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晴圆缺》芳泽兮

19、欲说还休，愈说不休

　　第十九章 欲说还休，愈说不休
　　这时，寒商和暄风也突然恢复了正常，两双眼睛也有了神采，像是未适应过来，寒商原地踉跄几下，一脸茫然：“啊？啊？”
　　江怀瑜道：“伏虎山。”
　　“啊！”寒商几乎要跳起来了，“又来这破地方，怎么什么都跟这破地方有关！”
　　江怀瑜道：“方才我们碰到的蛊妖和百姓，很有可能是捏出来的幻象”
　　顾谨看着人一惊一乍的，有些讷：“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啊，流照君说走到没有蛊妖的地方就可以了。”
　　寒商看了一眼说话的人，直皱眉，顾谨发觉他的目光锁定在自己的手上，忙把鼓递给暄风，道：“哦，差点忘了还，给你。”
　　暄风疑道：“你会用它？”
　　顾谨摆了摆手：“不是的，我本来不会用，是流照君悄悄来找我时给我看了一张谱子，我一下就记住了，然后赶紧过来找你们，但毕竟不是自己的法器，用着挺费力的。”
　　“既然已经安全了，那我…就走了？”反正待着也做不上几件有用的事，半尬不尬的气氛也是难待，甚至还要饱受某人嘲讽的眼神。
　　“殿下请留步。”江怀瑜叫住了他。
　　顾谨对江怀瑜这位爱笑温柔的大哥哥印象很好，马上应了：“还有什么要帮忙吗？”
　　江怀瑜笑道：“不用了，今日劳烦殿下和流照君了，还请殿下回去后替我转告流照君，今日之恩改日定当答谢。”
　　“嗯嗯，好的好的。”
　　“不过，”江怀瑜敛起了笑容，微肃道：“我其实更想问的是，上次我们去吞泥河，应该鲜有人知的，那么殿下是怎么知道我们在吞泥河的？”
　　看他没再笑，开始很认真的回忆，顿了片刻，道：“是云书，你们那天从尤百摊走得急，但是我想…想跟我哥再说几句话，我就问他你们会去哪，他没有立刻告诉我，把我带出去指了条路，我就来了。”
　　“云书指了条路？”江怀一下子蹙了眉。
　　这个让江怀瑜怎么都想不到的人就这么突然牵扯进来，一时让人转不过弯。
　　沈云书怎么可能知道他们要去哪？他不知道顾谨这种身份如果去了吞泥河，万一身遭不测，他沈云书担得起吗？可就算知不知道身份，一个问题还是解不开：他怎么知道他们去了吞泥河？
　　“他知道你的身份吗？”江怀瑜的眉蹙得更紧了。
　　顾谨对他的反应不明所以：“知道啊，不用担心，他答应我不会说出去的。”
　　“他有问题。”尹骁也走了上来，淡淡道。
　　尹骁一来，顾谨有些发窘，鼓足勇气似的道：“云…云书会有什么问题吗？”
　　江怀瑜心道，在还未水落石出时，一切的扑朔迷离都有待考证，而顾谨，才这个年纪，身上不应该背负太多东西。
　　温声道：“没有的，你别太担心，长乐殿下今日辛苦了，不过违反天规来做这种事情，虽然很感谢你和流照君，但是保全自身更重要啊。”
　　顾谨像个谨记教诲的孩子似的，乖乖点头，对几人示意一番：“那好，我先行一步。”走时还飞速的在江怀瑜耳边说了几句，在金光环绕中，匆匆无影。
　　灵泽始终只字不提，靠在树上冷眼看戏，顾谨走后，才移到江怀瑜一处，看着顾谨离开的地方，“你遇人不淑了？”
　　江怀瑜知道他在说沈云书，心里一团乱麻，低沉道：“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叹了口气，又道：“现在不能确定的问题太多了，那个令娘娘把我们转到此处究竟用意何在，还有仙士的地图，吞泥河的血，问题只增不减，这样下去不行。”
　　寒商也跟着叹了口气：“每天折腾都不知道自己在折腾什么，感觉每次快靠近时就会有什么东西又跳出来。”
　　本是无心的一句话，让江怀瑜脑中架起了千丝万缕的网，就是这种感觉，总感觉其实没发生什么太大的事，却让所有人的步伐停滞不前。
　　正想着，尹骁突然道：“你对沈云书了解多少。”
　　江怀瑜仔细想想，脑子里蹦出来的全是好话：“我们很小就在一起玩了，他对朋友很热情大方，性情开朗随和……嗯…要说缺点也暂时想不出什么坏话来。”
　　“我怎么记得，他刚出生时，道门镇的仙士都说他邪祟加身。”灵泽在一旁抱着手臂。
　　他这么说江怀瑜都要忘了，灵泽陪他从小到大，道门镇的很多事，他也是知道的。
　　江怀瑜点头，“是这样，但是……”
　　灵泽立马打断他：“别跟我说这证明不了什么，他就是有问题。”
　　江怀瑜道：“那你想如何？”
　　灵泽道：“现在已经查出来了，阮鸳，也就是令娘娘，是操纵地图致使仙士惨死的罪魁祸首，身为神仙与蛊妖狼狈为奸，就算罪大恶极，就算我们拿出铁证，以她的手段，拿出来也无济于事，所以……”
　　“所以你怀疑云书也与蛊妖有关！”江怀瑜一下子激动起来。
　　灵泽“啧”的一声，尹骁抢在前：“先别多想，只是蛊妖之事，人命关天，不管是谁，都不得不防。”
　　面对尹骁，江怀瑜莫名得不想再拗，“好吧，听你们的，你们想怎么做。”
　　灵泽轻捏着下巴：“不是说邪祟加身吗，沈云书出世的时候，道门镇那批仙士还不至于是一堆废物，他们说沈云书身附邪祟肯定有一定的道理，他出生时是什么样子的，问现在的这批废物，问了也没用，我想做的，便是登门拜访，问他家里人。”
　　好一个登门拜访！这个词与灵泽此刻的表情方枘圆凿。
　　江怀瑜道：“我忘了提醒你，我们其实还有件棘手的事，刚才在天界闹得轰轰烈烈，就算任镇主没发现我在天界，也应该发现你在的，沈父沈母都在道门镇，我们这一回去，任镇主肯定要找你的。”
　　灵泽一口否决：“他是我谁？哪来的资格管我？”
　　“………”
　　江怀瑜照例戴上蛇环，回到了道门镇。
　　到了他却惊奇的发现，一向寂寥无人的道门镇居然沸反盈天。
　　“你们看了那最新的话本子没？那招转的，真真漂亮！”
　　“一名凡间剑客能打得过临沧殿的武侍，真的假的！”
　　“你快看这个………太感人啊…”
　　仙士不练功看话本，这对江怀瑜来说是司空见惯的，可这话本的内容刚刚就经历过，就不同寻常了，还有，怎么就感人了、
　　怎么就编纂成话本了？如此之快，难道天界还有热衷于记载奇闻异事的神仙？
　　三三两两的仙士各围成一圈，讨论的热火朝天，江怀瑜甚至还捕捉到了“千贺大人”。
　　更奇了，也向仙士拿了一本来看，白色小巧的小折子上，端端正正的印着黑字：千贺大人。
　　再翻开看，真是笔力绝佳，各种奇招打势，跃然纸上，使人更有身临其境之感，江怀瑜也经不住要大加赞叹了。
　　等等，江怀瑜的表情凝固了，笑容僵在脸上，“另一名武侍拔剑愤起，义愤填膺的吼道，冲我来！霎时数道白刃破入脾脏，武侍倒地不起……”
　　“蓝衣少年为救武侍，不惜脱衣为武侍止血，直至半身裸露，而后仰天泣泪……”
　　读到这，江怀瑜死死压低声音，憋住不笑，生怕蛇环里的灵泽会听到。
　　简直要啼笑皆非了，另一名武侍，就是自己啊，根本上都没上去，怎么还死了？果真…果真感人。
　　至于灵泽脱衣止血，半身裸露，灵泽这种有洁癖，极怕尴尬的人，宁愿被人架烤架上当野鸡烤，也打死做不出有失形象的事。
　　江怀瑜本想把折子放回去，可看到描写灵泽的这一段，还是决定收好。
　　不错，写的确实很好。
　　江怀瑜尽量绕路走，避开人群，沈父和沈母在沈云书离开后就搬到了道门镇的边角处，小桥流水，郁郁青青，鸟声鸣啭，不知道的还以为来到了世外桃源。
　　有那么一瞬间，江怀瑜想到了流照君所在的竹林。
　　小小木屋前，有一年龄偏大的妇人，整个人朴朴素素的坐在屋前，正专注的缝着手里的东西，察觉有人来，略显富态的脸上笑得温婉：“这不是怀瑜嘛！”即刻放了手中的活，轻缓缓的迎上去。
　　江怀瑜示意她继续坐着，笑道：“沈母，别来无恙啊，哎？沈父不在？”
　　沈母还是起了身，将江怀瑜往屋内领，一面道：“他呀，一没事儿就喜欢出去走走，不用管他。”
　　屋内陈设至简，却摆着一盆盆大大小小的花，小巧玲珑的，娇艳菡菡的，在朴素的小屋里争相竟馥，活力四射，一入室，便觉眼前一亮，满室花香，萦绕鼻端。
　　白瓷小壶里，裹着干花的香茶淙淙进杯，江怀瑜双手接了杯，忙道：“沈母，您也坐吧。”
　　沈母就坐在江怀瑜对桌，温声道：“怀瑜好久没来啦，这次突然来了，可是碰到了什么难处，尽量说。”
　　待在如此舒适可亲的环境里，江怀瑜甚至要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但沈母的一句“难处”将他拉在了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江怀瑜笑道：“难处倒是没有，这是这几日见到了云书。”
　　沈母情不自禁往前倾身，想更清楚的听到江怀瑜的话，眼里亮亮的：“你见到云书啦？他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