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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11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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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人是没法书写历史的，只有活人才能铭记你的功勋。
——《梅塔特隆之书》
......
在被周围一圈人虎视眈眈持枪指着脑袋请上车时，许森凝首先想到的是“这该死又熟悉的场景”。
二十年人生里，他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希望自己是个脾气刚猛暴烈的人，这样他就可以理直气壮的掀桌子大闹一场。可惜，他是个十分从心，能屈能伸的老实人，最终的结果就是他梅开二度，唯唯诺诺坐上了上次那辆军卡。
况烛心：“......”
许森凝：“......”
沉默在只有两人的房间里缓慢发酵。
那双苍蓝的眼瞳仿佛高远的天空坠入沉寂的汪洋大海，冰凉深邃，被这样的眼睛平静的注视着，无形的压力隐隐弥漫。但许森凝却像没事人似的，无辜的神情和圆润的狗狗眼搭配在那张脸上，使得他整个人透着一股纯良无害的气息。
虚假羔羊。表里不一。
这是况烛心第二次见到许森凝后得出的评价。第一次见面时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岁时夷身上，当时他以为那几个人里，岁时夷是领头做主的那一个，现在看来，他们根本是各有各的想法，所以这次出现在特调局的只有许森凝一人。况烛心并不认为戴着虚伪的面具有什么不好，因为这种人往往有所图谋，不怕有所求的小人，就怕无欲无求的君子，前者意味着有谈判交易的余地，后者动不动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气节比什么都重要。
况烛心不讨厌这样的人，但也谈不上喜欢。
活着的时候畅谈气节风骨，入土之后这些都是一戳即破的泡沫，只要泼脏水的人够多，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哪管你生前多么高风亮节，死后是遗臭万年还是流芳百世不全凭活着的人一张嘴、一支笔？
“死人是没法书写历史的，只有活人才能铭记你的功勋。”
深冬的大雪覆盖整个寒夜，暗巷阴影处，那个倒在他面前的人，濒死时说出的话似乎犹在耳边。
从回忆中醒过神来，况烛心也不绕弯子，直入主题：“你犯什么事了？”
这趟可不是他将人请来的，他只是半路把人截下了而已。
特异事件调查局总共有四个部门，分别是行动部，情报部，技术部和后勤部。发现许森凝异常的就是情报部的人，而押送他来特调局的是行动部的。
天启游戏的事情兹事体大，作为副局长，况烛心有责任调查清楚后再做处理，因此局里知道这件事的只有局长和他以及卷入《天启》中的宋英三人。穿越异界，游戏与现实互通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一个处理不好容易造成社会动荡，迷雾侵袭之后的世界已经足够糟糕了，再来一场灾难的话难保现有的社会秩序不会崩塌。
总之，短期内关于游戏世界的事都是少数人掌握的秘密。
从进来开始，许森凝一直处于两眼空空的状态，此时听见况烛心的话，才慢吞吞转回目光聚焦在他身上，思忖片刻，他睁着那对真挚的狗狗眼，诚恳道：“其实我是故意卖了个破绽好被抓进这里来的。”
说谎。
况烛心很快得出结论，剑眉紧蹙，眸光深沉莫测，看不出信了还是没信。
“来做什么？”
他不打算探究许森凝撒谎的原因，有些东西没必要刨根问底，如果他猜得没错，许森凝是意外进入情报部的视野的。无论他想做什么，在不涉及联邦的情况下都与他，与特调局无关。
许森凝勾了勾唇，挠头憨笑道：“其实是前阵子我们获取了许多关于那个世界的新信息，既然是合作关系的话，总要告诉你一声吧。”
况烛心没回应，只是轻挑眉梢，舒展了眉宇，双手交叉搭在膝盖前，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秉承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许森凝把岁时夷在星塔基地委托他在社区公开的情报一股脑抖了出来。
噢上帝，艾维斯一定舍不得责怪我的！
他在心底自我宽慰道。
位于海宁市的特调局总部里发生的一切，都暂与尚未回归的岁时夷无关，她此刻正面临着一项重要的任命。
“革命军所属一军军团下属三队队长——艾维斯。”沉稳厚重的声音清晰传入耳中。
岁时夷在军校养成的习惯令她条件反射应答：“到——”
说完一脸纠结的低下头，借着立领衬衫的遮挡嘴角微微抽搐。
“你的制服已经让人送到你房间了。”曼莎不住打量着岁时夷，笑眯眯的眼中全然是满意和欣赏。
制服？
怀着满心好奇，在接受完新同事的祝贺后，岁时夷回到她在基地的房间。
床尾的位置对着房门，推门而入的第一眼就能看见整齐叠放在床尾的一套军式制服。长款的外套以白色为底，袖口、衣摆和衣领边缘用红色修饰，两枚白鸽领针点缀在衣领两侧，中间勾连的链条下端坠着一支小巧精致的金色羽毛，纽扣和肩膀垂下的流苏同样是金色的，背后是红线勾勒，被黄金橄榄枝包围于内的交叉双剑。
和革命军军旗一样的图案。
配套的贴身长裤和高筒长靴恰好是岁时夷的尺寸，她很难不怀疑上次躺在观察室觉醒天赋技能时是不是有人对她做了什么。
换好衣服，随手抓起魔灵揣进兜里，岁时夷按照罗休的要求来到星塔。
不同于第二层的宽松管理，三层之后需要一定权限方可进入。
浮板缓缓腾空，带着岁时夷来到第三层。
星塔第三层，比之第二层更为空旷，岁时夷目之所见就只有面前的一扇泛着冰冷金属光泽的隔离门，触手的温度意料之中的冰凉。
“人脸验证，符合。”
“指纹验证，符合。”
“虹膜验证，符合。”
板板正正的机械音一句一句汇报着验证程序。
“岁时夷，A级权限，身份认定通过。”
紧闭的大门在她面前敞开，岁时夷抬步踏入，浅色调的银白发丝在明亮灯光映照下熠熠生辉，白底红边的衣角在半空划出一道锋利弧度。
变装指环的确好用，只要没人触碰到她，仅凭肉眼很难察觉她是个女孩，除非有人和她一样拥有洞悉真相、探测真实的天赋技能。
不过长此以往还是有些麻烦。指环一旦取下或者遭到损坏，变装效果就会消失，她希望能获得一个更方便的道具，如果是天赋技能的话就更好了，没有哪个女生会拒绝成为千面魔女吧？实在不行，百变女郎也挺好，她不挑的。
[小明，你们的结算奖励里有变装类的吗？最好是能够伪装性别的或者搞个傀儡给我开马甲用也行。]
[有的，您需要的话我稍微可以操作下把相关的道具和技能都添加到下次的奖品里。]
闻言，岁时夷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唇，为自家靠谱的辅助官点了个赞。
星塔的内部构造远比外表看起来大得多，想要达成这种效果只能靠技能的辅助。在岁时夷像走迷宫一样走过第五个转角，出现在眼前的是一间全无遮挡的实验室。她回头看了一眼来时的路，身后的甬道已经变成了一堵距她几米远的墙壁。
不夜军的超越者比她想象的还要多。
灿金的眼眸微眯了眯，她面色平静的进入实验室，没有表露丝毫惊奇、诧异的情绪，仿佛这一切在她眼里同喝水吃饭一样稀松平常，不值一提。
星塔地下一层，主控制室。
三面环绕的显示屏记录了银发少年进塔后的所有举动，正中央的的那块显示屏按下暂停键，将少年自始至终的淡漠神情定格。
“哇哦~”
一声意味深长的赞叹语调在略显昏暗的空间里悄然响起。
一星期前，内城区出现的两只异形被岁时夷烧成灰烬，随风散逸了。考虑到不夜军有尝试收集样本的行为，回基地后岁时夷没有急着处理伤口，而是把一部分残留有腐蚀黏液的衣服布料和血液交给了罗休，经过消耗和血液稀释的黏液不再具备高浓度的腐蚀性，可以被装进瓶子。对方拿到那瓶装有她血液和些许肉沫的样本时讶异地瞪圆了眼睛，显然没料到会有人在受伤后第一时间不是去接受治疗包扎伤口，而是想办法提取伤口上留存的敌人的信息。
罗休摸着下巴，看着手里的小瓶子不禁感叹：“现在的小家伙可真有意思。”
实验室的进度比岁时夷预估的快了许多，本来以为她需要先回一趟蓝星，过上几天舒服日子才能得出结果，没成想一周的时间就有了成果，效率高的惊人。
蒙德是星塔的主力研究员，这次的样本化验依然由他主导。岁时夷一进门，隔着老远就看见蒙德那颗熟悉的卤蛋头。
上次见面的现场过于混乱，她也只是匆匆扫了一眼，没太留意蒙德的长相，直到现在看清本人她才恍然发觉，卤蛋头真是个防止掉发的好办法。
比秃头更强大的原来是光头啊！
实验室里依然摆放着一堆她看不懂的仪器设备和各种五颜六色的试剂，但从权限设置来看，三层研究的东西明显保密等级更高。
岁时夷环视了一圈，没发现熟悉的人影，猜测罗休大概是另有要事，没来这儿。此刻这间偌大的实验室里只有包括蒙德在内的三个研究员，晏鹤轩以及岁时夷。
“我滴乖乖！”蒙德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眼睛死死盯着新鲜出炉的化验单。身旁的晏鹤轩眉头紧蹙，同样的目光牢牢粘在那张薄薄的纸张上。
岁时夷边往那边走近，边问：“如何？”
蒙德朝岁时夷招了招手，嘴里解释道：“很奇怪，各项数据显示这是一种从未在世界上出现过的，堪称初诞的生物。我翻遍了基因储存库都没找到一款相似的，是跟目前已知的任何生物都毫无关系的新兴生命体。简直像是凭空诞生的！而且它们的细胞活性几乎赶得上一名B阶超越战士，这么一点样本居然还在缓慢腐蚀着我的宝贝仪器，有没有搞错！！可恶的丑东西吧啦吧啦......”
话至最后，完全是蒙德毫无营养价值的激情泄愤。岁时夷接过化验单，粗略浏览了一遍，主要是给小明看的。
之前未能完全探知的感染档案，在她进阶B阶超越者，消灭两只异形并且取得蒙德的样本分析结果后，应该足够达成解锁条件了。
果不其然，在岁时夷念头闪过的下一瞬，脑海里传来一声清脆的提示音。
[滴——前置条件已达成。]
[调取百足种的信息。]
岁时夷提醒道。
两次探知看到的档案缺少的部分都是相同的，她随便读取一份便够了。
『感染档案
种类：百足种
状态：杀戮、兴奋
阵营：异形·感染者
属性：混沌·恶
起源信息：跨越禁区，抵达异界的他们重获新生，即使曾经是你的同类，如今也沦为杀戮的拥趸
能力：低级分化』
岁时夷愣怔的看着那句话。
每一个字拆开来都是她无比熟悉的模样，但现在看着它们又是如此令人陌生。
逐字拼凑出的这句话中，“同类”两个字眼仿佛从血淋淋的肉里挣扎着钻出，化作一把把锋利的尖刀，几欲刺伤眼睛。
心底有股复杂难言的情绪在翻腾奔涌，震惊、愤怒、困惑、迷茫等等交织成一张巨网覆在心头。
[强制冷静]开始发挥作用，让她起起伏伏的情绪缓缓趋于平静，再度融为一滩沉寂的死水。
脑海中的千思万绪在现实里仅仅过去几秒，岁时夷突然充沛起来的情感来得快去的也快，在晏鹤轩看向她时已经恢复了那副惯常古井无波的淡定姿态。
晏鹤轩敏锐的察觉到岁时夷身上产生了极其微妙而短暂的变化，刻入骨子里的谨慎多疑让他下意识询问：“怎么了？”
带着探究意味的话脱口而出后晏鹤轩有刹那的懊悔，但在听见岁时夷心不在焉的回答后又很快消散。
“什么？”岁时夷慢半拍的反应没有逃过晏鹤轩的近视眼。
镜片的反光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晏鹤轩偏移的目光落在化验单上，停顿一息又转而看进岁时夷透着一丝懵然的眼底。
难不成是在为没能获悉更多关于异形的信息而感到不满吗？
结合岁时夷主动要求击杀异形的举动和自觉提供样本，以及一拿到化验单就走神发呆的模样，晏鹤轩大胆猜测。
出于长辈的关怀和一种对能干后辈的期待，促使他看着岁时夷的视线夹杂了些奇奇怪怪的误解，他摇了摇头，丢下一句：“年轻人要有耐心。”随即潇洒离去，留给岁时夷一个莫名其妙的背影。
小小的脑袋，大大的问号。
这一刻，她万分喜欢网友的一句话：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