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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拒绝 ...

  •   就像没有人会无视这样的宴淮一样,也没有人会一直喜欢无趣的宋知楚。

      一如他名义上的父亲一样。他遥远又陌生的父亲,因为妈妈的难产,归罪于一个甚至还睁不开眼睛的婴儿身上。

      他的父亲对他说过最恶毒的话,他只是一个可有可无又不慎重要的、没人愿意要的可怜虫!

      20万买断了宋知楚对父母的期许,迎来了他10岁之后乃至步入社会之前捉襟见肘的生活。

      十岁以前,他是有奶奶的,可惜那时候的他太小了,小到抓不住年迈的老人,小到还未来得及体会爱,爱就已经深埋故土!

      他被名义上的父亲扔在了奶奶扎根一生的老小区。

      那年他十岁,他第一次知道、他有了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弟弟很可爱,他的父亲很喜欢这个弟弟。

      他知道,他彻底的被他的父亲抛弃了!

      他什么也没有,他什么也抓不住!

      小小的宋知楚靠着吃百家饭、一步步长成现在这个无趣的样子。陶江说,他的生活只有学习和兼职。

      他不是一个讨喜的人,他脾气很坏,没有人会一直喜欢这个坏脾气的宋知楚。

      就像他名义上的父亲,他从来就不喜欢他。依稀记得奶奶还在的时候,他很乖的。

      老小区的叔叔阿姨都很喜欢他,但他名义上的父亲却和老小区的叔叔阿姨们都不一样,他总是板着脸,一年到头回来的次数一个手都能数得过来,他不爱宋知楚,小宋知楚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知道爸爸不喜欢他。

      他想既然爸爸不喜欢他,那一定就是他做的不好。他努力的让自己变得乖巧听话,可爸爸却一如既往的无视他,眼里的厌恶浓烈的连小宋知楚都能清楚的感受到。

      学校每次组织的家长会,他的座位上永远只有年迈的奶奶。奶奶眼神不好,认不清成绩单上的字,但每次都会看的津津有味,就好像透过薄薄的纸张,看见了埋头用功的小孙孙,她佝偻着脊背,却坐的比谁都直。

      可坐的再怎么直,奶奶还是和周围的小朋友们的光鲜亮丽的父母形成了强烈的对比,那是小宋知楚第一次有了丢人的情愫。自那次以后,他再也不让奶奶到学校去,只要奶奶不去,就没有小朋友知道他只有奶奶。

      学校的小朋友们都说,他是个没人要的可怜虫,这些话听多了连他都信了。他不知道自己的愤怒从何而来,只知道等自己反应过来后,已经和小朋友们打了起来,他知道这回奶奶无论如何都会来学校了。

      他倔强的不认错,眼眶里绪满了泪,却怎么也落不下来。他等在教务处的门外,寒冷的风把他的伤口刮得火辣辣的,他瘪着嘴安静的等着一门之隔的奶奶出来。但当奶奶真的从教务处里出来后,他似是再也控制不住了,小小的他抱着奶奶哭成泪人儿。

      他心里是怨恨的,恨爸爸从不送他上学,恨他不喜欢自己为什么要生他,恨妈妈为什么这么脆弱,生下他就撒手人寰,恨奶奶为什么要赔医药费,更恨自己为什么要冲动。

      奶奶告诉他,他和旁人都不一样,等他考好了,爸爸就会回来了,等他上了初中、高中…

      可惜后来奶奶再也看不见了。

      奶奶走后他知道爸爸再也不会回来,因为他有了一个比他更讨喜的儿子,他彻底的被爸爸抛弃了。

      宋知楚,这个包含着爸爸对妈妈全部爱意的名字,终归留在了表面。

      他成绩很好,他成了人人艳羡的好学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再也不期盼着‘父亲’这个角色,他很缺爱,小朋友们都说他是个可怜虫,但只要小朋友们多关心他一点,他就能毫无芥蒂的原谅他们。

      多可笑啊,他的原谅其实很廉价。

      “宋知楚,你有没有…”宴淮喉间一阵干涩,他无意识的咽了口唾沫,说出的话染上了几分紧张。

      “有没有看出…我喜欢你。”

      像是觉得自己的话太不真诚了,宴淮站直了身子,莽撞又虔诚,“宋知楚,我喜欢你!只喜欢你!无关信息素、无关任何外在条件,只因为是你。”

      他的话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宋知楚攥紧了衬衫袖口,呼吸轻到几乎没有声息。

      宴淮一定会厌弃他的,宋知楚想。

      怪物再怎么表现的光鲜亮丽,内地里也依旧改变不了他是怪物的事实,没有人会对一个怪物长情。

      没有人!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宋知楚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在静谧银杏道里响起,“宴淮,你很好,你值得更好omega、beta亦或者alpha,我这个人独来独往惯了,相处久了你就会发现我其实也没有你想的这么好。”

      宴淮沉默了。

      宋知楚咬着舌尖,挣扎的要从他身上下来,宴淮头一回这么好说话,当真把他从背上放下来了。

      姚大头抓人抓的早就没了身影,银杏道上,落叶铺了满地,一眼望不到头。

      身上摔疼的地方像是算准了主人心情不好,硬要插上一脚,宋知楚疼的眼眶泛起了阵阵湿意。

      明明刚刚已经不疼了?

      他抬手捂住隐隐发疼的伤口,余光却瞥见了宴淮算不上好的神情,清冷的月色倾洒在他的身上,似乎为他渡上了一层不可言说的落寞。

      落寞么!

      是该有的。

      晚风很温柔,它吹在少年的发梢上,肆意舞动,而随风舞动的碎发是他不曾说出口的稚嫩爱意。

      是爱吧,宋知楚想。

      没人教过他爱是什么,但他却能在宴淮的一举一动里读出爱的痕迹。

      少年的心动大多源自于赤诚的心和无畏的胆量。可宋知楚却用最贫瘠的心房养育出了最颤微的爱意。

      “宋知楚,你耷拉着脸给谁看呢,被拒绝的人明明是我好吧,我才是那个该耷拉着脸的人。”宴淮不知何时已经换上了一副肆意张扬的模样,一如平常的他。

      宋知楚一愣,下意识道:“你不生气么?”

      宴淮嗤笑一声,他抱着胸,在离宋知楚一个拳头的距离停下了脚步,他掀起眼皮望向宋知楚,用他一贯的声调说:“我为什么要生气?我只是在向你表达我对你所萌生的情感,接受亦或者是拒绝都是你的权利,我有什么资格生气,只有那些脾气暴躁又不尊重人的人才会恼羞成怒,我不一样,我只会加倍的展示自己优点,争取在下一次能取得你的认可!”

      “宋知楚,你很好、你真的很好,不会有其他的omega、beta亦或者alpha,我喜欢的人只会是你,不管是怎样的你。”宴淮补充道。

      宋知楚深深的盯着宴淮赤诚的眼眸,他的眼里倒映了一整个宋知楚,陌生的、充满生气的宋知楚。

      是他从未见过的、自己的模样。

      内心的悸动直至宋知楚躺在床上依旧萦绕不散。

      这种感觉很陌生,潜意识里的他并不想失去。他闭上眼,脑海中总会浮现出宴淮今晚在银杏道张扬的模样。

      他从前总会想,不曾拥有的东西,只要他不主动争取就一定不会拥有,核桃是,人也是…

      但现在看来这套安慰自己的说辞,似乎开始有了漏洞。

      宴淮似乎真的没有因为他的拒绝而表现出不满,依旧在他上课走神的时候用手肘推他,然后再笑嘻嘻的递上一颗荔枝味的糖。

      桌上的某个位置仍旧会不间断的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甚至比以前出现的更加频繁。

      桌上的早餐永远都比他先进教室。

      赶不走的影子现在似乎也变得不可或缺,他出现在宋知楚所有的必经之路上。

      宁城的天似乎迎来了久违冷空气,试验班的门窗永远都关的严严实实的,上课的老师每回进来都要吐槽一次班里的空气质量。

      每回都被三班众人的嘴皮子蒙混过关,曾寄舟为此还专门挑了半节课来讲他们这张嘴。

      又一次月考考核,这天风很大,吹的宋知楚直打哆嗦,宴淮也不知道从哪知道他的状况的,在考前5分钟硬是从四楼跑到他考核的走廊,美名其曰是以来送温暖的,为此还差点耽误了自己的考核,被曾寄舟和姚大头罚了800检讨。

      宋知楚雷打不动稳坐第一,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宴淮缺了半年的课,回来的两次考核居然都丝毫没有掉链子。

      尤其是团队比赛还拿了银奖。

      曾寄舟的脸足足笑了两天才止住。

      “熬夜奋战啦淮哥!”宋知楚紧了紧身上的衣服,随后拧开保温壶轻轻的把热气吹散,边上的宴淮顶着两个黑眼圈倔强的刷着题。

      “舟姐昨天给我塞了一打竞赛题,勒令我必须这星期把它干完,这是人能干完的卷子?”宴淮指着桌上的卷子,脸上的倦容清晰可见,有种再写下去就能人卷合一的即视感。

      宋知楚顺着宴淮的指尖望去,还真看见了一打卷子,他同情的朝宴淮摇摇头,他说呢,这两天手机安静了不止一星半点,敢情是被卷子折磨的不成人样了。

      “我只能给予你精神上的支持。”他爱莫能助的给宴淮送了颗糖,这糖似乎还是宴淮给的。

      不过没关系,心意到了就好。

      这种悲催的生活宋知楚也体验过,高中的时候他也被各科老师强硬的按在竞赛题上,完全喘不上气来,成绩一度往下掉。

      宋知楚想,他或许不是这块料,又或许是对第一有种莫名的执着,自从成绩下去后他再也没碰过了。

      “拿我给你糖来哄我,宋知楚你就不能稍微尊重一下这颗颠沛流离的糖果吗。”说是这样说,但宴淮还是心满意足把这颗糖丢进了嘴里。

      宋知楚盖上杯盖,“我很尊重的,我把他物归原主了都,它该谢谢我的…”话还没讲完,宋知楚忽的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把窗关了!”

      宴淮抽了几张纸巾塞进宋知楚手里,起身关上了大开的窗户,窗外的银杏叶纷纷扬扬的飘在半空。

      “宋知楚,快下雪了!”宴淮说。

      宋知楚把脏掉的纸巾丢进宴淮自制的小垃圾桶里,闻言,侧头看向窗外。

      “今年的雪这么早?你蒙谁呢!”宋知楚不信。

      宴淮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坐回椅子上,下意识的说:“我妈昨晚还说今年的雪会早很多,这会都已经拉着我爸开始计划着初雪那天要做什么了。”

      刚讲完,宴淮的目光几乎是瞬间就落在宋知楚脸上,他懊恼的说:“对不起!”

      宋知楚沉默了一瞬,随后扯开一抹笑,学着宴淮平常的样子说:“对不起什么?你又没错。”

      该道歉的永远不是宴淮!

      陶江甩着卫衣上的带子脚步轻快的停在宴淮边上,他稀奇道:“哟,你也有道歉的时候呢,我隔老远就听见了,是不是班长!”说着,他朝着前面刚过去方泽夏扬了扬下巴。

      抱着电脑的方泽夏身形都没顿一下,脸不红心不跳的否决了陶江的话。

      “没听见耶。”

      陶江把手里的带子一甩,三两步的就绕开宴淮,一屁股挤走了半个宋知楚,非要和宋知楚挤在同一张椅子上。

      “阿楚肯定听见了。”

      宋知楚见怪不怪的调整着自己的坐姿,一旁的宴淮没忍住一脚踹在了陶江身上,不悦的想把陶江拉开,“滚滚滚…谁教你这么坐的,宋知楚都要被你挤扁了你没看见!”

      “你哪只眼睛看他被挤扁了,我认识一个医生,专治眼科的,当然脑子他也能看,要不我把他推给你!?”陶江拽着宋知楚不撒手,宴淮踹他他就往宋知楚边上躲,他就不信宴淮还真舍得踹。

      宴淮使了点劲,硬生生的把陶江给拽了起来,“也不怪你能认识人家,你这病怕是一时半会好不了了,你再躲个试试!”

      “阿楚,你看他!他怎么对寿星的,我不管,你今天得补偿我,下课后我要跟你一起走!”陶江哭丧着脸挣开宴淮的桎梏,嫌弃的捂住了鼻子,“你好臭啊宴淮!”

      “操!你香,我一个alpha,你闻着香才有病!”宴淮忍无可忍的一脚把陶江送出好一段路。

      “宴狗!你至于踹这么狠么,说你句臭怎么你了。”陶江捂着屁股坐在脚边空着的椅子上,一字一顿的朝宋知楚控诉:“阿楚,把他甩了!他臭死了!”

      “我还不乐意给你闻呢,我真服了!”宴淮嫌弃的把宋知楚上上下下都拍了个遍,直到鼻尖没有了陶江信息素的味道这才罢休。

      他委屈的垂下眼皮,端的就是一副恶人先告状,“他也臭,他不仅臭他脑子指不定还有点毛病,宋知楚你今天不许和他放学。”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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