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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   夜已深,高逸池翰林不再多加打扰,便起身离开了。孔元武送走他们后,来到了李永言的房门前,站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进去看一看情况。
      打开房门后,他却惊出了一身冷汗,因为他看到床上原本躺着的李永言不见了。
      孔元武赶忙打开灯寻找,就看到李永言蹲在床边的阴暗角落处把自己全身包裹进双膝里,初见李永言时的样子和现在完全重叠在了孔元武的脑海中,他的心脏一抽一抽地发疼。
      孔元武走到角落蹲下来,轻缓地去拍李永言的肩膀:“小言,是我,小武哥!”声音也轻轻的,像是怕声音大一点都会震裂这个已经支离破碎的可怜儿一样。
      “我要乖,乖的孩子才有奖励,不乖的孩子要挨打,挨打太痛了,所以我要做乖孩子。”李永言自言自语般地喃语着。
      过了好一会儿,李永言的身体才有了细微的动作,绷直僵硬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他将全身力气完全卸在了孔元武的身上,头埋进孔元武的颈窝,看不到表情,声音却是要哭了:“小武哥……我好脏……”
      “不脏,小言不脏,别怕,小武哥在。”孔元武搂着他,安抚着他,温柔又有耐心。
      感受到李永言平稳的呼吸,孔元武非常小心轻缓地把李永言抱上床,给他盖上了被子。
      李永言睡得并不踏实,时不时会皱着眉毛,甚至还会咬着唇一副要哭的模样,孔元武想,他的梦里一定很黑暗很痛苦,怎样才能让小言完全远离噩梦?自己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拯救这个可怜的孩子?
      孔元武拂去挡在李永言额前的刘海,鬼使神差地在他额头上落了一个吻,然后握起李永言的手,静静地看了他很久。也许这个吻给了李永言强大的希望,他渐渐不再皱眉,也不再撕咬嘴唇,变得安稳了些。
      就当孔元武以为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的时候,李永言却消失不见了……
      高逸是一大早被孔元武的电话吵醒的,得知李永言不见了,一边安慰孔元武,一边赶忙联系人帮着全城搜索李永言的下落,最怕的是李永言被之前要抓他的那伙人先找到。
      池翰林因为李永言消失这件事担心的上课都错了好几次,一下课就急匆匆地往校外走,早就叮嘱高逸快点来接他,果然出了校门就看到了高逸的车子停在那里。
      “找到小言了吗?”一上车池翰林就急着问高逸。看到高逸摇头心里更是担心地不知道怎么办好。
      “你也别太着急,我已经用我的人脉去查周围监控了,查到了是他自己从家走出来的,也跟着找到了一些路线,但是有些地方太偏僻,没有安装监控或是监控年久失修,所以还是需要一些时间的,我们再等等!”高逸一边给池翰林系安全带一边安慰他,最后不忘亲了口自家宝贝。
      两人开车和孔元武会合,孔元武按照高逸给的监控路线一直在外面四处奔走,但是寻找无果,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他们本来想报警,但是一来没有超过24小时,二来根本没有人知道李永言真实的身份信息,说实话李永言是不是真的就叫李永言其实他们都不能肯定。
      三人找了很久,从太阳高高挂找到天黑月亮升起,仍然寻找未果。高逸拍了拍孔元武的肩膀,劝他:“现在天太黑了,这块也偏僻没什么路灯,这么找下去不是办法,今天我们先回去,明天天一亮,我们继续从这个地方开始,再往北继续寻找,好吧?”
      孔元武本身就筋疲力尽,再加上精神上的折磨,即便自己多想继续寻找,现在也是徒劳,只会让自己身体垮掉,那还怎么继续找小言?他斟酌了下,点点头同意了。
      高逸送他先回了家,然后带着池翰林也回了自己的住处,今晚都得好好休整一番,明天还要继续寻找李永言的下落。池翰林也打电话给学校请假,明天他也要加入找寻李永言踪迹的行列中。
      孔元武回到家,家里空荡荡的,明明以前没有李永言住的时候也没觉得空,果然习惯是很可怕的东西。
      孔元武甚至出现了幻听,厨房里李永言喊他吃泡面,卫生间里李永言在吹头发,卧室里李永言小声哼着歌……
      可是当他闻声去寻找,哪里都是空荡荡的,心里更是空荡荡的,甚至还产生了焦灼,恐慌,心痛等症状,而这些是认识李永言之前不曾有过的感受,是那么的陌生又让他煎熬。
      已经过去一天了,晚上李永言会在哪里入宿?有地方吗?孔元武不敢去想李永言入宿街头的画面,更害怕他像之前一样被那些人抓住践踏,他必须找到李永言,他答应过一定会保护他的!
      高逸动用了几个熟人关系通过OLC附近店家的摄像头一路追踪,最后锁定李永言进了一栋老旧的住宅小区后再也没有出来过。
      那个小区非常的老旧甚至已经处于拆迁状态,里面所有的住户都已经搬走,每栋楼的外壳被扒拉了一层皮,窗户和门也被卸干净了,就等着哪天爆破完事。
      天微微亮,高逸就带着池翰林和孔元武开车赶到了这个小区,虽然是老旧小区,但里面的单元楼并不少,高逸牵着池翰林的手把他护在自己身边,和孔元武分头进行了寻找。
      孔元武每栋楼都找得相当仔细,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一边找一边喊着“小言”,声音是温柔的,却也带了些急切。
      在不知道自己上上下下爬了多少栋楼之后,在某一栋楼的天台上,他终于找到了李永言。
      李永言只穿了薄薄的一件短袖T恤,他躲在一个很大的纸盒箱后面,蜷缩着身子,把自己包裹在手臂和膝盖的闭环里。
      孔元武蹲下身抱住了他,把他深深地嵌进了自己的怀中:“小言,别怕,我来了,小武哥来带你回家了!”他温柔地唤他,声音却有一些颤抖。
      李永言恍恍惚惚地抬头望向孔元武,他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小言,跟我回家,好不好?”
      真好啊,梦里他的小武哥来接他回家。
      “小言……”
      “我很脏!”李永言对孔元武微笑,可是笑容里满满的悲伤,“小武哥,我真的很脏,我……”
      “你不脏,你一点也不脏!我不允许你这么说自己!听到没有!!!”李永言还没说完就被孔元武打断了,他双手捧起李永言的脸逼他跟自己对视,从来都是温柔低语的孔元武说到最后甚至带了怒气,怒那些畜生百般折磨李永言,气自己也没有保护好他的小言。
      李永言深深地望着孔元武的眼睛,他的眼睛透亮有光,眼里清晰地映出了自己。他伸手去摸孔元武的脸,他的眉毛,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嘴巴,他的脸庞,都是那么的好看,那么的完美,那么的干净。自己这么肮脏的躯体和灵魂,真的配不上他,但是却又自私地放不下他……
      孔元武握着李永言的手,又重新把他拉回到自己的胸膛:“小言……跟我回家!”
      原来不是梦,他的小武哥真的来了。
      李永言哭了,从窸窸窣窣的隐忍哭泣到最后忍不了地嚎啕大哭,孔元武没有动作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抱着李永言,感受着肩膀上湿漉漉的冰凉。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李永言问孔元武。
      孔元武诚实地回答他:“不知道。”
      “这里是我小时候的家,我妈妈生我的时候难产死了,我一直跟爷爷奶奶住在这里。13岁那一年,爷爷得了重病,奶奶为了挣钱给爷爷治病天天早出晚归地干活,却因为劳累过度先走了,而后没过多久,爷爷也因病离开了。没有了他们,我只能被法院判给了我的父亲,他是一个赌徒,我跟爷爷奶奶一起生活的十几年里见到他的日子十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他并没有赡养老人,甚至还问老人要钱。但是因为我跟他有血缘关系,最终只能判给他。他从来对我不管不问,我经常三餐不保,抵抗力差也烙下了病根,学费交不起只能辍学,想去找工作养活自己却因为体弱多病加上年纪小被店家拒之门外。”
      “后来他嗜赌成性又连连输钱,开始拿我当出气筒,几乎每天都会对我拳打脚踢,甚至……”说到这里,孔元武明显感觉到李永言的身体绷紧,像是回忆起了非常痛苦的往事。
      孔元武连忙顺着李永言的头发把他往自己怀里更深地禁锢,一边温柔地说:“不想说就不说了,不要去想那些痛苦的回忆,不要为难自己。”
      李永言深呼吸了一下,继续自顾自地说:“他强上了我。”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平静,但是孔元武却瞳孔地震,他感觉到整个身体的血液都在倒流,两排牙和身体都在打颤。
      李永言感受得到孔元武现在的气愤,他用手扶上孔元武的胸膛,照葫芦画瓢一样也给孔元武顺着气,继续道:“你以为他强上我就完了吗?他几乎每次输钱后都把我当出气筒一样蹂躏,甚至怕我逃跑给我戴上了手铐脚镣锁在家里,偶尔会施舍一些残根烂叶也只不过是怕我饿死后他没有消遣的玩物罢了。”
      他回忆起自己那禽兽不如的父亲时满眼只有冷漠,而后他又叹了口气:“最后他还不起高利贷,就把我抵押了出去,我被迫变成了陪酒和被别人随意玩弄发泄的工具,不愿意就被打,我本身体弱个子又小,每次逃跑都没能逃掉,浑浑噩噩地过了好几年,但我无时无刻不在想怎么逃跑。”
      “终于有一天,我找准空当逃了出来,但是他们很快就发现了,在后面对我一路追杀,最后我也没有力气了,只是凭本能逃进了一家酒吧,想着人多的地方也许能逃得掉……”所以他就逃进了OLC,撞进了孔元武的怀里。
      李永言说完坐直身子去望孔元武,才发现孔元武眼眶已然湿润,那一刻,李永言觉得自己的心被狠狠撞击了一下,耳朵被撞的轰鸣,身体被撞的颤抖,心却被填满了。
      他伸手去帮孔元武擦掉眼泪,然而自己却跟着哭了。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望着彼此无声地哭了,互相给彼此擦着流不干的眼泪,擦到最后两个人同时破涕为笑。
      孔元武脱下自己的外套给李永言披上,捧起李永言的脸,很郑重地对他说:“小言,听我说,以前的事我改变不了,但是你相信我,从今以后,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不会再让你受到一丁点的伤害,请你相信我,好吗?”说完给李永言绽放了一个大大的微笑,盯着他的眼神是坚定不移。
      李永言痴痴地望着他,心更加沉沦。
      孔元武摸了摸李永言的头,笑着对他说:“好了,我们回家!”李永言点点头。
      由于他蹲坐了太长时间,脚早已麻木没有知觉,他有些无措地想要支撑起来,却显得很是狼狈。孔元武二话不说地把他公主抱起,转身往楼道走去。
      在楼道口碰上了眼圈泛红的池翰林和紧紧搂着池翰林肩膀的高逸,高逸点头示意孔元武,孔元武点点头,抱着李永言先行下了楼。

      孔元武的家里,暖光灯渲染了温馨又舒适的居家环境。浴室里,李永言乖巧听话地半裸坐在浴缸中,任由孔元武给他擦洗脊背。
      孔元武的手轻柔地带动着毛巾,生怕重一点都会弄疼他,看着他后背上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新伤旧伤数不胜数,这么小小的身躯到底承受过多大的灾难,孔元武不敢去细想,他觉得他心都要被绞成肉酱痛的死去活来。
      甚至有些伤口已经蜕皮结痂,却又因为没有及时处理就那么变成了永远的伤疤,再也无法愈合,留下了深深的凹凸不平的残痕。
      孔元武用手腹轻轻地沿着伤痕抚摸,妄图用这样的温柔去消除李永言曾经所受过的折磨,李永言却因为这酥酥麻麻的触觉绷紧了身体,他也不敢说话,只是低着头,强忍着痒意,羞红了脸庞。
      孔元武轻轻把头靠上了李永言的后背,说话声音永远那么温柔,听上去却又有让人可以放下一切心防的魔力。
      “小言,以后都不要一声不响地不见了。”
      “对不起……”李永言像犯了错误的孩子一样低头认错。
      他只是怕会给孔元武带去灾难,万一那些人知道了他在OLC,是不是就害了OLC,害了孔元武。他不想因为自己伤害到他这么喜欢的地方,这么喜欢的人。
      “不,别说对不起,你从来没有对不起我,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李永言连忙回头打断了他:“不是的,你已经非常非常非常非常好地保护我了!”
      孔元武看着李永言虽然憔悴但还是透露出少年青涩的模样,心里扬起了一层轻缓的波浪,他微笑着揉了揉李永言的头发,继续说:“以后就跟着小武哥,小武哥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李永言绽放出了特别灿烂的微笑,重重地点了下头。
      他想:李永言,你重生了,你有人疼有人保护了,所以,一定要坚强!

      另一边的别墅里,池翰林站在二楼卧室的阳台上想着心事,高逸从厨房倒了杯热牛奶走到他身边,把热牛奶递了过去:“在想李永言的事?”
      “嗯,听到小言的身世,我确实被震撼到了,同样是人却真的会活的这么天差地别,原来真的有人会活得这么悲惨这么绝望,我以前觉得自己生活得很痛苦,压抑到觉得上天不公,厌世,甚至曾经有过记恨自己的父母,痛恨活在这个世界上。”
      高逸从后面环抱住池翰林,在他发梢上轻轻落下了一个吻。
      “现在才知道,自己生活得已经真的很幸福了,应该知足。小言从小过的生活那才是真真正正的惨绝人寰,让人痛惜。”他直起身来望向高逸,“我们一定要帮他。”
      高逸摩挲着他垂耳的头发,笑得很温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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