服。
但说好要回了林州好好找工作生活了，她又整天像这样瘫在床上。
白天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醒来后没多久就是中午，中饭结束后就是下午，稍微睡个午觉就是晚饭，天气炎热，有时候她自己做完饭会忽然失去胃口，她兴致缺缺站在灰绿瓷砖上，脖颈黏着头发，胃里像是已经被墙壁上油烟熏黑的那一块给填满了似的。
这倒是让她回想起她四年前毕业的那个暑假。
张秋实那时已经因为肺癌去世，于海华也早在过年后因离婚搬出了房子，张阔就是这样一个人在厨房煮饭，但不太吃得下。
不过那时吃不下主要也是因为做饭太难吃了，她现在可比以前厉害多了。
在吃了半个月的难吃饭菜后她坐上了去澜江的火车，在那里找到了第一份、第二份、第三份工作。为了不至于太紧张会在人生履历中出现一段空白，张阔基本上是刚离职就找到了下一份工作，那时候张阔意识到，原来没有寒暑假分割的一年，过起来的感觉是有点难捱的。
但现在张阔又意识到一件事，原来没有工作的时候，日子也是有点难捱的。
她发现自己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度过一天。
“你十一长假没事的话打算干嘛呢？”张阔没有回小德的话，而是反问她。
但她立马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个蠢问题，试图向钢琴生请教打发时间的方法，回答当然只有“练琴”二字。
真讨厌，十几年日复一日练琴的结果，就是现在完全没有可以称之为兴趣的东西。
“练琴啊。”
果不其然，小德这样回道。
“你不会一整天都在玩手机吧？”小德没放过对她的提问，忽然道：“你现在是不是就在关灯玩手机呢？”
然而不需要张阔回答她也能知道了。
因为她听见“啪”的一声，然后是十五闷闷的一声痛呼。
是张阔一时心虚而把手机砸在脸上的声音。
“说过了这样玩手机伤眼睛的吧。”小德抱怨道。
是是是，你不开口的话也不会掉下来伤眼睛啊……张阔心里小声道。
“玩手机的话开个小夜灯也行哎。”
“现在开了。”
“没听见。”
“……”
张阔恨恨爬起来去开台灯。
“拜托小德，你怎么像我妈妈一样啊。”她重新躺回床上。
“拜托十五，你才是像小孩子一样吧。”对方学她的口吻。
两人安静几秒嗤地笑出声来。
“十五。”小德忽然叫她，终于提出自己心中的疑惑，“总感觉你最近有些怪怪的哎。”
“有吗？”张阔这边用手摸摸自己的脸，还带着笑。
小德说她完全没有精神的样子，只有刚刚才稍微好一点儿。
但对面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像是大手一挥似地，声音也带着笑意，“不说这个，有钱我就一切都不怪啦——小德你那边有进展吗？”
“进展……你要说这个是吧？”小德像是忽然找到她的话柄，忽然冷笑一声，不客气地诘问：“全校钢琴系每年招生二十个左右，四个年级快一百人，女生占了至少三分之二，钢琴系你一句‘头发黑长直，身高一六八’就想我找到你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你记错了才找不到，我身高一六九。”张阔小声反驳。
“远看都一样！”小德快要被这句气到，“你也不想想，林音的钢琴系女生符合这个标准的好几十，哪有那么好找？”
“好吧，也没有催你嘛……”张阔认错态度十分积极。
听见对面的回复小德也收敛了点，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其实也没有怪你啦……你就没有其它的线索吗？”
张阔绞尽脑汁回忆，忽然兴奋得从床上坐起来，“好像的确有一个。”
小德洗耳恭听。
“你还记得之前和你提过的那个钢琴系的冬令营吗？”等来对方的肯定回复，张阔才继续往下说：“那个冬令营时间是过年前，印象中我们学校参加的人不多，二十几个的样子，你要是找到了报名表，到时候根据头发身高排除一下，应该就可以在那个名单里面找到我了。”
“喔……这个可以哎。”小德想了想又问，“只是让你在父母离婚时，选跟爸爸那边生活是吗？”
张阔点点头，才意识到对面看不到，又回复道，“嗯嗯。”
小德那边却静了半晌，正当她疑惑时，她听见小德的语气中带着不解：“不需要提醒你注意手吗？”
“不需要呀，多麻烦你。”张阔愣了愣快速回答，像是完全不在意一样，“现在手也已经好了啊。”
“可是，你不是因为这个不能弹钢琴了吗？”小德问。
“啊这个……”张阔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当初为了避免麻烦她采取了最简单的敷衍式回法，只说自己是因为手受了伤，不适合弹钢琴才放弃的，导致那时候小德还有些可怜她。
她低头看看自己左手手腕上那道已经变浅的伤疤，像一条小小的发白的蜈蚣，心想反过来，其实她还应该感谢这道伤疤，否则自己现在可能还下不定决心呢。
但显然小德是个对钢琴抱有极大热情的人，甚至十一假期回了家还会每天都去琴房，她还是不要打击她的积极性了。
“其实我现在发现，我对钢琴也没有那么纯粹啦，还不如做些我更喜欢的事情是吧？”张阔半真半假地解释道。
“这样吗？”对于这个理由的接受度还可以的样子，小德的态度松动下来，“我还以为你是喜欢弹的，毕竟你给我提供的那些小技巧都像是很用心整理的样子……你是为什么开始弹钢琴的呢？”
“原因超简单啦，弹琴的应该很多人都差不多吧？只是为了能亲自弹出喜欢的曲子而已啦。”
十五的回答听起来毫无破绽。
“十二点三十分，离连接断开还有五分钟哦。”张阔出声提醒道，明明自己已经往最平常的方向解释了，但她还是从小德的不断提问中感到了一丝迷茫。
奇怪的是小德才对吧。
做自己的就好了啊，为什么要因为别人的停止而感到迷茫呢？这句话张阔始终没问出口。
“好吧，那什么时候开始报名的呢？”小德那边像是也看了一下时间，反应过来，“你说的那个冬令营。”
“什么意思？”张阔有些奇怪地问，“你现在不是在过十一吗？”
“是啊，和这有什么关系？”
“那应该已经在报名了啊。”
“可是……没有冬令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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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冬令营是什么意思？
午饭时间，张阔一边在阳台晾衣服一边想前几天小德的回答。
后来小德划拉了许久群消息，甚至还去问了室友和关系不错的班干部，得到的答案都是没听说过有什么冬令营的消息。
难道两人所处的时空其实不是在一条时间线上？比如平行时空之类的？可是那个大哥明明就凭借连接成功把床给搬走了啊，不应该不在一条时间线上吧……但话说回来，她身边也就发现了大哥一个例子，如果其实两个人的状况并不一样呢？
可能只是出了什么差错吧，张阔心里安慰自己。
忽然隔壁传来了一阵咳嗽声，张阔看过去，何加焉家的阳台没有人，厨房倒是有炒菜的声音，还时不时伴着一些被呛到的咳嗽声。
自从上次和何加焉相互自我介绍后，两人便再没什么交集，偶尔在门口遇见了也只是互相点点头微笑，没有任何龃龉，她想，或许当时感受到的那种轻蔑只是自己胡思乱想出来的。
而且何加焉看起来也很随和礼貌，还会自己做饭，只是看起来口味和她很不一样，比较重油重辣，因为她总是听见对方炒菜的时候呛出声。
这么想着，电饭煲发出滴滴声响，提醒她厨房的饭熟了。
张阔端碗饭走到客厅，一边刷手机一边吃饭。
从短视频软件刷到朋友圈，张阔又看到了陈观的头像。
至于为什么是“又”，主要是因为加了陈观后，她发现对方发朋友圈的频率实在是高得可以，可能是因为她加了些顾客吧，为了吸引客人，内容都是今天咖啡店上了什么新品，明天周一咖啡打折，有那么几次穿插着一些对店员的夸奖，语气像个老师似的。
每天都发也不怕客人屏蔽你吗？
说起来，陈观上回说咖啡店在招聘，也不知道现在找到人手没有。其实她也不是抗拒做店员，对于职业她没有什么高低之分，只是总感觉她对咖啡并不了解，也没什么兴趣，反倒是当时柜台里的一个店员看起来很有热情。
一旦带着怀疑的想法，做出来的咖啡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吧？
还不如去给沈照做销售呢，前台也行，推销一些套餐什么的，看起来也不需要多大的热情。
正想着，手机顶端弹出消息框，沈照。
“这么巧。”
张阔忍不住吐槽，点进去，随后手里的筷子停在嘴边，没有动作。
料事如沈【姐姐，可以帮我个忙吗？】
料事如沈【猫猫鞠躬.jp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