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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圣女 ...

  •   雀翎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暴躁,她身形一动,犹如一只小鸟般冲入了庭院之中。
      长宁微微抬头,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戏弄,她看着雀翎那气鼓鼓的样子,心中觉得有趣极了。她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来,迎向雀翎。
      “哟,小雀儿,怎么突然这么生气?”长宁调侃道,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雀翎怒目而视,她恨恨地说道:“长宁,你不要仗着有鸦羽撑腰就欺负人!”
      长宁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欺负人?我何时欺负你了?我只是觉得你好玩,逗逗你而已。”
      雀翎被长宁的话气得跺脚,她嘟起小嘴,说道:“你……就是仗势欺人!”
      长宁摇了摇头,笑道:“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了。小雀儿,你这么生气,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雀翎被长宁的话问得愣了一下,她低下头,沉默不语。长宁见状,心中一动,她轻轻拍了拍雀翎的肩膀,柔声道:
      “如果你有什么困扰,不妨说出来,或许我可以帮你分担一些。”
      雀翎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最终她还是不信任长宁。
      长宁笑了一声,没有再接近雀翎,反倒清了清嗓子,“我有要事交给你,我要你帮我去一趟玲珑书局。”
      雀翎记得玲珑书局,她知道这是有关无忧子,所以支起耳朵听着。
      “哪里有一个管事,姓刘。”长宁解下腰间玉佩,“你把这个东西交给她。”
      雀翎不知道谁是刘管事,但她想知道任何有关无忧子的事,她虽然低头却还是接过了白玉牌,然后跑掉。
      长宁望着她的背影,哼了一声,然后回到花树下。
      她受不了林荫外的太阳。
      花树下有水果点心,她可不是雀翎、鸦羽这种人,成天在外跑,享不了福。
      她这辈子,就是来享清福的。
      她就是这个命。
      乘凉到下午,晚风渐起。
      长宁格外喜欢晚风,春日将尽,已经显现出几分热气。枝头的桃花略微打蔫,院中放了一把藤椅,睡在花树下,举手掩目,依稀能窥见眉目,似是入眠。
      不知她睡了多久,落花红雪簇簇堆成,连口角也沾染花瓣,风吹不起,似衔花一般。
      外面忽然出现声响,长宁抬眼。
      一只手正在自己眼前,嘴角的桃花被捻开,露出略显清冷的脸。
      声音质软,似有凉意,春风送来一句话:“郡傅,起身了。”
      长宁站起,抖落一身花香,望过去:“何事?”
      一个小小的身影冲了过来,匆匆扔下一个东西,“送来了,还有什么吩咐?”
      鸦羽很不满,制止道:“雀翎!”
      欣赏闹剧,长宁摸起藤椅旁边的团扇忍不住笑了,她格外喜欢遮住唇齿,只露出一双狐狸眼睛,此刻便是。
      “罢了,鸦羽我不介意,让我与你的这个妹妹好生说说。”
      鸦羽先退下。
      雀翎满脸不服,嘲讽道:“还有什么?话本,果品时鲜,那要我去玲珑书局就是买这些东西?”
      向下看去,果然几本书,一梦三醒、岱宗记、云迢迢……一看就知道,这是些话本奇谈小说,四块玉所著,风靡京城。
      雀翎紧咬银牙,满腔愤恨如潮水般翻涌,她委实不解这长宁的心机究竟深沉到了何种地步。
      步履沉重,她向着那玲珑书局缓缓前行,心中笃定,此地或许藏有那传说中的无忧子。然而,她的大雍语实在拙劣,只得缄默其口,默默观望。
      环顾四周,人潮涌动,喧嚣不已。雀翎数次张口欲言,举手欲问,却皆被人群无视,仿佛她是那透明之人。
      直到人影稀疏,她学着周围人的模样,硬着头皮走至那柜台之前,梗着脖颈,艰涩道:“李长宁托我来取些东西。”
      柜台后的女子瞥了她一眼,那目光冷若冰霜,似能刺透人的心扉。
      雀翎心中更觉羞愤难当,她深知可能是自己言辞不清,于是又硬着头皮重复了一遍。
      那女子再次投来冷淡的一瞥,随即目光移开,不再看她。
      此刻,雀翎心中的怒火如火山喷发,她再也无法忍受这般的无视与轻蔑。她乃是出身名门望族,何时受过如此待遇?于是,她决定以权势压人,冷声喝道:“你可知我是何人?竟敢如此怠慢!”
      那女子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轻蔑道:“哦?那你又是何人?不过是个来取话本的罢了,还能有何了不起的身份?”
      雀翎一听“话本”二字,心中一惊。
      她原本以为长宁所托之物必定是珍稀之物,却不料竟只是些寻常话本。她觉得自己被长宁戏弄了,心中对长宁的怨恨更深了几分。
      她怒喝道:“这里没有无忧子吗?”
      那女子冷笑一声,道:“无忧子?那是什么东西?我可从未听说过。你若是想要那些话本,便自己拿去,若是不想要,那便请回吧。”
      思及此处,雀翎抬眼,双目通红。
      见到雀翎的模样,长宁学着傅疏意“切”了一声。
      雀翎更加不满,嗓音忍不住尖利起来,“你还想怎么样?我们来这里不是当你的仆人。”
      刚刚醒来,耳边尖锐刺耳,长宁抬起团扇,忍不住皱眉。
      “停。”她制止住。
      “你先把中原话说好。”
      “你——”雀翎会的词句不多,一时说不出话来,“别打着无忧子的名义让我帮你做事,也不要对我、对鸦羽呼来喝去。我是重明宫的人……”
      “呼来喝去?”长宁眼睛一亮,“这个词到说的不错,有长进。”
      长宁颠三倒四,根本不注意雀翎的话,令她怒火中烧,她伸出手指着长宁,“你——”
      长宁用团扇压住雀翎,低低笑道:“还是那句话,你先把中原话学好。”
      雀翎再怎么咬牙跺脚,长宁都笑得如花间蝶舞,懒洋洋道:“你既来了这东园,便需遵守这郡主家中的规矩,懂得寄人篱下的道理。你若是不愿,大可回你的重明宫去。”
      雀翎被她一番话说得面红耳赤,却又无处反驳。
      黑诏圣女在东园摆谱名不正言不顺,可是她除了这个身份,别无他物。
      诸多不幸因为这个身份纷至沓来,她脸红不仅仅是因为长宁的话,更是对自己的羞耻。
      以身份压人并不好听,遇上长宁这般难缠之人更加吃瘪。
      “你——”雀翎咬牙,她恨恨地瞪了长宁一眼,转身欲走。
      长宁却似笑非笑地在后面加了一句:“怎么?得知不能撒野,这就生气了?”
      雀翎被她一番话气得七窍生烟,却又无处发泄。
      转过身,无话可说的同时,愤愤地跺了跺脚,转身离去。
      长宁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脚底这不跺得生疼?
      她缓缓转身,轻步走回藤椅旁,优雅地坐下。春风轻拂,为她带来丝丝凉意,也似乎带走了她心中的一丝焦躁。
      鸦羽静静地伫立,似要离去,却被长宁轻声拦下。
      “你先稍安勿躁。”长宁的声音平和而坚定,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鸦羽停下脚步,目光中闪过一丝疑惑。
      长宁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缓缓开口:“她是你的妹妹,你怎能对她置之不理?”
      鸦羽沉默片刻,声音略显冷淡:“我不擅长这些。”
      长宁轻叹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我记得你初次与我相见时,那时的你,多次以刀尖相逼,与我针锋相对。如今的你,怎变得如此受气?”
      鸦羽的背影似乎僵硬了一瞬,声音里带着些许无奈:“她是个受过伤的孩子。”
      长宁微微点头,声音戏谑,但说出的话并不是全无道理:“是的,她是个可怜的孩子。但正因为她可怜,才更需要我们的关爱与管教。她需要的,不仅仅是一把保护自己的刀,更是一个能为她照明的灯。既然那个人选择了你,你就是她唯一的亲人,不能放任自流。”
      鸦羽的背影在春风中微微颤抖,她似乎在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情绪。
      “我害怕。”她的声音低沉而颤抖,仿佛承载了太多的重量。
      她望向长宁,“那个时候,你一定很伤心吧?”
      长宁闻言,挠了挠头。
      “亲无所依,命运捉弄,心里已经很难过,却还要被逼迫着离开。你那个时候一定很伤心吧?”
      她这是在道歉。
      这件事是很沉重的,可是长宁并不喜欢沉重,尤其还牵扯她的母亲。
      长宁摇着扇子的手更加迅速,脸上顿时扬起假面般的笑容,“你可是不方便管束,既然无事那就交给我。”
      转移话题,如果是傅疏意大概率是要拆穿。
      可,面前的是鸦羽,面对鸦羽长宁总是有一种笃定。
      夜色渐浓,长宁缓缓道:“我已将你们的遭遇,通过李漱传达给了丹墀府。上头已然知晓,且并未表示异议。从今往后,你们便可在东园安心度日。”
      虽对长宁如何与李漱沟通此事心存疑惑,但见鸦羽神色自若,便知她已妥善处理,且收到了相应的指示。
      大雍里自家纷争而流亡他乡的贵族屡见不鲜,雍京对此类事情早已见怪不怪。
      更何况,如今的黑诏已非昔日孽檀的黑诏,自是无须过分忧虑。
      故而,对于这位流落他乡的圣女,并未给予过多关注。
      鸦羽点了点头。
      “你不能管教,那就交给我吧。”长宁弯腰拾起地上的话本。
      鸦羽抢先一步,“李漱要知道该不高兴了。”
      她知道李漱很在乎自己的书本,雀翎这样糟蹋,她不高兴也是理所当然。
      长宁笑了一下,“她可不会不高兴,只要买了她就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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