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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刺痛 ...


  •   贡瑞叶擦着眼泪,语气里带上几分撒娇的意味:“对不起嘛。”

      “你最应该道歉的不是我,而是你刚刚流的二公升眼泪——以及,这和好看和聪明没关系。”

      景嵘下了决定性的发言:“可能老天都看不惯你的顺风顺水,特意安排一个人来治你。”

      “他想要个孩子,可我不想要。”

      “那就不要。”

      “然后他就说肯定是景嵘影响了你,我说这不关她的事情,他不信,开始数落你。我一个没忍住就给了他一耳光,他就更生气了。他说你现在能为了景嵘打我那以后就能为了景嵘和我离婚。”

      景嵘拿茶杯的手颤了颤:“你说了对,是不是。”

      贡瑞叶无辜的点了点头。

      景嵘放下杯子,面目痛苦的捂住脸:“我就知道。”

      景嵘问:“那你为什么不想要孩子?”

      “一开始是因为你没要,我想这你都不要孩子就说明这孩子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他老在我耳边念我多少有点动心,那小东西很好玩的。所以我准备问问你来着,但是你刚刚那么一说,我突然就觉得没有也挺好的。”

      景嵘哑然:“其实还是看你自己。”

      贡瑞叶坚定道:“你不生我也不生!”

      “她打也就算了!她还要为了景嵘和我离婚!这叫什么事情啊?我是他老公还是景嵘是他老公?我做的这连三儿都不如呢!”贡瑞叶的老公,岳旻帆正在朝着景嵘的老公诉苦。一米八六的个子的人哭的那叫一个肝肠寸断。

      “从这个情况来看,很难说。”

      于是岳旻帆哭得更凄惨了。

      景嵘和贡瑞叶在店里坐着说会儿话,随后景嵘看了一下时间:“走吧。”

      贡瑞叶好奇:“这个点,干嘛去?”

      “你等会就知道了。”

      晚上,等所有的光亮沉到地平线的另一端,灯火通明的夜晚开始酝酿多情的前蕴。校门口的车辆一辆接着一辆驶过,红色的汽车尾灯在夜色里划出一道道流丽的线条。

      大礼堂里一派热闹景象,聚在一楼跳舞的;在二楼趴着栏杆看着跳舞的人群的;在礼堂外的花园里躲着热闹悄悄说小话的数不胜数。

      今晚谁也不愿意扫了这帮快要成年或是刚刚成年的年轻人们的兴致,这场舞会的参与者们大多数是青涩的。

      他们带着羞涩的笑容,用私底下练习过无数遍的姿势邀请自己的舞伴和自己共赴这一场宴会。

      当然,还有站在桌前对着甜品流口水的。

      楚律回站在冰淇淋小车面前,神色严峻地看着手中的冰淇淋。他的目光时不时在大厅跳舞的年轻人里面一扫,又很快的回到自己手上的东西来。

      云羽贞陪着他,手上同样拿着一个冰淇淋,他有些紧张的屡次用手帕蘸去额角细汗:云珠在来之前特意给他敷了一层粉,他生怕擦花。

      在手上的冰淇淋快要见底的时候,云羽贞将冰淇淋往好哥们手里一放,严肃道:“兄弟撤了。”

      他转着圈一路奔向大门口,看到来人的时候不好意思的看着对方,下意识想用手擦鼻尖,却在要碰到的时候硬生生停下,尴尬的不知道把手放在哪里。

      楚律回看见让云羽贞如此紧张的姑娘,穿的是西洋流行的蓬蓬裙,衬得她脸颊红润可人。

      文清淮轻声问:“怎么啦?”

      “噢、噢!我、我妹妹出门前给我敷粉,说这样好看一点,我刚刚想摸鼻子的时候没想起来。”云羽贞尴尬的放下手,声音也不大。

      文清淮双手背在身后,也不好意思的垂下头:“谢谢你的用心。”

      这下云羽贞连脖子都要红透了。

      文清淮看他:“你不请我,跳舞吗?”

      云羽贞恍然大悟般,手一时间顺势摆好练习过无数遍的动作,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伸直,刚要说话,发现自己手伸反了,手忙脚乱就要换动作,却察觉清凉的感觉从掌心传来,是文清淮的手搭了上来:“我答应了。”

      云羽贞抬起头,看见文清淮满是笑意的眼。

      阳历六月的夜晚还有些微凉,云羽贞想,应该亲自去接她,为她带一件斗篷。

      云珠的舞裙在灯光下转动,鼻尖出着细汗。她欢呼着拉着自家大哥的手腕,笑声活泼又爽朗。

      她连跳了两支舞,有些微微的气喘,却还是缠着大哥的手臂,微微笑着。

      “您真的不去参加吗?”鹿衔瞧着躺在美人榻上举着书的玉卿,“您是可以去的呀?再说了,万一大少爷找不到舞伴怎么办?您还可以去救个场不是?”

      “在家里受过太多伤的人呢,看到别人太过温馨的场面,是会被那温馨刺痛的。”玉卿将书合起,走到床边看着远方,可是天色很暗,繁星明亮也只照亮庭院。他只能看得见眼下四方天地,却看不见更远地方的辉煌。“所以,即使我这样的外人去了又有什么用呢?”

      “可是您不是很好奇那些毕业典礼吗?”鹿衔有些不明白。“您还拉着我让我问那些人大少爷毕业典礼具体要做什么呢。”

      鹿衔看着玉卿的背影,声音不自觉的低落下去:“要是郡主没有去世,您也可以向他们一样穿得无比隆重,开开心心去参加。”

      “那种事天生不适合我。”玉卿只有在暮色掩盖下才会露出这种苦涩的笑容,夜晚可以将这些伤心难受的事情统统藏起来,就好像这样所有的悲伤和苦痛就被吞噬,从来没有存在过。“你忘记啦?和嬷嬷跳舞的时候,我踩了她好几脚呢!”

      他偏过头,带上笑意,看着鹿衔的眼神既温柔又愧疚,像是一颗遥远的星星的光辉:“对不起,小鹿。你应该去上学的,我却把你一直留在我身边。”

      “要是我自己不想留在这里,我早就跑了!”鹿衔一瞪眼。“我是心甘情愿留在你身边的!你是不是又要赶我去上学?我才不去!”

      “可是你那么会跳舞。”玉卿说,带着点哀伤的语调。“这样的毕业典礼,你应该也是其中的一员才对。”

      “要不是你和郡主救了我,我连站在你身边当丫鬟的资格都没有。”鹿衔的话语坚定。“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我绝不后悔。”

      舞会的歌曲还在继续,歌曲换了一只又一只,原本欢快的舞曲随着时间流逝缓缓慢下,场中轻柔舒缓的歌曲给了不少人休憩的借口。这个时候大家都有些疲累,大多退下来聚在桌前三三俩俩小声交流说着话。

      云贞羽和云珠也不例外,他们俩本来想过来找律回的,可是一下场就被云家的人围了起来说起话。

      云家是个大家族,可惜相较于其他家来说子孙并不怎么昌盛,他们对于孩子很是看重,特别是家里最小的两个。

      这种大事云家恨不得倾巢出动。

      他们又是夸云珠聪明又是夸云贞羽舞跳的好,特别是云珠的爷爷,头发灰白的老头抱着自己的小孙女哭得一颤一颤的,吓得旁边人赶紧劝着老爷子不要太激动,小心犯了高血压。

      楚律回看着自己手里的巧克力双拼冰淇淋化成了一滩水,默默把它丢到身边的垃圾桶里。

      他并不嫉妒这令人羡慕的温馨时候,只是看见这样温暖的场景,让他有一种被针扎伤似的痛感。

      这种痛感并不强烈,而是细细密密的、尖锐的,却又看不见的。

      他甚至在巨大的鸿沟面前生不出一丝嫉恨的情绪,只是被那温暖戳中心口,汩汩流着谁也看不见的血而已。

      他走到桌边,随手拿起一杯什么。

      他想要些温暖的东西,入手却是冰凉的玻璃,那透明的酒液随着动作在玻璃酒杯里轻轻荡开涟漪,一点红色从中间扩散,逐渐满杯尽是红色,周身的场景也随之变化,一点点褪色,变得老旧,昏沉。

      玉卿举杯,嫌弃地撇开头:“我讨厌喝酒。”

      “我可是好不容易从老李手里抠出来的呢。”鹿衔抿了一小口,露出满意的神色。“您啊,去不了典礼喝点酒,那什么,一醉解千愁。”

      玉卿晃着深红的酒液,突然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我给咱们暴脾气的大少爷,在宴会准备了一个礼物。”

      鹿衔猛然抬起头:“什么?”

      “而且我保证他会喜欢。”玉卿洋洋得意的小样子可爱极了,他侧着头,倚柱回首,眉眼尽是自傲。“我肯定他会喜欢。”

      鹿衔觉得他真是可怜又可爱,不自觉放低了声音去哄他:“是什么?”

      “那个年纪的少年最想要,最喜欢的东西。”玉卿语气陡然降下来。“是‘面子’。”

      玉卿说这话的画面尽数被一个望远镜收录殆尽,暧暧看着举着望远镜的楚清燕,用与年龄不符合的成熟语调说:“二哥,你要是变态就趁早治,以免将来为祸人间。”

      楚清燕淡定地将望远镜转了一个方向,落在远处:“我在看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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