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重镇五指山开荒指南》云霎

9、我的名声啊！

　　山和郁接过纸直接塞进怀中。

　　陈行一直以来就没有出过错，除了最开始那两年他兴致冲冲和陈行校对，并且商讨明年该做出怎么样的改变外，从来不会过度插手村里的事。

　　哪怕本意是为了村子的发展，他也会先问过陈行。

　　就像芝麻，村民们知道芝麻油多，但还是根据他们自己的需求选择了用处更大的大豆。

　　“我今日带回来一位新认识的友人。”拒绝不了陈行好意的山和郁在吃了一盏茶后，才慢吞吞地说起来意，“我认为我们可以和他做长期生意……”

　　说到此处，语速慢得令人着急的山和郁截住话题。

　　村民们知道当康能带来丰收时，就曾造成极大的轰动。

　　敖烈身为龙族，在三界的知名度可比当康更高。此处有龙的消息传出去，说不定连唐王都会派人过来。

　　他不知道该不该透露敖烈的身份。

　　山和郁吞吞吐吐、满脸犹豫的神情引起了陈行的好奇。

　　能让山神再三思考的友人必定不平凡。陈行脑子里立马冒出来一大堆神仙精怪。

　　“客人如今在哪？”身体硬朗与外表不符的陈行直接翻身下炕，他披上挂在一旁的外衣直撩开门口的厚帘子，“既然山神认为可以做长期生意，早见晚见都得见，我们不如与他当面交谈。”

　　外头雪早停了，其他人都窝在家里没出来，倒是方便山和郁他们找人。

　　顺着雪地上的脚印找过去，两人最终在山神庙远处小河旁发现了当康和敖烈的身影。

　　看到敖烈那一刻，山和郁就知道他刚才思考要不要为敖烈身份纯粹是多余的。

　　因为此刻的敖烈用的是小白龙的模样。他飞在结冰但已经破开冰层的河上，张着嘴巴在那疯狂吐水。

　　“龙！龙……”陈行整个人都在颤抖，他感觉他在做梦。

　　这里怎么会有龙呢？莫不是他终于寿终正寝，即将被赶过来的鬼差引去地府。

　　他疯狂眨动眼睛，再往前面看去，山和郁面带担忧回头看着他。

　　更远处，那条他以为是想象中的龙已经停下动作。明明从未见过龙，陈行却从龙眼中看出了尴尬。

　　人性化的表情换回陈行的理智，他心有余悸地连连感叹：“怪不得山神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若是我独自见到这一幕，哪还能站在原地说话，恐怕早就昏过去了。”

　　刚来百家村就差点吓到人的敖烈赶紧变成人形从空中下来。听到陈行的感叹，想要拉近距离的他开口夸奖道：“此话不假，你确实是我到达蛇盘山后见到的胆子最大的人。”

　　“当年虽然蛇盘山野兽遍布，但好歹也是会有路过的人。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去那的人越来越少。我原以为是因为我吞了几匹过路的马，导致他们损失惨重不得不绕路。”

　　“难道不是这个原因？”当康满脸狐疑，他一直是这么认为的。他觉得这条要面子的小白龙又在找理由试图洗白自己。

　　“当然不是！”敖烈不含好气地反驳到，“你今天都说几回了，我要是名声不好，肯定是你造成的！”

　　“是因为不知道哪个缺德的家伙造谣蛇盘山有妖怪！龙族和妖怪能相提并论吗？如果传出去消息是蛇盘山有真龙存在，我又怎么可能连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

　　敖烈嘀嘀咕咕地在那抱怨。说什么他刚到蛇盘山遇见的人最多不过手脚并用的逃跑，自从那该死的谣言出来后，看见他的人就直接晕了过去。

　　真是胆子越来越小！

　　山和郁听得头昏脑胀。他算是知道已经免去死罪的敖烈，在到达蛇盘山之后，为什么没有人过来看他？

　　就算是愿意抄起鞭子教育敖烈的那位摩昂太子，大概率也会因为敖烈的“单纯”和嘴硬感到头疼。

　　在众人没有注意到的角度，旁听的陈行从一开始的好奇逐渐变为心虚。

　　捂住耳朵的山和郁最先注意到陈行的变化。

　　“你为何一脸愧疚看着敖烈？”山和郁的声音不算响亮，却打断了吵吵闹闹的当康和敖烈。

　　敖烈猛得甩头，气势汹汹盯着陈行。

　　陈行小心翼翼地观察敖烈的一举一动，在敖烈越发凌厉的眼神下，他嗫喏道：“龙王口中的蛇盘山，可是从五指山西去，大约为普通人脚程近十日的奇山。我倒是知道蛇盘山，但却不知是不是同一座山。”

　　敖烈重重点头：“当然，附近哪有别的车蛇盘山？”

　　凛冽寒冬，放眼望去四周唯有皑皑白雪。

　　在这样的环境下，按常理来说只会觉得寒冷的陈行，硬是热出了一脑门子的汗。

　　“如果我没记差，龙王口中说的造谣之人恐怕就是我。”

　　敖烈闹出事被送到蛇盘山时，陈行已经出生。

　　作为家有余粮，但仍需辛劳工作的人家。陈行在幼年时会帮着家里放牛，年纪再大些，则会在处农忙时节去路过的商队跑腿。

　　“那时正好有只在东边过不下去的商队打算去西面看看。他们刚到此处，对附近不熟悉，便请了年轻力壮、有一把子力气的我带路。”陈行娓娓道来。

　　虽然年纪大了，但由于当年的事情对他而言过于惊险刺激。即便隔了百年时光，他依旧能够回忆起大半部分细节。

　　“我记得我带他们去过别的地方，进入蛇盘山打算捞一波野味回城时，正好带上了唯一一匹身上没装货物的马。其他马，包括主家妻儿都在下面等着。”

　　敖烈咂了咂嘴：“这搭配听上去可真熟悉，没带货物的马似乎就出现过一次。”

　　接下来的事情就像敖烈抱怨的那样，他趁着陈行以及商人走到中途放松警惕时，从潭水中冲出来一口吞下马。

　　在此之前，敖烈做过不止一次。熟悉如何以最快速度吞掉马匹的他，动作快到陈行压根没看清潭中妖怪的模样。

　　自觉死里逃生的陈行，回到家后就开始大肆宣扬。

　　想要西去最快的路是五指山到陈行家这一条，不到半年功夫，路过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蛇盘山去不得。

　　“竟是因为你！你可得帮我恢复蛇盘山的名声。”敖烈气到跳脚，他上前拽住陈行的袖子不松手。

　　陈行但凡敢说一个不字，他就要让陈行知道他西海小霸王的名称究竟是从何而来的。

　　面对其余人含义不同的眼神，被寄予的山和郁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这事不算难办，如果我的打算能成真，蛇盘山的确能换个形象。”

　　众人好说歹说将敖烈拖到山神庙。

　　当康熟练地去外面取柴烧热火炕，然后蹦蹦哒哒跳上同居几日便被他占下的位置。

　　山和郁掏了张纸勾勾画画：“路过五指山的商人非富即贵。想要做他们的生意，要么有稀奇的噱头，要么就是滋味美到他们不容错过。”

　　蛇羹同时具备两个特点，如果能做长期生意，在此基础上百家村必定可以继续发展。

　　“这有何难，等来年开春我将蛇送过来不就行了吗？”敖烈干脆应下。

　　蛇盘山的蛇都是自由生长的野蛇，对于敖烈而言跟路边的杂草没有任何区别。用杂草给蛇盘山换个名声，简直是一本万利的好事。

　　看敖烈答应的速度，山和郁就知道敖烈没在人族聚集的地方长期生活过。

　　他连忙打断敖烈对于好名声的幻想，苦口婆心地提醒到：“只抓野蛇做不长久，真打出名声，一山的蛇最多支撑一两个月。我是想让村民去蛇盘山饲养，但蛇有毒，你得看着些。”

　　一说到需要看着，敖烈的气势便颓了下去：“这么麻烦？”

　　他想说要不算了。但想想蛇盘山名声糟糕，日后说不定连带着他的名声也糟糕，又说不出算了这句话。

　　他现在在龙族那边的名声估计好不到哪去，加上蛇盘山，以后可怎么混？

　　“要是有个同样熟悉蛇盘山的妖怪帮我看着就好了。我只需要武力威慑妖怪，其余的事情可以让他来做。”敖烈烦躁抱怨，他希望能像在西海时那样将麻烦的事情甩掉。

　　同样熟悉蛇盘山的妖怪。山和郁在心底默默重复一遍。

　　一道金红色的光芒在他眼前划过，山和郁想起在潭中见到的鲤鱼。

　　“你潭中那条背上长奇鳞的鲤鱼需要多久才能化形？”

　　当康和他同时开口：“蛇盘山中必定有快修炼成精的蛇，你点化一条不就行了。”

　　“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敖烈眼前一亮，他兴奋地拍手，随即二话不说蹿出山神庙往蛇盘山方向去。

　　山和郁追到庙外却没能赶上。

　　向来被村里人当做孩童看待的山和郁，总算体会到带熊孩子有多糟心。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唉！怎么跑这么快？我还没说完呢。蛇盘山能利用的何止一点，甚至连分成都还没提起，他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穿好外衣走在最后面的陈行连连摇头：“还为真正成长起来的孩童确实是这副样子，他家人想必也急得很。不过他年纪小对我们而言反倒是件好事情，和老狐狸谈事可不容易。”

　　“山神，我先走一步。”陈行指了指村子的方向，“这事估计能成，我去找村里人商量商量，看他们谁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