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记事》白阳zz

7、北上

　　“师姐，耿门主传你过去。”
　　江淼一心只在医道，不问俗事，因此门中事都交由耿磊代理。
　　温雁书查看罗晓的情况，她先天不足，遭人下过毒，医师不对症下药，各种补药乱下一气，适得其反。这些药虽然昂贵却资年难化，如此小姑娘身体更是元气大伤，毒沁肺腑，一天里大半日都在昏睡。
　　耿门主的书童还候在门外，温雁书吩咐霜华按她新开的药方抓药，朝门外人欠身说道：“劳烦小哥久等了。”
　　男子清瘦斯文，一身青布衣，名叫耿默，是耿磊外出游历时捡回来的小哑巴。
　　耿默脸红，手忙脚乱地回礼。

　　到了练武场时，耿磊正与沈离过招。
　　当日，温雁书身患离魂奇症，被江淼留在身边医治，后因其过人的嗅觉被收为入门弟子。
　　耿磊侠义心肠，好收徒，他不忍心沈离小小年纪落单，便将他收入门中。
　　沈离未曾学过武，根基比不上其他弟子，拜师之后一年内泯然众人，到第二年便突飞猛进。
　　青龙堂的规矩是外门弟子每半年一比试，唯一的获胜者取得与内门弟子比武的机会，赢了便可取而代之。
　　沈离在第三年比武中，层层取胜，一跃成了第十名。
　　旁人或赞叹，或钦佩，或质疑，温雁书却只有心疼。这些年她都看在眼里，无论酷暑寒冬，沈离每天卯初起身练剑法拳法，从不懈惰。
　　温雁书和沈离在紫阳山上无依无靠，没有权势傍身，没有钱财另请师傅指点，想出头便只能靠自己。
　　温离习武很有天赋，但他对自己更狠，这些年，温雁书帮沈离治过的伤数也数不清。
　　耿磊的武功深不可测，剑招如流水行地连绵不绝，他与沈离的比试更像是在喂招，点到为止。
　　相比之下，沈离的见招凌厉外放，有种咄咄逼人的气势。可一招一式都被另一种更流畅圆融的力量压制。
　　耿磊收剑，暗暗心惊，沈离进步实在是快，可那剑招只顾对手弱点，出手便没有转圜余地，剑走偏锋终会自伤。

　　耿默送上茶水悄声退下。
　　耿磊推来两张拜帖。
　　“一张是韦府的拜帖，一张是蓉城覃家的拜帖。”
　　“这一次你和你宴清师兄去一趟覃家，正好找个由头避开韦府。”
　　“覃家？天下的漕运，覃家占八分的那个覃？”温雁书问。
　　“听说覃家的当家人生了怪病，覃家人在江湖重金求医。”沈离放下茶水，侧头看着她轻声说。他这些年走南闯北，消息灵通。
　　温雁书心里有了数，最近杂事缠身，也好，在山上这么多年温雁书还没出过远门。
　　心里想着，又看见沈离头上隐隐的汗意，温雁书从袖中拿出手帕给沈离擦了擦，沈离微低头，方便她动作。
　　耿磊看着他俩这自然的动作，眼前浮现出十年前两个小豆丁初到紫阳学宫的场面。一个清凌凌的，眼里仿若有冰雪似的，一个温和包容，成熟地不像小女孩。
　　转眼间，两人都长这么大了，可看着他们的相处，又像没怎么变似的。

　　“属下无能，我们赶到时早已人去楼空。剩几个人要将罗姑娘灭口，我们只来得及将人救下。”
　　扇柄拦下宴祁跪下请罪的动作，手中施力让他起来。
　　“狡兔三窟，怪不得你。其实他们的计划很完美，在欢场没有人会在意一个乐女的生死，可偏偏出了岔子，锦瑟一定跟温雁书说了什么。”
　　“要不要属下去问她？”
　　宴清收了骨扇，执黑子下了一棋，棋盘中黑色交缠。
　　“罢了，来日方长，现在该着急的也不是我们。”
　　庄仁大咧咧地坐在踏上，边吃边下白子，嘟囔：“还是你这的糕点最好吃。”
　　听到宴祁的话，毒嘴道：“哈，你要审温师姐，沈离第一个劈了你。”
　　宴祁万年没有表情的脸一皱眉：“我何时要去审温姑娘了？”
　　庄仁棋也不下了，一把搂过宴祁：“阿祁呀阿祁，你这张脸，往那一站，活脱脱就是无常索命的架势。我温师姐那是手不沾血的活菩萨，别给人吓着了，更不待见你。”
　　宴祁不说话，只向宴清行礼就退下了。
　　“阿祁嘴笨，别总欺负他。”
　　宴清右手食指和中指执棋，隔空点了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