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她换频道了》飘渺客

4、第 4 章

　　第二天早上六点，温杳被闹钟叫醒，她记起今天要去见的人，毫不拖沓地起了床。

　　洗漱完换好衣服之后，下楼看到正在摆放茶具的管家李叔。李叔停下手里的动作，说：“二小姐早上好，早餐已摆放在餐台上，您过去用餐即可。”

　　温杳礼貌性颔首：“谢谢李叔，不过我今天不想在家里吃早餐，想自己坐地铁去上课，你让司机不用来接我了。”

　　温杳换好鞋子一个人走向地铁站，现在还不是早高峰时期，地铁上没有多少人。
　　温杳坐在靠门处，低头看着空空没有任何饰物的手腕，那里曾经戴着一条据说是保平安的手绳，是她满月的时候乔妍亲手编织送给她的，但是回到温家后被魏云说廉价劣质，命令她以后不许戴，手绳就被收起来了。

　　温杳的记忆不由飘远，想到了和温家换错孩子的乔家。
　　乔家原本也是一个富有家庭，但是好景不长，继承了父亲公司的乔哲盲目管理，导致公司接近破产，他借了一堆高利贷，最后转移资产一个人跑到了国外逍遥。

　　追债的人找上了门，家里的门窗都被砸破了。温杳曾经的母亲再也受不了了，将当时懵懵懂懂一直粘着她的温杳扔在了火车站，去追求属于她自己的幸福和自由。

　　幼小的温杳站在人来人往的候车室，不吵也不闹，只是在那里茫然地等待。直到晚上，不会说话的小姑姑焦急跑来，一把将她抱入怀中，她才“哇”地哭出来，哽咽道：“小姑姑，妈妈呢？她让我在这里等她的......”
　　乔妍的眼眶红了，但她是哑巴说不出安慰的话，只能用手笨拙却温柔地拍打她的后背给予安抚。
　　第二天，乔妍便收拾行李，带着温杳躲去了西边地区偏远的安镇，那是她外婆曾经住过的地方。也是在那里，温杳认识了住在楼上的洛晚言。当时洛晚言的妈妈年轻貌美不着家，继父对她很不好，经常打骂，吃饭也是有上顿没有下顿。温杳便偷偷把洛晚言拉到她们家藏起来，乔妍经常给她们做好吃的。
　　西边漫雪的寒夜里，她们三人围在一起取暖。

　　在温杳十岁那一年，洛晚言的妈妈和继父离婚了，她妈妈要带她回A市。在给她们送别的时候，温杳眼眶红红地被乔妍抱住。她想她实在是讨厌看着自己在乎的人离开的背影，总有种自己被抛下的感觉，就像是多年前欺骗她要出差实际出国的养父，不会回来接她的养母。

　　在洛晚言离开的第二年，温杳的亲生父母找上了门。魏云居高临下地对乔妍说：“你有什么资格和我争监护人的位置？这么冷的天你还要温杳跟着你去摆地摊，你一个残疾人连养活自己都难，还怎么供她上学？我可以给她最好的物质生活，最顶尖的教育资源，你又能给她什么呢？”

　　乔妍沉默了，将温杳送回了温家。她转身要离开的时候，意识到不对劲的温杳赶紧抓住了她的手，她却一把甩开，拼命往外跑，温杳追上去死死抱住她的腿，哭了起来：“姑姑，你要去哪里？不要抛下我.....不要......”

　　乔妍的脚步止住，眼泪哗地流了下来，这时魏云走了上来，要把温杳拉开，说道：“她不是你的姑姑，我们才是你真正的家人。”

　　乔妍闻言狠下了心，将温杳的纠缠的手生生掰开，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外走。温杳还要挣扎着追去，却被保镖禁锢住，看着乔妍离开的背影，她哭得破碎，话不成句地恳请：“姑姑......留下来......”

　　乔妍真的离开了，温杳后来怎么也找不到她。

　　刚回归温家，温杳就高烧了好几天，她蜷缩在病床上，看着眼前十分陌生的亲生母亲魏云，瓮声道：“我要回家。”

　　“这里就是你的家。”魏云不容质疑道，“乔妍和你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我给了她两百万，她已经拿着支票高高兴兴地走了，并答应我以后不会再和你有一丝联系。”

　　温杳的眼里噙满泪水，哽咽道：“不可能，姑姑不会抛下我的……”

　　魏云难得温柔地替她拭去眼泪，说：“眼泪是弱者的表现，你是我的亲生女儿，这般软弱像什么话？你要记住，眼泪，是留给别人哭饶的时候掉的。”

　　从那时起温杳开始意识到自己的弱小，如果她拥有魏云这般的强势，谁也逼不了乔妍离开。

　　此后温杳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乔妍，只是在每年生日的时候，都会收到匿名的手工编造礼物，有时会是毛茸茸的保暖帽子，有时会是精致巧妙的手链，每一个都会踩在温杳的心坎上。

　　成年后温杳一直托人帮忙寻找乔妍的下落，后来她才知道，她找的那些人都是和魏云通过气的，魏云不可能让她和乔妍有任何联系。

　　后来被派出国，温杳暗中发展了自己的势力，有了自己的人，这才找到了乔妍。乔妍当时就没有离开A市，魏云给的钱全捐给了福利院，一个人默默地在废旧的老城区安静度日。

　　温杳回国后将她接到了身边，但是当时洛晚言自杀给她带来的刺激过大，她不分日夜地在谋划要怎么搞垮傅氏，让所有恶果都偿还到所有恶人身上。
　　以致于她忽略了，乔妍关切目光之下掩藏着的担忧与不舍，以及她越来越糟糕的身体状况。

　　直到被叫到紧急手术室门外，温杳才如梦初醒，乔妍随时随刻都会真正离开她。

　　“为什么，不告诉我？”温杳握着乔妍的手，咬住嘴唇，拼命忍住将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几近奔溃。

　　经历过一番抢救的乔妍已无力比划手语，食指在温杳的手心缓慢写着：“晚期，已经没办法了。”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早点找到你，是我没有照顾好你。”温杳哽咽到失语，巨大的悲痛席卷全身，为什么她什么都做不好！

　　“以后，你要按时好好吃饭，不要熬夜，一个人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生活，好好……”乔妍的手指越写越慢，最后停住，无力地垂落下来……

　　…………

　　目的站到了，温杳走出地铁口，离老城区还有一段距离，温杳坐了半小时的出租车，才来到一条老旧的小巷子，墙壁泛着旧黄，上面的楼层阳台混乱地放着各种绿植，各色衣服交杂晾晒，偶有人骑着小电动车买菜归来，略微好奇地看一眼来到此处的陌生人温杳。

　　乔妍出门了，她今天打算到市场进点新材料，研制些新的小吃口味。刚走到大门口时，一道清澈的女声喊了她一句：“姑姑。”

　　乔妍回过头，一时身体仿佛被人定住了。她看到了向她快步走来的温杳，三年多的时间，她长高了，也更好看了，但是脸色不大好，整个人更瘦了，不知道有没有在好好吃饭……

　　温杳站在乔妍面前，对她说：“姑姑，许久不见，我好想你。”

　　乔妍回过神来，回想起曾经告诫过自己的话：“乔哲转移资产逃往国外，已经是一个人人喊打的通缉犯了，你是罪犯的妹妹，你的存在会给两个孩子带来很多麻烦，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联系她们，以免影响她们光明的前程。”

　　乔妍转身快步往外走，没有和温杳搭话的意思。温杳跟在她后面，快声道：“姑姑，这些年，你过得好不好？有没有遇到什么难处？”

　　乔妍加快了脚步，温杳小跑起来，声音带上了哭腔：“姑姑，你能不能不要不理我。我在温家过得一点也不好，没有人在乎我在想什么，只知道让我不停地学这学那，即便我的脚跟磨出了血，也要咬着牙将舞跳下去，手受伤了也要不停地练习钢琴。姑姑，我现在的手好疼……姑姑，我真的好疼啊……”

　　一个人独自接受着前世你们的死亡，真的好疼啊。

　　温杳停下，泪如断线的雨珠滑落，通红的双眼流露出堪堪的脆弱，像个被抛下的小孩，无助又可怜地望着乔妍。

　　乔妍心口一疼，转身回去抱住温杳，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希望能抚平她所有的不安，一如多年前在火车站带走她那样。

　　乔妍将温杳带回了自己的住处，仔细查看了她手上的伤口，给她换上了新的药和纱布。

　　温杳看着乔妍，眼神坚定不再似先前的脆弱，认真道：“姑姑，也许魏云和你说过，为了我和温泠语光明的前程，不让你再来联系我们。但是乔哲是乔哲，你是你，乔哲犯下的罪行完全与你无关。我自己想要什么样的前程，我自己会去争取，你不会对我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反而会更加激励我。至于温泠语，就更不用担心了，有温家和苏家两座大靠山给她撑腰，谁也不会让她受到半分委屈的。而我，大概也只有姑姑这个亲人给我做靠山了。”

　　看着温杳又开始黯然神伤的模样，乔妍伸手揉了揉她的头，温杳看向她，有些可怜巴巴地问：“有吃的吗？我还没有吃早餐。”

　　乔妍立即去厨房做早餐，不久给温杳端出了香气腾腾的蛋饼，看起来皮薄酥弹。温杳夹起一块轻轻吹气，然后放入口中，咽下去后，眼睛亮晶晶地看向乔妍：“好吃！”

　　乔妍舒心地笑了笑，给温杳递上一杯牛奶，让她慢点吃，不要烫到了。

　　将早餐一扫而光之后，温杳心满意足地摸着肚皮，略带期待地问乔妍：“姑姑，以后我可不可以经常来你这里吃饭，我在温家，她们说为了跳舞要保持良好的形体，所以经常控制我的饮食，我已经好久没有吃过一顿好吃的了。”

　　乔妍看起来有点生气，手语比划都比以往快些：“他们怎么可以不给你吃饭，你以后都来，我每天都给你做好吃的。”

　　温杳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开心地上前抱住乔妍：“谢谢姑姑。”
　　既然乔妍答应了以后让自己蹭饭，那就说明她会一直在这里，她不用担心找不到她。

　　温杳加上了乔妍所有的联系方式，离开的时候对她说：“下次我带洛晚言一起过来。”
　　乔妍先是一愣，随后是眼带笑意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