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chapter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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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徊清楚他在心动，可这次却选择了放任。
他没有收敛自己的精神力，将自己所有的情绪传递给楼璆。
心疼，愧疚，感激，喜悦，连同无声滋长的喜欢，糅杂在这个吻里，印在了楼璆的眉心。
这个吻不带任何情欲，只是温凉的唇瓣与眉心轻轻相贴，一触即分，像蝴蝶蹁跹而过梦境，留不下任何痕迹。
楼璆呆住了。
他怔愣在原地，还以单膝跪地，环抱的姿势一动不动。岁徊扶着梅树起身，抖落一身碎雪与花瓣。
岁徊捡起自己肩头逃脱的一朵沾着晶莹雪花的红梅，掰开楼璆的手指，将梅花放在了他的手心，再与自己的手心相合。
掌心间突兀的那一点存在如此清晰，皮肤相接触的地方触感如此鲜明。
楼璆毫不反抗，任由他动作，黑色的长发凌乱垂下几丝在脸侧，莫名乖巧。“为什么要放一朵梅花？” 楼璆的声音犹带几分哭过后暗哑，和他平常清亮的音色不同，却意外撩人。
岁徊顿了一下，压过奇奇怪怪的想法，弯腰替他把散发别到耳后，“楼璆，”“嗯？”岁徊莞尔一笑，他再次感觉到了楼璆的真诚。
他若说话，楼璆必有回应。
“我是omega，没有alpha和雄虫一样有标记、印刻谁的能力。”
楼璆仰着头，很安静地听他说。
“梅花谐音媒花，我不会爱人，但，愿以此为媒，请给我时间学会爱你。”岁徊像是无信仰的人，选择尝试去当爱的信徒。
“什么叫不会?”还没有学会还是……不，不对，不是后一种，他分明感知到岁徊用精神力传递来的情感。
“字面意义上的不会。”看出了楼璆的慌张，岁徊无奈地补充。
岁徊维持着手心相合的姿势，身体向后靠在梅花树并不粗壮的树干上。
“我在主星布鲁尔斯时，称得上一句众星拱月，鲜花着锦。父亲赠予我的千亩玫瑰在恒温系统加持下一茬一茬开，糜丽绚烂，永不落幕。”
“所有人都感叹父亲和爸爸对我的宠爱。”
楼璆没有应答，他从岁徊连爱好都不愿说出口，还有那句脱口而出的“上不得台面”，隐约窥见过隐藏的真实。
“可事实是，我的alpha父亲不爱我，他是位绝对合格的世家掌权者，利益至上，而我作为一个omega，是alpha父亲笼络更多更高权柄的工具。我需要美貌，端庄，才情，却不需要有过多自己的思想。”
楼璆沉默，没有问为什么不需要思想。他明白为什么。
槛花笼鹤*，有思想，就不会任人摆布，无能为力，就会痛苦。
“楼璆，我其实，不喜欢玫瑰的，”岁徊喃喃抱怨，“我曾经因为喜爱玫瑰的色泽，摘来给指甲染了个色，就被父亲说轻浮，用玫瑰花枝抽打，还跪在玫瑰园一夜。那时我还很小，六七岁吧。”
岁徊看到楼璆瞬间瞪大的双眼，以及无法抑制的心疼的表情，突然心脏满是酸胀。
他莫名不想让楼璆为他的过去伤心。
“另一个呢？”他听见楼璆颤抖的声线。
“我的omega爸爸啊，也不爱我。他只爱他自己”岁徊故作轻松，玩笑般说。 “在这点上我是真的佩服他，他丝毫不受标记的影响，爱自己的决心居然战胜了omega来自基因的天性。”虽然岁徊更愿意称呼其为基因的残缺。
alpha父亲冷漠得直白，那他就是隐晦的残忍。岁徊的omega爸爸是外祖家族最合格的刀，以美貌勾引父亲缔结婚姻，之后不择手段向上爬，丈夫，孩子，都是他的垫脚石。他长大后才明白，omega爸爸看着他的目光，从来不带温度，只是在看自己最完美的，将为他带来无上荣光的杰作。
可笑的是，那样冷漠的父亲居然是爱爸爸的，虽然微薄得几乎难以感知，却是身为世家机器的alpha唯一一点私人感情。
真可惜，他的omega爸爸永远只爱他自己。
岁徊利用他那绝顶的天赋窥探到这一点时，简直感到荒唐可笑。
“嗯，世人倒是很喜欢我。”
“但他们追逐父亲和爸爸的权势，痴迷的也只是我的表象吧，讨好我，恋慕我，却不知道正是如此父亲才厌恶他们，只能追逐父亲权势的人，在父亲们眼里不配接近我。”
“楼璆，我们长大的环境不一样。”
豪门世家贵族，爱不值钱，利益至上。表面光鲜的背地里是糜烂到极致的脏污，无趣极了。岁徊的等级极高，高到无人能察觉他们的思想，精神正在被窥探。他看着这个alpha带着被他标记的omega妻子，接受众人祝福，内心却想着另一个美丽妖娆的情人。那个omega妻子呢？她受困于终生标记，只能笑脸相迎，让她识海中的那个beta的身影逐渐被标记覆盖。
觥筹交错，真心假意。
岁徊高坐楼台，冷眼旁观一场场闹剧。
高等级对低等级的精神识海可以碾压，所以岁徊做了什么呢？
岁徊厌恶了闹剧，想寻找个清静点儿的地方。只是，有alpha的地方肯定不行，他不想被alpha的信息素压迫，更不愿意受控于标记，岁徊精神力再高，omega天生就会被alpha信息素压制，躯体力量更是不能比。他只是能窥探精神识海，战斗力半点不行。
所以他一路用精神力影响着监视他的管家，侍女，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阅读了无数资料丛书，流通市面的，古旧的，稀缺的……岁徊想看看，到底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避免这种该死的基因缺陷，omega也可以不受制于alpha，可以自在。
实在不行，换个世界生存。
岁徊看着资料上说虫族只有精神力没有信息素，雄虫还都是脆皮柔弱那一款后，萌生了这个想法。
谁知道没过多久，都不用他自己筹谋，岁徊就被告知，他将与虫族小殿下联姻。
登上星舰那一刻，岁徊在想什么呢？
是在感叹他的双亲终于将他卖了个好价钱，还是在意外自己逃脱了abo世族扭曲的世界，还是在为落定的命途哭泣？
岁徊安静了一会儿，另一只空着的手去触碰头顶的梅枝。
梅枝清隽横斜。他笼在暗香里。
“我没有幻想过爱情，在那个环境下，我没有学会爱的能力。”
“但我知道世间确实有爱的存在，比如我见过的终生守着亡夫画像的阿玛拉女士，我alpha父亲死对头同时也是omega爸爸政敌的母亲，她的精神力海一直是温柔而悲伤的。
还有我的家庭教师斯乔，一位男性beta，会偷偷和他的alpha丈夫赛里斯里应外合偷渡一些小玩意儿送给我，那是一位年轻的少尉，和庄园的守卫有着非常不错的交情，每次来接老师回家时识海灿烂得万里无云，一上班就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岁徊说到这里忍不住发笑，“你应该感谢他们，如果不是老师和他的爱人像我证明世界上真的存在恋爱脑，你可能不会面对现在的我了。”
岁徊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大概，黑寡夫?”
楼璆:“……………………那可千万别。”
“哈哈哈哈……”岁徊被楼璆过于生动的表情逗乐了。
笑过了，岁徊低头，脸上表情似哭似笑。
“我只是未曾期待自己会得到真正的偏爱。”
“谁能想到你对待婚姻与爱情竟然会是这个态度?”
温柔纵容，默许试探，以及堪称作茧自缚的印刻。岁徊被打了个猝不及防。
“楼璆，我现在对你只是心动。”岁徊的直球再次打蒙楼璆，接着就听到他说，“再给我一点时间吧，让我学着怎么去爱你。”
明明此刻，楼璆才是处于低位，仰视岁徊的那个，目光却是神明看待信徒般，温柔悲悯。
他的小未婚夫没有能处在一个很好的感情环境里长大，戒备警惕，窥探试探，却又那么勇敢。
楼璆的手指托着岁徊的手腕，清晰感触着对方急促鼓动的脉搏，之前所有躁动不安顷刻平息，只余清然喜悦。
楼璆反扣住岁徊的手腕起身，与他十指相扣，“嗯，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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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璆……脚麻了，单膝跪地没注意时间，只能被一边扶一边笑的岁徊带了回去，尴尬得快冒烟，使劲儿转移话题。
“明天是腊八节，要吃腊八粥，你有过敏不能吃的吗？”楼璆单脚在路上蹦跶。
谢天谢地这是正常的砖石路，要是他后园的鹅卵石路还不得跌麻了。
虽然现在也挺麻的。
“没有，但不喜欢花生。”岁徊很快乐地搀扶着楼璆的手臂应答道。
“我也不喜欢，尤其在粽子里，为什么会有人喜欢花生粽子？我只喜欢纯糯米的，沾白糖最好吃。”楼璆吐槽，他两个哥哥，楼玖喜欢肉粽，楼玥喜欢花生粽。呵，异教徒!
“我喜欢蜜枣的，都不用沾白糖，越吃越甜。”就是怕胖，父亲不允许他多吃。
楼璆又想起一件事，“明天吃完腊八粥还得吃一口今天冻的冰，，你能吃冰吗？”
“吃一点没事，omega倒也没有那么脆。”岁徊叹气，自己明明也是雄虫这种与omega体质类似的生物，楼璆对omega的体质委实属于担心过头。
“那明天带你去集市看看，腊月集市很热闹的，腊八还有祭祀活动，我带你出去玩！”楼璆兴致勃勃，晃着两人牵着的手，神情透着少年人的欢快。
岁徊听到这里终于升起几分讶异：“虫族的习俗和人类居然这么相似的吗？”楼璆所说的这些和他在书中看到的人类习俗完全一致，虽然他并没有亲身见识过。
走到寝殿门口，脚终于不麻了的楼璆步伐一顿，笑道:“是啊，说不定我们千年前是一家呢。”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chapter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