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A，但被O包围》夜照行

14、舞会

　　周五，入夜时分。

　　元映月坐在更衣室的镜子前，戴上饰有黑色翎毛的金属面具，系好颈间的黑色缎带，趁夜色赶往舞会地点。

　　拱顶的乳白色建筑灯火通明，透过玻璃花窗能看到里面人影憧憧。元映月在入口处扫描那份立体闪粉请柬，登记成功后，社团的工作人员在她的左手手背上盖了一个半朽的玫瑰印章。

　　今夜的舞会主题是“Black&White”，因此大厅内的Alpha们都穿了黑色的礼服，Omega们都穿了白色系的礼服。请柬上还注明，本次舞会将由Omega主动选择自己的舞伴，而Alpha则成为“等待者、被邀请者”。

　　元映月从酒水台拿走一杯软饮，等待七点的钟声敲响。身边的Alpha们时不时显出躁动的姿态，不用抬头，她就知道肯定是又来了一个香软迷人的Omega从旁边经过。

　　“听说这次的假面舞会还有外校的Omega会参加。”她听见身边的Alpha男生说，语气隐隐期待。“隔壁首都大学的？”另一个Alpha男生却面露不屑，“别又是那种书呆子O，一点情趣都没有。”

　　“总比孤寡着好吧，说不定能在after party拿下。”前一个Alpha男生却很积极，“出了学校可能就找不到家境优越又好骗的Omega了。”

　　“你真是不挑。”另一位Alpha男生更不屑了，“Omega还是漂亮要紧，其他都是虚的。”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却忽然低了下来，一起低下去的还有大厅里嘈杂的人声。玻璃杯与冰块碰撞的细微声响一时在大厅中清晰可闻。

　　元映月不由抬起头去，只觉在水晶灯与壁画辉煌的光影间，有什么更具光芒的存在与众人擦肩而过。

　　那是一个Omega、或者说、Omega中的Omega，坚硬的面具与高耸的羽毛遮盖住了他的大半张脸，洁白的纱质礼服与繁复的蕾丝熨帖着他修长的身形。但仅仅凭这一个侧影，在场的所有Alpha，就无可抑制地、如基因受到了召唤一般，抬起视线，目光随着他的身形缓慢移动。

　　大家……真的好像狗啊，元映月在观赏美人之余，忍不住吐槽了一句自己的同性。

　　那位摄人心魂的Omega与舞会的组织者象征性地贴了贴脸，两人似乎是认识的好友。刚才还在小声议论的Alpha们此时完全没声了，所有人仿佛都沉浸在被顶级Omega蛊惑的心醉神迷中。

　　元映月不由想起古老神话中的魅魔，但传说中的魅魔尚且会露出畸形的身体与魔鬼的面目，而眼前的这位Omega却美丽、光明、圣洁，如不可亵渎的天使。

　　直到这位Omega的身影没入所有身穿白色礼服的人群中，一些Alpha才如梦方醒，开始细碎地议论起他的来历。

　　元映月竖起耳朵听八卦，不消几分钟，她便听说这人可能来自昔日显赫一时的名门云家，那个家族在帝国繁荣的时代以向皇室提供珠宝与Omega情人知名。但近几十年来云家早已落魄，政变中更是因为保皇派的失利而被波及，家主至今仍处在被监禁中。

　　不过也有人说，刚才那位Omega很有可能来自云家不起眼的旁支，所以和父母在政变中没受影响。Alpha们发出感慨的嘘声，幸好那位Omega美人没有因为卷入政治而被处决，不然那真是世界的巨大损失。

　　不久，大厅的灯光暗了下来，整点的钟声敲响，拱顶下的枝形吊灯与壁灯亮起昏黄的仿烛光。头戴面具的众人在用餐区坐下，长桌两侧分别是Alpha与Omega的席位，黑白相对而坐，空气中交织着花果、酒精、食物与微量信息素的气味。

　　元映月的对面坐着一位Omega女孩，她盘着饱满的金棕色发髻，戴着装饰有珍珠、花朵、与蝴蝶的假面，露出优雅的前颈与尖尖的下巴。她隔着面具的视线上下打量对面的女Alpha，良久，她微微点了点头，似乎对元映月表达了肯定。

　　但长桌两侧对坐的Alpha与Omega并非都那么和谐，有的Omega似乎对眼前的Alpha意兴寥寥，低下视线尽量避免目光交汇，而更失礼的是，在场的很多Alpha的眼神都在往那位Omega的方向瞟去。

　　元映月也小小地瞥了他一眼，然后视线又收了回来。在她移开视线的一瞬间，那位Omega藏在面具后的狐狸眼不露声色地扫过对面一众Alpha，然后把目光锁定在了这个穿黑丝绒礼服、戴着金属与黑羽面具的女A身上。

　　看来她还不知道他是谁，云澜想。

　　在用餐后逐渐松弛的氛围中，整点的钟声再度敲响。流光溢彩的灯光照亮了舞池，奏乐响起，在场的Alpha微妙地亢奋起来，今晚将由Omega邀请他们跳舞，那位极致美丽的Omega会邀请谁呢？

　　元映月斜眼瞥各位Alpha衣冠楚楚但充满垂涎、迷恋、贪婪的眼神……诸位，你们真的好像狗啊，她心里吐槽，再定睛一看，靠里面怎么还有一条宫乘？

　　那位Omega的对面赫然坐着一位金发耀眼、胸肌涨满、西裤笔挺、头顶一簇标志性呆毛的宫大少爷，隔着面具，宫乘炽热的目光喷薄而出，焦灼地等待着面前的Omega来邀请他。

　　舞会的组织者和一位穿军装的Alpha一曲舞毕，空气中躁动的氛围更浓烈了，元映月带着看戏的眼神，看那位万众瞩目的O缓缓站起来，经过姿态各异的Alpha，然后走到了她面前。

　　“请问，我可以邀请你跳一支舞吗？”

　　*

　　元映月一愣，在Omega向她伸出手的一瞬间，Alpha们充满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全部向她袭来。元映月瞥见宫乘破了大防的眼神，当即微笑地接受了邀请，挽着他向舞池走去。

　　其余的Omega也开始陆续地邀请Alpha，受到邀舞的Alpha欣然起身。“我该怎么称呼您呢，Alpha小姐？”云澜问，他雾紫色的瞳在半明半暗的假面下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可以，那我也称呼您为Omega先生？”元映月说，她知道蒙面舞会上很多人不愿意暴露姓名，尤其是这么受人瞩目的O。

　　“您不好奇我为什么会选择您吗？”他露出的一小截下半张脸在微笑，唇色浅而柔和，像一个纯良的少年。

　　“嗯，为什么呢？”元映月应了声，她的手轻握着他的手，看他漂亮的发丝在光下如水银流动。

　　“因为我掷了色子。”他说，“组合点数的位置就是Alpha小姐的座次。”

　　“哦……这样。”元映月附和道。她有些心不在焉，因为在他们一边跳舞一边低声交谈时，她总能撞见宫乘怒火中烧的眼神。

　　除此之外，在来自四面八方的Alpha的视线中，元映月还隐约感觉到一道阴暗注视的目光，在时不时地刀她一下。

　　北堂佑戴着一枚带刺绣和小翅膀的面具，正在一边和其他Alpha跳舞一边暗中观察元映月。他原以为舞会上她会注意到自己，毕竟他有一头标志性的鸢尾蓝卷毛，刚才还和她在一桌上用餐。结果，她竟然完全没注意到他！光顾着喝酒和看其他Omega！

　　但更让他破防的是，那个所有人都注目的漂亮Omega竟然会邀请她？如果是其他Omega，北堂佑还能嘲笑她没眼光、脸盲、美丑不分，但是那个Omega……虽然他也就比自己漂亮一点点而已，但是为什么他会邀请她啊？

　　尤其是对比正在和自己跳舞的Alpha……北堂佑气不打一处来，他邀请别人的时候晚了，只剩几个长得还算不磕碜的，但前相亲对象抱着一个顶级美貌O，而自己却只有一个平平无奇A在陪他跳舞，他觉得很受挫，好像自己是什么捡垃圾的人一样。

　　“你为什么不看着我？”面前的Alpha男说，他长着一副敦实的身材，头也很大，面具戴在他脸上只能遮住眼睛。北堂佑觉得简直没眼看，这个Alpha能收到舞会请柬的唯一原因只能是他是将军的儿子。

　　“我在看等会我们会和谁交换舞伴。”北堂佑说，他真是一秒都跳不下去了，而且这个Alpha的手总是在捏他的后腰，捏什么捏，这也是你能捏的？

　　没素质！

　　而宫乘也在急不可耐地期待着交换舞伴环节，不出意外的话，等会这个绝顶美丽的Omega就要到他手里了！

　　元映月感受到云澜的手在渗出细汗，她松开他，却见他转身和宫乘擦肩而过，下一秒又回到了她怀里。

　　“你……”元映月扶住他的身体，他像是有些站不稳，有些仓皇地撞进她臂弯中。

　　Omega洁白的面具和她漆黑的面具几乎只有咫尺之隔，连吐息也变得急促起来，“那个金发Alpha让我有些害怕。”云澜说，透过头顶水晶灯的碎光，能看到他缓缓翕动的、震颤的睫毛。

　　虽然旁边那个Alpha的角色不在他的剧本里，他想，但这样效果也不错。

　　而目睹这一切的北堂佑表情裂开了，那个只比他漂亮一点点的Omega竟然躲开了下一个舞伴的手，只为了和元映月继续跳舞！而且他仰倒在她怀里的姿态、他们近在咫尺的脸、和她有力地托住他的臂弯，你们……你们在干什么啊？

　　北堂佑阴暗注视的眼神顿时有些变味了，酸溜溜之余还有些不忿。想想还是好气，难道他北堂佑就那么不如人吗？为什么她现在很耐心的样子，之前对他确是那种态度？

　　虽然他也看不上这种暴发户女A，北堂佑心想，但他就是很气，很不甘心，很不爽，很想狠狠给她搞破坏！

　　你俩遇到我，算是好不了了！

　　北堂佑心猿意马地跟现在的舞伴胡乱地跳舞，脚不停地踩到对方。“你是在引起我的注意吗？”面前的Alpha问，他古铜色的皮肤上露出自信又羞涩的表情。

　　北堂佑：“……”Alpha都讨厌死了！

　　*

　　一曲结束，下一轮是盲盒选舞伴环节。Alpha们将走到舞池旁的黑白格装饰幕墙后，从随机出现的空格处向外伸手。参与游戏的Omega则把一对磁吸匹配数字中的一枚交给选中的Alpha，等所有Alpha都得到数字后，再出来和手持同样数字的Omega互相匹配。

　　“你要去玩吗？”元映月问，“很多Alpha想和你跳舞呢。”

　　“我也看到有很多Omega希望和Alpha小姐跳舞。”云澜说，“走吧。”

　　见元映月走过去，暗中观察的北堂佑也跟了上去。他仔细看了很久她的手部特征，决心等会抓她个措手不及，在跳舞时狠狠质问她几个问题。

　　元映月走到幕墙后，转头发现顶着金毛和兽首面具的宫乘也跟在她身后，在棋盘格墙面随机打开空格时，他飞速地插过来，把手塞进了她面前的格子里。

　　元映月：“。。。”

　　她没跟他计较，换了一个空格，把左手伸出去。Omega窸窸窣窣的礼服摩擦声在墙外响起，不多时，元映月的手心伸进一只微凉、柔软的手，指骨修长，他把一枚沾了体温的道具数字放心她手里。

　　元映月抽回手，她的数字是“17”。

　　等幕墙后所有的Alpha都收到数字，他们回到场外开始匹配舞伴。元映月捏着她的数字，面前有好几个Omega经过她试图配对，都不一致。

　　最后她在逐渐稀疏的人群中撞见了之前的舞伴。

　　她顺手把自己的数字贴上去，“咔嗒”一声，两枚“17”完美合拢。

　　云澜抬起头来，微微一愣，“啊，Alpha小姐，又是你……”
　　他看着手中完美契合的磁吸数字，像是得到了什么宿命的暗喻，假面下露出的一点点脸颊微微泛红：“请问你……愿意再和我跳一支舞吗？”

　　而与此同时，和面前这个胸肌爆炸的金毛男匹配成功的北堂佑正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中，但看对方的姿态，他好像也很失望。

　　什么狗比Alpha你也配失望？北堂佑心想。

　　*

　　在第二次进入舞池后，元映月感觉围绕在周身的视线更古怪了。

　　那种混杂着妒火中烧与阴暗窥伺的目光，让她感到浑身不适。

　　“你也感觉到了？”云澜贴近她脸侧时轻声说，“那一对舞伴很奇怪。”

　　“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他说，“我知道楼上有很漂亮的地方。”

　　不等她回应，在灯光变暗的一瞬间，云澜拉住她的手，往舞池边缘的方向挤去。

　　在人群的缝隙后暗中观察的北堂佑注意到他们身影消失的一幕，当然，宫乘也看到了。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然后阴暗地尾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