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水月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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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面具呢？！”夏荧惑有几分惶恐。
“被抢了……咳咳，没事……”夏烨背着一个烧伤的女人，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儿。
“那你的刀呢？”夏荧惑接过婴儿，拉住夏烨的手往前走。
“熟了。”
他的异能和高温环境的相性不能说不好，只能说差到无语。
“……我看你马上也要熟了。”夏荧惑把人拉到窗边，丢到她控制的布上。
“……”夕岚飘出窗户，落到夏烨身边，想看看他的伤势。
但还没等他凑近，周围的景象就又换了。
“轻微一氧化碳中毒，皮肤烧伤面积超过60%，眼角膜也受到了高温影响，左眼几乎失明。”护士拿着板子说，“不过你是异能者，还有前一百的强化序列异能，预计两个月内就可以完全康复。”
“知道了。”病床上的夏烨点点头，“你去其他病房吧，他们更需要照顾。”
护士离开，病床旁边坐着的夏荧惑安静地啃了块饼干。
“怎么了荧惑？”半张脸包着纱布的夏烨看向她，“你看起来很不开心。”
“你也知道我不开心啊。”夏荧惑闷闷地说，“救个人搞成这样，当时困在楼里的普通人都不一定有你伤得严重。”
“……我也不想啊，这不是…我太弱了吗……”
这次的火灾不是污染事件，而是突发事故，具体是意外还是人为还在调查中。
当时整栋楼都烧了一半，为了救助被困人员，在基地待命且有战斗力的异能者都被叫过去了。
但异能者也是有强弱和相性之分的，夏烨在那里只有强化序列自带的一点点高温抗性有用，夏荧惑却可以借道具跳窗救人。等火灾结束，她也只是轻度烧伤而已。
“和你弱不弱没关系，但凡你保住防毒面具，也不至于这样。”夏荧惑完全不提自己也被抢过面具的事。
“呃……好了不说这些了，反正过两个月就好了嘛。”夏烨打了个哈哈。
“啊对对对，你就搁这当两个月半瞎好了。”夏荧惑站起来，“我出去干饭，拜拜。”
“可以帮我带一份吗？”夏烨对她的背影喊道。
“不能。”夏荧惑头也不回，“你去找护士要集中售卖的病餐去。”
“……”QAQ
夏荧惑来到一个小面馆，点了碗清汤面，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
“叮”一声，她收到一条新闻推荐。
点进去一看……哦，是昨天的火灾事故调查完毕了。
财产纠纷引发的人为纵火。
“……”感觉本来就不香的清汤面变得更不香了。
夏荧惑放下筷子，用手撑着下巴，发呆。
作为异能者到处做任务救人的日子，也没有她想象的开心啊……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叮咚！”这时，她的通讯器又响了一下。
是禾慧晴给她发的消息。
“荧惑，我过线了！”
夏荧惑心中的沉闷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立刻回复：
“太好了！等过两天专业选完，我接个去第九基地的任务，和你一起过去！”
因为得到了好消息，她的眉眼都弯了起来，看起来好像又变回了那个在学校里无忧无虑的女孩。
“……”夕岚看着她，没有出声。
他越看越疑惑。
在这个梦里，夏荧惑一直是个善良的、有牵挂的人，会费劲心力去帮助自己的友人，会毫不犹豫地参与火场救援，和他在现实中见识过的傀儡师完全不同。
为什么她会成为傀儡师？
难道，这里的“夏荧惑”，只是夏烨理想中的妹妹，只是他期待中“夏荧惑”的样子吗？
不，不对。
夕岚觉得，夏烨不是会在内心中扭曲亲人性格的人，或许后来又出现了更多的变数。
就如他想得那样，果然，随着夏荧惑的容貌模糊，四周环境从小面馆变成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下室。
“砰！”
铁门被踢开，淡黄的灯光照亮这一片天地，也照亮了地下室中的人们。
他们被捆着手脚，蜷缩在笼子里，角落中散发着臭味和血腥味。
“慧晴！”夏荧惑跑进来，直接控制影子扭开铁笼的栏杆，放出遍体鳞伤的女孩。
禾慧晴昏迷着，身上布满血迹，但还有呼吸。
“喂！你这家伙可是我们雇的保镖！”一个胖子带着两个黑衣人闯进来，“你想放走我们的货物吗？！”
“闭嘴。”夏荧惑淡淡道。
“啊啊啊！”胖子的嘴被撕掉，血肉模糊。
他和另两个黑衣人的衣服也突然扭曲，带着人砸到了墙上！
夏荧惑又将其他笼子打开，被困的人或昏迷，或抽泣。
她怀中的禾慧晴抽动了一下，但还是没有醒。
夏荧惑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禾慧晴身上，以超乎常人的力气将人抱起。
就在这时，地下室门口又传来脚步声，半张脸缠着绷带的人走了进来。
“……哥？”夏荧惑一愣，“你不是在家吗？”
“你的定位断在黑市入口。”夏烨回答，“你接了黑市的私人委托，为什么不告诉我？”
“……”夏荧惑垂下眼眸，不再回答。
突然，利刃穿透皮肉的声音，伴随着凄惨的惨叫声，打破了她的沉默。
“哥？！”夏荧惑一脸震惊，险些站不住脚。
“你……你在干什么？！”
“黑市的存在，是基地默许的。”夏烨神色平静地拔出血.刀，“人口贩卖，如果受害者是普通人，基地也不会多管，更何况犯人在商会中有不低的地位。”
“……你……”
“他们害的人数很多，足以判下死刑了。”夏烨转身，向她露出温柔的微笑。
“带她们走吧，荧惑。是我杀了这三个人，你只是路过的，什么也没有做。”
“……”荧惑张张嘴，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她低下头，有大滴大滴晶莹的泪水从她眼中落下。
“……”旁观了这一切的夕岚同样震惊。
这个走向……不对，这不对！
他向夏烨跑去，却冲进一片轻飘飘的泡沫，他好像突然闯进了一无所有的空白房间。
失重感传来，他向无尽的白色坠落。
一只手抓住了他。
夕岚因惯性摇晃了几下，看向抓住了他的人。
“……晏先生？”
“别松手。”晏秋辰手上发力，将人拉了上来。
夕岚重新触碰地面，不，也不能说是地面。这里只有空白，好像他们现在能站着，也是因为这一小块“空气”是可站立的。
“晏先生，你怎么……”你怎么会在这里？
夕岚说到一半就停住了，他还记得，这里是夏烨的梦。所以，这个晏秋辰是谁？
难道晏先生闯进化妆间了？那他现在是跑到晏先生的梦里来了吗？
就在夕岚头脑风暴的时候，晏秋辰解答了他的疑惑。
“我是来找你的。”他说，“结界师和巫师已经醒了，夏烨过一会儿也会醒，你不该留在这里。”
“所以这里是……等等晏先生，你也在做清醒梦？！”
夕岚都快呆住了，自打进入梦境以来，他的认知受无时无刻不在被冲刷。
不是说清醒梦很少见吗？他是因为001和007才清醒，歌者是污染物的饲养者所以清醒，那晏秋辰又是因为什么？！？
而面对夕岚的惊讶，晏秋辰的神色没有丝毫波动。
“我从不做不清醒的梦。”他说，“这是个人天赋。”
“……好吧……”夕岚捂脸。
看来他对人的认知还是不够齐全……
“那夏烨那边呢？”他问，“他还在梦里吗？我感觉他的梦有些不对劲，可以去看看吗？”
“……他在那里。”晏秋辰指向一个方向。
夕岚朝那里看去，只见周围又换了一个地方，看装潢，好像是……法庭？
“异能者血刃，用异能杀死普通人三人，你对自己的罪行可有异议？”法官坐在审批桌上，表情严肃冰冷。
“我没有异议，他们确实死在我手中没错。”虽然是被告席，夏烨一点也不显慌张，“但我想知道，对于黑市中的人犯下的罪，你们为什么视而不见？”
陪审席传来窃窃私语，但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肃静！”法官用小锤敲了一下，压下法庭中一切声音。
“血刃，你是觉得，那些人该死，所以你要代替法律审批他们吗？”
“当然不是。”夏烨露在外面的那只眼睛额外明亮，“他们很谨慎，没有留下犯罪证据，就算我说他们参与人口贩卖和禁药运输，你们也可以辩解说他们是路过的不知情者。
“所以我没有代替法律，我只代表我自己。”
“你……”
“现在是末世，我要服软，要以大局为重。你想这样说，是吗，法官先生？”夏烨冷笑。
“因为你们所谓的‘利大于弊’，黑市在基地存在数十年，多少人因为黑市家破人亡？就因为他们是普通人，是‘可再生资源’，你们便能无视他们的痛苦吗？
“你们知不知道，每有几个人从黑市获利，就有一个人在无人的小巷里惨死？难道在你们眼中，牺牲少部分人来换取安宁和‘繁荣’的做法，是正确的吗？
“说到底，这个‘利大于弊’，这个‘难以铲除’，到底是谁评判的？我不相信42会做出这种人工智障一样的判断。
“人之所以为人，正因为他们会为自己犯下的过错而懊恼，会为同类的死亡而悲伤。我想知道，包庇黑市的你们，还有人性吗？还是真正的人类吗？！”
“肃静！异能者血刃，你的问题本案毫无关系，请慎言！”法官敲下锤子。
“……”夕岚看着法庭上的这场审判，这一瞬间，他感觉这法庭就像一个剧院，上演着一出闹剧。
“别看了。”晏秋辰捂住他的眼睛，“接下来的可能会过于血腥，少儿不宜。”
“……我不是少儿。”夕岚去扒他的手，没扒下来。
他的耳中，传来争吵声、打斗声，在这场闹剧之中，只有他们二人所在之处是干净的、安全的。
许久，夕岚问：“真实……是什么样的？”
“……你问这件事吗？”晏秋辰问。
“嗯。”夕岚点点头。
“我是十八岁后来到第六基地的，这场事件，我没有在场，但听夏烨和42说过。”晏秋辰说。
“在已经过去的现实里，禾慧晴死了，夏荧惑只找到了她的尸体。
“当时她已经选好了专业，正准备启程，却被父母以高价卖给了黑市。
“夏烨也到达了那个地下室，他问夏荧惑要不要杀了那几个参与人口贩卖的人，得到的回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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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了他们吧，杀死他们，没有意义……”女孩的眼眸没有光泽，只是静静地看着友人的尸体。
“杀一个恶人，还有千千万万恶人，铲除一个黑市，还有千千万万黑市。所以，没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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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她因为伤人被送上了军事法庭，因为情节并不严重，她只是被降了军衔，并拘留一段时间。
“那段时间里，夏烨时常去看她。她一开始还很阴郁，但渐渐地好了起来，我们都以为她已经放下了。
“但我们都错了，在结束拘留后的第一个任务里，她去往荒野，当着夏烨的面注射了浓缩污染药剂。
“直到那时我们才明白，就在她被拘留的那段时间，玛门的人找到了她，并向她发出了招募申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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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很多，哥哥。”因为注射了药剂，夏荧惑的四肢开始扭曲，发出骨骼和血肉溶解的声音。但她是笑着的，甚至笑得比以往都要灿烂。
“能毫无悔意地将他人推下深渊，能心安理得地躲在别人身后的人类，不是我想要的人类。
“我会……和玛门一起，消除那些愚笨贪婪的人……我会…缔造一个没有痛苦的世界，一个善良的人可以真心笑出来的世界……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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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临行前说了很多话，我们也是在那时才知道，她在控制生物的时候会获取它们的记忆。通过这个能力，她知道了很多密辛。
“比如，八年前污染雾事件的凶手，几年前亲人被污染物伤到，周围的人在没有测污染值的情况下擅自将他们杀死。所以他对人类的正义和生存方式产生了怀疑，决定成为一个疯子。
“比如，七年前的那场火灾，起因不是财产纠纷，而是两个大商人有利益冲突，其中一个故意烧了另一人的办公室，后来蔓延成大火。
“再比如，街道上对她笑的和善的老奶奶，心里想的是‘有这么优秀的基因就该去生孩子，多给基地产些异能者啊’。
“她悄悄做了统计，发现九大基地的污染事件有20%是人为，普通事故更是有60%是蓄意。
“大大小小的事压得她喘不过气，她觉得人类没有希望了，她要加入玛门，以自己的方式‘拯救’人类的未来。”
“……”夕岚静静地听着，没有回答。
“你不开心吗？”晏秋辰注意到他的沉默，“抱歉，我不该说这么多。”
即使这些事他以后也可能会知道，放到现在……好像还是太早了些……
“我没事。”夕岚轻轻摇头，“我只是感觉……原来从心灵上摧毁一个人，是那么的容易……
这里是“美梦”，所以禾慧晴没有死，夏荧惑也没有加入玛门。
“所以夏哥梦见的这个法庭，法官和他，都是他自己扮演的吧？一个扮演感性，代表自己真实的想法，一个扮演理性，从基地整体出发。”
“……你很敏锐。”晏秋辰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夕岚……果然是个很聪明的人，只是他平常并不外露，表现得像个傻子罢了。
地面传来微微震动，天花板发出玻璃破碎的声音。
夏烨的梦，要醒了。
晏秋辰松开手，夕岚睁开眼睛，见周围正在瓦解，就像燃烧后的树木化为灰烬吹散一般。
在二人即将脱离梦境时，夕岚突然回头，眼眸中的清澈和懵懂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没有光泽的稠黑，和情感与记忆的沉淀。
“他”对晏秋辰说：
“谢谢你们最近的关心，‘我’和夏荧惑不一样。‘我’永远不会对人类失望的。
“因为，我曾见过星空。”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水月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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