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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一人与作品 ...

  •   【白芥今天第十六次看向她客厅里的那台到了整点就会跳出一只布谷鸟,布谷布谷来回收缩的挂钟了,指针声在这间寂静的房间里太过于清晰,让白芥也随着它的步调见证着每一个六十秒的逝去。

      这对于她来说有些太过的无趣,等待的滋味是苦闷的,是咸淡的,没有刺激味觉的调味料就是一滩白水。

      若是空气里有着供人玩弄的花绳就好了,毕竟手和脑是她最不能停下工作的两个器官。

      无味、无聊、无趣。

      紫苏好慢。
      她把温热的脸贴近桌面,眼神飘忽的望向了窗外,透明玻璃外,那是邻居的家。

      她刻意的动了动眼珠子,放大焦距,放下了手上一直工作的笔,窗外的景色渐渐地变得模糊,这一切就像是引诱着白芥踏入这一虚幻怪异的新世界。

      邻居是故事里的精怪,在上次和她说过一次话后再度表演大变活人,就像是那间一直只有存在意味的房子被按了暂停键,时间只在邻居的注视下流淌消逝,她是这么想的。

      “时间停止流动”说的是那盆薄荷,一个晚了三年的礼物。

      就算是自己已经被遗忘,但是相识总归是令人欣喜的。往日的执念就像是年少无知的追求,追求着最不切实际的太阳,最遥不可及的月亮,但是梦醒之后独留那满地的回想,这些抓不着的小家伙儿们在白芥耳边絮絮叨叨,调皮的告诉白芥你应该去尝试去抓住她——这绝非是水中捞月的痴妄。

      但是白芥依然还能回想起那天再见邻居的感受,是厌恶,一股发自内心的,深入骨髓的厌恶。

      在这一点上她欺瞒了紫苏。
      她把自己伪装的像是单单为了被遗忘而伤心,还前言不搭后语,故意表现的态度摇摆不定,在那些试图掩盖的话语里夹杂了一丝自己的真实情感——她把邻居比作老鼠,而自己是猫。

      想要追踪她是假的,厌恶的想要吃掉她才是真的。

      连那盆薄荷都是带有恶意的。

      薄荷的花语是坦率、是真诚,也许是在自己的小花园中无意中撇到了这个弱小的植株,也像是在讽刺着自己无论是对于满心期待者还是对于朋友的隐瞒,她从看到那颗绿央央的叶,闻到那令她短暂清醒下来的清香后,像是着了魔一样,不自觉的端起了它。

      她以为自己放下了,再说了,用“放下了”来形容一个只有一一面之缘的陌生人确实莫名其妙的有趣。

      但是,她的内心却不断地燃烧着她理智的巨树。

      事实上那一天在紫苏走后,她割断了精心准备的花束,几粒松弛的葵花子从那饱满的花盘上掉落,稀稀拉拉的滚到家里的地板上,磕碰的声音彻底激怒了白芥,她感到一股不属于自己的愤怒代替了她,她继续把花束一股脑的摔在地上,狠狠的撕碎了它的包装。

      说来惭愧,她第二天迟到也是因为这个——她失眠了一个晚上。

      但是这一切对于我来说太莫名其妙了,难道我应该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生气?

      白芥将写的越发酸痛的手腕消停了一会,两只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像是在为自己的冲动而感到羞耻。

      白芥啊白芥,我怎么不知道你是怎么一个顾旧情的人,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这外面花的绿的就算再多,哪一个是真正值得我费心神的?

      ……

      总之,在一夜的无眠之后,团吧团吧自己乱成毛线的思绪,抛去自己像是被诅咒了一样的莫名其妙的情绪,她给自己浇了一盆冷水,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现在她可以大胆而又自信的说,她对邻居保留的只余下好奇。

      她为什么离开这么久呢?为什么那盆被她放在二楼阳台的薄荷没有枯死呢?想想看吧,一个没有人住的房子,说不定残留在厨房里的土豆都发芽繁衍了几代了,而那整天被风吹雨打的薄荷却依然生长的正旺,很难说没有人照料过这个脆弱的植株。
      该不会邻居现在上的是夜班吧,凌晨十二点下班,再从后门回家,但是即使如此我也没有看见邻居家晚上开过灯。

      这是一场无果的等待,无聊的人在等一个猫眼螺精——白芥这么评价。

      “紫苏,好慢。”

      白芥在百无聊赖中蜷起右手,掩盖在脸部,翻了个身子,移开眼神,手里继续刚才的工作,表示不愿再想谁知道什么时候再探头的邻居。

      她之前和紫苏约好这几天来她家里住。

      倒也不是为了男小四的事,这是当然的。

      在早期的影视剧里,就有记录怎么对付这类不知廉耻的恭勾,扯掉他们用以遮蔽第二器官的喉结带,撕掉他们半遮半掩的肩带,再报个警,用发愁怜惜的语气告诉警察这个小男孩已经脏了,可能前途尽毁。
      之后的事情就不用她们担心了,少男的家人会好好的对少男做思想工作。

      但是虚拟的少男怎么能和真实的少男比呢?

      白芥想起她之前看到的一个电影,记录的就是这样天生晚熟的少男骚扰无辜的群众,死不悔改。后来在众人的感化下,少男判然醒悟,自觉愧对于母亲,跳井自杀。最后少男跳井的画面是拍的极美的——脏乱的充斥着腐烂气息的发旧古井和一心向死,懂得感恩的少男。穿着白衣干净整洁的男儿纵身一跃,下面是腐朽的单向深渊,但少男的脸上带着释然的笑容,像是在感谢大家原谅那个不懂事的自己。
      这部剧的名字也取得妙极了,叫《重生》,算是白芥看得最能把男孩子美丽的一面展示的淋漓尽致的一部剧。

      大风的作品,还是这么伟大,白芥感叹道,所以忍冬就不要再沉迷于塑造恶毒男配这种应该进绞肉机里的形象了啊,她都开始审美疲劳了,忍冬编剧们也应该试图去挖掘“男孩与死亡”这种主题中的感官刺激了。

      况且,用时尚的眼光来看,男小四的着装已经过时太久了。

      装饰的精致小巧的喉结带,离得近一点还能体会到那种微妙的束缚感,像是一只挂了个牌子写着免费玩弄的小白鼠,反复的强调着自己的无害和乖巧。
      为了美丽时装而愿意自己受冻这一点也很和白芥的心意,八成是个短命的种儿。更何况那细胳膊细腿的,白皙的过分,像是天天裹着保鲜膜逃避阳光的照耀。

      白芥都懒得欺负他了,有种抓田边蚯蚓的轻松和恶心感。

      再说了,现在这个年龄的男孩多半是净土出来,从小是爹养的,没有什么能耐,见惯的是男人之间点头哈腰的那套,就算来到了忍冬,那张肮脏的肉皮里也自然带着那股子男性臭味,见到都觉得碍眼,更何况什么交谈呢。

      要是男小四之后再来找自己,她就“不经意”的把他的衣服撕扯掉,或者找几个男同学给点好处打他一顿,也算是圆满解决了。
      一点都不想把心放在男小四的白芥如此想到。

      说起紫苏。
      她本来约紫苏早上十点来她家,这样的话,她们还可以一起出去吃个中午饭,但是紫苏昨天晚上突然通知白芥,她有一份临时的工作要去完成,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但是会努力在十二点之前。

      紫苏的工作……

      说句真的,白芥也不知道紫苏找了什么工作,她爱好着窥探秘密但是从来不对自己的朋友下手——这可是她为数不多的优点了。

      紫苏或许是育幼院的事,她猜测到。

      因为人造女宫的发明,紫苏她们家的抚养院已经将近十年没有新的血液流入了,当然,指的是弃婴。
      家庭内部大一部分成员为了生活,为了理想,选择搬离抚养院,有的和关系相近的人组成家庭,有的索性云游四国半年也不回来一趟,偌大的院子渐渐的空旷了起来。

      紫苏是个守旧的人,她曾经说过,她舍不得抚养院中的亲人,会帮家里腿脚不方便的老人送一些特产和信件。说是帮忙,实际上是这些老人想要把她们家的孩子在她们朋友面前显摆显摆,这些老人们又是夸人的好手,紫苏一般是两手大包小包的进去,满脸通红的出来。真是甜蜜的负担。

      所以说,紫苏到底什么时候到啊——,看她工作不方便她还特地没有发消息来催她。

      白芥无奈的叹了口气,狠狠的撕了一张纸,继续写着东西。

      ……
      安静的客厅里,十一点悄然来临,挂钟里的布谷鸟借由它身后的弹簧探出身子。
      “布谷布谷——”

      原本应该摆满美味佳肴的餐桌被白纸所填满,它们密密麻麻,也许是始作俑者还有着一丝仁善之心,为餐桌留下了一点喘息的空间,白纸覆盖之下有几处棕色餐桌的桌面显露出来。

      那绝非一时半刻就能完成的,也许笔的主人写了几十张几百张,黑色的字迹爬满了白色的纸张,也许字迹清晰,也许龙飞凤舞,它们交错纵横,令人眼花缭乱,但是它们都无不例外的记录着同一句话。

      ——
      杀了她。】

      “但是在找你的上司之前,我应该先给我的上司打个招呼,顺口一提,我们刚刚讨论的东西,为了方便全部都录了音,你不介意吧。”飘霄使者扯了扯衣领,从容的拿出了她一早就准备在口袋里的录音笔,对着银巧晃了晃。

      银巧和飘霄使者出了审讯室,没了会被同事反复确认回放的摄像头,飘霄使者也恢复了平日里闲散烂漫的样子,腕了腕原本被她整理的笔直的衣袖,利落的把它们堆叠到小臂上,揉了揉自己长时间面对电脑而僵硬的脸,最后还把她鼻子上的眼睛给撞歪了。

      “当然不介意,按我们执行部的流程,你应该先告诉嫌疑人之后的一切内容会录音,再把它大大方方的放在桌子上。但是很显然,你这个检测部的家伙把这两项流程放在了最后。”银巧毫不犹豫的点出了这位“姊妹”部门成员犯下的严重失误。

      “但是平时的任务都是我们检测部在前,你们执行部在后,我可是把‘后者’的机会让给你了欸,”她还在和银巧拌嘴,甚至越来越起劲,当即拍手祝贺。

      “恭喜你,银巧使者,你刚刚经历了一场非常有执行部风格的审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一人与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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