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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五章,第六章 ...

  •   第五章

      招弟一醒来,已经是躺在软绵绵的被褥之上。
      可也懒得去分辨这是哪儿,光是胸口那抹刺痛,就剥夺了她所有力量。
      如今人已清醒,那刺痛便是顺着神经蔓延,很快扯痛了她的四肢八脉,脸拧成一团,却硬忍着不肯吱一声。
      习惯了…… T ^ T

      在陌生环境她从不喜欢躺着,全身都是弱点,于是她强忍着疼痛爬起来先坐着。
      阿祖为何要杀她?她一直以为他说着玩儿……
      是因为上次,阿祖说要跟她一同进入组织,她把他打到屁股开花的那次?还是再上一次,她不肯把柳刃给他的那次?
      可是她明明告诉他,以他的资质,柳刃他学习不来。
      还有,她怎么会昏迷?这么多年来,这可是第一次。
      朦朦胧便又想起晕倒之前看到的那张脸,纳闷自个怎么会突然放松了下来,于是暗暗警告自己,这种情况不能再出现第二次……

      “醒了?”突然一抹温润的声音悠悠传来。
      听到人声,她神经一紧,习惯性全身紧绷,顺势望去——仿佛天生就适合笑的人,眼角藏着的那一抹春/色,软软腻腻,揉进了人所有感官,暖得人忍不住喟叹一声。
      一见是他,她奇异地又放松下来,瞬间分辨出这是朝阳公子,告诫自个莫要再把人认错了。

      “嗯。”她点了点头,觉得真是奇妙,这公子,仿佛有种与生俱来的魅力,让她对他有种莫名其妙的亲近感,突而一脸真诚地赞叹道,“公子你笑得可真好看。”
      沐朝阳微微一顿,眼光泛柔,笑道,“喜欢?”
      “喜欢。”她诚实地点了点头,然后摸摸头憨厚的笑了起来。
      沐朝阳笑意更浓,他原本一直背手而立,伫在窗边,而今转过身来,亲手执起桌上药碗,靠近过来,“来,把药喝了。”
      “好。”眼看他就势要喂,她赶紧伸手去接,也是习惯了自力更生,直说,“我自己来。”

      招弟也不怕烫,接过碗来一鼓作气,咕噜咕噜喝了个见底。可分明是怕苦的人,一双眉儿皱得能夹死苍蝇。
      她喝完了抹了抹嘴巴,然后望着沐朝阳咧开个笑容,神色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个重伤在身的人,“好喝!”
      “……”沐朝阳没有做声,一双眸子溢满了柔光,突然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乖。”
      这厚重的药味光是闻就觉得刺鼻,怎会好喝?
      逞强的家伙。

      “哦,对了,”招弟又想起什么,“公子那身衣裳,等招弟能下床了,拿给我,我就会洗得干干净净的了!”
      “好。”沐朝阳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问,“伤口还痛不痛?”
      “不痛了!”她便作势要去拍胸口。
      沐朝阳蓦地执住她手,顿得好笑,“无需证明了。”又把她较一般女子稍嫌粗糙的小手放在被子上放好,起身去放碗。
      招弟感觉哪里不对劲,她暗暗摸了摸手,有一点麻……这公子力气好生大啊……她还以为他手无缚鸡之力呢。
      像是生怕她去拍伤口似的……
      公子真笨,她懂得控制力道的。

      “要不要再睡会儿?”他轻声问,像是怕吓到了她。
      他的声音真好听,招弟心满意足的想,然后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不困。”
      就是有一点点很痛很痛而已,她忍得住的!
      然后她又抿抿嘴,“谢谢公子。”
      沐朝阳在桌子旁坐了下来,“你也是为了救我。以后姑娘的事,就是我的事。”

      “啊?”这个误会大了,“那个……”
      “你叫什么名字?”他像是存心不让她解释,突然问。
      “招弟。”招弟不擅长一心二用,很快就被拉走了心思。
      “我姓沐,名朝阳。”
      “我知道。”招弟眯眯眼一笑,“我们府里每个人都好喜欢你……咦对了,这是哪里?”她还有工钱没拿……= =
      “宁府。”
      话音一落,门就大咧咧地被踢开来,一个身材略显清瘦的人儿站在门口,阳光宣洒在他身后,绚烂了人的眼。

      **

      “让让。”宁子扬仿佛任性孩童般,身旁的路不走,偏朝着沐朝阳那位置走过去,意图想用臀部去挤他。
      可沐朝阳刚好一侧身,悠悠站起,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刚好错开来,笑,“宁二公子。”
      宁子扬懒懒地一挥手,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然后越过他,站定在招弟床前。
      便见那身材魁梧的宁雄,又不知从哪儿蹿了进来,搬了另一条圆角凳,搁在他面前,身型之大,挤得满屋子变得狭小不已。
      刚一摆好,人又迅速消失。

      招弟看得惊奇不已,只见宁子扬调了调位置,刻意挡住招弟看沐朝阳的视线,单手托腮,支撑在床边沿,一双勾人媚眼水波含情,春情荡漾般直直望着招弟,开口就说,“我来问你,”接着吧嗒了下嘴巴就阳光灿烂地笑了起来,可那笑容转眼就敛得一干二净,“我笑得好看不好看?”
      “……”招弟老毛病又犯了,觉得这张脸分外眼熟,可就是想不起在哪见过,然而看到对方态度仿佛和她百般熟悉,觉得好生奇怪。
      “不准想,快说。”
      招弟望着那张稚嫩中透着妩媚的脸,满眼疑惑,“你是谁?”你挡着她看朝阳公子的视线了……

      “听好了,我叫宁子扬。以后就是你的主子。”然后又粲然一笑,臭脸,“快说,好看不好看?”
      “……好看是好看,可是……”
      “可是就免了。”他下令,然后背转站去,重重朝沐朝阳哼了一声,眉带挑衅。
      沐朝阳神色未变,笑若春花绽放,也慢慢走了过去,微微躬身,靠近招弟,柔声问,“可是什么?”
      招弟警惕的看了宁子扬一眼,然后咬咬牙,慢慢靠过去,在沐朝阳耳边小小声地说:“没有你的好看……”
      接着嘴角紧抿,以“你知我知”的眼神望了沐朝阳一眼。

      这样表情的招弟,眼儿骨碌碌的看起来极其憨厚可爱,加上毕竟重伤在身,唇有些泛白,看起来多少有些楚楚之态,沐朝阳整个目光都柔了,“乖,好好休息。”
      招弟听话的点了点头,却是看得宁子扬火冒三丈,冷哼了一声喊,“宁雄。”
      那莽汉,真正做到来无影去无踪,迅速耸在门口待命。
      宁子扬一挥手,比了比沐朝阳,神带鄙睨,“把他扔出去。”

      “是!”宁雄无条件说好,可是刚上前一步,竟是一脚迟疑。
      只见沐朝阳背手身后,嘴角带着亲切的笑,却平添一股不可靠近之势。
      “宁雄!”宁子扬连声音已然带着警告。
      宁雄眼睛一闭,大吼一声,“得罪了!”就大跨步上前。

      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从门口蹿进一人影,其速度之快,让招弟都不免赞叹。
      那人影迅速扣住宁雄的手腕,出手相擒。
      宁雄虽然体大如牛,但也反应迅速,然而论速度,竟不是来者的对手……眼看三下五招,宁雄就被扎扎实实地制住,接着一个重重过肩摔,宁雄就整个人从大敞的门口,摔飞了出去。
      招弟心想,这一摔,没一时半刻,爬不起来……

      那人这才站稳了身子。仔细一看,身高竟是不到五尺,面容清秀,一脸稚气未褪的少年模样,他表情肃穆地朝沐朝阳抱拳干脆利落地行了一礼,“公子受惊,属下来迟!”
      招弟觉得见了鬼了,怎么每个人她都觉得好眼熟?><~
      沐朝阳浅浅勾唇,接着别过身来朝招弟温温一笑,扶着她躺下。
      接着他笑容不减,神情温润地对那少年柔声令道,“那么,宁二公子,也一并扔出去罢。”
      “是!”少年领令。
      可一个转身,宁子扬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沐朝阳也懒得搭理,俯身又摸了摸招弟的额头,“我明日再来看你。”
      招弟点了点头,临去前沐朝阳身旁那少年又回头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
      招弟只觉得那眼神让她呼吸一滞,神经,莫名的……紧绷起来。

      ——————老情人分段线——————
      ——————嗨,再次见面——————

      第六章

      招弟睡到一半是被热醒来的,可睁开了眼,又觉得是被痛醒来的,一边擦汗一边皱着眉头小心的触碰了胸口……
      娘的,因为这疼痛,害她都对阿祖生起打击报复的心态了!

      可一想起爹爹,她又硬生生把这种情绪压了下去,阿爹死之前说了,得好好照看着他们娘俩。
      她可是拍了胸脯说好的,一诺千金,她怎么也不得违逆了这诺言。
      她睁着眼骨碌碌的又环视了一下这屋子,突然慢慢爬坐了起来,不知怎的,突然产生了一种不安的情绪。
      她慢慢挪至床角,背靠墙倚着,随后暗暗摸了摸藏于袖中的柳刃,才稍感安心的吁了口气。
      强忍下胸口的疼痛……
      睡觉!!

      **

      “公子这么贸然出现在她面前,属下担心……”
      宁月清辉,轻轻笼罩得沐朝阳白色长袍浅泛银光,头上一只简单碧玉钗莹莹透亮,却怎般也敌不过嘴角那抹似真似幻的温笑,可毕竟没了日头人前那些亲近。
      他双手背负身后,立于这小坡顶端,面向朗月,衣袂飘飘。
      是以为龙章凤姿,天质自然。

      沐朝阳沉默了许久,居高临下俯视这宁府夜景,随后眯眼,勾唇,微动,才终于应了话,“如何?”
      “秘密败露。”少年眼神一暗,又道,“那女人是同时见过朝阳公子,和窥得无涯门门主真貌的人,如今又已脱离我无涯门……”少年说罢,稚嫩的脸上,表情虽属一潭死水,眼底却显露了一丝狠意。
      “哦?”
      少年颔首,一抿唇,答得波澜不兴,“当日在易昆山,就该杀了她。”
      沐朝阳不置可否,突而一阵强风刮过,吹得他如瀑青丝飞飞扬扬,眸若谧空寒星,深不见底,声音却是闲淡的,“闻风,当日你曾与她交手……”
      闻风微微一窒,不言。
      沐朝阳扬唇,“若我不叫停,结果会如何?”
      闻风脸上突然浮现一抹黑青,终于按捺不住,抱拳躬身,“属下学艺不精,望公子降罪。”
      沐朝阳宛若忆起什么,轻笑,“当时一泓坐于堂前,锦衣裹身,手抚长琴,她见着的第一句话……说甚?”

      闻风微微敛眉,“她说,你家主子在哪……”
      “第二句?”
      闻风一怔,眉头更是拧得紧,“她望着公子说,是你。”
      “接下来呢?”
      闻风咬齿,面无血色,不愿作答。那丫头最后是向着他说:你地位最低,你先来……无知!她哪里看出来他地位最低了?

      仿佛意料之中,沐朝阳浅笑,又道,“在此之前,可有人窥得我真貌?”
      “不曾。”
      “一泓替我立于人前,神态举止,若非刻意,可曾有人疑他半分?”
      “……不曾。”
      “这就对了,”沐朝阳温温勾唇,银辉之下,遥遥若高山之独立,再一笑,便是意味深长,“闻风,你还太小。”得再磨合几年。
      “公子!”闻风听出他口吻中百年难遇的调侃,终于蹙了眉头,可一窥公子接下来的淡漠神情,又忙忙噤声,竟是心有不甘。

      无涯门立于易昆山绝壁之上,登门之路,向来是难于登天,招弟那日也不知吃了什么雄心豹子胆,只身闯山,竟是在所有人毫无警觉之下,轻而易举入了门。
      他当时身立于一泓旁边,本该是毫无破绽,可那丫头不知怎的就确定一泓非我门主。
      ——你先来。
      此语一出,自然刀刃相见。
      原本他以招式之厉还稍占上风,可往来之间,他逐渐感觉到一股可怕的魄力,那貌不惊人的丫头,竟在不知不觉中,像是摸清了他的套路,逆转了形势,处处压制于他。
      想他四岁习武,自幼天资过人,又得公子亲自提点,十三岁身手便足以让门人心存避忌。料不到,那日交手,方知人外有人……
      只是他不懂,事后公子为何留了她活口,放虎归山。
      再之后,公子更是反客为主,一举灭了先前在江湖上也可谓叱咤风云的专司暗杀的组织流毓阁,并招揽她入门下。
      亲手将她打造成了杀手界,一颗重量级的、冉冉升起的明星。
      可事实上,那些废人,都是他们替她杀的,擦亮了夜鸷的名号,声名却都归了她。倒不是在意那些浮名,只是看不惯她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居然无半点愧疚。

      闻风暗暗收敛情绪,努力不表于色,见是沉默,抬眸看了眼公子……身姿萧飒,昳丽临风,月影在前,盈盈铺洒,韵致若玉山……饶他是男子也看得一呆。
      他自打懂事开始,一直跟着公子走南闯北,公子人前翩然,人后清冷,看似尚好捉摸,可这么多年来,他也好,一泓也好,红姝也好,皆无人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朝阳公子时,他态度平和,笑意浓浓,处事圆熟,对任何人任何事,皆是百般耐心,劳心劳力。
      过一转过身,他匿于人后,不笑不言,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全凭个人喜恶。
      公子可以十天半月一声不吭,也可以像今晚这般,面带笑容,侃侃而谈……可终究是猜不透他心里的想法。
      突而想起红姝年前窥星占的那一卦,眉头一锁。

      卦文显示,不出三年,公子必逢女祸,轻则伤身,重则致命。
      公子身旁亲近女子,一是红姝,二就是招弟,红姝为寻求避劫,特地出离去寻找她师傅解惑,而招弟也抽身离去,三年之期,已安然度过一年。
      可怎的还是几分顾忌。
      他随着公子,静静伫在野岗之上直至月儿西斜,听闻公子突而又开了口……
      “纪耀祖那人,活捉。”
      “是。”闻风光听这声音就知道,有人要倒大霉了。

      又是长长一阵寂静,他问,“一泓何时会到?”
      想起那丫头,沐朝阳目光一柔,终归是不放心这些家伙的医术。
      闻风自然知道公子提起一泓的目的,暗暗看在眼底,屏气抿唇,“不出五日。”
      “三日。”沐朝阳一拂袖子,定了期限。
      “……是。”闻风暗暗咬牙,总而言之,这女人先是对她先前的主子心存逆反,通敌叛变,恐有故伎重演,该死!
      再是她从未对公子表示衷心,枉顾无涯门“生入门,死留魂”之令,随意退出,乐欲逍遥,不管是不是红姝引线,也该死!
      第三多少也带有私心,那就是他事后更加埋头苦练,武艺进步神速,可她竟是由始至终都没将他放在眼底,见着他,总归小孩小孩的叫唤……更该死!
      第四,那女人凭什么屁颠屁颠的跟在公子身后叫他老大?哪里配得上公子翩若游龙的气质?加上公子若遭女祸,八成与她有关……死不足惜!死不足惜!
      回头让一泓在她药碗里添点剂量,毒不死她,也苦死她!

      眼见天微微泛白,竟是站了一宿。
      沐朝阳神色自若,全不见半分倦态,昏白中他睨向招弟所居别院,道,“那群人尚不会死心……”接着他瞥见什么,神色微变,语调却仍是不徐不慢,“她不得再有半分损伤,知道了?”
      “……”闻风又是不甘,但还是颔首接令,“是……”

      沐朝阳已然是笑得春暖花开,自大摇大摆走向招弟别院的宁二少爷那收回视线,身影突然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土坡之上……
      闻风也顺势望去,不解一个大男人,怎能走得那般花俏?可也不知为何,昨日初见,总觉得这宁二公子,有扮猪吃老虎之嫌。
      接着他深吸口气,又望了眼已翩然及地的公子……唉,论资质论身手,恐怕终他一身,也不会是公子的对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五章,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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