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chapter6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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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点半，天色依旧漆黑一片，夹杂着潮气的海风拂浪而来，却无法驱散驱散昏沉困意。
楼璆揽过困得东倒西歪，头发也毛渣渣翘起几缕的岁徊，将他身上的斗篷裹得更严实了几分挡风。
“哼……混球……”哪怕神情恹恹，头一点一点时不时磕两下，岁徊也强撑着隔一会叽里咕噜骂一句，只是透过斗篷传来的声线又弱又娇气，没有半点儿威慑力。
楼璆偷偷瞄一眼岁徊的表情，微倾上身靠近试图牵着他的手，被某人抿唇一言不发躲过，抱臂转身只给他留下一个冷酷无情的后脑勺。
他现在很生气！
楼璆摸摸鼻尖，是岁徊半夜不睡觉偷摸拿他的光脑看小说的嘛，被他当场抓包后抵赖不承认，两人你来我往掰扯一会儿后都睡不着了，他就逗了一会儿人消磨时间……
况且也没很过分吧?
看着一团气鼓鼓的背影，楼璆心虚又心痒痒，伸出右手食指落在斗篷上脖子的位置，不紧不慢沿着脊骨一路向下，在腰身的位置微微用力——岁徊怕痒，一下子就受不住向后倒，被楼璆从身后抱住拖进怀中。
岁徊被清冷的晨风冻了个激灵，也不想挣扎了，哼了一声挪两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不动了。
他们坐的位置是离海岸不到百米的一处崖壁，下面就是白沙沙滩，穿着常服的联赛选手们也三三两两漫步在海边。海族的和水性好的这几天也在海里泡够了，在岸边沙滩和礁石上或坐或立，一派闲适自洽，入口处还有个两个人影合力拖着一个巨大的包裹吭哧吭哧向沙滩中心走，一到地方开始椅子桌子遮阳伞，架起一排烧烤炉。
此刻天际已经出现一抹鱼肚白，不待多时，夜色星幕很快被那一抹白攻城略地，如潮水缓慢褪去，由墨蓝转为宝石蓝，又一点点晕染上温柔的浅色，转眼间尽头地平线从海天一色跳成俏皮的橘色，四周又安静到了极致，只有风声与海浪声，静谧而庄严。
众人屏息。
蓦地，一轮红日从地平线跳出，晨雾散去层云烬燃，迅速攥住所有人视线，生机勃发地拖举起灰蓝天幕。
海面金光闪闪。
鱼群跃出海面，数以百计的巨大蓝鲸浮出换气，呼吸孔喷射的水柱在朝阳映照下变成霓虹的色彩，柔软飘逸的水母群环绕其周，游经之处带起金色斑点。
深海的亿万生灵于此恭贺亘古恒星的光辉照临。
珀修斯等一众海族选手在天光破晓那一刻齐齐低下头，双臂交叉于抚在胸前，和海中的生灵共同闭目虔诚吟诵祝祷，空灵悦耳又隐含温柔的歌声与海洋潮汐相合迭起，被海风一共带走，送去大洋的彼岸。
那里有他们新生的族人。
也是他们初生之地。
“他们的歌声……像是哄小孩子的摇篮曲。”斯缇吉安不知道什么时候飘上了崖壁，怔怔地看着这一幕道。
楼璆和岁徊都愣了一下。
注意到他们的视线，斯缇吉安内敛地笑了一下，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解释说：“死灵族一般来说是没有生前记忆的，但我有一点点特殊，隐隐有很少的……离开时的记忆。”
斯缇吉安周身的黑雾盘绕成一朵朵小乌云，他的眸色很深，但又因为蒙了一层雾又显得很浅，苍白的面孔上神情却露出几分带着害羞的温柔：“我走的时候，也曾有人为我唱过。”
楼璆心情颇为复杂，沉默片刻后向这个未曾露出任何端倪的队友做最后一次试探：“你很遗憾?”
斯缇吉安和他们也相处了数月，不再如同一开始那般胆怯懦懦，坦然相告：“怎么会没有遗憾呢，死灵这一族，忘记来处，没有归路，诞生与存在都是浑浑噩噩的。
所以，死灵文明中大多数人选择在修普诺斯*城沉眠，一部分心态不错的在尼克斯*定居，偶尔也会游荡星际走走停停，最后一部分……和其他两域隔绝，我们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情况。”
斯缇吉安伸出手，接住的一缕阳光带来细细密密的麻痒。
若光线再强烈一些，这种感觉会变成刺痛，而像金乌精神力那样炽烈的光芒，则足以让没有防护的死灵族灰飞烟灭，但这已经是他们这个种族唯一能拥有的感觉。
“魏楼，岁徊，”少年模样的幽灵被扬起的银发遮住了半张脸，“你们的精神力和灵魂之于死灵族，就像一汪清泉水之于沙漠长途跋涉快要渴死的行人。
我不知道亚索斯想做什么，他掌管的厄里斯原先和我们两域从不往来，几年前他却趁大祭司不在来了修普诺斯一趟，又和二祭司打了一架，把我们睡觉的墓都炸了……”
楼璆和岁徊都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意思就是死灵文明三方各自为政（睡，玩，搞事），他们睡觉的和隔壁爱玩的跟亚索斯那一派的一点关系也没有。
但……不愧是夫夫俩，楼璆和岁徊虽然抓住了重点，且关注点歪向同一个方向了。
“……你的墓?”
“炸了?”
斯缇吉安被一打岔，陡然悲从心中来，顿时眼泪汪汪道：“亚索斯打不过二祭司就开始扔东西。”斯缇吉安用灰雾团出一个球，举给他们看，“就是这样的球，但是和我的颜色不一样，是彩色的。二祭司差点没打过，我们坟头的能量罩也失效，全被炸了。”
墓被炸，老家还有待重建，没地方住的斯缇吉安被迫离坟出走，一路飘到了虫族。
在沙滩上捡被海族拱上岸的小鱼和贝壳准备烧烤的一帮人无意间抬头瞅见了他们，扯开嗓子喊：“唠啥嗑嘞?再不下来烤糊了！ ”
谈话被打断，斯缇吉安看见楚攻玉手里的正在叠的烤鸡眼睛唰的一下锃亮，瞬间忘记伤心往事，芜湖一声冲下去围着楚攻玉转圈圈了。
楼璆：“……”
岁徊：“……”
身后一阵极微小的空间波动后，楚破歌从空间裂隙中现身，恭敬低头。
“修普诺斯封锁的原因有了，无需再查，派一队进去看看有没有斯缇吉安所说非死灵能量残留。”楼璆静静看着下方蹲守在楚攻玉几个周围的三位死灵族，阿斯塔和亚兹拉尔都属于厄里斯，目前不辨敌友，但也不足为惧。
“是。”楚破歌应下，继而微顿，似有迟疑。
“还有事?”
楚破歌心头一颤，咬牙道：“殿下，空……”
“楚破歌，做好你分内的事。”楼璆声音冷淡，撂下这句话转过身牵着岁徊的手沿着小路向下走去，路过她时不经意地瞥了一眼，目光很平静，却深。
楚破歌立即止声，头更低了几分。
等楼璆的身影消失在小道，转而出现在沙滩和队友们走到一处，楚破歌才终于站直身体，冷汗已经浸透后背。
孟乘走到她身边，无奈道：“楚长老，不要干涉殿下的决定，你刚才的举动……越线了。”
楚破歌长叹一口气，苦笑道：“我知道不应该，可是空将星是空长老唯一的血脉了，我……于心不忍。”
“空将星作为极端反雄虫组织的首领，刚被扣押审讯你就来求情……楚长老，他是帝国的皇太子。”
“起码在我们面前，他不是楼璆。”
楚破歌的叹息消散在潮咸的海风里。
……
“你好凶。”下去的路在背海面，崎岖不平不好走，楼璆半环着岁徊的腰，鼻尖萦绕着的清泠草木香冲散了心头的烦躁，冷不丁就听见他小声说了一句。
楼璆的视角只能看见岁徊圆溜溜的脑壳，被他一句话说的没头没脑。
本着不懂就问的原则，楼璆牵住岁徊柔软温热的手晃了晃，“怎么了？”
很温和纵容的语气，和刚刚陌生的，冷漠威严的样子半点不像，是独属于岁徊可见的楼璆，可岁徊不知怎的心生患得患失的不安，以及莫名其妙的难以控制的烦躁。
岁徊气鼓鼓，挣脱楼璆的手自己快步向前走。
楼璆懵了，这又怎么了?怎么omega的心思比雄虫还难猜?
等等? O?
楼璆心里咯噔一下猛然想起什么，大步流星追上岁徊，不容抗拒地将他按坐在自己腿上，手指拨开后颈的碎发——后颈的腺体已经微微鼓起，手搭在边缘就能感受到这个小小器官的灼热温度，以及从中溢出来的浓郁清香。
“岁岁，坏消息，长效抑制剂好像失效了。”楼璆艰难咽了一口口水，极力将自己的视线从花苞一样的腺体上移开。
怪不得最近情绪不稳定，原来是发热期要到了。
岁徊下意识捂住后颈，茫然抬头看着楼璆，“长效不是管半年吗？这才一个月！”
“大概是最近运动量太大，新陈代谢也加快了。”楼璆将他的衣服后领折起挡住，又散下头发，问他，“还有抑制剂吗？”
岁徊摇头，颇为幽怨道：“抑制剂没有，假期倒是有一天。”
还在长效抑制剂有效期他自然没有带啊，他还想玩儿来着呢。
楼璆：“……”
“我去打包一份烧烤?”
来都来了不吃好可惜，他都闻见香味了，调味料和烤炉还是他提供的呢。
岁徊动了动鼻子，伸出两根手指：“两份，我也要！不要辣不要葱花不要香菜！”
楼璆目光落在他灵动的银粉色眼眸，见他眨巴眨巴眼睛，似乎不明所以为什么自己还不走，轻笑一声，屈指抬起岁徊的下巴，俯身吻住他的唇瓣，温柔地一点点深入，哄岁徊毫无保留地接受他。
沉溺之间，岁徊“看见”自己的精神识海飞过一只绚丽的蓝金色闪蝶，最终轻盈落在海面：【我是楼璆。】
哪怕知道你是被发热期影响，我依旧愿意一遍遍和你确认。
在你面前，我只是楼璆。
不会失言。*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chapter6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