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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第一百四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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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想如何帮?”李寻梅感到萧小河的手一松,她趁此机会终于从她手中逃脱出来。
好厉害的功夫,李寻梅发觉肩膀传来阵阵酸痛,必是留了印子。
她自幼跟娘在武馆习武,满蕲州能打的过她的人双手可数,就算是能将她击败者,也都免不了一场恶战,被如此完全压制,乃是头一回。
一个小小县官,竟有如此功夫,人外有人天外天,真是所言不虚。
而在外人看来,远没有这般波涛汹涌,只是二人勾肩搭背,关系十分亲密。
“你要诚心要帮她,就不能只帮她这一回,不能只帮她脱身于面前的困境,重要的是为她未来着想。”萧小河压低了声音,眼神在神色各异的乞丐中来回流转,“你今日给她铜钱也好,银两也罢,或是珍肴酒菜,被褥寒意,无论给了哪个,你心中都会舒坦无比,随后高高兴兴地离去,感慨着自己做了件大好事。”
“可你走了之后,她又该如何?”萧小河道,“怀璧其罪的道理李姑娘应有所耳闻,她一介孤女,无母族庇佑,年轻可欺,不知如何苟活至今,若因你的东西被人妒忌艳羡,被夺了财是小,失了命呢?”
李寻梅默不作声,她之前从不觉得帮助受苦之人是件错事,可如今情形之下,萧小河说的确不容忽视。
“最重要的是——”萧小河的声音放大了一些,先前不以为然的李寻梅竖起耳朵,倒有几分洗耳恭听的架势。
萧小河道:“李姑娘现在身无分文,就算是买个芝麻绿豆也得拿本官的银票。”
萧小河有心逗弄李寻梅,谁料李寻梅压根未上她的当,反而轻轻应下:“这也有理,若真这般,就是慷他人之慨了。”
她如此说,萧小河反不好说些什么,谁料李寻梅语出惊人继续道:“待你输掉赌约被拉去砍头,那些银票都是我的后,我就来收养她。”
李寻梅又看了瑟缩着的女孩儿一眼,那小姑娘压根就不敢抬头,至于萧小河与李寻梅再商量什么,更是无心听去,只盼望人快些散了,自己好趁日落去寻些旁人不要的吃的饱腹生存。
萧小河阴阳怪气道:“李姑娘真是菩萨心肠。”
李寻梅扫过萧小河:“只许你揶揄我,哪有这样的道理。”
李寻梅的眼神实在不讨人欢喜,但萧小河却很喜欢,原因更是十分简单,
因为李寻梅足够强。
除此之外,脑子也不错,人也不固执,自己说的话能尽数听进去,萧小河觉得自己或许要违反与少蝶的约定,让李寻梅顶替铁向褴的位置倒是更合适。
比起亦正亦邪脑子活络的少蝶,自己身边更缺的是李寻梅这样武力超群的强手,毕竟想歪主意这事儿用不着少蝶,她萧小河自己就完全可以胜任。
李寻梅最后望了一眼女孩,记住了她的位置与长相,但愿下次见时,自己已有足够能力,给女孩一个安稳生活。
“走罢。”李寻梅又是率先一步前去,从众目睽睽之下离开。
萧小河记得去府衙的路线,与李寻梅绕路而去,一路上除却人外,只有鸦声漫天,鸦声之下,是孤云布长空,庶民饥饱劳役,四处钻营。李寻梅与萧小河心中皆染上几分萧瑟,
萧小河不喜这种情绪,便将注意力放在心上李寻梅上,她意味颇为明显地闲聊着:“这蕲州,不,这大楚,有几人在你功夫之上?”
无论萧小河为人是否靠谱,听到她的问题,李寻梅还是仔细思考着,最后平静道:“除了隐世之人,活跃在蕲州一带的,不出三人。”
“一人乃玉兰柔情殿殿主喻小楼,在娘还未出事前,他就来寻过娘的麻烦,我那时虽不在,但娘落了重伤,能将娘伤至如此的,我未有十分把握得以取胜。”
“另一人乃娘,这不必多说。”
萧小河略带期待与兴奋地问道:“那最后一人是何人?”
李寻梅侧头,直直地与她对视:“是你。”
萧小河出乎意料地欸了一声,她本以为对方会说出萧子客之名,虽然都是自己,但显然萧小河会更希望听到另一个答案。
“除了我,可还有别人?”萧小河不死心道。
李寻梅没有丝毫怀疑地摇摇头:“无人。”
“本官可是听闻萧子客孔武有力,智勇兼全,你难道不如此觉得?”
李寻梅再次摇头,对着萧小河道:“萧子客出身将门,武功或许不俗,但能走到今日位置,怕多是父辈帮扶,陛下隆恩,若说武功,怕不甚出众,中上之势。”
不甚出众,中上之势......
这八个字,每个都深深刺痛着萧小河的内心。
她抿了抿嘴,决定不再与李寻梅说半个字,以示自己失落。
李寻梅发觉萧小河突然安静,不知何处说错了话,想开口缓和又不知说些什么,二人别扭着一路尾随任缵祖来至府衙。
“到了。”李寻梅如释重负地开口。
高耸着的衙门矗立在城中位置,此处路过的百姓个个耸着脑袋,许是生怕被守卫官兵胡乱以什么罪名抓走,又或是怕沾上任缵祖的晦气,总之个个健步如飞,不敢停留。
门口护卫身子挺拔,目光如炬地盯着前方,气势汹汹,人高马大不谈,身上铠甲和手中刀剑,在阳光下闪着寒光,望而可畏。
只看外表,是断断看不出任缵祖金絮其外白絮其内的。
萧小河没理睬李寻梅,她还自己生着闷气,晃晃悠悠地走到了护卫面前:“你们任大人和京城来的陈大人可回来了?”
护卫瞥了萧小河一眼:“你是哪家府上的,呈过拜帖?”
李寻梅上前两步,跟在萧小河身后,观察着情况。
护卫越过萧小河看见了李寻梅,嗤笑道:“还以为是谁,原是李家大小姐,真真是许久未见,竟还会腆着脸回来。”
李寻梅冷哼地瞪着护卫,不置一词,对方不过是狗仗人势的奴隶罢了,她没必要同他斗气,真正可恨的是他背后的任缵祖。
见李寻梅不吭声,护卫心中更是得意,昔日李寻梅何等威风的人,如今连自己都能加以羞辱,好生畅快。
李寻梅的出现,使萧小河在他眼中都变了味道。
“这是你新找的姘夫?你该不会是想指望他能替你寻大人报仇吧?”
护卫声音响亮,引起其余几人哄笑不断。李寻梅骂道:“再胡说八道,将你们嘴撕烂!”
什么乱七八糟的,李寻梅瞄了一眼萧小河,见萧小河非但不生气,反是笑了。
“这位大哥,你莫管我同李姑娘是何等关系,我只问你,任大人和陈大人可回来了?”萧小河耐心地重复着自己的问题。
护卫四下探头,眼珠子提溜着转了一圈,他伸出手嘿嘿笑了两声。
萧小河会意,掏出一锭沉甸甸的银子,笑着放到了护卫手中。
“这时候怎这般慷慨了。”李寻梅瞪大眼睛道,给几个铜钱意思一下也就罢了,谁料直接给了银锭,“你身上到底带了多少钱?”
“出门在外,总要准备妥当。”萧小河大发慈悲地原谅了李寻梅,和对方恢复了可交流关系。
护卫显然也未想到萧小河出手如此阔绰,他的嘴要咧到了天上,生怕萧小河反悔一般,将银子揣了起来,同其他几名守卫道:“莫着急莫着急,回头咱们哥几个儿一齐分了去!”
“你来的可真是时候,任大人他们刚刚回来,听说又吩咐后厨准备着,还要继续为陈大人布宴。”护卫看在银子的面子上,难得说了如此多的话,他从上到下将萧小河扫了一遍,对方出手阔绰,衣饰也算体面,但年纪轻轻,又同李寻梅搅和在了一处,估摸着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商贾门户的小少爷。
护卫清咳两声,居高临下的说教着:“今日算你幸运,碰到的是我。”
“你们想见大人寻仇也好,寻大人做事也罢,大人可不是你们说见就能见的。”护卫笑道,“若是旁人,早就不由分说地将你们痛揍一顿,哪有我这般好脾气?”
“若是没有那银锭,你怕是早就动手了吧。”李寻梅冷笑不止。
“还是这位小公子沉得住气。”护卫凶狠地瞪上李寻梅一眼,又是看着一直笑呵呵的萧小河道。
萧小河也冲着护卫又是一笑,护卫人高马大,比她还要高上几许,罩在她身前,正好帮她将太阳挡了去。
“而且——”护卫对李寻梅道,“大人先前懒得同你计较,将你白白放跑,你不知躲得远些,还拉着姘夫一起跑了回来......”
萧小河眼皮一跳,这姘夫二字真是如何听如何刺耳,她微微抬头,太阳已被浮云遮揽,面前的护卫已用途不在。
她身形一晃,没有任何铺垫地踹向护卫胸口,护卫毫无防备,瞬间被踢得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痛苦呻吟。
“你疯了!”李寻梅猛地转头看向其余几个护卫,果真,已有人一溜烟地跑进府中禀告,其余几人还愣怔在原地。
萧小河不给对方喘息机会,迅速上前,一路将人拖到鸣冤鼓前,手法娴熟地将人绑在鼓上。
她一把扯下对方的衣服,护卫脸色变得又红又青,萧小河啧了一声,上下摸索,终于将自己的银锭拿回。
“小银子,可真是想死你了。”萧小河将银子揣回了胸前。
“你找死!他们已去禀告大人,大人得知后定会将你大卸八块!”憋了许久的护卫终于找回自己舌头,双目猩红地叫嚣着。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叫你们大人出来就是。”
“不要!”李寻梅虽知晓萧小河会失败,但仍有侥幸之心,任缵祖看同是蕲州官员的份上会留他一命,而如今却万分不可能了。
萧小河唯一的活路就是趁机潜逃,以他的功夫应当没问题,可惜她的叫声终是晚了一步。
萧小河已缓缓举起鼓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