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故事[知妙]》江夜听澜

13、涂药

　　一个很扎实的吻。

　　四片唇瓣紧紧相贴，比起初吻时的互相舔舐，这个吻来得更有感觉。

　　只是一下子就又挪开了。

　　烟花般，某些不可言明的情绪在他脑中骤然炸开，艾尔海森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怀中的人。

　　四目相对，卡维也终于清醒且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悄悄移开视线，双臂从对方的脖子上撤下来，眼角尚且带着泪水，有些局促不安地不知道该继续将手脚放哪。

　　“放我下来吧……艾尔海森。”

　　看着怀抱里烟雨迷蒙的人，心中倏忽腾起一阵柔软，轻轻地，艾尔海森伸出手将他眼角的泪轻轻擦拭掉：“好。”

　　刚睡醒，又是从一场幻梦中脱离出来，双腿甫一碰到地面上，他止不住往后仰倒。艾尔海森眼疾手快拉住他站稳，他也伸出手想要抓住些什么东西保持平衡。

　　“嘶——”

　　从腰部开始被艾尔海森稳住，他的手正好抓住艾尔海森的披风……

　　紧急又是惊慌之下，可想而知他会用多大的力气攥住所及的。

　　右手食指上被简单包裹住的水泡瞬间炸开，灼烧和疼痛感瞬间席卷他的大脑神经，才止住不久的泪又瞬间流出来。

　　听到他的叫声，艾尔海森拉过他的手：“怎么了？”

　　不想让对方看到，太狼狈了，连热个饭菜的小事都做不好，卡维极力想抽回手，但已经晚了，他的力气根本不及艾尔海森，艾尔海森只需要轻轻一用力他根本无计可施。

　　原本鼓起来的水泡已然裂开，里面所有的液体重新渗入到包裹着手指的纱布中，露出鲜红的血肉来。

　　艾尔海森感觉自己的心被狠狠刺痛到：“究竟是怎么回事？”

　　瞬间，他想过无数种可能，如果是有人想加害卡维，他必定让那个人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如果是因为别的其他的事情，他也绝不会轻易原谅。

　　艾尔海森神情之严肃，卡维被吓到，忙道：“没事，就是厨房热菜的时候被不小心烫了一下。”

　　上一次艾尔海森露出现在这个表情，是在五年前他们决裂的那天。那天艾尔海森也是像这样严肃而沉默，只不过那次盯着的是他的眼睛，这次是盯着他的手。

　　艾尔海森平时就面无表情，严肃的时候更有一种威严之感，虽然他从没有对别人说过，但是他其实真的有点害怕……

　　“真的没事……”

　　他知道这次情况和上次情况还是不一样，艾尔海森关心他与驳斥他，两者的性质不同。

　　“哪口锅干的？”

　　“……”

　　哪口锅干的？

　　好奇怪的问题。

　　但是莫名觉得艾尔海森问这个问题的时候眼睛能嘎人。

　　“我不记得了……”

　　“……”

　　沉默了一会儿，卡维知道他一向嫌麻烦，补充道：“我已经包扎过……”

　　“跟我过来。”

　　两句话几乎同时说出口，卡维吞了吞口水，艾尔海森就是这样，有时他觉得他像一只乖乎乎的豹球球或者是可爱的小狗狗，有时候又觉得他像是一只凶猛的雪原豹，生人勿近，近者死。

　　现在就是雪原猎豹，但意外地不让他感到害怕……反倒是一种难言的安全感。

　　从橱柜里面翻找了许久，艾尔海森终于找出一款药膏，当初他和赛诺在阿如村“比试”，“比试”之激烈，他们二人都被彼此的剑气划伤。

　　守护者坎蒂丝给了他们一瓶特效疗药，瓶身上的古文字非常特别，他将特效疗药带回来，顺便去医院化验了一下，都是正常的成分，只是刚好成分中的几种药材相互配合可以发挥奇效，不仅是划伤，烫伤、烧伤……什么样的伤口都能很快愈合。

　　涂在手上冰冰凉凉的，卡维把手伸向他的，艾尔海森的手指很长很硬，想到很硬，卡维不禁又红了脸。

　　如今他们彼此面对面坐着，原先没有特意往这方面去想，樟叶信息素其实还是很明显……还有他的柑橘信息素，交织混杂在一起。

　　脸有些微微泛红，艾尔海森的手指一点一点地在他受伤的手指上擦拭，不知道是不是受伤了的原因，手指脆弱的嫩肉被露出来，碰上药膏，凉丝丝地再微微带一点刺痛……卡维想起，那时似乎也是这样……

　　突然意识到自己都在想些什么不合时宜的内容，略显生硬地转移话题：“你确实还没吃东西吧……”

　　他已经看到艾尔海森带回来放到桌上的一堆书……果然是又去了智慧宫啊。

　　一看起书来就忘记吃饭对艾尔海森来说是常事，尽管他几乎已经每天都在提醒了。

　　听见对方的问题，艾尔海森顿了一下，摇摇头：“没有。”

　　“那等擦好药我们就去吃东西吧？”卡维提议道。本来还想继续加上这句“老是因为看书忘记吃饭多不好，会出胃病的。”

　　这句话说了太多年太多次，这一回终究还是没有再说出口。

　　艾尔海森敏锐地抓住他话语里面的关键词：“我们？”

　　“你也没吃吗？”

　　温柔地笑着，像是有无限柔波在他眼中荡漾，卡维微笑着看着他的眼睛，轻轻摇头：“没有。”

　　“为什么……”

　　他不明白，他下午的时候不是去工程队……一瞬间，艾尔海森好像脑子也宕机……去了的话一连几天都不会回来，卡维现在就在他面前……卡维根本没去！

　　果然，他接下来就听到对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返回来了。”

　　药已经涂好有一会儿，卡维站起身来：“饿了吗？现在去吃点？”

　　闻言，心脏的异样感再难忽略……他从背后紧紧抱住卡维。

　　肚子里还有一个正在发育的宝宝，下午的时候已经被艾尔海森紧抱过一回，卡维又被他的动作惊得一跳，以为对方还要故技重施，这次是在家里了，但是真的再经不起那样的折腾：“不要再……”

　　“不要什么？”

　　艾尔海森有些不明所以，随即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下午的事，柑橘的气息太过温柔美好，他把脑袋轻轻埋在卡维颈间，还是嗅，但力气并不重，温热的呼吸喷布在卡维耳边又暖又痒。

　　“抱歉，”他道：“……不会的。”

　　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卡维看起来面色红润。

　　原因无他，昨晚上和艾尔海森吃东西吃着吃着最后实在还是太困，想着稍微眯一会儿，就眯了一会儿的功夫，没想到一眯最后直接倚着沙发睡着了。

　　还以为自己会睡得腰酸背痛，毕竟他们的沙发还不是软沙发，而是质地无比坚硬的木质沙发。

　　可等他再醒来，他不仅没有预想的不适感——他安安稳稳地睡在床上，还是在艾尔海森的床上……在艾尔海森的怀里。

　　当时他刚睁开眼睛还没一会儿，想翻个身，结果动弹不得，努力扭转身子，结果正好与还在熟睡中的艾尔海森打了个照面，吓得他赶紧闭上眼睛，但没过一会儿又悄悄睁开。

　　难怪他一晚上安稳无梦，甚至不用仔细去闻，只是正常呼吸，樟叶信息素的味道就能传到他的鼻腔。

　　这让他的身体很舒服，很有安全感。

　　艾尔海森的睡觉的样子和他吃东西的时候一样，一个是闭上了满是“严肃”眼睛，另一个满是“严肃”眼睛里只有食物……凛冽感会减少许多。

　　他无知无觉地盯着艾尔海森熟睡的脸轻笑起来，毕竟他的知论派天才小学弟艾尔海森是真的很英俊也真的很可爱呀，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唇形，但艾尔海森脸上其实到现在也还有一点圆润的婴儿肥，只不过不近距离看根本看不出来。

　　摸上去软乎乎的，他想克制住自己内心抚摸上去的冲动，终究没是忍住用手指稍微点了一下，触碰到的皮肤立马又弹了回来。
　　艾尔海森总是蹙着眉，很少有人发现其实眉头不那么紧蹙的艾尔海森脸看起来年纪还很小。

　　本身也小，二十岁时就开始担任教令院书记官一职，但直到现在在他眼中对艾尔海森的印象还停留在以前在教令院时的模样。
　　以为他没发现，总跟在他身后，他在哪，只要稍稍往身后望一下，然后再仔细找一找，总能看见艾尔海森的身影，被戳穿了还不承认。

　　再深深地嗅了嗅房间里的樟叶气息，他没忍住在艾尔海森额上轻轻亲了一口。

　　好乖好可爱。

　　他从床上起身的时候对方似乎还又觉察到什么，才松了没一会儿，又紧紧抱住他的腰。

　　艾尔海森别的比如说吃饭很不积极，但是睡觉意外睡得既安稳又绵长。力气又大，他有时候想不明白，怎么常年待在图书馆里看书的人力气还会这么大？他一个建筑设计师和艾尔海森都完全没有可比性。

　　难道真如传言一般一边看书一边把书当哑铃举吗？

　　“噗嗤——”想想那个场景还真挺好玩的，卡维不禁轻笑出声来。

　　但这样不是重点，艾尔海森的手臂还在他腰上束着，实在等不及对方主动放开，他只能一根一根地掰开那些还紧紧缠在他腰上的手指，才终于得以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