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溺深海》柏船未泊

4、Chapter3

　　Chapter3

　　几天下来的接触，我感觉他比较亲近我。

　　这天他正在玻璃缸中唱歌，声音空灵而悠远，闭上眼睛，我仿佛置身于大海。周身温暖的海水将我包围，像是浮在海面上，感受来自大海的抚摸。

　　突然鱼缸内的人鱼停下来看着面前的人类，眼中的瞳孔瞬间合成一条线，嘴里不再是美妙的歌声，而是一次次嘶叫的警告。尾尖充斥着血一般的鲜红，这是人鱼发怒时的象征，也是对侵略者死亡的警告。

　　我猛然间醒过来，扭头看去，便看见江秦拉着一个白色的行李箱进来，身后跟着一小群人。我下意识地站起身，挡在玻璃缸前。我心里感到一阵慌乱，他们要对那条人鱼不利。

　　“江教授，你还真的没让我失望啊。”

　　其中一个身披黑挂的男人上前，还未靠近玻璃缸便被一阵嘶吼呵退。他啧啧了两声，“还挺凶。”

　　他抬手敲了敲玻璃，玻璃中的人鱼突然冲上来，却“嘭——”的一声撞在玻璃缸上。此刻的人鱼的眼中不再是蓝色，从眼底渐渐爬上鲜红，瞳孔此刻竖成一条线，手指顶端的指甲迅速变长，划在玻璃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我从未见过他这样。

　　只见他抬了抬手，他身后的两个人，不知道往水里扔了什么，下一秒水中的人鱼抽搐起来，伴随着电流的滋滋响声。他痛苦地在水中扭动，我猛然间冲上去却被江秦拉住。

　　“放开我！他们是谁？”我试图挣脱江秦钳制住我胳膊的手，“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别担心，取点血肉样本而已。”男人朝我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脸，我只觉得怕的慌。

　　我再次看向玻璃缸的时候，里面的人鱼已经不动了，静静地趴在玻璃缸底。他命令人打开玻璃缸顶部，他们从底部将人鱼捞出来，在出水的那一瞬间，人鱼猛然间睁开了眼睛。

　　血红的眼底透着杀意。

　　感受到危险，人鱼开始暴躁起来，他的背鳍竖起，手掌前段变得尖锐起来。他紧紧地面前的人，嘴里嘶叫着。

　　“噗嗤——“一声，血液飞溅，指甲穿透身体，抽出血淋淋的手。人群瞬间躁动起来。我看到他们带的有枪，很快枪上膛的声音此起彼伏，我突然被人拉到后面。

　　我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却被江秦拉的死死的，“江秦！放开我，这样他会死的！”

　　“皓清你要明白，这一切都是为了人类！”

　　随着枪声响起，人鱼的嘶吼声和人群的喊叫声混成一团。我挣脱江秦的束缚，朝着屋里跑去，快步跑过去，还没等我到里面，却被一个身影扑倒。

　　我感觉有粘稠的东西沾到我脸上，刺痛使我不得我喊出声，我睁开眼睛，却看到了人鱼的脸，他整个压在我身上，指甲深深地嵌进我胳膊里。他此刻眼中尽是杀意，那些蓝色的，粘稠的应该是他的血，他看起来受伤很严重。

　　子弹嵌进肉里，即使有些极强的自我修复能力，可是却阻挡了皮肉相连，无法恢复。他张开满是獠牙的嘴，朝着我脖子咬去，不知道是谁开了一枪，他抓着我的胳膊更用力了。

　　我额头上渗出冷汗，我抬起另一只手，还没碰到他就被他擒住。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让自己的声音发颤，“Pearl……”

　　“没事的……别怕……”

　　他定在那里，机械地歪着头，江秦示意男人别开枪，袖子下的手枪不自觉地握紧。

　　“Aya……ang……gle……”

　　“对，是我。”

　　我看见他瞳孔里透着我的样子，我对他露出一个微笑，告诉他没事的，不用怕。我意识有些许不清，眼前有点发黑，他放开了我的手，眼中已经恢复清明。

　　在看到我的那一刻，眼底透着一丝慌乱，随后只听“咚”的一声，那条人鱼倒在我身旁，我看到了他后背的麻醉剂。

　　看来是麻药起作用了。

　　在人鱼倒下的那一刻，他的手指变的正常，嘴里尖牙也恢复正常，象征着发怒的尾尖的红色也已经褪去。意识抽离前，我好像看到有一个身影，陷入黑暗之前，听到一个模糊的声音。

　　……

　　我感觉自己好像浮在水里，熟悉的歌声又一次传来，我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月光下的海中。为从见过的蓝色小鱼围在我身旁，他们穿过我的指缝，尾鳍轻轻擦过我的手指，带来阵阵痒意。

　　我缩了缩手指，似乎看到了某个模糊的身影，某个记忆里的身影。我记得那个身影，那是停留在我七岁记忆里的女人，我七岁离世的母亲。

　　我朝着那边过去，女人回过头，朝我张开双臂将我揽进怀里，我抱着她，是真实的触感。那一刻我再也忍不住了，泪水沾满脸颊，她柔声安慰着我。

　　那声音仿佛有种魔力，让我不自觉陷入，莫名感到舒心。我靠在她怀里，就像儿时我依偎在他怀里一样，不说话，就这样，静静地，也是我祈求不来的美好。

　　“皓清，妈妈永远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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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醒来后就只看到江秦一个人，那些人好像都走了。我坐起身子，江秦过来扶我，左边的胳膊被纱布包的严严实实，稍稍一动便会扯住伤口。

　　“他们是干什么的？”

　　“来取血肉样本的，基因研究。”江秦毫无感情地说着。

　　我又看向一旁的玻璃缸，那条人鱼静静地躺在底部。身上的伤口已经恢复了，只是留下了些许不太明显的疤痕，脖子上似乎套上了个项圈，显得有些许违和。

　　“他很好，你不用担心，项圈只是为了限制住他的暴虐，毕竟这种生物非常危险。”

　　江秦看着没有理会他的江皓清，其实他也在后怕，在看到人鱼冲向自己儿子的那一刻，江秦也在祈祷，有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他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重复做着着一遍又一遍的工作，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执着什么，为什么要执着……

　　我下了床，靠在玻璃缸前，看着那条人鱼，闭上眼都是他满眼的血红。我能感觉到，那个时候的他很害怕，很痛苦，可是我没有办法。

　　我蹲下来，手附上玻璃，不断摩擦着，我知道他的目的不只是取血肉样本这么简单。

　　很小的时候，母亲就给我讲过人鱼的传说，可我从来没有见过。因为这种只存在于神话和故事中的生物不可能在现实中出现，更不可能被人们发现，但是这种美丽而又神秘的生物，就这样出现在他面前。

　　传说中人鱼是出海人的诅咒。他们上半身美得让人窒息，下半身却是长满鳞片的冰冷鱼尾，再加上魅惑人心的歌声，无数的水手们就被这样引向不归路。

　　他们生活在亚特兰蒂斯，并且他们有些永恒的生命和不老的容颜，而且据说人鱼没有灵魂。

　　所以人鱼死后都会化作海面的泡沫。

　　我看着他锁骨上的纹身，模糊的记忆里，似乎也曾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