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9、第 39 章 ...

  •   残星朗月。

      伊修斯心情不错,斜倚在贵妃椅上,用牙签插着水果慢条斯理地往嘴里送,酸酸甜甜的滋味有些上头。飞将军趴在他脚边,尾巴摇的慢悠悠,都抽在侧棱上。

      卧室很静,除了塞缪尔翻看报告的纸张摩擦声,就数它的尾巴响了。

      医生说了虫蛋的状况很好,就是伊修斯有点营养不良。不知道塞缪尔怎么想的,非要自己再看一遍。塞缪尔没学过医,他也没有,谁也看不懂上面的图表数据和鬼画符的连笔字。

      他打了个哈欠,揉揉眼,换个姿势,然后接着看,相信上课都没这时认真。有点看不懂硬看的的滋味儿。

      有言,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精神。

      这句话放在伊修斯身上也说的过去,已经到了晚寝的时间,塞缪尔怕打扰伊修斯休息,把主灯关了。

      昏暗的房间,只亮着一盏台灯,暖色的护眼灯光下,塞缪尔冷戾的长相也变得柔和,睫毛投下扇形的阴影,随着视线的转移眨了眨,那块阴影也跟着晃了晃。

      挠得伊修斯心痒,更清醒了。

      “塞缪尔。”

      塞缪尔先嗯了一声,“困了?”他没抬头,声音很轻。

      “没有。”伊修斯坐起来,转了转脖子,发出咔咔的响声,“快看完了么?”

      不说还好,一说这个塞缪尔就灰心丧气道:“没有。”

      “读得懂么?”戏谑的语气。

      塞缪尔沉默以对,重新埋头于其中,“我认字儿。”

      说不定能看出个花呢。

      伊修斯按住在腿下钻来钻去的飞将军,双手钳住狗嘴,“现在再考个医学专业去?”

      塞缪尔觉着不是不行,然后被一句话浇灭。

      “等你读下来了,虫蛋都孵出来了。”

      “……你饿了没?”

      伊修斯把桌上的那叠报告拿起来,边整理放到一边,边觉着这话有点内涵,笑道:“没有,我吃饱撑得。”说完,塞缪尔的脸色变了变,显然没有这个意思被误解了,他抢在塞缪尔前面,“刚撂下果盘就加餐啊,医生说的少食多餐。”

      塞缪尔辩驳道:“为了这个蛋,你都营养不良了。”

      伊修斯乐了:“老毛病,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拉住塞缪尔的胳膊,怕他和夜莺抢工作,“我又不能一口气吃成个胖子,细水长流咱们得慢慢来。”

      他的上衣露背,方便两只绚烂的蝶翼幻化出来,现在收了起来,脊背露在眼前。低头说话时,颈椎上的骨节有些显,一节一节的,皮肉下的骨架应该很漂亮。

      塞缪尔哦了一声。

      飞将军把嘴往伊修斯手里拱,哼哼唧唧个没完,想要引起他俩的注意。

      伊修斯不想凶它,在狗头上一顿揉搓,漫不经心地提起:“对了塞缪尔,你当时想问什么来着?就刚才,被敲门声打断的那次。”

      塞缪尔想了想,淡声道:“没什么。”他挑眉笑着,长吁一口气,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时间不早了,该睡觉了吧。”

      伊修斯打量他,生动形象的诠释了强颜欢笑,面无表情地嘿嘿一声,把嘲讽拉满,“你有事儿瞒我。”

      “我能瞒你什么?”塞缪尔气笑了。

      “容我三思。”

      塞缪尔解开衬衫上的扣子:“祖宗——别三思了,再三思天就亮了。”

      伊修斯把他脱掉的衣服扔到床边,正好落在椅子上。其实是虚假的讲究,一般他的都扔地上。在塞缪尔诧异的眼神中,他翘着二郎腿坐回贵妃榻,微微眯眼:“思好了。”

      回到清都山水后,明显能看出伊修斯的精神好了很多,估计是因为在自己的主场,他处在一种放松的状态。

      “怎么?”

      伊修斯没吱声,凑到飞将军耳边耳语,它就像得到了什么指令似的迈着小碎步走远。

      塞缪尔好奇地看过去。

      一阵翻箱倒屉地声音,飞将军又叼着个医药箱摇头晃脑的小跑过来,伊修斯接过去夸了它一句,然后娴熟地打开从里面找出一支针剂。

      那是醒脑剂。

      伊修斯清楚自己不可能清醒能么长时间,相信一会儿就困的迷迷糊糊了,但塞缪尔对外是深思熟虑地斟酌言辞,没必要搁他这还要谨言慎行。与其等伊修斯挨个挨个的问,不如让塞缪尔自己说。

      “你别再乱用药了。”塞缪尔按住还在包装袋里的针剂,有些药伊修斯不能用。

      “好吧。”

      他抬头看向塞缪尔,半认真半玩笑的:“你想知道我和我哥之间的什么事,你要知道我一定不诓骗你。”

      塞缪尔愣了。

      觉着这种称呼让伊修斯和自己生分了,他还是把他和元帅塞缪尔捆绑在一起。‘你’、‘我和我哥’,称谓之间的划分显得塞缪尔像个第三者,还是个赢不了的第三者。

      沉默许久,塞缪尔还是道,“我没什么想问的。”

      伊修斯舔了舔里侧的腮肉,他不太明白塞缪尔在想什么,还是耐心地重复一边同样的话,语气也更加认真。

      飞将军感受到他俩之间突然紧绷的氛围,急得呜呜咽,在空地上转圈。

      伊修斯安抚地摸摸狗头,柔声让它先出去。飞将军再三犹豫,左右看了看,最后狗爪走在地板上会发出哒哒的脆声,飞将军越走越远,卧室彻底安静下来。

      伊修斯静静地看着塞缪尔,塞缪尔一言不发,像个受气的小媳妇儿。唔,这情形越看越熟悉,他觉着和前几天吃亚恒醋的那次特别像。不会真的吃醋了吧,而且是他和……

      想到这,伊修斯向塞缪尔坐近了些,“塞缪尔。”

      “……”

      伊修斯侧身探头去看他,挡住了他一半的光影,“雄主。”

      塞缪尔向后躺,靠在沙发上,别过脸不说话。

      伊修斯坐到了他腿上,胳膊搂着塞缪尔的肩颈,用额头抵着眉骨,四目相对,笑得灿烂:“哥哥。”

      塞缪尔垂着眼眸,读出他的促狭,不想看伊修斯:“你别这么叫我。”

      “好吧好吧。”伊修斯双手撑在膝盖上,“你理理我好不好?”

      “好。”

      好一个简短无力的“好”,下一句话就交给了伊修斯,他一时竟然不知道从何说起。

      这时候要是和塞缪尔讲他曾经过得多快乐,家里的醋坛子不得打翻了;要是粗浅的略过,又显得自己敷衍了事。他深吸一口气,决定主动讲几个不深不浅的小事儿。二百年的光景,他从未和谁提起过这些事。

      有种宽衣解带的当中裸奔的羞耻感。

      伊修斯关上了台灯,屋内瞬间暗了下来,只有从窗外斜入的月光。

      “…先说第一件事儿,飞将军。它是上古地球纯血犬,能追小型星兽,也能当伴侣犬。”伊修斯努力用欢快的语气去重述,“然后就是,它的寿命很短,没多久就死了。当时我哥——”

      注意到塞缪尔的眼神有些变化,伊修斯笑叹着改口,“算了,当时他觉着我缺个朋友,天天愁眉苦脸的,不知道从哪儿捞到的飞将军。我养什么死什么,就飞将军一个活下来了。”

      “不过后来飞将军还是死了,他就把飞将军的尸体送去维修了,然后飞将军就又回来了。血肉苦难,机械飞升。现在你也看到了,除了有些沉,它还挺快乐的。”

      “为什么会不开心?”

      四目相对,伊修斯眨了眨眼,有些欲盖弥彰地意味,“就是不开心咯,我还不能有些青春期的小烦恼嘛。”说着,他记得在酒店里曾答应过塞缪尔不再骗他,语气渐渐微弱,他垂眸片刻,“跟初情期有关。”

      塞缪尔皱了眉。

      伊修斯托腮笑道:“和你想的一样,是他帮我度过的初情期。”

      这似乎有些奇怪,简单地说就是用手纾解,临时标记。塞缪尔想起了自己的乖崽崽,内心还是有些抗拒,很难和现在的伊修斯联系起来,这个年纪比他想象的还要早很多。

      “我就是这时候就确信,我喜欢上他了。”

      塞缪尔抿了抿嘴:“这未免太草率了。”

      “他也是这样想的。”伊修斯挑眉,“所以我第一次向他表白就被拒绝了,之后几次也是同样的结果。”

      这是塞缪尔可以理解的,但后来他怎么就同意了?

      伊修斯不可能拿刀架在他脖子上去逼迫塞缪尔去娶自己当雌君,塞缪尔吃软不吃硬,但软着来他也不一定肯点头。按照他思想,他也不可能主动去邀请伊修斯。

      除非——

      “后来有只雄虫找到他,说喜欢我。他来问我怎么想的,我和他赌气,就同意了。雄虫对我…很不好,所以我就自杀了。”说完这串话后,伊修斯低头缓了一会,自嘲的笑了。

      塞缪尔的心被重重的捏了一把,一句“很不好”不知道掩盖了多少令人窒息的言辞与举措,又是哪个“不好”逼得伊修斯去自杀,连活着都不愿意了。

      他听不得这些,这是他的乖崽崽,这是他的雌君。

      伊修斯笑着但笑意不及眼底,“知道消息后,他就把我带走了。等我醒来后,他就告诉我,回家了。”

      塞缪尔原本环在伊修斯腰上的手渐渐收紧,已经能明显的感受到虫蛋的存在,这是他和伊修斯的虫蛋。伊修斯软下腰身,更贴合他的怀抱,塞缪尔抱的很紧。这个时候千言万语也难说出口,他只会一句干巴巴的对不起。

      伊修斯抚摸着他后脑的发,看向天花板,轻轻叹了口气。

      也是在那时,伊修斯才真正明白那些雄虫和塞缪尔的差距,那是一群神经病。他没受过所谓的雌虫教育,生死由雄主的圣经就是个狗屁。

      那只雄虫知道塞缪尔是他的靠山,所以那些酷刑才没落到他身上,但他确实被那些血淋漓的场面吓傻了。记忆中,一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雌侍,面容清秀了无生机,衣不蔽体污秽满身,他活着却死了,又觉着浑身上下只有一颗心是干净的。

      月光皎洁,照在地上向撒了一层白霜,冰冷的,没有温度的。可以看到蔚蓝海,潮涨潮落,亘古不变。

      这是清都山水,这是他的家。

      伊修斯看向塞缪尔,墨染幽深的眸子悲伤自责,温暖体贴的注视着他。慌乱的心跳渐趋平静,他安心的笑了出来,枕上他的肩膀,摸摸凸起的小腹,懒洋洋道:“塞缪尔,我困了。”

      “那就睡吧。”

      他摇摇头,“还有一个事儿。”

      塞缪尔把他抱起来,伊修斯很轻,“什么事儿?”

      伊修斯伸出左手转了转,塞缪尔紧张得抓着要看看,看看上面有没有伤疤。

      他挣开塞缪尔的手,“哎呀,没在这只手上,我是刎颈,在脖子上。”

      这件事他说不怨是假的。他故意说的简单明了,故意往这个塞缪尔心上捅刀子。即使不是同一个塞缪尔,但他对自己的爱不变。

      “早消失了,医生都没敢给我留疤,你见不到的。”伊修斯嗔笑着躲开他抓自己的手,向床的另一侧爬了点,给塞缪尔腾出空,“我想说,你看我左手是不是特别空。”

      塞缪尔有点没理解他的意思,仍旧沉浸在他对伊修斯的心疼中,“回头给你买个镯子。”买大的,金玉翡翠论斤卖。

      “塞缪尔,我给你生了个虫蛋啊……”

      他想了一下,目光坚定,“那就买十个。”一三五,二四六,换着带都不会重样。

      呵,雄虫,该死的豪横。

      伊修斯没再理会他,翻身下床,从上衣口袋中翻出一个小盒子,他扔给塞缪尔,“打开看看。”

      一道完美的抛物线,稳稳落在塞缪尔手中。塞缪尔一看外壳就知道了,丝绒质地,八九不离十是戒指,打开后是两枚对戒。

      “我给你带上吧。”

      塞缪尔把手递过去,尺寸正好,但想到前面还有个塞缪尔,倒也说得通。他也给伊修斯戴上,“怎么想起戴戒指了?”

      “因为正好想到了。”伊修斯把手伸直,和他并齐,“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塞缪尔冒出一句:“所以这是咱们的婚戒?”戒指很新,闪着银光,除了有些单薄外没什么缺点。但如果当成婚戒真的会显得有些简陋。

      “是我的婚戒。”伊修斯也觉着有些寒酸,他把自己的那只融成两个。看着在塞缪尔手上的戒指,越看越不顺眼,又给他撸下来,“算了……”

      塞缪尔按住他的手不同意,用商量的语气笑道:“这算你给我的,回头我给你换个大的。”

      在联邦里,雌虫和雄虫要结婚的话,所有的流程都是雌虫承担的,婚戒也是。和他哥结婚时,伊修斯的戒指是花光了所有的积蓄才买来的,婚是白天结的,训是晚上挨得。这玩意儿说到底就是个形式,还不如干点实事。

      但好巧不巧,这次塞缪尔也和当初伊修斯想的一样。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 39 章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