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回 ...
-
那日金石先走，三位部将多留了片刻，杨添先问少主有何吩咐。
丁明让他们先一切照常，但又特地吩咐了韩浩。
如此，数日后，张扬带领亲兵来此。
此值春耕之后，晴空万里，四目望去青山绵绵，田野间农人正伺候庄稼，老牛拍打蚊子，慢悠悠地吃着田边的杂草。丁明所在之处却是另一边的荒山上，只有一间茅草搭的屋子，他一人正在院子的大树下，推动着石磨。远远听到马蹄声接近，才擦干净脸上汗水，叫丁二段大招呼张将军。
张扬入内，未曾解剑，身后跟了两位亲兵，方与身着白衣的丁明相见。
后者先一步叫着：“张大哥，多日未见，明在怀县听闻张大哥斩获敌军首级数千，功绩颇丰啊！”
“哈哈哈，贤侄妙赞了。某前些日子在外未曾有空前来，令父之事，某至今还心疼啊！”
丁明也苦瓜着脸，却挥手指向旁边的山上。
“张大哥的厚意明心领了，但张大哥既有心，家父葬于旁云怀山腰，不若过去上香？”
听此，张扬也知自己不曾来祭奠老大哥的行为不太厚道，便依言跟随丁明而去。
拜祭之时，张扬心有所感，不由得对丁小侄语气更加温和。他本就不是那等无情无义之人，只是人往上走，老大哥在的时候还推荐他到洛阳到校尉呢，不得不为，但真要杀丁小侄他十分犹豫。
接着，丁明请他下山。刚到草屋没多久，突然跑出来一队人马来，吓了张扬一跳。旁边的亲兵不由得备战，警惕地看着来人。
见此，丁明哈哈大笑起来，忍俊不禁地对张扬辑手。
“张将军，不用担心，来人将军应该认得。”
张扬的确认识，眼前之人身披土黄色战袍，头戴银云纹朱缨盔，两鬓飞胡，怒目如猛虎，却是转瞬间手持宝剑下马请罪来了。
“韩浩不知张将军在此，冲撞了将军，还望将军恕罪！”
“嗯，原来是韩元嗣啊，你是元炳的手下，快快请起吧。”
虽说如此，张扬却先丁明一把扶起了韩浩。他与韩浩相处过不短时日，若非对方诚心跟随丁明，自己岂能不重用他。张扬本就体恤属下，这下也轻易原谅了对方。
丁明也是时候站出来，笑道：“韩校尉应有事来找明，张大哥数与家父亲近，也是明大哥，此事张大哥不若也来听听。”
张扬心道也是这个道理，便跟着丁明走了。
这一走令他眼界大开！
张扬读来兵书，深谙以战养战之道，投奔他的于夫罗也是此间之人，两人兴趣相投，引为好友。他治理上党郡时，全靠郡中留下的官员自治，这一点丁明自上党归来便明白；好在他约束部下，未曾令其多骚扰民众，才让管辖之内的民众不至于逃难到其他地方去。
丁明先让张扬跟随自己到韩浩管理的事情上，已播种好春谷，田野整洁，田垄之上也兼有豆苗胡麻栽种。远望而去，青色满平原，吹来生机勃勃。张扬不由得多看了几眼，丁明便向他解释了一番。
他奇道：“贤侄还在农事方面有所研究吗？”
丁明回答：“左右无事，明便多读了些书，书中所写暗记于心，正巧春耕时分，明不忍心见大片荒田，便请教了些老农，再让士兵耕种之。世事相通，不外乎读之习之实践之，若是张大哥做此事，料想也不难。”
张扬心想真有这么简单他也不至于找不到一个武将当参谋了，表面上也确实承了丁明的赞扬，得意地摸了摸自己的胡须。
紧接着，丁明就将张扬带到了自己旗下军队的营中。杨添每日训练士兵，站在台上威风凛凛。不过此事张扬军中常有，不足以奇。而丁明引他到一清空人的训练场中，佯装随意抽出架子上的自己的日月枪，挥舞了一番，辑手道来。
“张大哥，昔日幸得大哥教导一番，明因此精进武艺，今日相逢，不若好生切磋一次？”
张扬也是手痒，当下便应了，叫亲兵将自己的宝贝枪杆拿来，取之，倒是一勇猛将领也。
两人身处两头；一人七尺高，眉似青山眼若星，白衣未冠少年气，却自有一番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另一人八尺大汉，常服也挡不住那一身征战沙场的气势，眉先粗后细，仿佛此人果断又矛盾的性格。
长辈在前，小辈挑战。丁明此番乃是表现自己力量，如此观望下去也不是办法，便先张扬出手。
他大喝一声，枪如蛟龙瞬间便到人面前。后者见此，左脚后撤一步，右手向前，挡之。两人交锋，顷刻间便互换了位置。下一秒，张扬先攻来，极为简单地直指向他的喉咙。其势锋芒，仿佛不能阻挡。丁明侧身，向一旁打了个滚，便是就地横扫对方脚踝。一上一下，一左一右，不到一炷香时间，两人便交锋了不下五十个回合。
最终却是丁明先胜一筹，打落下张扬的枪，接着行礼谢过他。
“多谢张大哥相让！”
“哈哈”，张扬尴尬地掩饰着大笑，提起枪便扔给了自己的亲兵，转头称赞贤侄，“看来元炳的武艺是越发出彩了，真不愧是建阳兄之子啊！”
他本不打算依照于夫罗的话行事，另有想法，只是却听说金石前来，一言不发就走了。于夫罗自说事情已经败露倒不如先下手为强，他沉默不语，其心也萌生了起来。直到金石再来，请他过去一叙，于夫罗说怕不是鸿门宴，他不屑之。栾兄虽与他是好友，但却是蛮族人，不知汉人忠义，更不知丁明本性纯良，岂是这般人。
这下，张扬也明白过来，便主动提出与丁明营帐之中独自谈话。
一进帐中，张扬便解下了腰间宝剑，丁明便知事情已成了大半。
果真，张扬开口便是：“元炳贤侄应是听说了某要杀你之言，某于你的枪中所见杀意，却又停下，只是打落了某手中枪。贤侄，难道不怕某真杀你吗？”
丁明哈哈笑着摇头，拱手让其坐下。
“张大哥若要杀明，明不过千人兵马，最不济到万人，如何能敌过张大哥十万兵马呢？只是明听闻张大哥欲要投靠于董贼，却是不该了。”
“哦？贤侄此话怎讲？”
丁明便道：“此中弊处有三，张大哥既在此，想必是愿意听明一一道来否？”
“正是，贤侄快快讲来！”
张扬伸手，亦是急切。世间之事，有利有弊，利大于弊，则求之，弊大于利，则避之，古往今来，不外如是也。
丁明微微一笑，但未先说，而是取出了两个小板凳，请他坐下。昔日张扬也曾笑过丁明弄什么奇技，此番耐住性子坐下，忽然觉得却有其妙处。
营帐之外，士兵训练有素，战鼓阵阵，声势浩大竟更高。营帐之内，两人对面而坐，仿佛忘年之交，一派平和。
丁明先问：“张将军可知如今天下形势？”
张扬道：“董卓挟天子在长安，袁绍、袁术、公孙瓒、曹操等在关东，徐州陶谦，北海孔融，某自占据河内上党两郡，凉州有马腾作乱，幽州刘虞，荆州刘表，益州刘焉……”
他像报菜名一样念了一大串的名字，这些丁明都有所了解。
然后他取来一张地图，单单圈出了司隶与并州两地，让张扬看来。
“明听闻此番董贼迁都，不单是关东联军所至，更是因白波军作乱，至上郡到河东，甚至兵犯洛阳，张将军应是知晓此事。”
张扬颔首，忽然想到了栾兄，昔日他曾在白波军做事。
丁明继续说来：“纵使关东联军暂时分裂，董贼仍有白波军危机在前，他应是要求助关东诸侯，而非打压，将军何必投靠董贼，受其制衡？若是投靠，日后借粮借兵，不都一句话了吗？”
说来也有道理，张扬继续点头。
“其二，将军雄兵十万，董卓军虽多，上有白波，朝中大将如皇甫、朱儁，必为汉臣，董贼不敢用之，吕布为其依仗，也不可离，只剩下李樊等人，何惧之有？大丈夫志在四方，将军若去，上有吕布，如何出人头地啊？”
张扬也知道董卓甚是爱惜他那义子，升官升得快，可其他人不一定了。他要是去，的确也比不过，只会被扔到其他地方干苦活，倒不如现在这样山大王快活了。
“其三，张将军若投诚，势必要杀明取信，可这等不忠不义之事将军若干了，明死倒是小事，可天下人势必要嘲笑君。如何位高人臣，青史之中只有骂名尔，吕布便是如此。”
张扬自己都要骂几句吕布，哪里还不知道，如此倒也越发不愿杀丁明了。
不过，他也有疑问。
“贤侄既然知晓天下大势，不若替某指明方向？”
丁明一笑，已知人上钩了，却是取来一绢，给张扬看之。阅完，张扬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原来此乃丁明与王匡所书，意在让其书信好友蔡邕替张扬过了明路。
不可真投靠，却能假意扯大旗。
张扬既笑丁明说了这么一通却还是要他向董卓求官，也笑丁明难道不知王匡之前战事失利反被蔡邕写了一篇恭贺董卓的文章吗？
丁明却说：“投信而已，试探一番，才知如何。张将军不愿一试吗？”
他自然愿意，接着又念及自己好友于夫罗，问丁明可要说服他。
此等墙头草之辈，若非张扬好友，丁明必斩之，哪管对方乃前单于之子。但军中为将之人少之，他点头叫张扬明日将其请来怀县，自有办法说服他。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五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