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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笼中兽(合作) ...

  •   “圆规扎背、木凳压脚。”
      字字渗血,听者无不胆寒。

      祁秀丽的心被彻底击碎。

      她崩溃地、颤巍地、无助地再次抚上孟祁月的背和脚,上面布满陈年旧伤。

      右脚大拇指的甲床歪歪扭扭,背上的针眼也找到了缘由。

      先是一愣,然后放声大哭,冲向董蕊:“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们!”

      孟盈拦下祁秀丽,正式加入战场,反问董蕊:

      “都是你干的?董蕊,你还真够恶毒。”

      董蕊得意地抬起头:“当然不是。”

      这些事的确跟董蕊没关系。
      这都是林繁芝小学时的杰作。

      而木凳压脚那件事也正是孟祈月口吃的起因。

      孟祈月小时候很爱说话,逻辑也很清晰。
      因为这,学校老师还特地将她召进校演讲队专门培养。

      孟祈月也不负众望,接连捧回了几个冠军。
      其中一场赛事的亚军就是林繁芝。

      林繁芝自小就被灌输“她是天之骄女”的观念,根本无法容忍别人走在她前面。

      更何况孟祈月相貌平平、家境贫寒。

      货车司机和服装女工的孩子有什么资格跟她争?

      “听说有个叫孟祁月的挺厉害。”

      与她同参赛的辅导班同学看向林繁芝,眼神满是憧憬:

      “我倒还挺想会会她,就是不知道她能不能挺进决赛圈。”

      “当然不能。”
      手中的饼干被林繁芝狠狠捏碎,饼干屑沾她一手,也落在对话人的白球鞋上。

      “你的对手是我。”林繁芝骄傲地提着裙摆对梁槐安宣告主权:“冠军也是我。”

      于是决赛当天,孟祁月的脚就出了事故。

      决赛地点在校会议室。
      学校那时使用的还是木凳,凳身笨重,在地砖上一拖一划痕。

      -只要压下去,冠军就是我的。

      但亲自动手,林繁芝还是第一次。

      林繁芝犹豫了。

      恰在此时,梁槐安朝她和孟祁月走来,他今天发挥超常,目前获得了全场最高分。

      “你就是孟祁月?”梁槐安主动伸手。

      刚下演讲台的他身着白衬衫,衣摆恰到好处的扎进黑色长裤。

      常年的拉丁训练让他始终保持高昂自信的仪态:

      “我们在上次的市赛中见过,你是冠军,我是亚军,我也很期待你今天的表现。”

      他掌心炙热,笑容醉人,孟祁月一下就羞红了脸:“谢、谢谢,我会尽力的。”

      梁槐安说完就走,全然无视孟祁月身前的林繁芝。

      尚存的犹豫瞬间被击垮。

      林繁芝调整椅腿,冲孟祁月的右脚狠狠地压了下去。

      “啊!”

      脚趾传来一股锥心疼痛,孟祁月上身顿时痛地蜷了起来,她不停推着林繁芝的后背:

      “你压到我了,把凳子挪开。”

      -听不到,我什么都听不到。

      林繁芝将外界屏蔽开来,再次狠压椅腿,十几秒后终于咬着牙松开。

      林繁芝还没从初次动手的惊吓中缓过来,眼睛向后方瞥去,死死地盯着孟祁月的右脚。

      右脚大拇指的甲床一角几乎被完全压碎。血液从脚趾一侧渗出,混着椅腿下的泥沙,几乎成了一块烂肉。

      明眼人都看出来这是林繁芝故意为之。

      闻声折返的梁槐安一把将孟祁月背起,迅速送往医护室。

      “老师你信我,我不是故意的。”林繁芝涕泪纵横,哭得楚楚动人。

      带队老师对此也犯了难,老实说,他心里也偏向认定此事是林繁芝故意所为。

      但马上就到林繁芝上场,他也不能因为猜测把人扣下。

      “12号林繁芝做准备。”

      带队老师脸色不善地盯着林繁芝,对方仍是一副梨花带雨的凄惨模样。

      “12号怎么还不上场?”主办方不耐烦地再次催促。

      林繁芝柔柔弱弱地举起手,眼睛肿得像核桃。她试探性地往后台走,带队老师也没拦。

      就算要追究此事也得等比赛结束。

      另一边的孟祁月虽然止住了血,但状态已经被打乱。

      脑中背好的稿子也在十指连心的锥心痛下断成一块一块。

      梁槐安举起演讲稿一下一下地替她扇风止痛。

      带队老师赶过来时,孟祁月已经脚肿到无法穿鞋。

      “梁槐安,你说。”

      梁槐安将故事原委不加感情色彩地叙述了一遍:“我刚走就听见这位同学惨叫……之后过了几秒林繁芝才将凳子挪走。”

      事实摆在这,带队老师怒不可遏。

      不知真怕还是假装,林繁芝的表现差到极点:忘词、漏句,下台鞠躬时还不小心碰倒话筒。

      林繁芝讲完,就轮到孟祁月。

      老师劝她休息,但一想到林繁芝不仅造谣污蔑,现在竟然还想伤害她。

      孟祁月坚决要登台:“我偏不倒下!”

      在梁槐安的搀扶下她一瘸一拐地登上演讲台。

      带教老师则满场寻找林繁芝,却毫无踪影。

      为了维持站立,孟盈将重心放在完好的左脚上。
      她强行忽略泛上的疼痛,但额头的涔涔冷汗却不受压制。

      演讲过半时她站不住了,指侧渗出的血滴在鲜红的地摊上呈暗红一块。

      同她一样,与这个美好的地方格格不入。

      带教老师想终止比赛,却被梁槐安拦下:“努力这么久,倒也得倒在演讲台上。”

      一语成谶。

      随着新一波阵痛袭来,孟祁月再也维持不住‘正常’面貌,演讲内容也全靠肌肉记忆。

      当感官完全麻木那刻,孟盈已经听不清自己说的是什么。

      她看不清评委的表情,但依稀能辨别他们在摇头。

      在评委的视角里,13号选手一直在重复同一段内容。

      “她知道她在说什么吗?”
      “应该是带病上台,病糊涂了。”
      “可惜了。”

      孟祁月最后是被梁槐安背下的讲台,那时她还不知道他是谁。

      后来再见,她已经从意气风发的演讲冠军变成了人皆避之的结巴。

      ——

      面对孟祁月所受的无妄之灾,孟家父母怒气滔天。

      但林繁芝早就逃之夭夭,转学到了其他地方,并在电话中一口咬定是意外。

      孟家还想追究,但林家父母始终不出面,机构也被孟家父母闹得被迫关停两个月。

      林繁芝未成年,且孟祁月受的是小伤,律师也无可奈何。
      校方还为此被记者批判,登上报纸。

      鉴于离小升初还有一年半的时间,孟家怕老师对孟祁月有意见,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但孟祁月却始终忘不了指甲被压碎的切肤之痛。

      无法伸张的正义成了她医不好的心病。
      此后她每每登上演讲台都头晕目眩,说出的话也颠三倒四。

      久而久之,就得了口吃。
      演讲,也正式退出了她的生活。

      ——

      一想到当年被父母强迫转回老家上小学的事,林繁芝就恨不得扒了孟祁月的皮。

      但她不能直接这么做。

      她的思绪又回到了那天,林父语气压抑,林繁芝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你可以发泄,但不能留痕。”

      林母将她塞进车里,面色阴冷:“幸好你现在未成年,要是以后惹出这种事谁都保不了你,你给我滚回老家好好反省。”

      “要么做事不留痕,要么——”

      林繁芝在纸上写下父母对她的唯一要求:将责任分散。

      “法不责众,女儿你记好了。”

      林繁芝听了,也这么做了。

      此后她做事都会尽可能多的拉人下水,但弊端也很明显。

      ——

      “董蕊怎么还不出来?”林繁芝焦躁地将本子撕碎扔进垃圾桶。

      左璇则乐不可支:“听你堂弟说她被她爸给打了,打得可惨了,满口是血。”

      -活该!谁让她还敢攀扯自己?

      “来了来了!”6班众人急忙将林振樾围在中心,向他询问进展。

      林振樾猛灌一大口水,坦白道:“什么也没听见,都散了。”

      众人闻言一窝蜂似的散开,林振樾这才悄咪咪地靠近林繁芝。

      他们是堂姐弟,但二人平常并不对付。

      林振樾歪嘴一笑:“你亲爱的狗腿子正在那边坦白从宽,你猜猜,说到哪了?”

      林繁芝闻言双手握拳,阴恻恻问道:“能说什么?她又没证据。”

      额头的冷汗出卖了林繁芝,她并没有看起来那么镇定。

      林振樾乐了:“没证据?那挺好,小叔又省下一笔公关费。”

      林繁芝还想问些什么,林振樾就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不行!她得去一趟会议室!
      她不能任由董蕊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

      孟盈明白了董蕊的意图,就势反问:“都是你干的?董蕊,你还真够恶毒。”

      “当然不是。”董蕊借力发挥:“我哪能跟林繁芝比?”

      “我顶多就是不服,就想站在舞台上让那些抛弃我的人看看我有多厉害。”

      说到这,她看了男人一眼。
      他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甚至还想抬手封住自己这张惹事的嘴。

      董蕊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可惜啊,我不配。”

      “只能靠着给人当狗腿子才能拿下一个边角料的位置。”

      孟盈调整了口袋里的手机录音,继续同她配合:“你替谁办事?”

      董蕊照实回答:“林繁芝。”

      “做什么?”
      “欺负孟祁月。”

      “例如?”孟盈身体前倾,紧盯董蕊,那是猎人看诱饵的眼神。

      董蕊也不想替林繁芝隐藏,她直起身一字一句认真道:
      “孤立、造谣、辱骂。”

      她知道孟盈有小动作,但她不在乎。说破了天,她也就是个未成年素人。
      舆论束不住她。

      思及林繁芝的新星梦,董蕊眼珠一转,又替林繁芝加上一条:
      “但她不让我‘故意’打人。”

      “为什么?”
      “她父母告诫过她,教训人不能留痕。”

      董蕊盯着孟祁月的脚,看着歪扭的甲床,想到了自己接下来的扭曲时光,心下悲戚:
      “她父母还说,法不责众。”

      “所以她才会把事外包给我,也鼓励我带其他人一起找乐子。”

      “她承诺,只要我听话,就推荐我进合唱团。”

      漂亮的对答。

      眼看问不出什么,孟盈打算收起录音。

      千钧一发之际,林繁芝及时赶到。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笼中兽(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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