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引》顾北朝

10、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陆澈在门口！

　　秦思意萌生出一抹怪异的心态，仿佛有一把名为道德的匕首抵在她的脖子上，逼着她认清眼前的现实。

　　抵在陆景淮剪头的手臂暗自用力，无声道：你快放开我，好歹让我把衣服穿上。

　　陆景淮这次倒是顺了他的意，犀利的眼光紧盯着她的后背，亲眼看着她换完衣服，才有闲情应付陆澈：“什么事？”

　　“小叔，我想当面跟您聊聊。”

　　陆景淮略一琢磨便同意了，他把会谈地点放在一楼茶室，在手机上点了两下，操控大门门锁。

　　临走前，陆景淮还不忘叮嘱：“乖乖呆在这儿，你要是敢跑，我就打把锁，把你关起来。”

　　秦思意看着他，点了点头。

　　可等他一走，就立刻毁约，拿出手机联系上舒宵晨，打算来个里应外合。

　　茶室。

　　陆澈安分地坐在宾客位上，双手局促不安地抵着茶桌，嘴唇无声地张了张，却挤不出一个字。

　　与之相比，陆景淮就显得从容淡定许多，缓缓飘开的茶香味四溢，修长的手指握住瓷杯，淡黄色的茶水随着他的动作在杯壁碰撞。

　　“没想好就别说了，御府山庄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在这里见到你。”陆景淮余光瞥见腕骨上的手表，盘算起在陆澈身上浪费的时间，脸上有了明显的不耐烦。

　　有功夫浪费在陆澈身上，还不如逗逗秦思意。

　　“小叔，我不想和思意结婚，您能帮帮我吗？”陆澈鼓起心里的勇气开口。

　　“我其实一直都把思意当成妹妹，大家从小一起长大，我已经习惯了保护她，可是这是兄妹之情，并不是真正的爱情。”

　　“而且现在年代不一样了，长辈之间定的娃娃亲我以为只是玩笑话，可是我要是再不说清楚，这不仅是对我自己的不负责，更是对思意的不负责。”

　　“我知道在陆家，要是有人能说服奶奶、爸妈的决定，这个人只有你了。”

　　陆澈说得激动，大半个身体忽然趴在桌上，和陆景淮有几分神似的五官略显稚嫩，在他的直视下没了底气，又缩了回来。

　　陆景淮听完他的话，眼皮浅浅地抬了起来，深邃的眼睛盯着他：“既然不想结婚，就当这陆家和秦家的面说清楚。”

　　“小叔，我……”陆澈声音断断续续，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陆景淮彻底没了耐性，茶杯倒扣在桌上，准备起身离开：“陆澈，陆家人从来都是敢作敢当，想解除婚约，就把自己需要负的责任负起来。”

　　“所以，小叔你同意帮我了。”陆澈眼睛倏地睁亮，脸上笑容四溢。

　　陆景淮：“只此一次。”

　　“我知道，谢谢小叔。”有了陆景淮的保证，陆澈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刚要离开时，又想到一件事，“小叔，我听说把星珞湾大屏幕上的代言人撤下来是你的决定，是娇娇哪里做的不好吗？”

　　意识到自己的目的太明显了，他连忙找补：“娇娇即将担任本次新品的代言人，马上就要全渠道宣发了，要是她哪里招了您的眼，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别和她计较。”

　　陆景淮顷刻间便想起秦思意那晚白着一张脸跟要死了一样，眯起眼，一股压得人穿不上气的压迫感迎面袭来。

　　“谁同意的？”他忽然开口，声线冷漠。

　　陆澈注意到说这句话时的陆景淮脸沉得像是从墨中刚捞出来，还以为是哪里说错了话，连忙解释：“这是公司上会的决定，法务和营销部已铺排预算，许娇娇的加入会给公司带来新的活力，对于陆氏来说也……”

　　“秦家也同意了？”陆景淮打断陆澈的喋喋不休。

　　陆澈虽然觉得陆景淮关心秦家有些奇怪，但联想到刚刚他所答应的事，便以为是小叔不想因为退婚而和秦家闹僵，连忙解释道：“思意是这次秦氏的负责人，我也问过她的意见，她没问题。”

　　陆景淮心中冷笑：“许娇娇不适合代言人，新的人员重新上会。”

　　“可是……”

　　“还有问题？”

　　凭陆景淮说一不二的风格，陆澈不敢有问题。

　　陆景淮回到衣帽间，哪儿还有秦思意的身影，他气到发笑。

　　秦思意还真是好样的。

　　他在下面为她的事费心费力，她倒是把暗度陈仓玩得格外熟练，甚至还不忘顺手摸鱼，把他新购置的项链一并带走了。

　　算了，本身也都是送给她的礼物。

　　—

　　舒宵晨许久没干过这么刺激的事了，后座上满满当当价值不菲的珠宝，有胆子正大光明地把陆景淮的东西给搬走，也就这位祖宗干的出来。

　　“意意，要是那一天你后悔了，想抱住陆景淮这条粗大腿，一定要提前给我透口气，我好提前负荆请罪！”舒宵晨半开玩笑半认真。

　　陆景淮身上的逆鳞就那么几片，除了秦思意外，谁碰了不得脱层皮。

　　陆景淮是纵着她，但不代表也能纵着自己。

　　舒宵晨一想到自己和秦思意干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蠢事，总有一种感觉，迟早有一天会被凌迟处死。

　　秦思意没听到舒宵晨的话，掌心把玩着陆景淮送的红色血钻项链，眉眼被欢喜覆盖，唇角勾起的弧度也格外明显，对着车载镜子摆弄。

　　完完全全一副被浇灌的模样。

　　秦思意注意力都在珠宝上，所以没意识到自己脸上的笑意到底有多明显。

　　陆景淮人这个人虽然不怎么样，但对她的喜好都摸索得大差不差，而且眼光毒辣下手阔气，送的礼物都是有价无市最适合她的。

　　“知道你稀罕这项链，赶紧收起来吧，都快闪瞎我的眼了。”舒宵晨说归说，但也仅限于打趣。

　　空闲下来的秦思意又伸手去够后座的礼盒，里面无一例外都是有价无市的宝贝。

　　满意的欣赏完自己的战利品，秦思意连被陆景淮算计的心情都好了不少，和舒宵晨两个人把宝贝搬进自己的仓库，还不等喘口气，便接到秦成济的电话。

　　电话里的语气听上去，很明显的不悦。

　　秦思意和舒宵晨分开，独自开车去了公司，推开办公室的门就看到秦成济坐在属于她的位置。

　　“爸。”她走近喊了声。

　　听到声音，秦成济回过神，合上手里的文件摔在她面前：“代言人是许娇娇这件事，你知道吗？”

　　秦思意敛下眼皮：“陆氏有正式的确认函件，无论是成本、热度还是新鲜度，都符合筛选流程，我不认为许娇娇担任代言人有什么问题。”

　　秦成济踹开座椅，走到她面前的位置，一双带着浑厚的眼睛盯着她，带着别有深意的审视，有格外的压迫力。

　　“没什么问题？那为什么陆景淮会反对？”他从怀里掏出另一张薄薄的纸，带着陆氏的公章。

　　看清纸上的内容，秦思意眼睛猛得一缩，四周的呼吸像是突然凝滞住。

　　“陆景淮？”她有些不解。

　　秦成济也没有解释的耐性，甩了句：“我不管陆景淮这么做有什么目的，但对秦氏来说是件好事。陆澈头上有陆景淮压着，对你而言是个培养感情的好机会，在婚礼之前我给你放长假，好好陪着陆澈，别让那些阿猫阿狗的女人钻了空子。”

　　真难得能从他的嘴里听到一句人话。

　　秦思意眼神暗了几分，许久后，很轻地回了一声“好”。

　　放假。

　　不过是变相的夺了她的权。

　　一面想通过她拉拢和陆家的关系，另一边又担心她因为结婚而被陆家探出秦氏的底细。

　　秦思意原本大好的心情被秦成济一搅和，心口像攒了一堆的怒火，什么狗屁陆澈、陆景淮，她什么都不想管也懒得管。

　　在肾上腺激素的控制下，秦思意打车去了酒吧。

　　响彻天际的打鼓声，辛辣刺鼻的弄酒和烟草味钻入耳里鼻间，和包厢里的清净截然不同。

　　“秦小姐？”服务员认出她的身份，询问是否要单独开包厢，却被秦思意婉拒。

　　她坐在大厅的卡座里，原本只是想驱驱心里的浊气，哪怕她是秦家大小姐，陆澈的未婚妻，换作寻常，这一显赫的身份自然不会不要命地往上凑，但这是在酒吧，偶尔有喝了酒精、虫上脑的男人。

　　“美女，赏个脸一起喝一杯？”带着浓烈酒气的男人跌跌撞撞地朝她走过来，手里的酒水好巧不巧地倒在桌上，顺着桌角滴落的液体溅到秦思意的脚踝上。

　　秦思意脑海里的理智接近崩裂。

　　她觉得是不是自己从陆景淮手里逃走太顺利了，才会让她在一天之内体会到极与极的反差。

　　约摸是见秦思意没说话，喝醉的男人大了胆子，打了个酒嗝靠过来：“美女，乖乖跟着我，这辈子包你吃香的喝辣的。”

　　秦思意还是没忍住：“滚。”

　　“有个性，够脾气，我喜欢。”男人就像是有抖字母的性子，越是挨骂越是有精神，“你们女人，耍脾气不就是要看吗？本少爷有钱。”

　　一叠红色现金丢在桌上，粗粗打眼过去，至少两三千。

　　这点钱，连秦思意身上的衣服纽扣都买不起。

　　“想喝酒是吗？我陪你喝。”秦思意拎着酒瓶，冷笑着抬手，在男人油腻的表情中，狠狠落下。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让我跟你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