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事从邪恶组织》喜欢开摆罢了

72、一切的开始

　　甘蜜曾经收到过一位陌生人的好意——一个预言。

　　那位没有收取她任何报酬的医疗部佐使是这么说的。

　　“也许世间万物的运行之间都有各自的命数，生生死死也是如此。甘蜜，生死相连的代价是要你永远的、清醒的活着，这也许对于现在的你来说很难，但是我的预言图形是圆圈，它代表着命运的轮回，你要相信现在还不是耽于痛苦的安睡时间。”

　　刚刚成为“甘蜜”的她说：“圆圈？那不就是零吗？我最厌恶的就是零，它害了我！它毁了我！她们都告诉我，我的异能力效果在每况愈下，我是没有任何机会重新将我的生活圆满的！”

　　与其说是头尾相接的圆圈，不如说是没法了断的噩梦吧——平摊的寿命在强制着她活着，而被罪恶裹挟愧疚不已的自己，只能如同即将溺亡的旱鸭子一般在水面和空气中不停的摇摆。

　　……

　　在梦境破碎的最后，远久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队长记起来了一些在她很小很小时候的事情。

　　睁开了干涩的眼皮，抬眼就是没有光亮、灰色的天花板，意识回笼了几秒，才发现自己的喉咙沙哑的可怜，意识在劝说着她不要再劳心劳力。

　　“黎鹭？”

　　队长撑起了身子，立马感觉到了一阵眩晕，于是无奈，她又“啪唧”的一下倒在了床上。

　　“队长！”

　　听到声音就马上警惕起来的黎鹭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看到队长翻红的脸颊和精神不振的状态，她皱了皱眉坐在了队长旁边。

　　“你发烧了？脸这么红？你让我摸摸额头……嗯，真的发烧了。”

　　黎鹭医生下了结论。

　　躺在床上的队长这才想起了自己半个小时前的英勇事迹，先是和一个被炙烤的肉块感官相连了，又是被冰冷的水从上到下的清洗了一遍，最后顶着寒风一路狂奔到了这里。

　　——如此乱来，发烧是情有可原的。

　　可是，发烧又是温暖的。
　　和那位狙击手的异能力作用感受完全不一样，那种身.体由里到外冒着微微热气的感觉让队长感到很舒服。

　　她用头蹭了蹭被子，惊喜于比平常更加舒适的质感，她嗯嗯唧唧了一会儿，享受到了每一个毛孔都在大张，后又带给自身的无力感。

　　她有些喜欢这种感觉了。

　　“黎鹭，我不想吃药，我不想吃。”

　　正埋头在医药箱里查看保质日期的黎鹭连头也没回，她用着一种娴熟的口吻说道。

　　“放心，我在找那种没有甜味的感冒药，冲好以后我也会先替你尝一尝的，不要担心。”

　　“不，我是说我不想吃任何药……无论是苦的甜的还是辣的，它们我统统不要，我想要这样温暖的感觉，黎鹭，让我一个人烧一会儿吧。”队长翻了个身，表示自己这样很舒服。

　　“你真是的……在说什么胡话啊，发烧虽然只是小病也要严肃以待啊，很多大病不就是这样形成的吗？”黎鹭放低了声音。

　　“……那黎鹭你先替我喝吧，把最后一口留给我就好了。老人们不是都是这样说的吗？越是最下面的越是精华的——那我只要喝最下面的不就好了吗？”

　　“你可真是烧糊涂了。”

　　黎鹭摇了摇头，继续将药箱里的瓶瓶罐罐挨个挨个的阅读使用说明。只可惜，仅仅凭借窗帘外透出的些许微光，并不足以她能破解这些密密麻麻的小字，她所幸将药箱抱到了床上，打开了床头灯。

　　也正是这些朦胧的灯光，让她注意到了队长越加躁动的手不断的抹过自己的额头。

　　还是很难受啊，差一点被她骗了。

　　黎鹭放下了手里的药，又将手背轻附在了队长的额头处，现在比起之前越加的滚烫。她心里暗道不妙，拿出了之前找到的体温计打算看一下具体有多么的糟糕。

　　“三十八点九度，不算太高。”黎鹭医生严谨中又带着几分慰藉。

　　“那我就可以不用吃药了？”

　　“呵，想的倒挺美。”黎鹭毫不犹豫的打断了她的异想天开。

　　队长又翻了个身，还没有等自己蜗牛一般的翻身行程到达谷底，她的手上又被塞进了一个冰冰凉凉的物体，圆柱形的，如同酷暑中的雪糕，让她不知觉的将她贴在了脸上。

　　更舒服了。
　　她再次放缓了呼吸。

　　“这是矿泉水，渴的话你先喝了，我现在给你烧开水冲药……队长，你还醒着吗？队长？”

　　黎鹭喊了几遍都没有人理会，仔细打量才发现这位病人已经抱着矿泉水瓶接着睡着了。

　　“算了，反正你起来也要喝药……我才不管你想不想喝呢。”

　　黎鹭再次关掉了床头的小灯。

　　**

　　在意识到姜蝉将尾鬼的锅甩到了她们部门身上的时候，桑泽终于明白这个院长一直以来那种焦虑的情绪到底是从何而起了。

　　姜蝉好像已经认为部门开始用一些强制手段，想要铁了心的找出那位杀了三位半人的凶手了。

　　——那可真是太冤了。

　　尾鬼她们黑了监控是因为她们为了找到谋人性命的道具，一定是亲自去拐走了男五号，也许她们在这个过程中，已经将样貌原封不动的泄露给了监控，或者是带着一个累赘般的小男孩太难以躲避镜头，所幸将所有的痕迹一锅端了，毁掉所有的证据。

　　说起来，这个院长还不知道她家育幼院的男孩已经死完了吧，男四号被当作靶子射穿心脏，男五号从八楼落下摔得看不出原先的模样。

　　这两具尸体桑泽已经上报，应该有人正在清理，出于人道主义关怀，部门也许今天下午就会通知姜蝉去签字认领。

　　——对于姜蝉来说这也许是一件好事，死三个是死，死五个也是死，若是能够一次性的死完，这怎么不算是了却一桩麻烦事呢？桑泽如此想到。

　　“姜院长，也许我们可以放轻松一些，只有监狱才会规定固定的早晚归时间，你没有注意到你对于这些孩子过于的紧张吗？”桑泽直白地说。

　　同时，从紫苏那副毫无异议但是有些排斥的表情上来看，这个院长已经不是一次如此限制孩子们的活动了，我需要知道姜蝉的真正目的……还有她之前提到的失去的那个孩子。

　　“紧张？”姜蝉提高了声调，她感到不可思议，“桑泽，你没有亲自带过孩子，有些事没有亲身体会过你是不明白的。在她们是个小婴儿的时候，我就要每晚检查她们床上防护栏是否安好，夜晚是否会在我熟睡、看不见听不到的时候翻下去；当她们长大的时候，我又会不停的去翻看她们的教科书，希望自己不要落入了时代的末流，让自己成为耽误了这些孩子的元凶；而她们离开了这里，又回来的时候，我又会不停的回忆往昔，想着……”

　　对上桑泽那双毫无波澜的双眼，姜蝉沉默了。
　　她注意到桑泽的视线不是在她身上，而是在紫苏那里，她同时也注意到了，一直在对面的紫苏两眼放空，一副逃避的姿态。

　　“很抱歉啊，院长，我从来没有带过孩子，所以你说的这些我都体会不到，”桑泽叹了一口气，“但是，我觉得你的状态很不好，最近是发生了什么吗？我在新闻上看见了我们的育幼院，上面说有三个男孩死了，这是真的吗？”

　　紫苏看向了桑泽，她有些惊讶这则消息。

　　而姜蝉皱了皱眉，她带着几分斥责的说道：“没有——就算是有，桑泽，也不要在孩子面前说这些。”

　　可是在你没发现我的时候，你不也对紫苏说了那些奇奇怪怪的话吗？更何况现在还毫不避讳的在孩子本人面前掩耳盗铃。

　　紫苏对于姜蝉来说是特殊的，桑泽突然意识到了这件事。

　　从姜蝉的表现不难看出，她很爱护着紫苏，甚至有点草木皆兵，恨不得让她二十四个小时都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但是她又是如此的不将紫苏看作是孩子——桑泽的意思是，姜蝉总是习惯性的向紫苏倾诉，从不避讳那些沉重的话题。

　　这样的、总是被姜蝉抓着像是赎罪一般的悼念，想必紫苏本人的压力也很大吧。

　　而如果这时候，如果她最为信任的院长否决了她被规划的梦想，遇见了一个从来不向她索取情绪价值，只会称赞她的好心人，同时这个人还能带给紫苏讲述未体验过的“外面的世界”，那紫苏一定会很喜欢这个人吧。

　　——幸运的乌拉尔和梨露。

　　看起来，那位医疗部佐使的预言还真是没错——圆圈，代表着命运的轮回。

　　紫苏渴望得到认可而非是仅仅成为倾听者，甘蜜是过往的错误但总能保持着绝妙的平衡，黎鹭能够包容所有的异端并能平心的接受。

　　这就是电视剧里说的，三角形是最稳定的结构吗？真是学到了。

　　在任务之前，特地到医疗部寻求帮助还得到好心的预言者的图形征象的桑泽想到。

　　**

　　队长迷迷糊糊中被黎鹭摇醒，身.体的保护机制已经在努力的让她恢复正常了，而这最大的体现就是她有了足够的力气能够自己起身了。

　　她打了一个哈欠，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才接过黎鹭递给她的一个可乐瓶，用眼神表示着自己的不解。

　　“可乐，你喝吧。”黎鹭说道。

　　“……你说这个瓶子里装的是可乐？那它怎么是温的？还没有气泡？”队长摇了摇手上成分不明的半瓶液体，看着里面荡起的绵密气泡，挑了挑眉毛。

　　“那是因为我害怕你喝凉的拉肚子。”黎鹭用凶凶的语气掩盖着自己的底气不足。

　　“……可是我平时喝汽水也会很难受欸，你忘了，我对甜的过敏。”

　　黎鹭有些暴躁了，她又将瓶子往队长手里推了推：“但是你不是喜欢喝吗？就是因为你喜欢我才会准备的啊。更何况今天是特殊日子，上天都在保佑着你，今天喝可乐是不会反胃的，我保证。”

　　队长这才拧开了盖子，一口气给喝完了，她原地抬头回忆了一下，有些回味的说道：“真的欸，完全不甜，好神奇啊。”

　　居然是退烧药，黎鹭是认为自己还迷糊着的，所以会看见和可乐一样的褐色液体就往嘴里灌吗？
　　……感觉像是为了引导孩子多吃饭，特地将饺子做成五颜六色的以增加食趣。

　　黎鹭看见瓶子里的液体见了底，才松了一口气：“是么？那真是太好了。”

　　呼——总算是让她把药给喝了，也不算太难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