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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章·肆贰】 (主8059,1859) ...

  •   Either tolerate or be cruel.

      这条磕磕绊绊的道路上,会有悲伤,会有委屈,只有学会忍耐,才可以走得更远。
      当你自认为自己伤害了他时,其实也是在变向地责罚着自己。
      ++++++++++++++++++++++++++++++++++++++++++++++

      阿纲抬头看到被云雀扶着走进办公室的狱寺时,很是错愕。他几乎是想都没有想就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蹙眉朝着那满身伤痕与绷带的银发青年低喝道:

      “……隼人!这才不到一天你怎么就下床了!身上都是伤难道不会痛么?快点回去躺着休息!真是太乱来了,怎么这样不爱惜自己!”

      阿纲是很少训斥狱寺的,想必也是怒极了。
      说来也是,这任性的孩子昨天刚刚满身浴血地回来,这还没有休息到一天的时间居然就下地走动,看样子似乎还打算来这里批改公文,这样的事情身为BOSS的他怎么可能会批准。
      这实在是太乱来了,就算是工作狂也不能够不要命。

      银发青年身体发虚,几乎是靠云雀的搀扶才能够站立好,他朝阿纲歉意地说:

      “抱歉十代目……因为不在的这几天一定是发生了很多事情,所以无论如何也想要了解一下情况,顺便再汇报一下我这边的情报。”他侧头看了一下身边的云雀,然后收回目光继续道:“我的身体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十代目请放心。伤口也都不疼了。我不会逗留太久,只是想下来和您简单交流几句。”

      虽然并不太相信狱寺说的伤口不疼了,不过连云雀这样极其护短的人都没有阻拦着狱寺下床,阿纲也就稍稍放心了些许。
      但是他依然不能够忽视掉青年这狼狈的样子。

      这四天未见面的日子里,他清楚狱寺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但是他也不希望知道得太多,起码不想要知道得很详细。似乎无论过了多久,阿纲都觉得自己潜意识里面的自我逃避还是依稀尚存着些许。

      蓝波刚刚也已经来找了他一趟,同样是汇报了一下他与狱寺在第二空间遭遇的事情,即使狱寺被围攻枪击的事情被蓝波轻描淡写加一个哈欠给遮掩过去了,但是那即使用膝盖想想也能够想象得出来的场景一直在阿纲脑海里闪现。他一边心疼着他的这两位守护者,一边却又不得不加快效率将一些杂鱼家族清理完毕,好静下心来处理伯格斯特这件棘手的事情。
      蓝波回来后听雷组的成员说了与岚组起冲突的事情,第一时间便为狱寺澄清,既然自己组的BOSS都已解释了这是一场误会后,雷组自然也就与岚组化解了僵持的局面。当然,蓝波只是说,那一晚夜太黑,十年前的他看错了人,理由虽然牵强,但也没有什么人过于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至于第二空间的事情他并未说出来,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蓝波身上的伤也很多,和阿纲差不多汇报完后就已经很累了,手撑着桌子开始喘气,气息有些紊乱。阿纲立刻命人将他扶回去休息,结果蓝波前脚走,狱寺后脚便推门进来了。

      即使服装都已更换,脸颊的血污也清洗过了,但是狱寺面容上的疲惫与劳累依然没有消退。阿纲一直很担心狱寺会用脑过度而产生什么更大的身体隐患。
      也许是不方便大幅度的动作,狱寺只是换了一件穿着方便宽松的衬衫,一看便是云雀所带领的云组的红衬衫套装。领子处没有系上的三个纽扣下,隐隐可以看到缠绕着他胸口的白色纱布,一层层包裹着他皮肤,一直蔓延到锁骨处。
      他的脸还是泛着病态般的苍白。好像下一刻就会倒下一样。

      “那么,隼人快点坐下吧。”
      阿纲不好再拒绝,移过椅子,牵起狱寺的手将他慢慢拉过去。云雀小心翼翼地按着他的肩膀以便让他安安稳稳地坐到椅子上,生怕一不小心用力而牵扯到他全身的痛处。

      “那云雀,你先会房间等我吧,一会儿事情结束了我派人去叫你。”狱寺给了云雀一个宽慰的笑容,云雀点点头,说了一句:“不准超过二十分钟”后,这才转身离开。

      阿纲转身端了一杯泡好的茶摆放到隔开二人的玻璃桌上,顺手也拉过一把椅子坐到狱寺的正对面,朝他微笑着道:

      “隼人这么着急要来,是不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狱寺点点头,双手轻轻握起放在膝上,由于身上的伤口太多,他便不敢再动,也就一直保持着这个恭敬的姿势,然后他尝试着把自己的来意说清楚:

      “十代目,我长话短说。之前我就曾经推测过关于伯格斯特家族相对论的解释,但是现在有了新的认知。如果说从前对这个家族的理解太少而导致了错误的判断,那么这次前往第二空间,我就有了充分的理由来推翻之前的定论。”

      阿纲点点头,等待他的下文。
      这位得力的左右手,最认真的时候除了战斗外,莫过于是处理与分析家族的事物时了。
      这也是他最喜欢看到的样子,这样的隼人总感觉温顺而又理性,翠绿色的眸中流转着一种对于知识的强烈认知。可靠而又舒心的存在。

      “当初我曾经推测过,第二空间的存在便是与爱因斯坦相对论等同的空间与时间的定论,不过现在觉得还是有一些不同了。”狱寺想伸手打个比方,刚刚一动胳膊就是一阵骨骼相错的痛楚,疼得他不由得一咧嘴,这吓坏了对面的阿纲,看到心爱的十代目站起来要打断自己,狱寺立刻忍痛道:“我觉得,伯格斯特所创建的第二空间,是在有限的时间内创造出新的空间,从而使得时间扩大为无限化。”

      “隼人,我看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阿纲实在是不忍心再烦劳面前伤痕累累的青年了,他不顾狱寺眼神上的不甘,过去扶住他微微摇晃的身子道:“等到伤好些时,我们集体召开会议,那时隼人再把经过与发现说出来也不迟,这段时间就暂时不要点燃那个戒指了。”话毕,阿纲歪头想了几秒,有蹙眉严肃地补充了一句:“这是命令。”

      狱寺只好点头。
      他与云雀其实在房间里就已经商讨过关于伯格斯特家族的种种事宜了,也做了详细的推测。之所以选择单独来见阿纲,这除了是他自己的意愿外,也是云雀提出的。
      现在了平已经引起了他与云雀的怀疑,但是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他们不能够轻举妄动,云雀已经派了几个云组的成员到晴组做一次交换组别的访问,目的也是为了尽快暗中找到突破口。
      这段时间内一切都是很敏感的,狱寺不知道彭格列内部混入多少尾随而来的伯格斯特成员,也不知道他们是何时进入的,更不知道那些真身去了哪里,太多的不知道让他心里有些没底,就更加不想在会议上对伯格斯特家族事件进行详细的解释,不然那些混入内部的奸细听闻到了他的计划不是就更加有优势了么。

      他这里正在犹豫着,办公室的门就被叩响了。他和阿纲一同望过去,就看到巴吉尔从门缝中露出一个脑袋,那双原本就大大的眼睛在看到屋内的狱寺后更是瞪大了,似乎很惊喜狱寺的醒来。

      “有什么事情么?”阿纲问。

      “啊,是这样的。”巴吉尔连忙回神,朝着阿纲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十年前的雨守大人来了。”

      不仅是狱寺,这回连阿纲也愣了。
      这么关键的时期,他们几乎忘记了那身处于十年前的reborn发起的试练。
      这次轮到将山本调换过来了?明明前两轮接受试练的狱寺和蓝波都以失败告终,reborn居然还是锲而不舍地进行着这折磨人的试练,真是让人无奈。

      “那就快请他进来吧。”阿纲虽然对山本突如其来的到访而感到略微措手不及,不过毕竟也是BOSS,反应相当的迅速:“巴吉尔,让云组的成员辅助雨组加强对彭格列的治安防范。”
      缺少了山本的带领,雨组便需要更多的支持才行。

      巴吉尔点点头,对着身后的人说了几句后就先行离开了。
      背着包裹的剑,少年模样的山本便带着那依旧爽快的笑容出现在了门口。
      一身干爽的运动服,一成不变的傻笑,以及那远离黑手党的干净气息。

      当然,在他看清了屋内那满身是绷带纱布的狱寺后,笑容显然就有些挂不住了,招呼打了一半就变了调:

      “哟纲……狱寺,你这是?!”

      ……就知道这阿呆会是这种反应。
      狱寺不由得觉得好笑,看到满身阳光味道的少年,他的心情也不由得好了很多,甚至向他扬了扬唇角。
      果然十年前的时候,都是这样天真的孩子吧。

      狱寺心里想着有时间要好好找这阿呆叙叙旧,不过眼下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他看了看身边的阿纲,阿纲朝他颔首,于是狱寺便转回头对着山本道:

      “有时间再好好和你解释,你的房间我让属下带你过去,这段时间彭格列比较紧张,记住不可以惹事,不然你就死定了。听到没?”

      他刚刚说完这句话,脸色突然一阵发白,似乎感觉到身上每一处的伤口都好像是突然发作一般,根本没有任何征兆,这种猝然的感受牵连着他整个神经如同针扎般地刺痛起来,他猜想也许那是麻药过后的副作用所导致的,也就没有太在意。他抿抿唇压制住疼痛带来的精神刺激,不过身子依然有些难以察觉地颤了几下。
      疼痛仅仅只是持续了几秒钟,然后便好了很多。

      山本嗯嗯地应着,又摸了摸后脑,样子很是可爱:
      “嘛~那我也不打扰你们谈事了。”
      阿纲又思考了一会儿,接着道:
      “山本,你平时的工作我就先交给云雀学长他们了,你好好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觉得无聊的话,你的房间右边就是剑道场,可以去那里练练剑,安心进行reborn的试练就好。”
      山本继续嗯嗯地应着,目光却一直在狱寺身上转来转去,似乎对于他的伤很是在意。
      阿纲微微一笑:
      “山本,还有别的事情么?”
      “啊哈哈,没有了~那我就先去房间里了。”山本收回目光,憨笑着挥了挥手,拧开门把便退了出去。

      “你直走就可以看到岚组的队员了,让他们带你去房间,就说是我的命令。”狱寺朝着山本的背景又喊了几句,话音刚落门就被阿纲关上了,瞬间山本的身影就被挡上。

      “隼人,是不舒服么?”阿纲关上门后转身就朝狱寺走去,眉头皱得更紧了,“总感觉你的脸色很差。”

      “没有没有,让十代目担心了我真是太失职了!”狱寺这时候都不忘忏悔。

      “那么,快点回去休息吧。”阿纲对着狱寺道:“对了,白兰前几天来到彭格列做关于第二空间的调查,隼人如果有时间的话,不妨去找他讨论一下,白兰在这方面绝对算是专家了——当然,必须等你伤好了以后再说。”

      “白兰居然来了?”狱寺的惊讶不比刚刚见到少年山本要低,甚至有些难以置信:“十代目,白兰那家伙向来城府很深,将他协助调查会不会弄巧成拙?”

      “不会,我们之间是双赢关系。”阿纲也没有和狱寺太详细地说,因为这银发青年的脸色实在是白得吓人,他甚至想把夏马尔叫过来再给狱寺做一个全身的检查了。不容狱寺再多说半句话,阿纲弯腰将他轻轻扶起来,搀着他往门口走:“总之,隼人现在就安心养伤,有什么事情或者顾虑就和我说。”

      狱寺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阿纲忍不住就笑起来:“隼人,不要和我太见外,不要忘记那一晚我说过的,惩罚的内容可是学着叫我的名字,不知道隼人这几天不在我的身边时,有没有好好练习?”
      狱寺的脸瞬间染出几抹红霞,为苍白的脸颊增添了些许的血色。
      看他这样,阿纲的心情也不由得好了起来,不忍心捉弄这单纯的人,他便道:“好了好了,反正有的是时间,隼人不如在修养的时候多练习着叫叫我的名字,必要时还可以叫云雀前辈帮着鉴定一下你的叫法是否合格。”
      狱寺的脸顿时更加通红。

      阿纲本身是想要送狱寺回到云守办公室的,结果这倔强的青年怎么也不想麻烦敬爱的十代目,一而再再而三地推托,说自己的身体绝对没有问题请不要担心,阿纲不好强求,只能命几个下属护送狱寺回去。

      狱寺前面走,两个下属在后面一声不吭地跟着。平日里就闻风丧胆的彭格列岚守在基地里是绝对威严的象征,基本上没有什么下属敢公然开口和狱寺对话,生怕自己一个字说错了就被那银发青年一个子弹秒杀。
      走着走着,狱寺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回头朝那两个人道:“你们回去吧,我要去一趟岚守办公室。”
      身后的两个人面面相觑,一边是彭格列第十代头目的命令,一边是轻易不能够招惹的underboss的要求,这两个下属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我去一下就回去了,你们不必担心,十代目追究下来的话,就说是我的责任。”狱寺摆摆手,不等那两个下属的回复,转身就往基地的尽头走去了。

      其实他是突然想起,自己关于伯格斯特的一些资料落在了岚守的房间,他想取出来有时间拿给白兰看,为他的实验起到一些帮助。
      只是不曾想,推开门的时候居然就看到了站在房间正中央的人。

      狱寺最近的心情处于敏感的暴走边缘,所以看到那个人时,也不知为何就是没来由地一阵怒火少上来,几乎是低喝着道:

      “谁让你随便进别人的房间的?!”

      他这一喝让房间内的人顿时一惊,连忙回身朝狱寺道歉:

      “抱歉抱歉,我只是走着走着就来到狱寺的房间了……我只是进来看看,什么也没有做,真的。”
      他的语气很真诚,这让狱寺突然便是一阵愧疚感涌上来。似乎刚刚的发怒很是不合常理。
      但是他早已习惯了云雀和骸出入自己的房间,外人的突然出现让他像是一只被侵略了地盘的豹子,瞬间就爆发了自己压制在心底的脾气。

      真是……怎么可以和比自己小十岁的人发火?

      狱寺苦笑着暗自责备自己,然后抬头道:

      “没事……我刚刚是有点太惊讶罢了。不过你在这里……有什么事情么?”

      虽然是十年前的山本,但是在身高上两人并无明显的差距,狱寺平视山本的眼睛时,突然有些心里发慌。

      “嘛,也没有什么事情……”山本揉揉脑袋,欲言又止:“我只是有点担心狱寺身上的伤啦。确实没有别的事情……”
      狱寺蹙眉,然后道:“我的伤是出任务时受的,不必担心,如果没有什么事情你就快点回到自己的房间吧。”
      看到狱寺比较含蓄地下了逐客令,山本显然有点措手不及,他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狱寺的脸,然后犹豫着开口问道:“其实我是想问狱寺一个问题……”

      狱寺颔首,等着他说下面的话。

      “我和狱寺……”山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道:“在十年后,是什么关系?”
      一阵短暂的沉默。
      “搭档。”过了一会儿,狱寺静静地开口:“可以出生入死的搭档。”
      彭格列最著名的搭档,莫过于雨守与岚守的搭配了。以镇定为防守,减缓敌人的进攻,并且营造一个更为广阔安全的空间让狂暴般的岚尽情发挥优势席卷一切敌人的组合,几乎无人能敌。
      战无不胜,出生入死,堪称最完美的搭档。

      “只是搭档么……”山本苦笑,指了指墙上挂着的物品:“如果真的只是搭档,为何我的剑,会挂在狱寺房间的墙上?”
      狱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

      时雨金时安静地横向挂在墙壁上,剑柄处缠着漂亮的浅绿色蕾丝纱布,微微有些弧度的剑身入鞘后显得格外修长,远观时顿时感觉到一阵压迫感袭来。
      山本家一直流传下来的剑,就那样安静地放置着。

      “是礼物。”狱寺再次看向山本,气息很平稳地解释道:“前年我生日时,你送的礼物。”
      他的话不假。山本进入彭格列后,便直接担任了彭格列暗杀部的第二分队队长,但是鲜少会用时雨金时出任务战斗,这把剑只有再最危急时才会使用,普通情况下,他用的都是普通的剑,但是也足以抵抗敌人的侵袭。而前年在狱寺的庆生宴上,山本更是将那把许久未曾使用过的剑交给了狱寺。
      替我保管吧。山本当时笑着对他说。
      狱寺接下剑时,顿时感觉沉甸甸的。

      “啊哈哈,是这样啊……”山本虽然笑着说,但是脸上的笑意几近全无,他的脸色很不好,像是自讨无趣,只是低声喃喃道:“看来……昨天对狱寺的表白,答案我已经知道了。”
      狱寺微微怔住。
      “我们……”山本苦笑着抬头看着狱寺,道:“——还是没有在一起。”

      山本对他表白的事情,狱寺还是有印象的。
      那是十年前了。
      那天的天气很不好,放学时下了很大的雨。狱寺将伞送给了同样没有带伞的阿纲和山本,并且让山本护送阿纲回家,自己则是借口说还有一把伞在班里,让他们先走。
      山本和阿纲走后,狱寺就在校门口的屋檐下蹲着,等啊等啊等,雨就是不曾停过,还有愈来愈大的趋势。
      结果耐心被磨平的狱寺一咬牙一跺脚,冒冒失失地跑入了倾盆大雨中,结果浑身淋了个湿透。
      没跑两步就被人拽住了,接着一件带着体温的衣服便盖在了他的脑袋上,很温暖很柔软,他回头时只穿着一件单薄衬衫的山本正望着他,脸上依然带着傻笑。
      他说,我就知道狱寺没有带伞。
      他说,我把伞给了纲,让他先回去了。
      他说,我没有伞,无法给你挡雨,但是我可以一直一直陪着你,就像是现在这样。
      他说,啊哈哈,因为我喜欢狱寺嘛,想一直呆在狱寺的身边。
      他说,狱寺不要着急答复我,也别着急拒绝我,我想明天再听到答案。
      他说,现在的雨就是他,落在狱寺的身上,就像是把狱寺拥进怀抱里一样。

      偶尔的心疼,都是来自回忆。因为失去了那些,所以才会怀念。
      少年的话似乎还在回荡于耳畔,很清晰。
      年少的冲动,或者衷情,如此鲜明而又难以忘却。

      “山本,那时候你还小。”狱寺摇摇头,道:“不如趁现在把那些念头打消。会有更好的人陪着你走下去。”

      “我还小……?”山本笑出声来,定定地望着对面的人,声音尽显苦涩:“也是,面对现在的狱寺,我确实很小,但是我已经清楚自己的心意了,狱寺,你把我的喜欢当作什么?小孩子三分钟的热度么?”
      狱寺摇摇头,没有说话,身上的伤口在隐隐作疼。

      “我很喜欢狱寺的。”山本低声说着,逐渐走近狱寺:“不论是过去,现在,或者十年后,狱寺,怎么可以认为一段感觉说放下就能够放下?我喜欢狱寺,很喜欢狱寺。但是……狱寺你却让我放弃……我怎么可能会放得下……”
      狱寺皱眉,想要阻止山本说下去,他似乎料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可是晚了,在山本离他只有半步之遥时,狱寺抬手打算将他推开,这一抬手山本直接就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扯过来——

      瞬间,身上所有的伤口都是一阵钻心的疼,撕心裂肺般地蔓延到他的全身上下,狱寺一阵僵硬,身子一歪就倒进了山本的怀里,十年后的他即使不擅长近身战,对付十年前的山本也绰绰有余了,他一个反肘直接捅过去,但是大幅度的动作更是让他整个手臂的骨骼都像是断裂般叫嚣着疼起来,结果这一击丝毫没有任何的杀伤力。

      山本搂住他纤细的腰,轻轻一推就把这消瘦的青年按在了冰凉的墙面上。
      坚硬的墙壁撞击在狱寺的背部,更是一阵让他几乎晕厥的疼痛,来不及反抗的他嘴上却做出了最快的反应:

      “妈的,山本武你清醒一点!”

      山本也是红了眼,他不顾狱寺低声喊痛,垂下头就想要吻他的脖颈,狱寺左右挣脱不开,山本的手正好压制在他的肩膀上,任何力气都使不上来。山本柔软的唇吻过他的脸颊,脸颊上浅浅的伤痕,然后是小巧的下巴,敏感的耳际。

      他亲吻的动作很轻柔,可是手上的施力却不减分毫。
      山本是聪明的人,是温柔的人,却也是一个容易被感情而左右的人。
      他不想这样对待狱寺,但是他的痛苦,他希望狱寺可以懂。

      他在等待狱寺,也不在乎等待十年。但是自己对狱寺的感情就这样被否定,然后又被当作小孩子来教育,这样的刺激,他受不起。

      这时候的他让狱寺觉得很陌生。
      他早应该察觉到山本对自己的感情,然后会在他深深陷入之前将他狠狠推开,不然也不会导致现在这样,不得不用残忍的话来拒绝他更多的沦陷。
      狱寺知道,自己伤害了山本,而且伤害得很深。

      狱寺的喘息渐渐重了起来,他全身上下都很敏感,而山本濡湿的舌尖舔过他的耳垂时,他更是险些就站立不稳了。
      但是很显然,这两个人都忽视了一个人的出现,直到那难以忽视的杀气瞬间漫开时,狱寺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对面的少年踹开了几步远。
      杀气顿增,凛冽的风刮在脸颊上是一阵阵火辣的疼痛。
      那夹杂着云焰的浮萍拐抽空了,划开了山本与狱寺之间的距离。

      狱寺止住自己不太平稳的气息,靠着墙就往下滑,半途中就被云雀搂入了怀中。
      对面的山本看着他俩,默默无言。他的双眸依然泛红,但是显然已经没有了刚刚的疯狂。
      他是雨,却因为暴风的洗礼而险些丧失应有的镇定。

      “山本武。”云雀眯起凤眼,一手搂着狱寺,一手横起忽忽冒着云炎的浮萍拐,语气中的杀意全开:“我绝对会,咬死你。”

      山本依然是沉默着,但是他早已看出了面前这两个人的关系。
      狱寺依偎在云雀的怀着,没有丝毫的挣扎或者不适,他轻垂下眼睑,道:
      “够了,都是误会。云雀,把你的拐子收起来,你想要挑起雨组与云组的事端么。”

      “我不在乎。”云雀冷声道:“他,必须要被我咬死。”
      “够了!”狱寺闭上眼睛皱着眉道:“我想要回房间休息,这件事情能不能不要再扩大化了?”
      云雀侧目看看他。怀里的人脸色很是憔悴,似乎也被刚刚的一系列举动而受了惊吓,只是那耳垂却红得像是滴血一般,很是突兀。
      他的身上,有一股自己讨厌的,属于别人的陌生的味道。

      想要抹去那种味道。彻彻底底地抹去。他是自己的,不属于别人。

      而最重的是,他所守护并且疼爱的人,被那个叫做山本武的人,如此粗鲁地对待。
      他甚至可以看到狱寺那白色的纱布下隐隐染出的嫣红色,如同凋零的花,干涸,却又如此显赫。

      他算计着,二十分钟早已过了却不见狱寺回来,当下拦了几个岚组的下属,这才听说狱寺一个人去了岚守办公室,当时他就很担心狱寺的身体情况,不曾想到达了这里,从敞开门的望进去就是那样一副暧昧而让他几乎燃烧到发狂的景象。

      绝对无法原谅。

      云雀弯腰将他打横抱起,指尖在划过狱寺的耳畔时,轻轻扫了一下,那耳垂的红晕再次被熏染而起。他将狱寺抱得很是小心,与之前的对待根本不同。云雀转身就往外走,没走两步就听到身后有人追了上来,他顿时一定身子,空着的右手执拐,毫不留情地直接抽在山本的胸口上,被猛地一拐子击中的山本咳了一声,往后退了两步,跌坐在了地上。

      少年垂下了头,刘海遮住了他的眉目。

      “云雀恭弥,你够了!”狱寺费力地从云雀的怀里抬起头来,疼痛让他说的话都是断断续续的,只是看到云雀这样对待山本,他更是觉得一阵于心不忍,便再次饱含怒气地开口道:“那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你再怎么生气也不能够朝他动手!”

      够了,真的够了。他已经伤害过山本了,又怎么忍心看到云雀狂躁而冲动的攻势直指那年仅十几岁的孩子。

      但这明显在偏袒山本的话,无疑是火上浇油。

      “呵。”云雀冷笑,手臂紧紧收回,将青年死死搂在怀里,确认地上的人暂时无法站立起来后,他头也不回地朝着云守卧室走去:“你说几句,我就打断他几根肋骨。”
      这就是云雀的专横。狱寺心里不由得叹气。

      云雀在生气,而且是相当的生气,那种压抑的怒火全部都转化为了强大的杀气与魄力。
      狱寺很识相地没有说话,他搂住云雀的脖子,眼睛透过云雀细碎垂下的黑发间,看到逐渐离他们远去的山本。

      那孩子始终坐在地上,低着头。
      但是狱寺分明听到了那被他伤得伤痕累累的少年,轻声说了一句:

      “对不起……隼人。”
      这十年间,他们似乎越走越远了。

      那时候狱寺突然觉得,自己真的是个很恶劣的人。
      毫无疑问就是一个罪人。
      明明那样开朗的一个孩子,明明全身都附着朝气与阳光的孩子,此刻怎么会这样落魄而悲伤。
      而他,将那无辜的少年伤了一次又一次,却又要听着他的道歉,始终无法给予一个完美的回应。

      狱寺将额头抵在云雀的肩膀上,那几声轻微细小的呜咽,淹没在了云雀快步行走而勾起的风声中。
      云雀侧过脸,亲吻了一下狱寺翘起的银发发梢,动作很温柔。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章·肆贰】 (主8059,18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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