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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19间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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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嗡嗡——”
直升机的旋翼划破空气，强劲的气浪涤荡开笼盖四野的迷雾。
下方的人发现这阵动静，抬首看去，视线穿云破雾正对上一双深邃如渊海的苍蓝眼睛，眼底蕴藏着静水流深的沉寂。
看见特调局的况烛心突然出现在这儿，时机刚好在他们撤离北部洲时，电光火石之间，盛麟似乎明白了什么。
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岁时夷那家伙居然真的跟特异事件调查局的人搅和在一块儿了，他还以为仅仅是一次交易，如今想来，她和况烛心之间怕是缔结了更深层的合作……
难怪，难怪他们一路顺风顺水，闹出电闪雷鸣的动静都没招惹来驻军，难怪先前的追捕轻而易举便逃脱。
盛麟敛起惯常散漫的笑容，眸光闪烁，黑曜石般的双眼透着浓墨重彩的沉郁。
与花容失色生怕被抓去蹲局子的司徒莱伊等人不同，现场中唯一被带走收押过的许森凝看到况烛心冷峻的脸，只觉得心都凉了半截。
他一定是在做梦!否则他怎么会这么倒霉刚好撞上况烛心?
不对，他肯定不是在做梦，因为梦里梦见况烛心显然更恐怖啊!!
上次进特调局本就是因为许森凝试验新获得的能力惊扰了普通人才会被逮住，虽然事后靠出卖岁时夷看似糊弄过去了，但实际上，许森凝很清楚像况烛心这种人除非他本就不打算追究，否则任凭别人说破嘴皮子都说服不了一点。
说起岁时夷，许森凝忍不住把目光投向躺的从容不迫，躺的心安理得，躺的毫无负担的岁时夷。
关于“我在认真游戏而队友突然挂机了”这件小事，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谁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从迷阵出来就看见队友躺尸了，要不是岁时夷提前知会过盛麟，另外褚星和司徒莱伊刚好认识，先前出来的时候，许森凝差点就要挥舞他的仙女魔法棒画圈圈诅咒人了。
许森凝心理活动那叫个丰富多彩，哪知况烛心下了飞机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到盛麟跟前，凝视着他怀里的人，神情几经变幻，在斟酌一番措辞后，话语委婉道：“我会尽快联系海宁市最好的医院，先带着她登机吧。”
盛麟微愣，旋即很快意识到他误会了什么，歪头笑了笑：“多谢副局长好意，可她只是睡着了而已。”
况烛心顿住，打量着横尸遍野的凌乱现场和跟被犁了几遍似的地面，好半晌才道：“……好吧。”
待在这地方真的能睡觉吗？况烛心心情复杂的想。
“虽然医院是不需要去了，但是疗养舱还是很有必要来一台的。”踏上飞机之前，盛麟忽然想起自己差点忘记了正事，特地朝况烛心提醒了句。
他不太了解岁时夷的往返习惯，每次会在《天启》待多久，万一因为他没准备疗养舱害得人长眠不醒可就糟糕了。反正像是他这种肝帝通常都直接睡在疗养舱里，很少利用日常作息的夜晚进入游戏。
机身上SIIB的标志司徒莱伊是认得的，领头的人他虽然没见过，可没吃过猪肉好歹也见过猪跑，那个神秘的副局长在民间有两大特征:年轻帅气，混血蓝眼。
所以甫一见到况烛心的模样他就把人跟传言里的对上号了，比起况烛心此人本身，司徒莱伊更在意SIIB的人是怎样精准的找到他们的位置的。
他眉头紧拧，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他低估了这个成立才满五年的组织？亦或者是他们之中有人告密？
抱着这个疑问，司徒莱伊全程都在愁眉苦脸，看谁都像奸细。其实他本人是不在乎会不会有玩家以外的人知道《天启》相关的事的，顶多是有点难受和困惑，像是大家共同的秘密不经集体同意就被披露出去了。
为什么不先跟其他玩家商讨一下呢？
因为人家是SIIB内部成员啊！假如许森凝听到司徒莱伊的问题，一定会扯着他的耳朵大声叫嚷。
“唉，感觉出来一趟啥也没捞着，你说他们能检测出来结果吗？”司徒莱伊凑近了许森凝小声嘀咕，眼睛跟抽搐似的往特调局的人抬上来的那几句感染者残尸上瞅。
尽管已经知道他们曾经也是人类，甚至很有可能是当年北部洲的住民。可看着眼前这些面目全非，形容狰狞可怖的感染者，他还是很难将他们视作同类。或许见多了死亡，长期的潜移默化中，他也在逐渐变得冷漠吧。
司徒莱伊正神游天外呢，冷不防挨了一记爆栗吓得他惊呼出声：“嗷呜!你干嘛？！”
他瞪着暗下黑手的许森凝，四处乱窜的小眼神最终停留在许森凝那只爪子上，心中腹诽等会儿要不要给他砍掉。
许森凝白了司徒莱伊一眼，故作高深地念叨了一句：“神说，勿要习惯涅槃。”
你的神到底混的哪个杂交体系？
司徒莱伊很想这么问，然而看着许森凝那副狂信徒般的状态，他潜意识里告诉他，质疑许森凝的“神”，肯定会产生他承受不起的后果。
司徒莱伊内心猛摇头，现实中却是诚恳注视着许森凝的双眼，万分情真意切地点头道：“好的，我懂，我都懂，你不必多说。”
“孺子可教也！”
司徒莱伊：“……”呵呵哒。
“我觉得他们啥也检测不出来。”许森凝倏地没头没尾的冒出一句。
话题切换太快，司徒莱伊满脸的懵然：“啥？”
许森凝没等他反应，继续说道：“能打败魔法的只有魔法，能解决未知的唯有未知。你觉得以蓝星现在的科技能检测出跟科学不沾边的东西吗？真要做得到，我们早就机械飞升了。”
原来是在说之前的问题啊，司徒莱伊缓过神，点头表示赞同。
顿了顿，许森凝发现没人注意到他们这个小角落里的谈话，于是压低声音道：“而且，咱们都能想到事他们肯定也考虑到了，你猜猜那位副局长为啥一直没提过咱们偷渡的事儿?”
许森凝好歹跟况烛心打过交道，多少清楚一些此人的作风，雁过拔毛，他两次遇见这人都付出了代价才维持住自己良好公民的形象。第一次被迫上了特调局的贼船，第二次把岁时夷挖掘的情报全抖落了，再来第三次……
脑海里灵光一闪，许森凝猛地转头看向司徒莱伊：“我记得你们有个喜欢搞研究的奶妈同伴？”
“卧槽！！不是我想的那样吧？”司徒莱伊脸色刷的一变，抬眼一看周围，后知后觉地发现：“莫沫没跟我们同一架直升机……不，是这架飞机上的玩家只有我们！”
“果然年纪轻轻爬上高位的都不是省油的灯。”
“阴险，卑鄙！”
“可我们偷渡违法在先……”
司徒莱伊咬牙切齿，恨恨道：“莫沫是个研究狂魔，只要满足她的爱好她巴不得公费科研。而我作为老大怎么可能放心她一个人，到时候我肯定会跟去。”
“你太小瞧冰山脸了，大家都是偷渡客，为了抵消这一茬让他翻篇，不出意外咱们所有人都得去特调局喝茶了。”
“可恶，到底是谁引来了狼人！”司徒莱伊无能狂怒。
其实，许森凝隐隐有所猜测，许是岁时夷通知了况烛心，至于原因么……
他记得况烛心是北部洲遗民，而感染者中必然有他曾经的朋友，家人甚至更多与他建立过联系的人。
倘若真能找到解除感染的方法说不定那些人还有救，就算失败了，也能提前预防迷雾扩散后遭受感染。
嘶——那整天面无表情的家伙内心还怪温柔的嘛。
话说回来，她怎么知道他们会碰上奶妈还正好能给况烛心提供帮助的？
岁时夷：我母鸡啊！
另一边，如许森凝和司徒莱伊预料的那样，莫沫没有丝毫迟疑，乐颠颠地答应了况烛心的提议，安心留在特调局展开感染者的研究。司徒莱伊刚下直升机就恨铁不成钢地把人拖走教育了。
许森凝耸耸肩，回到自己队伍里，直言道：“所以我们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了？”
按照他和司徒之前讨论的，况烛心没那么善良，一毛不拔的就让他们离开。
但现在他又不是很确定了。
连对私交浅薄的况烛心都付出了足够善意的岁时夷，会眼睁睁看着他们集体给特调局打白工吗？
答案自是否定的。
“安啦安啦，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西椿笑眯眯道，本就细小的眼睛更是只剩两条缝了。
许森凝满意了。
也是在西椿的提醒下他才发现，岁时夷早就把她计划的事情发在了新建的聊天室，而他全程被蒙在鼓里。
沃日！
[八戒你个猪队友，又坑我！！竟然屏蔽了我的聊天室消息！]
[略略略，笨蛋神棍！]
许森凝气的脸皱成一团。但他还有一点疑惑。
“那奶妈是怎么回事儿？按照岁时夷的计划，这场公平交易已经达成了，貌似没必要再搭进去一个稀有度极高的治疗型超越者吧？”
完全多此一举才对，岁时夷给出的筹码里包括了一个活捉的感染者和一份天启世界中什么博士的实验报告的记忆版(原版带不回来)。从况烛心对感染者的重视程度来看，他们偷渡的事儿都算小问题了，因为他们要是不来禁区，也无法收获活体样本啊。
盛麟恰好走过他们身旁，听见许森凝的话，偏头弯起眼眸，笑容灿烂道：“哦，你说莫非泡沫呀？她是我的安排。”
“莫非泡沫，莫沫的ID？”许森凝还是很难理解，赔进去一个奶妈能得到什么？
“嗯。”盛麟舔了舔唇，自顾自解释道：“我们需要一个人情，一个手握实权，坐在高位的人的人情。况烛心是最合适的人选。”
尤其是像况烛心这种说一不二，心有坚守的人，于他们而言，交易可以失败，欠的人情却必须偿还。盛麟要的就是百分百能兑现的人情。
我们？
许森凝奇怪盛麟话中的含义，不过看着盛麟笑意盎然的脸，以及考虑到凌凌七盛名之下无虚士，终归没出声质疑。
而且其他三人都没意见，他就更加懒得发表异议。硬要说缘由，大概是他对岁时夷有种谜之信任。
特殊部门干活效率就是高。
在他们到达海宁市前，盛麟替岁时夷要来的新款疗养舱早已在停机坪准备就绪。出于便利和安全的考量，他没有将人送回家的打算，特调局明确表示了会妥善安置岁时夷的身体，并且天启社区只能在蓝星登录，他们联系不上岁时夷征得同意，也不好贸然闯进别人家中。
看着玻璃舱门缓缓关闭，盛麟从腰间取下终端，准备叫辆网约车回学校。
西椿自觉跟在旁边，他和盛麟是朋友，一块儿出来的，当然一块儿回去，即使他们并不顺路。
挥别了其他人，两人上车坐定后，各自闭目养神。
车内静谧良久，直到西椿莫名“噗嗤”一声，轻笑道：“她根本不知道莫沫是你喊来的人，这样骗取他们的信任好么？”
“那则计划中从没有说过况烛心会亲自带人来，她只说和特调局达成交易，各取所需，两相抵消。”盛麟阖着眼，意有所指。
西椿怔愣一瞬，脱口而出：“她防着你？”
闻言，盛麟挑眉失笑道：“我有那么招人恨？值得她煞费苦心给我挖坑？”
“也是哦。”西椿摸着鼻子讪讪一笑：“差点忘了，她明明比其他任何人都要相信你才对。”
紧接着西椿苦恼的抱住头，“那岂不是说，另外两人中定有一个雷吗？天呐，怎会如此，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凡事皆有可能，但凡事也未必。”
“等等，那你把莫沫爆出去做什么？小沫在缘社可是混成镇社神兽了！司徒莱伊见人跑去特调局差点没肉疼得哭出来。”
“失而复得的更珍贵。”盛麟缓缓睁开眼，目光追逐着窗外的鸟群飞向远方，慢吞吞补充道：“顺带吸引下心怀鬼胎的人的注意力。”
西椿听了盛麟的解释，佩服的举起大拇指，感慨道：“还得是你，合理推出自己无辜的得力干将给暗恋对象吸引火力，你是懂暗恋的。”个鬼啊，人家压根不知道好伐！
十秒钟后，西椿蹲在马路边幽怨嘀咕：“有异性没人性，画个圈圈诅咒你，暗恋是巴拉巴拉……咦？”碎碎念戛然而止。
[滴——重要通知播报中。]
同一时刻，玩家们的耳边齐齐响起一道冷漠无机质的女性嗓音。
[全服公告：恭喜玩家10203开启任务模式、组队模式、探索模式，三十秒后本游戏将迎来全面更新。]
……
去特调局做客参观的路上，司徒莱伊停住脚步，唰的瞪大了眼睛猛地往前扑去，扒拉在疗养舱舱门上，看岁时夷的眼神犹如在看镶金嵌钻的稀世珍宝。
“我哩个乖乖。”
……
哈罗纳，黑区市场零八号据点。
一抹身姿灵巧的暗影如雨燕疾飞，迅速窜上半空旋转着掠入一处铁皮厂房。
“走吧，千万别回头。”黑影徒手拧断看守的脖子，头也不回道。
鞋底与地面摩擦的窸窣声响在厂房清晰传开。
“救——扑通。”
试图呼救的看守倒下前，满是惊骇的眼底映照出来者的脸庞。那是一张娇艳如花的美丽容颜，在如此简陋的工厂里依旧莹亮生光。
确认所有奴隶都跑光了，孟南箫随手放了把火，注视着这座充斥了罪孽的贩卖据点彻底湮灭在烈火中，才转身离开。
她离去的方向，有个治安胜过哈罗纳千百倍的地方。
……
两大军事学院向来允许学生假期间留宿校内，也是因此，学院无论何时都不缺少热闹的氛围。
约顿军事学院，翡济校区的食堂哪怕在暑假也是人满为患，免费的饭食谁能不爱呢？何况学校饭菜是真香。
易子安“嗷呜”刨了一大口饭，边美滋滋地咀嚼着，边嘴巴开开合合叭叭个不停：“我有条小道消息，北部——呜呜嗯？”
拳头大的馒头堵住了易子安的嘴，维帕抽出餐巾纸慢条斯理擦拭着手指，嘲讽道：“你是想说盛麟去了北部洲？”
易子安疯狂眨眼。
维帕勾了勾唇角，扬起似笑非笑的弧度，看在易子安眼里那点恶劣的嘲笑都快溢出来了：“你是猪吗？或者你当我眼瞎看不见那标志性的雷电？人尽皆知的事情你还好意思小道消息，丢人现眼。”
好毒的嘴！
易子安汪的流下两行宽泪。
“东洲又不是没有其他玩家，你就不能换个竞争目标吗？”易子安瘪瘪嘴，语含怨念。
想起自己从小到大哪哪都赢不了盛麟，维帕立刻黑了脸：“东洲还有比他更厉害的对手吗？”
易子安呆住，讷讷道：“额，话虽如此……可，可人家是东洲最牛叉，你又不是东洲第二啊……”
于是，喧闹的食堂诞生了某处格格不入的沉默角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