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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礼物 ...

  •   愉悦犯。

      降谷零脑中本能地闪过一个词。

      鹤见千鸣怎么敢!搜查二科的警察都在这里,他怎么敢让莱伊当着警察的面击杀野间翔太!

      这是何等胆大妄为的挑衅!

      北野凌呆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身形晃了晃,惊惶地看向四周:“……什么?”

      “小心!”中森银三立刻抖着手将众人从窗口前拉开,“是狙击!”

      他仓促之中扫了一眼窗外,立刻判断出了那个狙击手的位置。这个距离已经不可能抓住他了。但是野间翔太死在了他们眼前,这固然不是他的错,但这个责任谁又担得起?

      他会被降职,或者停职调查,还是会失去这份工作?

      想到年幼的女儿,中森银三心下发苦,一边指挥着队伍加强防备,一边联系人支援搜查。

      随后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起面对工作意外的悲郁心情:“抱歉,野间太太,这件事情是我的问题……”

      虽然这似乎不是他的问题,但是不能连累下属,也不能牵连那边那两个无辜的侦探。

      “您在说什么呢?”北野凌伸手整理着散乱的鬓发,目光掠过仰躺在地的野间翔太,“先生的事……人都死了,您也不必太放在心上。”

      “啊?”

      这还是中森银三第一次被受害者家属反过来宽慰“人都死了”。

      可是这样态度……他骨子里属于警察的直觉捕捉到了些微异常。

      “我和他是商业联姻。”北野凌无意过多解释,抬手指向鹤见千鸣,“抱歉,发生了这种事,我也有些不太想呆在这里……可以让我们先休息一会吗?”

      她不想待在这间房间里,礼貌性征求了中森银三的意见后便带着两人离开了。

      白裙乌发的女人就这样拎着染血的裙摆轻盈坐下,哼着无名小曲给他们泡了两杯茶。

      “请随意,两位侦探先生。”

      果然,今晚真正和鹤见千鸣做交易的人是她。

      降谷零确认了内心的猜测,只是,她对鹤见千鸣的了解到了什么程度?他应该以组织代号成员的立场说话,还是装作一无所知的小白……小黑脸?

      北野凌歪头笑了起来。她原本便有着极为精致美丽的面容,此时两眼弯弯,就好似狐狸一般透出股狡黠劲来:“这次麻烦你们了……丈夫去世了,这段时间我恐怕会比较忙。如果之后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们再来详谈。”

      “凌小姐大方一如以往。”鹤见千鸣捧着茶杯呼出一口气,“不过,这件事情毕竟已经过去了,您不必太过介怀。”

      柔和的浅黄色灯光为一切披上了温柔的的面纱,鹤见千鸣本就昳丽的面容也添了几分柔软的暖色。

      他仿佛在看一朵春樱,一片海浪,不带任何欲念,只是单纯的欣赏。那双浅金色的眼眸仿佛涟漪闪闪的湖泊,氤氲着蛊惑人心的笑意。

      “这份礼物送给你们,烦请一并带走吧。”

      北野凌从桌旁拎起一个小袋子,却是推向了降谷零。

      “先生?”金发服务生抬起烟紫色的眼眸,以一个下属应有的谦恭态度询问鹤见千鸣的意见。

      棕发青年转过脸,棕褐色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掠过耳侧。

      降谷零恍惚以为自己看到了月亮。

      鹤见千鸣却从降谷零星海般眼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已经半干的锈红色血迹残留在他的脸上和衣袖上,笑起来时仿佛地狱里爬出的恶鬼,狼狈又可悲。

      他平静地收回视线,轻声道:“收下吧,多谢。顺便……请让我借用一下盥洗室。”

      ————

      夜色如梦,灯火如星,连绵的夜风携着月色倾泻,带着初春的凉意。

      “……你说苏格兰开着你的车去接莱伊了,”鹤见千鸣第二次向降谷零确认到,“没人接你?”

      降谷零:“。”

      他将内心那点幸灾乐祸的情绪按下去一点,顿了顿,毫不客气地开始落井下石:“是莱伊要求的。”

      降谷零又琢磨了一下语气道,“没关系,毕竟莱伊是急需撤离的狙击手,我可以自己想办法回去。”

      鹤见千鸣思索了一下,抬眸一笑:“倒也不是找不到车送你。”

      这是要让他接触别的下属的意思?降谷零在心里敲了个问号。

      还是说只是准备替他打一辆计程车?

      然而鹤见千鸣却指了指过来的中森银三:“喏,来找我们的,他开的可是琴酒都坐不上的豪车。”

      降谷零:“……”

      他是想回安全屋,不是想回快乐老家警察厅。

      身上仿佛顶着快乐老家号码牌的中森银三冲他们点了点头,“今天的事情多谢了……”

      “不用如此,警官先生。”鹤见千鸣又一次打断了他的话,“毕竟我们是侦探。”

      但中森银三匆匆赶来,是为了提醒另一件事。

      野间翔太不知为何和诸多政界警界人物有联系,甚至顶了个莫名其妙的重要贡献人士头衔,他们得优先保护他,想要搜查还得有相关的特殊命令。

      这也是野间翔太能够拒绝他们检查随身物品是底气 。

      虽然这条不合理的规矩很快就会被取消,但是至少目前还是生效的。

      且不说野间翔太的死对他仕途的影响,中森银三更担心那两位揭露真相的侦探的安危。

      “啊,今晚的事情的确也要向你们道谢。”他纠结了许久,眉头皱成一团,艰难地组织起语言,“但我个人,还有一件事想告诉你们,野间他毕竟也算是大人物,今天的事情请不要外传,以免……”

      以免遭遇报复。

      鹤见千鸣又一次语气轻快地打断了他的话语:“我知道的,中森警官。”

      “封口嘛,虽然我不是警察,但是规矩还是懂的——”他道,“为了大人物的隐私啊,之类的。”

      “我并不是对你不满。嗯……好吧,还是有一点。”

      中森银三仍然面目平静地凝视着他,没有愤怒也没有委屈,只是确认了鹤见千鸣的确知道轻重后便放下了心。

      直到棕发青年抛出下一句话。

      “如果您能给基德道个歉就好了。”

      中森银三咬牙切齿,险些一蹦三尺高:“你也是那个小偷的粉丝?我才不会向那个混蛋小偷道歉!就算被开除也不可能!”

      他的怒吼甚至吓得路过的黑色保时捷车打了个滑,无比顺畅地拐了个大弯溜往远处,绕出完美的s型曲线。

      鹤见千鸣按住衣兜中震动不已的手机:“……总之您请回吧,我们也该离开了。”

      中森银三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终究还是被接踵而来的对讲机震动和电话铃声拽回了工作地狱。

      “……总之,小心些,侦探先生们。”

      “你有没有发现什么。”鹤见千鸣双手抱在胸前,语气莫名。

      “比如,刚才窜出去的那辆车,其实是来接我们的?”

      降谷零:“……?”

      鹤见千鸣冲他晃了晃手机,一串陌生号码的消息在空荡荡的屏幕上格外显眼。

      [有条子,好像出命案了。我去前面等你。]

      作为黑衣组织的重要成员,遇到命案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怀疑他们做了什么,伏特加对同事们的业务能力还是太没信心了。

      鹤见千鸣心中感叹了一句,转念又想起被组织知名卧底杀手琴酒亲手塞到自己身边的三个卧底,到底只能感慨一句:“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什么正不正歪不歪的?”伏特加按下窗户,示意他们上车,“怎么还多带了个人……算了,波本你去哪?”

      鹤见千鸣和降谷零一起钻入后座,金发青年拉上车门,顺口报了一个地址。

      这个安全屋是琴酒分配的,暴露也无妨。

      伏特加看了一眼鹤见千鸣,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按下车窗。冷风呼啦啦地灌进来,将车内本就极淡的烟味彻底吹散。

      “大哥让你别一天天光想着蹭他的车。”

      鹤见千鸣:“我也没光蹭车吧……而且我明明是蹭你的车好吧?组织里的人属你开车最厉害!”

      “……我是大哥的人,车也是大哥的车。”伏特加正襟危坐,“你不是正好不喜欢烟味吗?波本都提了新车,你的贡献度早够了吧?”

      “不喜欢,但是我喜欢琴酒看我不爽的样子——最重要的是,我没有驾照。”鹤见千鸣挑起眉毛,向后靠到柔软的座椅上,余光扫了一眼沉默无言的降谷零,并不忌讳在他面前暴露自己与琴酒的关系。

      说起来……伏特加不会也是无证驾驶吧?

      他晃了晃脑袋将这个不合时宜地猜测甩出去,拉长了语调:“对了,你记得告诉琴酒,他们三个既然分给我了,就是我的人,让他下次不.许.动——”

      伏特加无声地在墨镜后翻了个白眼。

      他真心为三瓶威士忌感到不幸。他大哥虽然要求高,爱骂人,脾气不好,但是大哥能力强,给钱多,也算好相处。

      可莫斯卡托——

      他做出承诺时总是随意又轻描淡写,像是随手扔下的薄纸,纸上写着珍贵又诚恳的誓约,纸页本身却抵不过一道轻微的风。

      太过轻易,以致让人难以相信。

      可你若想要分辨他口中的甜言蜜语哪一句真哪一句假,那又太耗心力,更别提还得随时防备他,揣度他,避免被他哪天发疯送去地狱当做谈资取乐。

      莫斯卡托是个随时不稳定的疯子。

      莫斯卡托是个没有真心的怪物。

      可他不得不跟着大哥和这个怪物打交道。

      伏特加心底淌下两行热泪,顶着墨镜面无表情地踩下刹车,一个甩尾靠着路边停了下来:“波本,你到了。”

      鹤见千鸣冲他挥了挥手:“回见,亲爱的威士忌先生们。”

      这里只有他一个人吧?

      降谷零本能觉得不对劲,但也只能向伏特加说了声多谢便跟着下了车。

      安全屋难得亮着灯。降谷零推开门,莱伊坐在沙发上,手中抛着一枚打火机,苏格兰坐在地上,认真清洁着自己的武器。

      “车的手感很好,多谢了。”长发狙击手点燃一根烟,弥散的白雾模糊掉了他的面容,但降谷零却清晰地听出了其中潜藏的笑意。

      ……所以,居然不是作为幼驯染的hiro开了他的车,而是莱伊吗!

      怎么可以是莱伊!

      降谷零一边在明天的日程中塞了一项洗车计划,一边亮出两指间金属小器件:“这个窃听器真正的使用者是你吧?”

      狙击手按灭指尖闪烁的火光,呼出一口消散在夜空之下的白雾:“只是在短时间里奉命行事而已。”

      他话音落下的同时,降谷零便指尖发力,碾碎了那枚窃听器。

      “我对此深表遗憾。”莱伊在苏格兰不赞同的视线下掐灭了刚点燃的烟,“不过,作为主攻情报的情报人员,你想必也收获了许多重要的消息吧。”

      降谷零这次没有拒绝他的交易请求:“老规矩。”

      赤井秀一算了算价格:“我能申请打折吗?”

      金发青年皮笑肉不笑:“凭我们的交情,可以给你打到骨折。”

      “想试试吗?”

      “咳!”诸伏景光,也就是代号苏格兰的蓝眼青年轻咳一声,用格外明显的话术转移起了话题。

      “那个,波本,你拿回来的是什么东西?”

      降谷零与诸伏景光目光相触,对方那双眼尾上挑的蓝眼睛闪烁一下,涌出清爽明朗的温和笑意。

      降谷零只得挑了另一侧的沙发坐下,掏出口袋中的小礼盒:“我猜里面放着的是我们的任务目标。”

      他打开包装精巧的小礼盒,取出了其中小心存放的红宝石项链。

      “真爱之心。”

      东京某间公寓内,鹤见千鸣安静地坐在窗前,轻抛着手中的项链。

      宽松的衬衣在晚风中摇曳,月光自他头顶洒落,他的面容却隐没在阴影中。

      鹤见千鸣的视线随着手中那条价值连城的项链流转,银红色的流光流淌在他指尖,仿若四散的凌碎火星。

      良久,他轻笑了一声。

      “真爱之心……这种东西,还是留在我手上比较好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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