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熟人见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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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在家几天，墨翟协助公输班完成了几项订单，公输班的一种普通材料没了存货，墨翟便被他带上街采购。
那种材料常见，购置一批后街上的人多了起来，公输班让身形高大的墨翟走在前边开路，自己拉着墨翟的衣带跟在后边，人流一点都挤不到他。
如此顺利走了一段路后，墨翟突然停下脚步。
“还没到呢，怎么不走了？”公输班从墨翟身后探出头。
“呀，老熟人啊。”一个身穿法袍的青年站在墨翟身前。
“这不是我那个修无情道的大师兄吗，怎么……”青年上下打量着墨翟，“啧，这么落魄。”
墨翟皱了皱眉，不想与他在街上争辩，往旁侧跨了一步，公输班手里还抓着墨翟的衣带，有些不悦地瞪着青年。
说墨翟落魄，不就等于说他们公输家不行吗！
“听说大师兄与公输家的晚辈结为道侣了，该不会就是这位吧？”青年对公输班露出了一个嘲讽又悲悯的讥笑。
“这位小友，你还不知道吧，我这位大师兄修的可是无情道，可别陷得太深啊，到时候被我这大师兄斩情证道都躲不开——”
“巫马子，你适可而止！”墨翟鲜少动怒，这次却被激出了真火。
街上人多，明城又常见修士前来购置灵器。人多了自然会有纠纷，路人也就只是多看两眼。
趁着事情还没闹大，人还没聚起来，墨翟压下怒火，只想尽快带公输班离开这是非之地。
转头却见公输班表情如遭雷劈。
巫马子明显不想让他走，得寸进尺地出手朝墨翟袭来，带着敌意甚强的掌风：“十多年未见，大师兄何故走得那么急？不若我师兄弟二人好好聚一聚！”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既然巫马子先动了手，墨翟也不与他客气了。
他一拉一扯，拧断了巫马子的手腕。
“我与师门已毫无关系，念在曾经师兄弟一场的份上，我这次手下留情，下次再冲撞到我面前，我绝不轻易饶过你。”
巫马子捂着被拗断的手，脸上痛的扭曲，呲着牙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不愧是大师兄，同门相残，当真无情！”
那么大动静，周围人都围上来，墨翟一眼没看巫马子，带着公输班快步回府。
沉默着收拾好买来的材料，墨翟面对已经恢复平静的公输班，心脏猛的一沉。
“你不是修无情道的吧？”公输班寻思了一路，肯定地问道。
墨翟抿了抿唇，实话实说：“修过，没修成。”
十五年前。
墨翟站在山门外，叹了口气。
用师傅的话来说，他有慧根，一看就是能成大器的。当年战乱，饿殍遍野。那么多没爹没娘的孩子里他师傅唯独捡走了他。
师傅门下那么多弟子，也只有他有过师傅一对一补课授道，可惜山门外扫地的小童都筑基晚期了，他至今尚在练气期卡了瓶颈。
无情道对他来说过于晦涩，墨翟从八岁学到十八岁愣是没学到半点精髓，反而越学越糊涂。
师门教学启蒙中的等级尊卑他都学不明白。墨翟至始至终不能理解为什么同样是人，人与人还要分三六九等。
既然苍生皆苦，为何还要再用苍生的苦痛成自己的大道？为何不能兼爱世间万物？使天下兼相爱，国与国不相攻，岂不比成己大道更有意义？
他问过师傅，师傅只回了他一句：“尊卑贵贱，自有定数。”
定数。
墨翟悟了。
一定是师傅当年看走了眼，白白养他好些年。
“师傅，莫气了，当心气坏了身体！”
墨翟本着最后一点师徒情谊喊道。
“带着你的兼爱小作文，给我滚！”师傅更大声地喊了回来。
墨翟拍了拍衣袖上不存在的灰，系紧了背上的包裹。
听起来师傅中气十足，老当益壮，少说还能再活个百八十年。
再者，无情道修炼得至纯至真的师傅估计不会需要他一个筑基都筑不成的废物关心。
墨翟一抬脚，麻溜地滚了。
也算好聚好散。
“居然真走了……”扫地小童看着墨翟潇洒的背影，皱着脸喃喃。
墨翟如有所感，倒退几步站到扫山门的小童面前。
小童被笼罩在墨翟高大身形投下的阴影里，瑟缩了一下：“师兄……”
墨翟却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师傅给他的秘籍：“你叫巫马子对吗？上次见你一直盯着师傅的书柜看。反正我要走了，这个忘了还师傅，我也用不上，就送给你吧。”
巫马子讷讷接下，点了点头，又看他噔噔噔快步走着，转眼便消失在山间小道中。
“说来也怪，有师傅带着学习时连筑基都困难，离了师门，修为反倒节节高升。”墨翟一口气将过去的事情尽数托盘而出。
“好险，差点让你修成无情道。”公输班也有些感慨。
筑基基本决定了修士未来的修行道路。要是墨翟在师门中筑基成功，就算他后来离开了师门，也只能继续修炼无情道。
“巫马子算来还是我师弟，数年不见却长成了这个样子。”
只能说物是人非。
墨翟自嘲地勾起唇角：“还好我没有修成无情道，不然我当真不敢接近你。”
公输班黠促地道：“这么说，难道墨大哥其实早就对我有了心思？”
墨翟撇开眼：“没有。”
公输班一眼看出墨翟的假正经，他不直接戳破，只是追问道：“那墨大哥为何要与我结为道侣呢？”
墨翟认真思考。
也许是他从前没见过这样的人，于是公输班热烈的闯进他人生中时，他轻易地被吸引住了。
与公输班结为道侣好像没什么理由，硬要细说也不过是一件件小事。比如一路行来从未抱怨过苦与累，比如路途中给面黄肌瘦的孩子偷偷分一半自己的口粮。
还因为……
“之前在城门口，你给了我一块糖。”
从来没有人给他过，他自己也觉得自己不需要，又不是小孩子了，哪还要吃那饴糖。
但公输班依旧会给他留一份。
公输班怔愣一瞬，哑然失笑。
还以为是什么原因呢。
“要早知你喜欢，我非得给你泡到蜜罐子里。”公输班凑上去啃了一口墨翟的嘴，“我就知道，待我那么好的墨大哥怎么可能会是无情道。”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熟人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