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此刻，陪伴与安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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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生间外。
全星船除驾驶员外，所有成年虫都聚集在这里，哐哐哐敲了半天门，卫生间里从最开始的、还传出水声和不明显呜咽声，到后来彻底的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急得快发疯，只有费奇一人，面色沉静如水，看着面前紧锁的门，不知在想什么。
一旁，巴斯特正在和现任邦主连线。
“很久不见，”伊夫力·雷蒙的声线稳定阴沉，让人能联想到，他那张粗犷脸上的表情，“你日子倒是好过，长得越来越圆润了。”
“……”
谁多年不见，一见就说人家胖了啊，岂有此理！
然而，巴斯特从来都钝感力爆棚，憨笑低头说：“嘿，托您和前邦主的福气，现在联邦这么和平安稳，我才……”
“闭嘴！”伊夫力·雷蒙总算展现出，传闻中暴躁的那一面，咆哮说，“没人想和你破寒暄！ 我问问你，你怎么管你那个破烂星的？嗯？肖翰·莱安的老部下，一个极度危险的恐怖分子，跑到你星球上蜗居了5年你都不知道！你怎么管的！？”
巴斯特低下头：“对，对不起……”
其实这也不是他的错。
克里斯汀这只军雌，来时就是以流浪汉的身份——联邦匪团战乱结束后，每个星球都有流浪者，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过往，没有人在意他们的姓名。
各星球州长，都让他们做脏乱差的底层活，大家都是这么处理的，巴斯特自然也是。唯独不同的是，巴斯特心地善良，还会给他们最底层的生活保障。
只是没料到，巴斯特这么倒霉，克里斯汀竟和其他匪团势力，在堡亨星闹了一回，短短一个上午间，丑事传遍全星际。
“听着，这事儿没完。”伊夫力·雷蒙说，“我要你立刻滚到主星上来，把事情给我说清楚！”
雷蒙的脑袋，又开始剧烈颤抖起来，他说：“可，可是我，正在进行监察官派发下来的，考察学习任务，邦主……”
“那就考察完了滚过来！”
“是……是！”
巴斯特的光脑关闭，整个船舱一片寂静。
此时，费奇终于开口说：“操作应急按钮，把舱门强行打开。”
“是！”
“立刻操作导入紧急应对系统！”
“队长，您终于肯这么做了！”
费奇琥珀色瞳孔，盯着那扇门，眼神晦暗不明。
——不是他不同意，而是刚才艾文，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状态，实在太应激脆弱了。
他怕艾文一时激动，会做出更可怕的事，如果没有得到艾文同意，他还真不敢打开这扇门。
可现在舱门里，已经没有任何动静，他只能先这么做，确保，里面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队长，紧急系统已经导入成功了！”
费奇“嗯”了一声：“所有人不许再出声，门锁默默解除掉就行，剩下的我来。”
船舱果然再次安静下来，费奇让包含巴斯特在内的其他人离开，留下自己一个人，站在舱门前。
“哐当。”
门开了。
映入眼帘的一幕，让费奇出乎意料。
肖翰没有因失血过多，而休克倒在哪里，而是背靠墙坐在地上，一手搭在膝盖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听闻开门的声音，只望了一眼，然后继续转回头去发呆。
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痛。
费奇没再立刻问发生了什么，而是站在门边，盯了他好久，让他适应有人在旁边陪伴的感觉，最后漫不经心地问：
“占这么久卫生间，干嘛呢？”
肖翰好像充耳未闻，依旧没有半点反应。
“……”费奇很少经历这种不被搭理的情况，一时有种扭头就走的冲动。
反正人没死就成，不是吗？
可费奇还是没走。
当他认为，肖翰不会再有任何反应、搭理任何人的时候，肖翰突然自己，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旁若无人地走到洗漱台边，开始一片一片，拔掉胳膊上扎的碎片，精准，快速，玻璃缘擦过血肉的疼痛硬是没让他皱一下眉头，最后洗脸，洗手。
费奇默默注视着他，做完这一切。
十几块玻璃拔除后，满胳膊伤口再次开始大量涌血，随肖翰的动作，弥散在水中——
这样冲下去，不仅有失血过多的危险，而且加剧伤口感染的风险。
费奇有想上去，一把摁住的冲动。
但他忍住了。
他知道，现在要靠近这位沉浸在伤痛中的人，硬来绝不可能有结果。
那么该如何切入呢？
正想，肖翰却先开口了。
他说：“我在洗脸。”
费奇一愣：“什么洗脸？”说着他自己反应过来，“哦，刚才……”
刚才，他问肖翰占卫生间很久在干嘛，肖翰这是在回答他。
“……”沉吟一阵，费奇试探地说，“还想吐吗？”
肖翰动作僵了一下。
“放心吧，没事。刚才吐的那些酒，都已经打扫干净了。”费奇斜身靠在门框上，看他洗脸，语调放轻松说，“没想到你这么不能喝，那刚才还一口一口灌，不要命了？”
肖翰没再说话，继续俯身用水洗脸。
费奇就那样，静静看着他。
直到透过镜子反射，看见他越洗越红的眼睛，费奇再也忍不住，放轻声音说：“……你在哭。”
这回肖翰僵在原地，足足三秒钟。
“想哭的话，就哭出来吧。”费奇说，“难受就是难受，没什么可丢人的。”
顿了顿，他再度放轻语气：“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有个道理亘古不变，那就是所有事情，终将远去，与其为它痛苦，不如想想它给你留下什么。”
这大概是，这位战力爆棚的一级军士长，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温柔，没有战场上的嘶吼喊杀，只有此刻，如耳语般的安抚。
肖翰明明觉得，此前已经好受很多，悲伤却在这一声声安抚中，褪去外衣，露出本来的样貌。
他这才发现，原来疼痛没有平息，而是已经刻入灵魂深处最隐秘的地方，不断隐隐作痛，犹如一条逆流的河。
眼泪再次越流越多，肖翰不想承认，却没压抑住一声呜咽说：“我没事。”
“眼睛红成这样，还没事？”
见他防御的机制终于松懈，费奇上前，走到他身旁：“一个人没事，不会边洗脸还边流眼泪，我的意思是，既然都被我发现了，那就好好跟我回去，坐位置上哭。不仅省时省力，而且你这伤……”
“好了，现在我忍住了。”肖翰终于关水起身，状态好像好转，“你上卫生间吧，我自己一个人回座位上就行。”
“……”费奇看着他，那个勉强打起精神、故作轻松的背影，有些无奈。
……
费奇刻意在卫生间多停留了一会儿。
他回到船舱时，肖翰又在发呆，像刚才在卫生间里那样，一直透过窗户，看星船外的星河。
费奇没在原来的位置上落座，而是一声不吭，坐在肖翰身旁的空座位上。
值得庆幸的是，这次，肖翰并没有产生抵触。
见他没反应，费奇便佯装无事发生，自然而然拿出纸笔，又写写画画了起来。
星船缓缓而行，两人并肩无言，各做其事，时光在这份静谧与安静中，悄然流逝。
很久后费奇抬起头，发现肖翰已经睡着，脸上有两道干涸的泪痕，显然又悄悄哭过。
费奇没说什么，只按下呼叫键，命人拿来毛毯，轻轻给他盖上，并命人取来高档医疗设备，对肖翰的伤口进行无痛治疗。
就在这时，费奇忽然注意到他衣服兜里，有一条白色丝巾。
……
肖翰醒来后，已经不知过去多久。
他脑袋涨得生疼，低头看见自己身上毛毯和包扎好的伤口，出神很久，才侧头看向费奇。
“醒了？”费奇收好纸笔，似乎刚刚处理完事务，“饿吗？吃点东西。”
肖翰揉了揉酸胀的脑袋，听见自己干涩的嗓音：“我睡了多久……我们到哪儿了？”
费奇递给他一杯水：“喝吧，不够再叫人拿。你睡了大概四个小时零五分，现在是联邦时间16:27，距离音速星，还有不到一光年，我们马上就要到目的地了。”
肖翰点点头。
“吃点什么？”费奇问。
“……来瓶营养液就好。”肖翰现在什么也吃不下。
“嗯。”费奇帮他叫了瓶营养液，打开，“待会儿登陆音速星是傍晚，这地方冷飕飕的，下星船后，多穿点衣服。”
肖翰接过营养液：“我知道了，谢谢。”
喝完营养液后，两人又回归到缄默的状态，肖翰再次强行打起精神，打开光脑。
通讯系统仍然没有收到任何消息，@芝恩这个账号的私信页面，又全是粉丝路人、以及一些广告商的言论，一时之间，肖翰无法找到任何、可能是杜鲁森他们发来的信息。
——从视频，以及目前形势来看，克里斯汀和部分弟兄牺牲了，但杜鲁森他们尚且没有危险。
虽然目前，没有媒体报道杜鲁森带领的队伍在哪里，但几乎可以肯定的是，无论他们在哪里，都会努力联系上肖翰。
肖翰沉声呼叫系统：“搜索检测全部私信，筛选出所有可能是他们的来信。”
“是！”
系统立刻忙活起来。
“找到了！有一条疑似信息！内容为‘结束了’，发送时间和ip地址都吻合！”
肖翰喉间一紧：“调出来。”
系统调出该私信页面，展开的一瞬，肖翰感到整个心都在颤。
页面上，这个账号没有头像，也没有昵称。因为是今天刚刚注册的账号，页面顶部还挂着星网“用户痕迹少，请小心交流”的字样。
而那条消息，是一个小时前发来的。
肖翰输入一行消息：“在音速星团聚？”
惴惴不安发送后，他的呼吸都放缓下来。
几秒的沉默，页面顶部开始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肖翰心一下提到嗓子眼。
@用户6292737390
【老大】
这两个字一出来，肖翰差点鼻头一酸又掉了眼泪。
……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此刻，陪伴与安抚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