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 4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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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后，亚恒的高热已经退下，他站在洞口驻足张望。
“大人。”
等等，两个大人？
亚恒怀疑自己的眼睛，震惊地失态。塞缪尔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雄虫，上下打量雄虫一眼没说话。雄虫则毫不在意的走近里面。
“大人，他是谁？”
好在亚恒还分得清谁是塞缪尔。
塞缪尔沉默。
山坡上被刨坟的那三位都叫啥，估计是祖瑞，莫妮卡，亚瑟之类的吧。这种事很难评，一颗星球上六只虫，五个塞缪尔。
远看群英荟萃，近看塞缪尔开会。
雄虫一本正经地告诉亚恒，“我是塞缪尔。”
亚恒愣在原地，瞳孔地震。
啊？
塞缪尔让亚恒在一旁坐着，他去搬东西。
目睹前两次从天而降，雄虫把那些残骸拼凑组装，搭建了一个升降坪，他觉着肯定还有第三次。不出所料，他半成功的拦住了第三次的飞艇，努力修复也能飞一下。
用星核提供原料，监视仪打出信号。
应该就差不多了。
雄虫听着他的想法，突然道：“科学在这里算迷信。”
“嗯？”塞缪尔正对着水面研究自己的牙，不是很明白雄虫的意思，“你说什么？”
“没事儿。”
塞缪尔瞥了他一眼，不再纠结那颗监视仪，他去把那堆废品再收拾收拾，在这儿有种原始与未来的矛盾感，一摊飞艇扔得到处都是，但比空手搓出个“鲲鹏”更容易让虫接受。
而那只雄虫和亚恒谈笑风生，一眼看过去，亚恒的脸又红了。
过了一会，塞缪尔再看过去，他面朝亚恒掀开披风，这动作越看越不对劲儿，耍流氓呢？！
塞缪尔无语，埋头捣鼓信号台。
等到入夜。
亚恒有伤，早早睡去了，雄虫帮塞缪尔架好照明的炬火。
塞缪尔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工作进入尾声。短暂的和谐下，不可避免的问题浮出水面，就比如，一个出去，两个回来。非要择一个，想都不用想，伊修斯肯定要雄虫，不要自己。
他的雌君他的虫蛋，回头都算雄虫的。
“你这里的线路是不是搭错了？”雄虫的指尖在台面上划过，他的声音带着水声的黏糊。
塞缪尔淡声道：“没有。”他抬头看了看月亮，真亮，“你说的那个不行，现在重新改版，这个更靠谱。”
雄虫听出他没好气的补充，清了清嗓子，笑道：“好吧，你只是瞎折腾。”
塞缪尔没接茬。
雄虫哼哼笑着，然后回去休息了，十分相信塞缪尔。
塞缪尔望过去，他走路晃晃悠悠的，没个正型。未来自己长成这德行还不如留在下来，自生自灭得了。
但他又半路回头，和塞缪尔撞个对视，雄虫又立刻挺直了往前走，明亮的月光拉长他的影子，清癯瘦削，他本尊和他的影子很像。
说不上来的感觉。
啥也不是。
这点事儿没有悬念，只有两种可能，第一有人来救，两个塞缪尔快快乐乐回家去；第二没人管他，两个塞缪尔先看两厌孤独终老。
这是塞缪尔能想到的，平平淡淡才是真。
但现实比他想的戏剧化。
还有第三种可能，一个回去一个回不去。
亚恒死的很突然。
塞缪尔醒来的时候，雄虫已经刨出个差不多的坑了。面前是坑，坑的左边是是亚恒，右边是土堆。
“早上好。”
雄虫懒洋洋地和他打招呼，如果忽视周围的环境，还真挺像个和蔼可亲的糟老头子。
塞缪尔拦住他，“你干什么！”
雄虫用看智障的眼神打量着他，这不是浅显易懂的事情么，挖坑埋人盖新坟。他把手里的铲子扔掉，扬了扬下巴，“那你把他推进去。”
塞缪尔没动。
他有点不敢相信，其他军雌死是不可避免的爆炸。可就在昨天，亚恒还在计划着回济养院，计划的可好了，他要把之前许给小虫崽子们的礼物都给补上，还要看看院长妈妈，那是养育他的雌虫，提起他时，亚恒就挺高兴的。
雄虫叹了口气，推开塞缪尔，去解亚恒的衣服。塞缪尔又拦住他，惹得他有点火大，“再不烧就臭了。”
这话就他么离谱，塞缪尔不肯撒手，抓着雄虫的手臂，“那你也不能扒他衣服。”
塞缪尔成功把他气乐了：“你什么时候把脑子丢了？”
“改善伙食我用等到现在么。”
雄虫在塞缪尔的注视下，轻易地划开了亚恒的胸膛，腔子里的挤满了环节线虫。他厌恶地皱了下眉，伸手在里面搅和摸索。
星兽有星核，所有的能源、记忆都在里面，虫族有个差不多的，雄虫也闹不清叫什么，现在也叫星核吧。
雄虫把星核递给他：“回去把这个给伊修斯。”
塞缪尔接过来：“给他干什么？”
雄虫把尸体推进坑里，顺手把火把扔进去，又按下想站起来的塞缪尔：“看你这么伤心，回去让他给你再整个活的。”
“……”
塞缪尔抿了抿嘴唇，不一样的。
雄虫嗤笑出声，“等会你把土填上，不然夜里星兽来刨。”
塞缪尔眼神复杂地瞪着他。
雄虫不以为意，扭头走了，管他屁事儿。他和塞缪尔对话超不了三句，真没什么说的，一个说前门楼子，一个喊胯骨轴子。
那个叫亚恒的小雌虫挺惨的，当然，雄虫看谁都是小孩儿。亚恒难受，难受就对了。他问雄虫，自己是不是快死了。
雄虫见得死人多了，也没什么反应，不藏着掖着，告诉他就在这两天。
亚恒站在那又哭又笑，哭是莫名其妙，笑是因为倒霉麻了。他又问雄虫，是怎么个死法，雄虫当着他的面把胳膊卸下来，截断面上是丝缕勾连的蠕虫，然后又装上。雄虫不想让塞缪尔看见，背对着他，估计是因为这一幕让他多想了。
心真脏。
雄虫回头看着坟头填土的塞缪尔，啧，有点不甘心。
但这里就塞缪尔一个囫囵的。
也就他一个人能回去。
现在的活物就是雄虫和塞缪尔。
有一个传说：当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相见，必然得死一个。
塞缪尔怀疑死因是因为互相看不顺眼，就比如现在他要和雄虫打一架。
但信号发出后，雄虫却走了。
“你去哪？”
塞缪尔回头张望，无边夜幕，天际处一线明亮，距离那些军雌赶到还有段时间。他跟铁了心似的，不带停的追了雄虫一路。
“我以前没能么死心眼吧？”
雄虫拾起掉下的小臂，拼回去，心力憔悴地反问。
“……”塞缪尔不可抑地皱眉，“你怎么回事？”语气中很轻，带着质问。
哦，他不知道。
雄虫眨了眨眼，默然无语。
拜托，谁都有点雄竞的心理好不好。他是快死了，躯体终将腐朽，一想到塞缪尔会取代自己就忍不住嫉妒。他见不了另一个塞缪尔在自己面前占据上风，他想压他一头，用行动告诉塞缪尔，赝品就是赝品。
精神力？
信息素？
这玩意儿是在状态鼎盛时才有的东西，雄虫在这里待机二百多年，腔子里面早就不是五脏，现在和塞缪尔对话的是他唯一在线的意识。他调动仅存的资本去给自己留点尊严，挖坟刨坑，观星测风，装出跟塞缪尔差不多的状态。
其实用不了多久就和亚恒一样，见虫母神明去了。
雄虫不想让濒死的一面被塞缪尔看见，否则之前的努力都烟消云散了。他偏要成为塞缪尔内心的阴影，不可逾越的大山。
塞缪尔不耐烦地呼出一口气，又问了一遍：“你真不跟我回去？”
雄虫喉咙哽住，轻咳一声：“哪有人上赶着给自己戴绿帽子的？”
塞缪尔接受不了三个人的爱情，但这不妨碍他和雄虫一起回去。从他的角度出发，他觉着雄虫多少有点大病。一把年纪，说变脸就变脸。雄虫知道伊修斯还在等他，他就得回去给伊修斯一个交代。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仰头叹了口气，目光渐沉。
上空是浩瀚的星河，瑰丽的星云绽放出一个个难以用语言描摹的美好，偷借日晖的星辰比母星上闪烁。
伊修斯发鬓两边编着的鱼骨辫有些散乱，绕到脑后打了一个结，余下的随着长发垂下，落在两翼之间。幽蓝色的蝶翼乖顺的收拢，搭在他的脊背上，在身后留出一个韧性的弧度。
他今日穿着宽大的白色丝绸袍服，袍袖滑落在臂弯处，堆逶折叠出皱褶，莹白的小臂甚至比白袍还要白上几分。纤细修长的手指拨弄着精密的模型，另一只手握着一支水笔，在草纸上写写画画。
一切显得静谧美好。
前提是如果没有希伯来。
希伯来优雅地踏着走进屋内，一举一动都体现出上层社会的绅士教养，他知道伊修斯不会理他，只是在一旁站着。
良久。
“伊修斯，你应该知道我来的原因。”
希伯来是因为伊修斯擅自调动联邦军队来的。这事儿不是第一次，但伊修斯不改，希伯来也不去干涉。算是两人之间可大可小的事儿。
伊修斯原本神情淡然，闻言勾起一抹讥笑：“那你就不评价。”
伊修斯被掐住脖子向后带倒，腰眼正被一个尖锐的利器指着。希伯来常年握枪，掌心虎口免不了些许薄茧，扣在他的脖颈上，磨得伊修斯有些疼。
希伯来冷声道：“你想一下现在谁掌着你的命，”
“好吧好吧。”
即使剑拔弩张，伊修斯也不慌张，将嘲讽拉满，依旧出言不逊：“几天不见你又想挨骂了，特意来找我？”
他再瞎也看的出来，塞缪尔的失踪和希伯来脱不了干系。
希伯来无言，他加大了手下的力气，掌下的动脉在跳动。
伊修斯的脸开始染上缺氧的红色，声音也变成气音，拖着讥讽的语气胡说八道：“别整天疑神疑鬼，惶惶不可终日，我哥他早死了。你别随便拉个人就当成他，谁都不配和我哥相提并论。”
“……”
“你怎么能么废物，连一个年轻的雄虫都比不了？”
伊修斯真心看不上希伯来，整天怀疑这个怀疑那个，暗戳戳弄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
希伯来把刀刃换成刀柄，在他腰上用力的抵进几分，咬牙切齿：“要不是看在他的份上，我才让你过现在的好日子，不然你早就给那些下等的杂种当乐子去了，别不知好歹把手伸太长！”
一声微弱的嗤笑。
可随着这个动作，他好像在伊修斯的腹部看出一个弧度，顿时抽了力气，伊修斯将方才打草用的水笔刺向希伯来！
希伯来下意识地松手，去闪躲。
伊修斯借机从他怀里脱身，转身倚靠着书案缓气，盯着希伯来正色道：
希伯来把匕首猛地插在他指缝下的桌面上，目测足有半寸。
他欺身俯视伊修斯，声音冰冷森然，像是三九凛冽的寒风，让人不寒而栗的杀气：“你当我真不敢动你！”
毕竟这里是伊修斯的地盘，他不能太放肆，不能真和伊修斯动手。
希伯来占不了上风。
伊修斯叹了口气，拍拍希伯来的肩膀让他边去，让仿生虫都退下。然后又坐回沙发上，倒了两杯水。
“你先冷静下来。”
希伯来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这种感觉好像伊修斯把他当作小孩子过家家，压根就不害怕，就没想过求饶，根本就不把他当回事儿。
他后退一步，敛去周身的戾气，沉默许久：“你有了虫蛋？”
伊修斯的手挡在小腹前，不去看希伯来：“嗯，快生了。”
空气瞬间凝固。
希伯来涩声问道：“谁的？”
伊修斯依旧是噎人的回答：“不是你的就行。”
“塞缪尔的？”
“不是。”
希伯来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感觉伊修斯这个操作简直不像个雌虫，太随心所欲了。他低头喝了口水，思考着：“那就打掉。”
伊修斯不明所以，匪夷所思啊！
“我说，你现在把虫蛋打、掉。”希伯来无比认真。
伊修斯摸了摸已经有感知能力的虫蛋，让它不要惊慌。深深认为希伯来是个弱智，在他这里霸道什么。一番话在舌尖倒腾，最后抹去戾气吐出来：“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要求我为你守身如玉？”
希伯来站起来，恼羞成怒：“我这是怕你被骗了！”
伊修斯懒得理会他，将散下的碎发抚到耳后，重新扯回最本质的问题：“你说亲自审讯，在熹和身上审讯出来了什么？”
星匪的成分比较复杂，有人类，有虫族，还有其他星球上的星民。他们通过各种方式集结成团伙，组成繁多的大小集团，不分敌我地捣乱、搞破坏。
其中最大的组织就是“熹”，他的最高领导是一个虫族，而且是只蝶类雄虫，叫做熹和。他接替了上一届的人类首领，然后继续着霍霍虫族的“任务”。鬼知道他们为什么非逮着一只羊薅，别的地界碰都不碰。
这些年还愈发的过分。
不然希伯来也不会批准“剿匪”的文件。
“他说……”希伯来说的时候有点难以启齿，“他恨虫族。”
看来希伯来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但一只雄虫，说出来这种话，确实有着很大的反差，喜剧效果直接拉满。
伊修斯刚含入的一口水直接呛到，捂着嘴一阵咳嗽，好一阵儿才缓过来，笑道：“也不是不可能。”
“他是个雄虫。”
希伯来郑重其事的强调一遍。
更好笑了。
“嗯，对。”伊修斯努力在憋笑，根本压不住嘴角的笑意，“你不能否认联邦确实有挺大的缺陷。”
希伯来脸色更难看了，“那你指出来。”
伊修斯慢悠悠地抛出缺陷之一：“比如雌虫教育。”
谁家开学第一课，告诉小虫崽子如何伺候雄虫。
“那是教育部的事儿。”希伯来没好气儿的答道，“本来联邦的开支就有定数，军防，农牧，科研，哪一项不是用钱的。”
伊修斯撇了他一眼，很无语，又赶紧止住他的话头：“你别在我家算账，我没钱。”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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