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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一切的开始 ...

  •   当黎鹭在第八次掖上的队长掀开的被角时,桑泽突然开门进来了,她摸索着打开了挂灯的开关,才发现房间里的两人一躺一站。

      “你们发生了什么吗?”

      桑泽大致扫了一眼书桌牌面和物品摆放,发现窗边上面安放着她的医药箱,再看看队长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样子,明白了大致的情况。

      “发烧了?”

      当时为了欺骗紫苏而编出的这两人滚入湖中,想不到这乌鸦嘴还真灵验了,真害的甘蜜队长得了病。

      黎鹭把温度计甩了甩,凑到队长跟前不知道说了什么,过了半天,队长才哼哼唧唧的将温度计递过来,艰难地又翻了个身,把黎鹭推远了些表示不要来烦她了。

      “三十八点五度……差不多是好了,但是她昨天晚上没怎么睡觉有点累了,让她再躺一会儿吧,”转过身,黎鹭这才注意到桑泽和走时完全不一样的装扮,“桑泽使者,你这是?”

      你为什么身上套了一个大型玩具熊的服装啊!大大的肚子连你手上的箱子都要倚靠在上面了!等等……这个箱子又是什么?它里面是不是有东西在动啊!

      太怪了,你出去的这几个小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桑泽艰难的将硕大的玩具头套放在了凳子上,又倾倒了一遍的身体,让刚刚做完绝育的猫咪不要因为她的动作太大造成第二次伤害,最后拜托着黎鹭副队长能够帮忙解开一下她背后的拉链。

      “箱子里的是证猫,姜院长让我这些天来照顾它,这身衣服……是姜院长决定今天晚上在草地上放烟花,让我穿这一身给孩子们分发糖果。”

      黎鹭知道那个所谓的姜院长就是资料上提到的这家育幼院的院长,但是这并不能解释她的疑惑。

      “证猫?是说你们决定让这只猫成为凶手,虽然闻所未闻……算了,我没有意见。但是这个时间点来放烟花?”

      能完成任务的方法就是好方法,黎鹭点头接受了那个证猫的说法。

      桑泽扫了一眼那只毫无精神、眼神迷离的橘猫,不知道这只猫在黎鹭山路十八弯的脑回路下该怎么成为凶手。

      ……但是不得不说,如果一本书是讲述了一只猫杀三个男孩,桑泽是很乐意拜读的,这可比一个十五岁未成年连杀三个男孩有意思多了。

      “不是,我和姜院长已经商量好了,让紫苏成为凶手。并且你们也不用担心她写下什么不利于我们的内容了,我们之前的猜想出现了失误,紫苏真正的异能力是给生命垂危之人预言解局之法。”

      “紫苏?”
      一直躺在床上的队长猛地坐了起来,她昏昏沉沉的脑子帮她检索出了“凶手”这个词,疑惑代替了疲惫占据了她的大脑,她掀开被子,直愣愣的看向桑泽,想要从她那里得到解答。

      队长不可思议的问道:“既然紫苏的异能力和诅咒无关,她也没有杀了那三个少男,那她怎么会成为凶手?”

      “因为姜院长想要用这次的事作为噱头,让紫苏编造出这件事情的真相,一个可以供大众接受和娱乐的真相……让她得到可以拥有支配自己未来的资本。”桑泽说。

      其实这书也不用紫苏自己写出来,一是以姜院长那副踏足江湖多年的经验,说不定她会代笔写出人们更加喜爱也是更便于接受的故事,二是为了宣传最后一批半人的灭绝,连部门都会不留余地的为她们推波助澜。

      队长深吸了一口气,现在让她头痛的事情又添了一项,只是她正想要下床就被黎鹭推了回去。

      “你是脑子真的烧糊涂了?现在往外面跑,想让自己的病情加深吗?你还有一次的药没吃呢。”说着黎鹭就要将撕开口的药粉往可乐瓶子里倒。

      队长:……

      黎鹭,你变了,你现在是装都不装一下了。

      站在一旁彻底摆脱了那身繁重玩偶服的桑泽望了望外面的天,暮色将临,只是今天的育幼院的夜晚不会同往常一样归于平静。

      她看着表估计着时间差不多了。
      那位很明白资本运转的姜蝉是压榨劳动力的一把好手,她甚至不允许桑泽好好休整上一个小时。

      “对了,院长好像为了让紫苏受到这件事的影响,防止一些好奇心极重的媒体来骚扰,想要她事后找个家庭来领养,”桑泽将温水递给了黎鹭,“甘蜜队长如果真的担心她,可以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队长问。

      “看看那家人的家庭氛围怎么样,有没有资格收养她——作为这次任务的主要出力者,你的意见也在考虑范围内。”

      “这个问题就不要问队长了,我担心她会套你的答案,”黎鹭将温水倒入瓶中,左右摇晃了一下,漫不经心的回答,“她刚刚迷糊的时候还说要亲自拿到紫苏的抚养权。”

      对上桑泽那双写满了问号的绿色瞳孔,队长觉得自己的专业性被质疑了:“我有能力来抚养她,为什么我不在‘收养人家’的考虑范围内呢?”

      桑泽摸了摸下巴把理由一一列出:“第一你不满三十岁,第二你属于研究部,第三你属于部门。”

      “第一点我可以理解,那是法定的收养年龄,”队长说,“但是第二点和第三点是什么意思,我记得当初的协议上没有提过入职人员不能收养孩子。”

      但是那位姜院长肯定会在看到你的简历的时候,就把你刷下去……有时候部门可不是什么加分项。就连她能暂时的容忍我、没有让我立即卷铺盖走人,也不过是看在了我今天为她劳碌了一下午的份上。

      桑泽长话短说。

      “姜院长曾经的一个孩子进过异能力法庭,这导致她对部门的印象极差。”

      队长的嘴唇上下蠕动了几下,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桑泽猜测她是在低声咒骂着那个一直给她们插回旋镖的机构。

      “那我不暴露身份不就行了吗?或者说我三十岁再收养紫苏?我今年二十五,不过五年而已,我可以等等,等到我有了更加优越的条件,证明我能够给予她更好的成长环境。”

      桑泽摆了摆手,希望队长将这些话说给更需要的人:“今天晚上院长和孩子们都会到草地上放烟花,你可以在那里和姜院长聊聊。”

      因为坦诚获得意外之喜的使者又补充道:“姜院长是个很敏锐的人,她也许知道你们两个这个时候来究竟是干什么的,我的建议是向她坦白。你需要向她证明你愿意这样毫无感情基础的照顾紫苏,并且能够保证这个孩子能从你这里得到安稳的生活。据我观察,姜院长爱着她的所有孩子,只有知根知底的率直才能得到她的信任。”

      所以到时候,你不能是虚假的乌拉尔,只能是真实的甘蜜。

      看着队长思考她的话出了神,桑泽打开笼子将猫条挤给了那只橘猫,缓解了它几小时没有喂养的饥饿。

      这只即将登上忍冬历史的小黄照单全收,吃完还张大嘴舔了舔嘴巴。

      “总之,我还有很多事要去干,不能在这里陪你们了……如果你们想好了话就来草地上找我们吧,不用担心尾鬼她们,我们已经做好了埋伏,她们可以试着来攻击我们——如果她们有那种胆量的话。”

      说着桑泽一只臂膀搞搞隆起,携住了那套肥大的玩偶服关上了门。

      “队长你要去吗?”黎鹭一手晃悠着瓶子,看着关紧的门问道。

      “……要去。”经过一番思考,队长下了床穿上鞋子。

      黎鹭点头,顺势把瓶子递给了队长,用着不可忤逆的语气说道:“你可以出去,但是要先把药给吃了。”

      队长透过被热水烫的紧缩的塑料瓶,里面灰褐色的药剂摧残着她的眼睛,差一点让她重新缩到床上。

      黎鹭你一股子“不想完成作业就不要出门玩”的严厉家长既视感,到底谁才是你的队长啊!

      还有!我讨厌喝药!

      **

      当这三个人再见面的时候,是在很明显作为烟花活动进出口的栅栏门那。

      当时的桑泽没有露出脸,但是她那身独有的大头玩偶服还是暴露了她的身份。

      也许是被遮住了大半视线的玩偶头视野有限,桑泽没有注意到她的两位同僚的到来,她当时还在做出拥抱的动作,想要热情的给她们一个迎接礼。

      是黎鹭先躲过这这场袭击,而脑子和身体还天旋地转的队长,被一下子拉过来,毫无防备的栽倒在了那件毛茸茸的玩具套装上。

      而几秒之后,桑泽也从和她持平的身高中感受到了不对劲,她松开了怀抱,这才正视了面前的人。

      疑惑的队长和张开大嘴微笑的玩偶,面面相觑。

      黎鹭对于当时桑泽急忙的离去焕然大悟:“哦,所以刚刚桑泽使者你走的这么急是来干这种事的吗?”

      她提前过来和孩子玩耍来了,只是,这真不符合她的气质。

      桑泽大大的布偶头垂下,脱口而出:“怪不得我感觉到又回到了地狱,又有一米七以上的鬼向我讨命来了。”她的怨念肉眼可见。

      黎鹭大惊:“啊?!我们在你的心中原来是鬼吗?”

      我们在你心里这么糟糕吗?

      桑泽痛定思痛:“不是的,只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一时间周身都是孩子的氛围太过于美好,都让她不习惯原来的过的苦日子了。

      黎鹭:???

      桑泽伸出她圆圆的毛绒手指,向她们指了方向:“紫苏和院长就在那里。”

      草草的丢出了这一句话,桑泽就和新的围绕她的孩子进行新一轮的游戏了,丝毫没有顾及她的同僚满肚子的疑惑。

      “黎鹭,我们该走了,那个……姜院长,她看向我们了。”

      队长用眼神示意着她们后面那个戴着老花镜、一直在沉默着观察桑泽的中年人,黎鹭也装作平常的和桑泽道了别,跟上了队长的步伐。

      队长因为发烧未痊愈的缘故,脸上还残留着多余的热量,她红彤彤的脸让一直跟着她院长的紫苏有些惊讶。

      “乌拉尔,你生病了吗?”

      说着紫苏就把一个小板凳拉过来,让给队长坐,但她也很快注意到梨露的存在,又抽出了一个凳子摆在了她的旁边。

      “是的,一不小心,啊切——生病可真不方便啊,浑身上下都难受的要命。”

      队长并没有忽视那位坐在紫苏旁边、存在感极强的那位姜院长,后者的眼神就像是一个扫描仪一样,将她们从上到下一个不落的打量了个清楚。

      “姜院长,你好,我叫乌拉尔,这是我的姐姐梨露。”队长友好的笑着说。

      “乌拉尔?梨露?紫苏你认识她们吗?”姜蝉侧身向紫苏问道。

      在听到这两人名字的时候,姜蝉就觉得有鬼,更别说她们看起来和桑泽相识——一个不够还有两个,姜蝉直接将她们两个定性为部门的人。

      而紫苏的话也验证了这一点。

      “是的,是今天早上遇到的乌拉尔,她很喜欢我写的童话,我也很喜欢她,我们还一起完成了一个关于绿洲和沙漠的童话。”

      姜蝉冷笑:“怪不得四号和五号也没有了呢,原来是作为耗材替你们占卜出了生门的方向。”

      男四号和男五号的死亡,姜蝉已经被通知。
      从“被枪杀”和“被坠楼”的报告结果中,她也大致猜出了是那位毫无顾忌的尾鬼将男四号和男五号杀害,其根本目的就是将眼前的两位部门成员灭口。

      她真是很敏锐,队长暗想,姜院长应该已经将大致的经过给还原了……只是唯一不同的一点就是,我不是什么别有用心的人,我是怀着最为诚挚的情谊想要报答紫苏。

      所以队长直接了断表达了自己的意愿:“姜院长,我知道你现在在找愿意收养紫苏的人家……”

      姜蝉挑了挑眉打断了她:“桑泽告诉你的?”

      “不,即使没有桑泽的提醒我也会这么做,”队长说,“我能够提供给这个孩子更为优越的成长环境,更何况她也很喜欢我。”

      姜蝉没有说话,她敲了敲了一旁一脸好奇的谈论着自己事的紫苏的肩膀,想要让她远离这场并不愉快的对话。

      “紫苏,你能去帮桑泽吗?她也许需要一点水。”

      “院长,那送完水之后我能回来吗?我知道你在调开我,但是如果我要被收养的话,我也是知情人。况且我十五了,也快是大人了,你们不能这样看轻我。”紫苏说。

      姜蝉有些无奈:“但是这位乌拉尔太年轻了,她可能都没有领养的资格,再说了,就算是她能够收养你,你也不会去的吧。”

      在一旁插不上话的黎鹭对于姜蝉的话有些意外,她认为紫苏对于队长的感情还是在平均线以上的,虽然这个有些古怪或者说是早熟的孩子,喜欢说些不明所以的话。

      “我很喜欢乌拉尔是没错的啦,”紫苏将手背过了身,看了看脚尖显得有些拘谨,“但是比起和乌拉尔成为朝夕相处的家人,我还是觉得乌拉尔一个人生活会更好吧,我不想要成为乌拉尔的累赘。”

      “不,”队长赶忙解释道,“我也很喜欢你,但是紫苏,你也许不知道你做了些什么。”

      队长深吸一口气缓解了自己获得至宝的兴奋,更何况现在没有了那个“诅咒”的异能力,一切都变得旷然起来了,对于紫苏的感激在推动着她将一切坦白。

      “我其实并不打算活得太久,失去了太多又一直无法得到回报,我对于生活的热爱早就在一次次的失望中磨平了,也许再过三年?或者是五年?如果这个世界再也无法给予我极致的刺激的时候,不能让我的心感受到活着的温热的时候,我就会选择离开。”

      毕竟如果再也没有让思念之人再度醒来的方法,那就所幸两人一起归于黑暗,她早就厌倦了这种单方面的折磨。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紫苏这一次没有选择忽视掉她话中的不明所以。

      “所以,乌拉尔,这是你的异能力吗?”紫苏问,“院长都对我说了,我有异能力,你也有。”

      气氛一下子凝固了,队长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样立在了原地,而黎鹭张了张嘴看着那位告密者。

      姜蝉将所有的都跟紫苏说了?

      下下签、下下签。
      作为本次任务的跟进者,黎鹭很明白一旦紫苏知道异能力者和男孩死亡的事,她就很容易将一切串联起来。

      黎鹭从来不小看任何一个人的智慧,而像是从小在育幼院更加自我成长的紫苏,她的敏锐程度恐怕不输于一个成年人。

      而且在山上的时候,紫苏面对队长突如其来的情绪失控也表现的极为接纳,慌张和不知所措一般的表情好似从来不在紫苏的脸上浮现。

      她安静的不像话,也正是凭借着她惯有的沉默,紫苏从这匪夷所思的一天中,默默的得知了很多隐秘的信息。

      ——正如此时,人证物证首尾相连,紫苏已经知道了所有事。

      “我是很喜欢乌拉尔没错,”紫苏透亮的眼睛中诠释着理所当然,“但是直觉告诉我还是不要这么相信你们为好。”

      姜蝉的安全教育方面做的还是到位的。

      她环着姜蝉的胳膊,挡住了自己的脸,让面前的两人看不清她的表情:“我不是太想要乌拉尔失望,所以我愿意听你的、替换掉那个全员死亡的结局。院长刚刚和我分析了一下,她说我可能在无意之中救了你们,这真是太好了呢。”

      应该可以说是各取所需吧,乌拉尔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局,而自己也在失落的午后重整了淤泥一般粘滞的心情。

      而最让人喜出望外的是,那位新保安桑泽还大声的指出了院长的错误,让自己摆脱了“被需要”的作用。

      除去那个不知道怎么运转的异能力,紫苏没有付出过任何代价,所以她很感激今天在场的所有人。

      “乌拉尔,我很抱歉,我其实不是太喜欢听你们一直说着自己的苦痛而忽略了我的感受。”

      说道这里,紫苏压低了声音,沉闷的嗓音显得有些不愉快——她很喜欢乌拉尔的前提是乌拉尔从不给她施加外来的压力。

      只是,很可惜,刚刚乌拉尔的阐述,如同将情绪的大山压倒在她的身上,让她再次回忆起了那些充满了抱怨和哭诉的话语。

      “院长刚刚已经向我道歉了,她保证不会再随便的向我倾诉。但是乌拉尔,我想要你开心,同时也不想听你说任何关于令我不开心的话。”

      简单点来说就是,我希望你只能夸赞我、赞美我,至于那些多余的刺耳废话,紫苏拒绝任何人再把自己当成倾述的垃圾桶。

      紫苏展开了一个毫无阴霾的笑容,她握住了队长的手与她亲近:“那么乌拉尔,我能加上你的联系方式吗?我之前没有说谎,如果我长大以后有你这样的一位邻居,我会天天毫不间断地给你送花。”

      “就如书上所说,喜爱是相互的。”

      所以,你感激着我,爱着我,我也必须用尽全力的回应你的期待,乌拉尔。

      **

      “那可真是太好了呢。”

      黎鹭将魂不守舍的队长一把子薅了过来,带她离开这个有些尴尬的地方:“队长,别一脸想不开的,我早就有预感,紫苏她早就知道些什么,而现在也不过是直觉得到了验证。”

      反而是你好像太过于的自信了一点,相信自己的骗术和往常一样顺利,相信一个对自己有了好感的孩子会同意被收养。

      看着她身旁的人还是不说话,黎鹭揽着她的肩膀想要她赶快回神:“你应该看看你现在的表情,不可思议、怀疑人生,说起来,你一开始用假身份来接近紫苏的时候不就应该想到这样的结局了吗?”

      队长:“但是我没想到……好吧,是我的失误,我早就忘了我十五岁是什么样子的了,哪怕是从那段不太愉悦的记忆中回想,我也只能窥视到我年幼时的怨天尤人和强烈的负罪感。我以为一个孩子应该是善良的、毫无怨念的、单纯的。”

      所以她从来没有思考过紫苏对于她的依赖,她一直以为是“孩子”这个身份和年龄的特色。

      现在想来,幼稚的可怕——削去了孩子的自我意愿,只想要她们保持“利她”的特色。

      这种毫无人性的一厢情愿,掐着所有人的脖子按头签字的做法,有些像桑泽使者口中的鬼了。

      黎鹭忍不住取笑:“真是老过时的想法,就和你认为异能力者必须得到管理一样。说起来真是奇怪,明明你和桑泽使者都是异能力者,为什么你们就像是监狱的看管一样,把握着钥匙、紧锁着牢房,不愿意交付给她们一点信任呢?”

      队长将头别开,她从桌子上堆的烟花棒里抽出了一支,也递给了黎鹭一只,帮忙点上火,烟花忽地在眼前炸开细小向外伸展的火花,活跃而又耀眼。

      队长将烟花棒在自己胸前打圈:“黎鹭,对于异能力者,这份信任是不需要的。你看,我们一开始将紫苏的异能力误判为危险的言灵,实际上是近乎无害的等价预言。那么相反,一些心怀鬼胎的人,也会在向部门上报的时候将诅咒替换成祝福,尾鬼就是这样的例子。”

      黎鹭抖了抖烟花,看着那个闪耀的小光点在上下的晃动,她们在这样灿烂的烟花中沉默了良久,黎鹭突然望天低声问道。

      “别人我是不明白的,但是你呢?你刚刚说如果阿姨的身体再没有转机,你是不打算活下去的,对吗?”

      “当然。”

      “真是令人惘然,我从来没有想过这样年轻就取得成就的你会有轻生的想法。我还以为你会努力向上成为佐使,我一直有这种想法,也许你会成为最为年轻的佐使。”

      你那么耀眼,那么夺目,你不同与我的莽撞和冲动,也愿意当年收留我这个愤愤不平的白痴。即使我今天见证了你的脆弱,在不经意之间发觉了你的缺陷,我还是愿意承认你的完美。黎鹭垂下眼眸。

      听到这里,队长笑了笑,她有意的吹了吹烟花顶端在渐渐寂灭的火花,让此刻属于自己的光亮率先熄灭。

      “我会加入研究部是因为当年签下的合约,我需要证明自己异能力的无害性,唔,如你所见,今天那个尾鬼就是受害者。”

      一提到尾鬼,队长就有些异常的兴奋,也许是置死地而后生的生命的欣喜,让她对于尾鬼的感官逐渐从不会说话的哑巴变成了有些能力的同台竞技者。

      “我本来是想要作为最底层的员工把日子混过去的,直到有一天我突然注意到,只有成为队长或者是佐使,她们才不会直呼我的名字。”

      甘蜜甘蜜甘蜜甘蜜甘蜜……

      “甘蜜”讨厌“被称为甘蜜”,所以她成为了队长。

      队长双手合十,将自己拉展开了,伸了个懒腰:“不过这些已经成为过去式了,既然我的希望在十年后的话,我也要做出一点改变了。”

      黎鹭饶有兴趣的问:“什么改变?”

      “第一点,我不想成为甘蜜了,我想要换一个名字,乌拉尔怎么样?一个好名字不是吗?一个新的名字是一个好的开端,甘蜜就和我的过去道别吧。”

      “甘蜜”这个和自己相互折磨的名字早该换去了,她也不能再在疼痛中默默的舔舐着伤口自我厌弃了,乌拉尔将会是新的开始。

      黎鹭:“那我以后可就不叫你队长了,乌队长?太奇怪了。介意我直接叫你乌拉尔吗?”

      “当然可以……”

      就在这时,队长突然记起黎鹭说了无数遍的“讨厌的乌拉尔”,她紧急撤声:“不对!你今天一直在用乌拉尔在骂我,贪食的秃鹫,这算是恩将仇报吗?”

      黎鹭用自己的烟花棒敲了敲对方的烟花棒:“那你先把秃鹫这事翻过篇,我可不想你以后在我吃饭的时候提起人肉烧烤。所以第二点呢?你还想有什么改变呢?”

      队长藏着几分坏心思的笑容过于的明显,她狡黠的戳了戳黎鹭:“我突然想要成为佐使了,我想要拥有更多的权力,等到十年后有着足够的谈资和部门交换我的期限。”

      如果说成为队长工作一辈子才能划掉自己的罪证,那么佐使——这个整个忍冬只有五个的权力宝座,应该有着更多的价值能够作为抵债的筹码。

      也许成为佐使,再为其工作上十年,她就可以获得自由。

      黎鹭看着自己的烟花棒也熄灭了,她轻轻抖掉了上面燃烧的烟灰,有些怅然:“你想要成为佐使吗?那我……就先成为队长吧。”

      “黎鹭你居然还想要在这里工作吗?你现在可是知道了忍冬黑暗面的正义人士啊。”

      黎鹭不适合圈圈绕绕太多的地方,所以她当年的第一选择是有着五星好评的执行部,而执行部的代言词一直都是正义,充满了部门刻板印象的队长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

      黎鹭之前不仅不嫌麻烦每天到山脚接她上班,这次还照顾生病的自己,难道这些都无法证明她是个超正义的人吗?

      “啊?不是你说这次的任务很重要,可以帮助我升职吗?再说了,再说了,”黎鹭挠了挠头,垂下了头,不想让队长看见她的表情,“再说了,我才不是什么正义人士……我只是想要让你和我都平平安安的而已。”

      ——讨厌的乌拉尔,她黎鹭才不是什么正义的傻子。

      说到这,队长这才想起黎鹭之前的所作所为——威胁紫苏的人身安全、蓄意破坏消防设施、还有强制的给病人灌药!

      想到这,队长语气有些幽怨:“黎鹭,你以后辞职了可千万不要去医院,要不然病人都会投诉你的,你是遇不上我这样善解人意的未来佐使的。”

      “才是一个小小队长的话,就不要说大话了吧。”

      “秃鹫副队长!”

      **

      真是热闹啊。

      姜蝉放弃了继续监视着那两位出言不逊,一上来就问领养权的部门人员。她接过了身边人递过来的果汁,一饮而下,浓重的咸味在喉咙中化开,随即捂住了嘴,皱着眉头将饮料咽了下去。

      “院长,曲嬗阿姨来了,但是她不让我告诉你。”紫苏慌忙的摆着手说,还一边将纸巾递给了院长。

      已经道别了四天的声音突然在姜蝉的背后响起,不用回头,姜蝉都知道对方写满了讽刺的面容。

      “你才不要管她,就她这个控制狂,早该反省反省一下自己的错误了,要不然也不至于破绽越来越大,招来了那些正经人来调查我们。”

      听得出来向饮料里放盐的罪魁祸首毫无愧疚之心,她甚至还想要再嘲笑一番姜蝉不当的应对措施。

      姜蝉将饮料放到了桌上,皱着眉头这才打量起那个已经被她通知卷铺盖滚蛋的上一任保安,曲嬗。

      “你怎么回来了?你怎么进来的?桑泽放你进来的?”姜蝉毫不客气的三连问。

      曲嬗冷哼了一声坐在了她旁边,扬起了声调问道:“我做了这么多年的保安,还不知道给自己留条小道?”

      “看起来我让你滚蛋是正确的,招人却把会挖密道偷吃小鸡的狐狸给招进来了,现在连脱手都沾的我满身是毛。”姜蝉对于她不守规矩的上任保安向来是夹枪带棍。

      “别先训我——你怎么转性了?还带着这些孩子出来放烟花,莫非是你院长的位置保不住了,想要度过你在这里的最后一个晚上?”

      曲嬗也不甘示弱,她觉得这不能怪她,这只是姜蝉的老顽固和她这个放养爱好者,属相相冲,产生了爆炸一般的强烈轰鸣声,谁也不让谁。

      紫苏连忙上前阻止她们越发尖利的交谈:“你们别吵了,别吵了。曲嬗阿姨,是院长同意的我们放烟花,院长也没有做任何的错事,她会一直在这里。”

      连紫苏都开口了,曲嬗也懒得和她相互看不顺眼的老上级磋磨,揉了揉紫苏的脑袋,问着她这几天过的怎么样。

      “大家都很想念曲嬗阿姨,想要你能回来做保安,新来的桑泽女士也很好,但是她看我们的眼神和看院长的眼神完全不一样,让我觉得心里发毛。”

      紫苏还讲述了她这几天去医院的见闻,半笑着说自己好像可能会进化成吸血鬼,以血为生。当然,还有那个很符合她胃口的乌拉尔和她那个很凶的姐姐梨露。

      “我很喜欢乌拉尔,但是我觉得她有着更重要的事情去做,这倒是和我格格不入,我就拒绝了她来收养我。”

      曲嬗将紫苏揉乱的头发又复原了回去:“没事,以后的日子还长呢,有缘人终会再相见。至于那些讨厌的人,讨厌的工作和讨厌的上级,让自己不顺心的事就该统统换掉。”

      被曲嬗讨厌的姜蝉发出了一声轻蔑的笑。

      “老古董,如果你早点这样就好了。”

      看着草地上孩子星星点点点起的花火,曲嬗难得的放宽了心:“我们院的麻烦……这几天电视上可没少提到啊,我可是拿了个望远镜整天的巡视着宿舍楼啊,就是担心有人偷偷摸进去。”

      虽然和姜蝉理念不同甚至以辞职作为结尾,但是对于那个未知连环杀手的忌惮,还是让曲嬗这几天操碎了心。

      姜蝉为自己取来了新的饮料:“我们被裁的优秀员工,也会在遥远的地方想起她那不近人情的老板吗?”

      曲嬗:“老古董,我当然不是担心你。你固执、自卑、偏执还有些说不出口的无厘头,像你这样只会抓着孩子屈膝跪拜以求得宽恕的人,应该早早的抓进牢里做改.造。”

      姜蝉厌烦的弹了弹身上的灰尘:“那你回来干什么?我先说好,你是要收一份烟花费的。”

      曲嬗忽略了姜蝉的后半句,就在她正想出声的时候,天空中发出了一声巨响,溅落的火星随着高度散发出无与伦比的美丽,这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穿着玩偶服的桑泽、拿了一根又一根烟花棒来唠嗑的乌拉尔和黎鹭、所有的孩子,和无论是在过去还是现在,观念上的差距致使的行为迥然的保安和院长——她们在这个时候都抬起了头,欣赏这此闹剧最后的演出。

      “老古董……”

      后面的话语被漫天的烟花所化解,曲嬗张了张嘴又什么没说。

      按照她一开始的计划,她应该过来大声的嘲笑姜蝉的固执,顺便看看部门需不需要自己这个原职工来填写“院长评价表”。无论这件事的凶手是谁,她都会对姜蝉给予高度的评价,让她免受多余的怀疑。

      因为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姜蝉的小心翼翼和近乎无地自容的忏悔。

      在烟花落幕的最后,过于明亮的色彩从众人的眼眸中变淡,曲嬗只是将所有的话语咽了下去,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去惊扰了这个难得热闹的夜晚。

      姜蝉抱着紫苏,后者也和往常一样牵着她的手,抚摸着她粗茧下的双手,姜蝉切身的感受到了这个孩子的温热体温和柔和的力道,对于这个和几十年前同为异能力者但是结局完全不同的现状,她有些怅然若失。

      她用肯定的语气轻声感叹:“紫苏,你的未来会无比的光明。”

      “我保证。”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7章 一切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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