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多月》亿歌

3、3

　　方正森发完所有的A四纸，又打印了厚厚的一沓A四纸。
　　方正森抱着一沓A四纸挤进人群，走到地毯前，隔着一排的特警人员。

　　方正森已经不在乎之后会是什么结果，他只是很期待市长齐镇从他面前经过,把一张A四纸递到市长的手里，市长能够耐心的看完。
　　一步一步又一步......市长离他越来越近。

　　方正森没有注意到市长后面跟着的是官员，官员后面是企业家和商人，而商人里就有贾博的爸爸贾贵。
　　一个搞房地产的暴发户，近几年势头劲猛。

　　贾贵露着一嘴黄牙，遮不住的啤酒肚，乐呵呵的跟群众打招呼，小眼睛一眯，站在5米外的方正森在他眼里格外明显。

　　贾贵对方正森印象深刻，知道这人是个难缠鬼，事多，连钱都不稀罕，也不知道心里咋想的。
　　他直觉不太对，招来跟在后面的秘书，朝方正森的方向指了指，说：“把他弄走，小心点他怀里抱着的东西。”

　　此刻的方正森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贾贵盯上，正期待着市长快点向前走来。

　　负责人在市长耳边解释一番后，一行人停下，紧接着一群干练的特警跑到方正森面前，抢过他怀里的A四纸，捂住他的口鼻，拖着他就往外走。
　　方正森双手双脚双腿一并挣扎，但是他被四个人控制，毫无反抗的力气，直到被拖到大会中心以外，远离人群。

　　那群特警才完全放开他，把一沓的A四纸重重的甩向方正森，方正森还没缓过神来，A四纸已散落一地。

　　方正森气的干吼:“你你你！你们！谁让你们拉我的！”
　　一个特警严肃的说道：“你预谋扰乱大会秩序，没把你拘留已经大发慈悲了，现在赶紧离开。”
　　说完，这群特警非但没有离开，还留在这里盯着方正森，甚至又来了更多的特警。

　　反观在方正森完全消失在年度大会中心内部后，负责人才解释道：“大家，不好意思，是我们的失职，刚刚那个人预谋扰乱会场秩序，现在已被带离现场，没有危及到各位，希望没有扰乱各位的心情。”
　　负责人鞠躬，市长等人继续往前走，大家的情绪再次高涨起来，完全没有被这件事情影响。

　　晚上，方正森疲惫的回到家里，强打起精神面对方母和女儿。

　　第二天一早，方正森把电动车停在自家早餐店门口，去楼上叫方易吃早饭。
　　吃完早饭，方正森要送方易去练钢琴，这是方易经过那件事后才开始学习的。只有钢琴声响起时，她的灵魂仿佛就得到了洗礼，完全沉浸的悦耳的钢琴声里，忘却了所经历过的痛苦。

　　方正森先一步跨上电动车转了个弯，方易回去拿刚刚忘了放在书包里的水杯。
　　“砰！”
　　方正森连带着电动车飞出两米，一辆面包车把他连人带车撞翻。

　　面包车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向方正森开去。

　　方母听到声音便从店里出来，想看看怎么回事，一看方父连人带车的躺在地上，而车还在向方父开去，顿时慌了神，吓得喊道：“停下！停下！快停下！快停下！前面有人！”
　　方母急得往方父那边跑，面包车根本不给她机会，一个碾压从方父身上过去，又倒过来，来回两三次，任由窗外的方母拍打玻璃喊叫。
　　方父浑身是血，车轮压到了方父的脑袋，脑浆瞬间迸出，腿脚也被压扁，一点活人的气息都没有。
　　面包车里的人见人死透彻了，唰的一下开走了。

　　方母看到不成样的方父，吓得晕了过去。
　　周围的人都在喊：“报警，快报警，打救护车。”

　　方易背着书包从楼上下来，就见一圈人堵在店面前，她上前一探究竟，竟是母亲躺在地上，和那个不看衣服根本看不出的父亲，已经血肉模糊。
　　刚刚还在吃饭的人，还在说话的人，活生生的人呐，她就上个楼的功夫，爸爸没了。

　　方易惊恐的跑向方父方母，刚抬起的腿瞬间泄劲，猛地栽倒在地，她试图起来，可是身上的力气好像被抽尽，怎么也使不上劲，只有眼睛蓄满了泪，不知不觉间流下两行泪。

　　周围有人认识方易，其中一位阿姨放下刚买来的新鲜蔬菜，把方易抱在怀里：“别害怕，别害怕，没事，没事，没事。”的安慰她。

　　上辈子的事情方易总是在刻意的回避，但是现在这个时点，脑海里总是涌现出倒在血泊里的父亲，晕倒在地的母亲，还有什么也做不了的自己，那种无助感和对自己的怨恨没有人能理解。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贾博的爸爸贾贵，面包车是贾贵找的，车祸是贾博的舅舅张文军计划的，这也是方易后来在学校偶然得知。

　　贾贵就是心里后怕，他怕方正森真的捅到齐镇那里。
　　如果真的捅到齐镇那里，他和他背后的副局长姜臣荣一个也跑不了，甚至还会牵扯到更多。

　　方正森敢出现在年度大会，这么大的场合找齐镇，那肯定还会有下一次，那下一次会在哪里？他能不能发现，这还是个问题。
　　所以贾贵他一不作二不休，直接找人做了方正森，反正只要人死了，嘴就严了。

　　方易什么都知道，她不是善良的人，在这里他要遵纪守法，不能杀人，只能转头对张审义说：“按程序走，不接受和解。”
　　这一刻，方易成熟的像个大人，眉宇间竟有股狠劲，方父方母也没见过这副模样的方易，似乎一天长大成人。

　　一切结束后，方易没有着急回家，她还惦记着医院里的郁宁。
　　“爸妈，我想去看看他。”方易望向方父方母，希望他们能同意。
　　方母疑惑道：“谁？他是谁？”
　　“救闺女的那个男生。”方父拍了拍方母：“刚刚警察不说了吗？你就是忘性大。”又看向女儿说道：“是该看看人家。”
　　方易哭丧着的脸终于露出笑容：“谢谢爸爸妈妈。”

　　路上，方父还是忍不住问道：“他是你同学吗？”
　　方易坐在后面，听着风声，没有听到方父说的什么，疑惑的问道：“什么？”
　　方父和方母对视一眼，认为女儿不想说，故意假装没听清，连连摇头说：“没什么，没什么，我和你妈说一会儿给人家买点水果。”
　　“好。”方易内心挺开心。

　　医院，郁宁已经被推出了手术是，留在观察室。
　　方易虽然很担忧郁宁，但还是礼貌的询问守在外面的警察：“叔叔，他怎么样？很严重吗？”

　　警察看了一眼方易，又看看方父方母：“你们是他的父母？”
　　方父方母点头，以为问的是方易的父母。

　　警察见郁宁的'父母’来了，把手里的账单递给方父方母：“你儿子已经没事了，这是他手术和住院的账单，你们别忘了去交。”
　　方母想要解释郁宁不是他们的儿子，方父在身后拍了拍她。

　　方父方母接过警察手里的手术和住院的账单，好家伙16万块钱，虽然他们能交的起，但是这未免太贵了吧。
　　打成什么样，做个手术住个院，一次就要交16万块？

　　方父忍不住问道：“我儿子做的什么手术？伤成什么样？这要16万块？”
　　警察解释道：“你儿子手臂上中了一抢，挺严重，子弹上带麻毒。”
　　“什么？中抢？好好的怎么能中枪？怎么会有抢？”方母面露惊慌：“警察，你们一定要查清楚，居然有人用枪，这犯法呀！”
　　警察点点头：“我们会的，局里会重视这件事情，非法持枪杀人是要入狱的。”

　　方易沉静的听着方父方母与警察的对话，她的着重点不在郁宁中枪，而是麻毒，这个只有在麻富才有的害人玩意，怎么会出现在临阳？
　　麻富人的手居然已经伸这么长了，敢在临阳持枪杀人。方易内心沉闷，有点慌的问道：“他身上的麻毒清理干净了吗？”

　　麻毒不在24小时内清理干净，身体会不定时的发颤抽搐，如果不及时再次吸入，一个星期内就能致死。
　　清洗一次麻毒，16万已经算是便宜的了。
　　警察点点头：“放心，他已经没事了，你们可以进去看看他，我先回去了。”

　　方易轻轻的推开门，走向躺在病床上的郁宁，熟悉又陌生，伸手想要去触摸，中途又放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上辈子世俗般的英雄救美，方易记了一辈子，也只有她记了一辈子。

　　方父方母放下在外面买来的水果，方父道：“我回家一趟。”
　　方易明白方父是回去拿钱，来的时候太过匆忙，身上也没有随身携带银行卡的习惯，方易有些愧疚，她似乎只会给他们惹事，然后什么也做不了。

　　方父刚走，走廊里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方易内心警觉，让方母在这儿坐着，她去看看。
　　这怎么可能，在方母眼里方易是个13岁的孩子，不是26岁的成年人，方母让方易跟在身后，放低脚步声，轻轻打开门，露出头观望，又担心会吵到昏睡中的郁宁，两人出来，又轻轻的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