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楼兰》张馨心

68、红颜怒危机四伏（5）

　　“公主，为什么要锁我？金姬要知道缘由。”金姬焦急地询问。
　　“缘由？你私闯议事大帐触犯军规，你犯了死罪，你还想狡辩不成？”
　　阿法芙看着金姬头上索索作响熠熠闪光的金簪，她恨不得一把扯下扔在地上踩个稀巴烂，这般富贵饰物岂是你一个民女应该佩戴的？
　　“是辅国侯派人来饭庄请我进校场，来为公主现场制作油炸活鲜的，我带来的那些烧制餐具和活鱼都在喜木安将军那里。”
　　阿法芙看向喜木安。
　　“是有几样餐具留在我那里，她说是辅国侯让她来的，可在下并未接到通知让这汉女进入校场。我只让她等在校场门口，准备遣人去通报公主，谁知这汉女竟一个人独闯了议事大帐。”
　　喜木安黑白颠倒地叙事道。
　　阿法芙浓眉倒立，“金姬，你还有什么可说？”
　　“不是的，是喜木安将军派士兵带我来的这议事大帐，我是第一次进入校场，我根本就不熟悉校场里的情况。”
　　金姬心里明白，原来她中了喜木安的圈套。
　　古郎最清楚，这次金姬可遇到了天大的麻烦，阿法芙正恨她恨得牙根儿痒痒，金姬她难以自救，古郎陷入思考中。
　　“是辅国侯让你来的校场对吗？”阿法芙追问。
　　“诺，辅国侯差人来说公主数日在校场操练太辛苦，让我亲自来校场为公主制作油炸活鲜，给公主补补身体。我学了一下午厨艺才赶过来，商掌柜就在校场门外等候，你可派人去询问。”
　　“你让我去问你汉中饭庄的人，他当然为你说话。来人，去辅国侯那里问问看有没有这么回事。”
　　阿法芙一摆手，一名侍卫跳上马背飞奔而去。
　　“锁了。”
　　阿法芙一声令下，金姬瞬间被铁链捆绑在粗大的柱子上，士兵粗暴的动作再次把金姬头上的金簪碰掉在地，
　　金姬难过地大声喊道，“我的簪子，把我的簪子给我……”
　　阿法芙瞪圆了双眼，上去飞起一脚，金簪被踢飞在空中，消失在视野外，金姬眼里噙满泪花。
　　古郎的心随着金簪飞走……
　　去找辅国侯求证的侍卫进帐向阿法芙报告，说辅国侯根本就不知道金姬进校场之事，明天早朝他会向大王禀告，按律法一定要严处金姬。
　　阿法芙思绪万千，金姬进校场事有蹊跷，也许她说的都是真的。父王和汉使臣的明争暗斗牵扯到金姬，其实质问题还是为了打压傅介子，这件事是辅国侯的故伎重施。从小的玩伴，就这样成了仇敌吗？可如果不这么做，傅阿郎就不会来求阿法芙，他势必跟本宫越来越疏远，直至不再理睬本宫。
　　商全月在校场外等至深夜也不见金姬出来，他见校场有人走出急忙上前打听，出来的人说有一汉女擅闯议事大帐被铁链锁在校场中等候处理。商全月听后只觉脑袋嗡嗡作响，没想到金姬在此遭到暗算。料到这校场中危机四伏，可偏偏就相信了辅国侯，可怜这孩儿赤手空拳没带武器，否则她会杀出重围，获得自救。
　　防来防去还是百密一疏，商全月飞也似地打马向回狂奔。
　　傅介子闻听此讯不禁拍案而起，公主事件刚刚按住，王宫这么快就开始反击。他疾步出了东暖阁，史青阳、柳飞絮紧紧跟随，三人风驰电掣一般赶向校场。
　　玉姬听了商全月的叙述，不顾一切地抓过飞龙“飞出”饭庄，商全月再次飞身上马追赶玉姬。
　　傅介子远远地刚看见校场的门楼，玉姬已经到了校场门口。只见她手握宝剑一步步向大门逼近，大有独闯校场之势。傅介子奋力打马冲向校场大门，他用力喊了一声。
　　“玉姬。”
　　玉姬仿佛没有听见他的喊声，继续向大门逼近。傅介子狂奔而至，红鬃烈马挡住了玉姬的前行脚步。
　　玉姬欲绕过战马，傅介子厉声喊住了她。
　　“玉姬，要想让金姬活着就不能硬闯。”
　　“他们已经动手了，金姬在里面不知道死活，还让我耐着性子等待，怎么可以？”玉姬说话间眼泪流出眼眶。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里面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他们就等着你去闯校场，这样你们姐妹双双落网，命丧校场，之后还会有一连串的罪名扣在你们姐妹的头上。”
　　傅介子神情黯然。
　　“我们姐妹的运气就这么差吗？”
　　“不是你们运气差，因为这是一次有计划的行动，你静下心来分析一下就会明白。”
　　“那我们就这样傻等吗？”
　　“不会。相信我，我和你一样希望金姬安然无事，听我的行吗？”
　　玉姬望着傅介子真诚严肃的脸，她终于点了点头，将飞龙入鞘。
　　喜木安带领一干杀手早已埋伏在校场里面，所有杀人的利器在这里全部备上，只要傅介子的人来闯校场救人，必死无疑。
　　傅介子打马走近校场大门，他向守门的士兵抱拳。
　　“这位兄弟，请通禀公主殿下一声，就说汉朝特使傅介子有急事求见。”
　　士兵瞟了一眼傅介子，“这么晚了公主早休息了，明天再来吧。”
　　“今天校场内发生了不寻常之事，想必公主不会早早安歇，还是请兄弟辛苦一趟，在下谢过。”
　　士兵不情愿地在原地犹豫，考虑着是去还是不去。去通禀吧，这么晚了怕公主责怪，不去通禀又怕误事挨罚。犹豫间，忽见古郎骑马出现在视野中，士兵有了主意，他向古郎跑去，把决定权推给了古郎。
　　古郎早已料到玉姬会来闯校场救人，又见喜木安组织人马埋伏在校场门口，心想这家伙心黑手辣，同乌日曼一个鼻孔出气，如果玉姬真来闯校场，唯恐她遭遇不测，九死一生。古郎不愿看到金姬姐妹出现险情，所以他佯装巡视校场来到门楼不远处，没想到他刚一靠近大门，就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杀气扑面而来。
　　喜木安发现了古郎，他的警惕性一下子就显现出来。这真是汉人出现在哪里，这小东西就出现在哪里，一点也不掩饰，你以为单于是你亲舅舅你就什么都不怕了？你尚不知单于对于你父子二人早有防范之心，你可给我小心了。
　　喜木安注视着古郎的一举一动。
　　士兵来到古郎的马前，把汉特使要求见公主的事汇报给古郎。古郎点头，吩咐士兵坚守好岗位，他打马向校场里奔去。
　　喜木安恼怒地把宝剑插在地上，多事的士兵，计划挺好的捕杀行动尚未开始就泡了汤了。
　　阿法芙前呼后拥被士兵众星捧月一般骑马来到校场门口，众多火把火苗冲天将周围照得通亮，傅介子见状在大门外向阿法芙施了一揖。
　　“深夜惊扰公主请见谅，傅某实在有急事要拜见公主。”
　　“一个人进来说话。”阿法芙扳着脸毫无表情。
　　“谢过。”傅介子吆喝战马进了校场。
　　阿法芙命令随身士兵，“退后百步。”
　　呼啦啦地士兵们向后方退去。
　　“傅特使下午刚刚与本宫斗完剑法，晚上又来校场，是余兴未消吗？”
　　她明知傅介子为金姬而来却偏偏不提金姬。
　　傅介子见阿法芙故意不谈正题，出于时间紧迫他只好开门见山。
　　“公主殿下，我是为金姬姑娘而来，她奉命进校场为公主烹制菜肴至此未归，不知为何？看公主清醒状态，想必金姬姑娘也不会不懂礼节陪公主酒醉。或她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妥，请恕她不懂规矩，您大人有大量，请公主开恩原谅她一次，如有下次必定重责。”
　　好一个大人有大量，你明知道本宫对你一片痴情，却在本宫面前替别的女子求情，你当本宫好欺负吗？
　　“傅特使，辅国侯回话，他根本不知道金姬进了校场，而且他根本没让人去汉中饭庄为本宫定什么菜肴。今天的事件从头至尾都是金姬自己编排，她不但擅闯校场，还私自连闯了议事大帐，她犯了死罪。不是本宫没大量，是她犯的罪太大，必须按律法执行，你是军人，该不会连这点常识都不懂吧？”
　　傅介子倒吸一口冷气，好歹毒的楼兰王，这件事从一开始就埋下了祸根。辅国侯一口咬定此事与他毫无瓜葛，根本就找不到人证，没有人证也就没有翻盘的机会，金姬就会冤死在校场。
　　“公主，傅某想知道，傅某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你能释放金姬？”
　　“很容易，你不是想救金姬吗？你卖身给楼兰国，金姬就会安然无恙地走出校场。”
　　傅介子紧紧盯住阿法芙的眼睛，阿法芙脸不红心不跳地迎视傅介子的眼神，她的眼神中透出少有的凶狠。傅介子感应到了这个女子的决然，想让她改变主意，简直比登天还难。
　　“傅某的身心早已归属大汉王朝所有，就算是天塌地陷也改变不了傅某的命运。”
　　“那就没办法了，只有让金姬认命了。”
　　傅介子缓和了一下口气，“阿法芙，自从傅某来到楼兰，你真诚坦然的性情让傅某敬佩，你虽为公主却平易近人，乐善好施，体恤民情，给西域各国王室树立了多么让人敬仰的形象，坚持下去不好吗？”
　　“本宫倒想坚持下去，可你给本宫机会了吗？”
　　“公主，男女之情不能强求。你为了征服介子，自毁形象，得不偿失啊。”
　　“本宫没有自毁形象，本宫是给你机会。为了让你理直气壮地坐上楼兰驸马的宝座，本宫情愿降低自己来抬高你，可你却把本宫推入谷底，你真是分不清楚哪块是玉，哪块是石头。”
　　“公主，我想你是误会了，傅某来西域是为了公干，不是为了儿女私情。我临时住宿在汉中饭庄，她是饭庄的伙计，我与她只是服务于被服务的关系，并无半点私情。就像我与公主的关系一样，涓涓河水，清澈见底。”
　　“你说谎，别以为本宫不说你就当本宫无知，你们两个眉目传情，傻子都能看得出来。”
　　“公主，现在傅某怎样解释你都听不进去，我无需多言。今天只求公主为了汉朝和楼兰的外交将来，放了金姬姑娘。”
　　“既然傅阿郎来求本宫，说明你还相信本宫。但这件事已经上报了辅国侯，说不准现在父王已经知道了这事，本宫已经没有权利放人。想解救金姬，只有一个办法，找出让金姬无故闯校场的那个人替换下金姬，这样本宫也好跟父王有个交代。人本宫得先扣着，本宫尽量保证给你留个活口。”
　　阿法芙打着自己的算盘，傅介子你就去找吧，人生漫漫，你最好在楼兰找一辈子，找到你山穷水尽的时候再来求本宫，那时候你就会知道本宫在楼兰的重要性，没有本宫你会一事无成。
　　东暖阁内，烛光通明。众人都在蹙眉凝目，冥思苦想，一个个的表情木讷呆板，统统睡意全无。
　　下半夜，雷声轰鸣，伴随着闪电下起了瓢泼大雨，楼兰城被淹没在浩渺烟雨之中。今年的雨水似乎特别充足，喂饱了楼兰肥沃的土壤和树木，填满了横贯楼兰城里的河床。
　　可老天忘了，在漆黑的苍穹下，有一流淌着汉人血统的女子，在大雨磅礴中经受着不见天日的折磨，锥子一样的雨水从天而降，根儿根儿扎入她的心中……
　　傅介子来到饭庄后院，面向校场方向站在雨水中感受春末夏初夜间的雨水，冰凉透骨如万箭穿心，金姬，我与你同在，你要挺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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