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念难融》肆玖六

4、井水不犯河水

　　樱洲中学的早自习是七点二十开始。
　　苏菱和司承德今天都不在，桌子上放着两人份的早餐。
　　南诗奕迅速吃完她的那一份，把空的碗收进了洗碗池里。她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钟表，时针指到了六点半。
　　她没有去喊司南赫，背着书包独自去了公交站台。
　　外面的天色还有些黑，冷风刺骨。
　　南诗奕戴了一双手套，脖子上围了一条红色的针织围巾。
　　公交站台已经站了不少的人，都是樱洲中学的学生。她拉了拉围巾遮住了自己的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
　　车辆缓缓驶来，南诗奕上车坐在了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将一只手套摘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单词直通车的小册子认真的翻看着。
　　眼睛扫过陌生又熟悉的一个个字母，南诗奕的嘴里开始默背着这些单词。
　　“前方到站，樱洲中学，请乘客在后门下车……”
　　浓雾笼罩着整个学校，一个接一个的身影消失在雾气中。
　　司南赫起来时已经七点了。
　　看着桌上摆着的一份已经凉透了的早餐，清冷的眸子闪过一丝暗色，唇角往下耷拉着。
　　他摸出手机划了几下屏幕，然后单肩背着黑色的书包，悠哉悠哉的走出家门。司南赫的步伐透着点散漫，丝毫没有快要迟到的焦躁感。
　　要不是他背着书包，顶着那张青涩的帅脸，还以为他也是早上来和自己爷爷散步的。
　　寂静的环境中响起了电动车的喇叭声。
　　伴随着一声急刹，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司南赫旁边。
　　车窗降下，陆璟的那张脸印入眼帘。
　　“上车上车！”
　　司南赫拉开后门，坐了进去。前面的司机踩下油门，车子飞驰而去。
　　陆璟坐在前方，转过头看了一眼司南赫说道：“万年三好学生今天怎么起晚了？”
　　他想到了什么，笑了一声问道：“你家不是多了一个姐姐吗？怎么没一起？”
　　司南赫听到这句话微微顿了一下。然后抬眼对上陆璟那双带着幸灾乐祸的眼睛，淡淡的开口道：“你那个被送去西巷的弟弟什么时候接回来？”
　　陆璟：“……”
　　他差点忘了，司南赫的嘴是出了名的毒。
　　可以面不改色的用语言创死一个人，还表现的不自知。
　　他真是脑抽了才会跟司南赫嘴贱。
　　谁他妈能贱得过他？
　　南诗奕手里拿着一张报名表出来时，正好碰上了踩着点来的两个人。
　　她的视线淡淡的瞟了一眼司南赫身边的陆璟，然后直接越过他们两个人走进了三班的教室里。
　　陆璟的回头看了一眼南诗奕的背影，有些惊讶道：“以前怎么没发现三班还有这样的美女？”
　　司南赫的眼神微沉，没有搭话。
　　一节数学课结束，课间休息时南诗奕拿出一沓物理试卷，手里握着一根黑笔认真的做着上面的题目。
　　唐如枝凑了上来，看着她问道：“现在都快中考了，你真的要参加物理竞赛吗？”
　　南诗奕轻轻点了点头。
　　上辈子她没有去参加这些竞赛，最后高中也没念完。没钱没势，还处处被司南赫的那个白月光打压，过得无比艰难。
　　她很缺钱。
　　“这只是一个小竞赛，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好处。初三一班那边都没有人参加，我之前听他们班的老师说这个竞赛纯属浪费时间的。”
　　南诗奕去拿报名表的时候老师也是这么跟她分析的。
　　“我不是为了给自己镀金让自己中考的时候有优势。”南诗奕写字的手停了下来，她笑着看着唐如枝说道：“我也是奔着它是小竞赛，竞争力不大才去的。运气好的话，可以拿到奖金。”
　　听到她的话，唐如枝点了点头，也不再说话了。
　　除非是像司南赫那样的大少爷，不然没有谁会不喜欢奖金。
　　要是她的物理成绩也有那么好的话，她也会去。
　　…….
　　太阳落下，夜幕在悄然降临。
　　透过窗户看向外面渐渐黑下来的天色，南诗奕将桌子上的试卷收进书包里，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她深吸了一口气，背上书包慢悠悠的走了出去。
　　她没有直接出学校，而是一个人走去了操场。
　　偌大的操场上只有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长凳上。
　　南诗奕的喉咙有些哽，她慢慢的朝着顾清漓走过去。
　　“同学？”南诗奕站到顾清漓面前，“那么晚了你不回家吗？”
　　顾清漓看着突然站在眼前的南诗奕，一双黑眸“蓦”地瞪大了。
　　她的脸颊有些肿，眼睛处还有些淤青。有些狼狈的站了起来，扭头就想走。
　　南诗奕拽住她的胳膊，将她拉了回来。
　　对上顾清漓有些迷茫的眼神，南诗奕从书包里掏出一瓶药油塞进她手里。
　　“伤口需要上药，会好的快一点。”
　　顾清漓手里拿着那两样东西，她的头低着。低声问道：“你是新转过来的吗？为什么要帮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还是说你有什么目的？”
　　冬天里，学校里的树都光秃秃的。枝桠交错，向上延伸。
　　南诗奕看着她，非常诚实的说道：“目的是有一个。”
　　“听别人说你的成绩很好，我需要你免费帮我补习，让我能顺利在接下来的各种竞赛中拿到名次。我可以保证每天不会再有人在校外找你的麻烦。”
　　顾清漓有些错愕的看着她，“成绩比我好的人多了去了。司南赫，陆璟他们更能帮到你。你为什么一定要找我？”
　　“哦。”南诗奕对她的话不以为意，继续说道：“可能是因为我们上辈子就认识吧。”
　　她这句半开玩笑的话狠狠砸在了顾清漓的心头。
　　南诗奕见她不说话，也意识到了这句话太像借口了。她沉默了一会，说道：“开玩笑的，是因为我很缺钱。”
　　“每天下午放学在教室里等我。”
　　顾清漓说完这句话，转身朝着校门口走去。
　　手里紧紧握着药瓶和棉签。
　　偌大的客厅里静悄悄的，司南赫坐在沙发上，手里拿了一本书随意的翻看着。
　　茶几上放着一个白色的盒子。
　　南诗奕走进去时只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沉默着走向楼梯。
　　“等一下。”司南赫将手里的书放下，他的声音散漫，却带着一点疏离。他说道：“姐姐，你对我似乎有很大的敌意？”
　　“你感觉错了吧？我只是跟你不熟。”
　　“是吗？”司南赫拿起桌子上的那个盒子，起身走到她的身后，“昨天才帮你解围，今天就“见死不救”？”
　　司南赫现在的身高大概在一米七二，比南诗奕高出了半个头。他站在她身后说话说话时的气息洒在她的耳边，南诗奕浑身都僵住了。
　　这熟悉的感觉，让她的心颤了一下。
　　她咬着牙，和他拉开距离。一双眼睛瞪着他，说道：“是不是真的想要解围，只有你自己清楚。”
　　“司南赫，我们既然已经达成了井水不犯河水的统一意见，就要遵守才对。”
　　他蹲下身将手里的盒子放到地上，再站起来对上她略带愠怒的眼神。
　　司南赫越过南诗奕，边走边说：“那就让我看看，姐姐你以后是不是也还能继续这样。”
　　“跟作为弟弟的我，井水不犯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