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成人[无限]》烟雨夜

104、血色琉璃（九）

　　这绝对是神圣殿堂建造以来，陷入梦魇的一天。

　　数十只吸血鬼，破坏上方单薄复古的墙壁，悬浮于圣殿顶部，俯视下方一众身覆圣光的信徒们。

　　那挥动的漆黑，宛若天幕压下来。象征吸血鬼身份的红瞳，质感翅膀，搭配上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以及信徒服饰，将在场刻有神的旨喻，全部染上污秽。

　　“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

　　底下众信徒注视上方景象，触及破损墙面下暗藏的铁质牢笼，以及里面死去的信徒尸体时，心底那一罐装有鎏金文字的玻璃瓶，在这一刻彻底碎裂，撒下的金灿，散落沉陷于黝黑泥泞中。

　　为首的雷纳德，在一片静谧中，忽然发动妖力袭向水晶后端，一阵晃荡巨响后，一条通往地下的通道暴露，伴随无数吸血鬼消亡所留下的死亡气息涌出，让就近的信徒难以忍受至干呕出声。

　　“教主，你通过捉拿各地吸血鬼，给神圣水晶输送能量。这所谓的圣殿，所谓的神，不过你为得到权利的肮脏手段。而这些因果，在今天，也是时候就此结了。”逸今朝义正词严地说。

　　所有人都看向了教主。疑惑、震惊、愤怒，百感交集。

　　证据确凿面前，教主再想反驳，显然是无能为力了。

　　他那苍老，名为神在脸上刻下烙痕的皱纹，收缩的闭着，手中的法杖感应到愤怒气息，爆发出一股神力，集中朝始作俑者逸今朝袭去。

　　逸今朝瞳孔一缩，想要挪步躲避，才发觉这股神力速度之快，根本无法躲闪，好在一双手及时环上他的腰，妖风吹了过来，带着他的身体直行而上，才躲过了那一击。

　　没能命中目标的庞大神力，砸入人群中扩散开来，却未造成实质伤害，只是这些信徒的面孔上，名为慌张的神色正在肉眼可见地消失。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逸今朝注意到此情况询问。

　　顾听寒抱住他悬停于上空，背后是一对展开的吸血鬼翅膀。他解释说：“所谓神力，是一种能够驱逐体内邪恶，来达到净化目的的恐怖力量。”

　　“那为何教主没事？”逸今朝问。

　　“教主依赖法杖进行能量吸收释放，并没有身体上的直接接触。”顾听寒解释道，“当然还有重要的一点，他是人类。”

　　“可这所谓的净化力量，却也将人类的恐惧感，也一并消除了。”逸今朝说，斜瞥过地上脸部挂笑的信徒。如果人失去了情绪，他不知道，这是否还能称之为人。

　　“所以说，无论是人还是吸血鬼，除了真正的善良者，都无法和神力进行直接接触。”雷纳德插话道，视线意有所指向了顾听寒，“即使你足够善良，也无法避免被摧毁的下场。”

　　顾听寒慎重点头，谈话间，那边的神圣水晶，忽然爆发出一阵扎眼的光。顾听寒的躯体，开始不住颤抖，其余吸血鬼，也全部停下动作，面露苦楚。

　　然而此时，神圣水晶的力量，汇聚至教主法杖顶部的宝石上，当其中的透明转变为乳白时，一束耀眼神力直袭而来。

　　“马上闪开！”

　　逸今朝喊道，见顾听寒迟迟没有动静，情急之下，出手拽住他一侧翅膀，两者斜落跌下去，才堪堪避开这道攻击。

　　可身处他们后方僵直的吸血鬼，就没这么好运了，直接被这束光命中，身体顷刻间，变成石像后化为灰烬飘散。

　　教主见一击不成，通过法杖从神圣水晶上继续获取汇聚神力，准备发动下一次攻击。

　　“不好，必须去阻止教主，否则今天我们都得死在这里！”雷纳德喊道，率先出手袭向教主。

　　“雷纳德，我养了你这么久，你竟然背叛我！”教主喊道，手中法杖顿然爆发几道光束，蜿蜒攻来。

　　雷纳德见此，敛起翅膀成功从光束间隙成功穿过，未曾想那几道光束直接拐弯，朝他背后袭来。

　　雷纳德摆头轻啧一声，边躲避边斜向下往人群飞去，在一阵惊呼声中，抵御对比教主而言，极其微弱的信徒攻击后，抓起几个信徒，直接扔向光束。

　　被光束命中的信徒，在一阵抽颤后，直坠砸在地面。再抬头时，眼睛失焦，嘴角流涎，竟完全成了个傻子。

　　吸血鬼们目睹此幕，彻底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呈包围状态朝教主袭去。可教主已经杀红了眼，完全不顾信誉名声的问题，使用水晶赋予的力量，对周围疯狂扫射。

　　转瞬之间，又有不少吸血鬼受中，化为灰烬消散在空中，但更多的是信徒，被当作是挡箭牌，强制去除一切污秽，成为名副其实的傻子。

　　其余信徒，也顾不上抵抗不抵御吸血鬼了，开始往四处逃窜，尖叫声遍地开花，现场陷入一片混乱。

　　逸今朝早让顾听寒降落至人群中，以躲过神力攻击：“听寒，好点了吗，我们得去把神圣水晶夺走，否则教主将无法战胜。”

　　顾听寒点头，又想到什么说：“可我没办法触碰…”

　　“你抱住我，我们一起。”逸今朝说，头撇向附近的出口，“我们从那边，绕到后面去。”

　　战况持续进行着。

　　神父站在上方，望着底下一众分不清性质好坏的场景，心头一阵复杂，恍惚间，有一道光束直冲他而来。

　　等他因为光线扎眼，用手遮住眼，再挪开时，发现一名信徒正挡在他身前，脸上神情正在迅速涣散：“神，神父…”

　　“你为什么…”

　　神父想去扶住他，却反被紧紧抱住，那流下的唾液，不断往他的圣衣上擦拭。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不明白，神，神为何要去惩戒这些善良的信徒。

　　没等神父回过神，有两道熟悉的身影，同时出现在他身边，是逸今朝和顾听寒。

　　“你们！”

　　神父还没开口，就收到逸今朝的回眸一瞥。这双黑眸中，蕴含太多的东西，甚至比他至今所见到过的任何吸血鬼，都要深沉，怀揣恶意。

　　他当时为何没有发现，这种人，怎么可能跟善良沾边，但他那时，为何又能通过测试…还有他身边，拥有蓝瞳的，所谓“善良”的吸血鬼。

　　疯狂邪恶的教主，能通过神测试的吸血鬼…神父的整个世界观在此刻，发生了颠覆，他甚至开始怀疑，神，是否真的正义。

　　复杂思绪间，顾听寒背后展开翅膀，抱住逸今朝腾飞，在教主专注疯狂攻击剩余吸血鬼之际，俯冲向下，滑过神圣水晶后，那装置上的水晶，已然消失。

　　能量供应中断，四散的光束顿然消失。教主回过神，转而看向上空的一人一吸血鬼，狰狞喊道：“放下神圣水晶，否则你们谁都别想离开这！”

　　“我想，即使我放下，你也不可能放过我们。”逸今朝手捧着水晶，感受里面与他身体互为排斥的力量，“听寒，以及各位吸血鬼，我们先离开这。”

　　顾听寒点头，发动妖术，破坏上方斜对向的彩色琉璃玻璃，就要斜飞出去。

　　“你们别想逃！”教主举起手中的法杖，上面的宝石，再次与神圣水晶产生呼应，逸今朝只觉一股引力，牵引着他手中的神圣水晶，连带着他，以及顾听寒，一同往教主的方向而去。

　　“该死，听寒！”逸今朝喊道。

　　顾听寒扇动翅膀，释放妖术，企图摆脱这股引力，却只是稍加拖延了两颗水晶间合并速度。

　　雷纳德注意到这边的情况，飞来抓住顾听寒的肩膀，吞吐处理道：“不行，神圣水晶的力量，太强。必须斩断两者，关联，才能脱离。”

　　“可...”

　　顾听寒扫过众多趁机对教主发动妖术攻吸血鬼们，其攻击皆被宝石形成的屏障所阻挡。而且底下的信徒也已经撤光，已经没有任何可以作为挡箭牌的信徒。

　　“早知道这样，我就安心在牢里当我的吸血鬼，绝不参加你们阻止教主的计划。”雷纳德说，尝试发动妖术攻向教主，那颗宝石自动保护住了教主，并向他们发动反制攻击。

　　好在逸今朝及时转动水晶，改变了两颗水晶间的引力方向，才堪堪擦躲过这一击。

　　也有吸血鬼，将一名已经痴呆的信徒带上来，企图放在牵引线中间加以阻隔，那束光，竟然直接从他的胸口径直穿过去。

　　“为什么会这样？！”

　　“只有人类欲望，才能得到净化，从而起到阻拦的效果。且照这股神力的持续性看，恐怕普通的信徒，以及吸血鬼，都不能够，呜——”雷纳德话说一半，手上的拉拽重力再度加大，神圣水晶和教主间，也不过剩下数米的距离。

　　如果水晶重回教主手中，别说副本，他们都会死在这里。他必须做点什么。

　　逸今朝注视手边这道温柔却强悍的光束，忽然问道：“如果是足够邪恶的人类，碰到这束光，会怎么样？”

　　“今朝！你想做什么？”顾听寒蓦然腾起不详预感。

　　“如果是，邪恶之人。我也不清楚，但如果是你，我觉得可以一试，但代价却是…”雷纳德没有把话说完。

　　“放心，我接触过的尸体，可比你们吃的饭还要多。”逸今朝说，整个手臂环上水晶，神力袭上他的身体，一股暖流瞬间窜上，恍惚间，他眼前的场景，发生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