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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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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另外的方面来说，人类在网络世界里要诚实得多。”
折原临也一边随意地在论坛上浏览着各种帖子，一边对电话另一头的人说着。
“人类出门时，都会把真正的自己关在家里。在人群之中，他们会丧失说出真话的勇气，即使对着家人也依然撒谎，甚至连自己都欺骗。只有在围起来的高墙之中独处的时候，人类才有面对真实的勇气。”
“在网络上却不必顾虑这些，隐藏真实身份这一点，为人类的本性提供便利——既没有利益纠葛，也不担心真面目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不用在乎他人的眼光。网络是更加直接，更加原始的，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工具。”
“可以说，在网络上主导意志的人格，才是人类的本性。”
“…………”
临也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事，嘴角弯起，用嘲笑的口吻说着：
“啊啊，我知道你对塞尔提一心一意，可是你在她面前就真的是一个完全透明的家伙了么？搞不好将来她会第一个杀掉你呐……喂？喂？新罗？”
话筒中传来“嘟——”的声音，折原同学被青梅竹马甩了电话。
“…………哼。”
相貌清秀的青年皱了皱眉头，带着一丝郁闷地自言自语：
“看来有必要找一个好听众呐。”
说着，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拨开百叶窗往外看去，有些刺眼的光线穿过百叶窗的缝隙照射进来，令他微微地眯起眼睛：
“导演杰出的戏剧却没有观众欣赏，这样可不行……”
“请让我更加的更加的更加的爱你们吧。”
♂♀
“小田田！”
“哎呀哎呀，难道是在等我们吗，门田？”
脸色苍白的男女两人组从虎之穴书店出来，手中拿着附赠的等身海报。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双手环抱在胸前，靠着厢型车的车门看向他们：
“电击文库新出版的书，不是已经买过了么？前天晚上那一大堆……”
“这次是受人之托啦。”
狩沢回答道，拍了拍游马崎背上那个鼓胀的登山背包，发出“嘭嘭”的闷响。
“啊~在网络上认识了不错的家伙，经常跟我们分享珍惜的资源呐。”
游马崎夸张地歪了歪头，说道：
“她不喜欢出门，我们就替她跑腿作为回报啦。”
“所以……”
这么说着，他和狩沢敏捷地绕过门田，钻进后座的车厢，把登山包往脚下一放，向驾驶座上的嶋田说道：
“顺便让我们搭个便车吧~~”
嶋田露出无奈的神色，和拉开车门的门田对视一眼：
“喂，到底是哪个‘所以’啊……”
“哈哈，不要在意这种小事嘛~反正地址也不太远啦~~”
车子启动的时候，门田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从前座转过头：
“话说回来，最近‘那边’好像在企图些什么，稍微留意一下好了。”
“诶？是指‘蓝色平方’，还是‘黄巾贼’？”
狩沢疑惑的反问道。
门田沉默地扶了扶盖住眉毛的蓝色毛线帽，游马崎作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带着一脸的诡笑凑过来：
“嘿~上面的那些家伙闹得越来越夸张，每天都做些噼里啪啦的事情哦。”
“所谓的‘高层’么？嘻嘻。”
没有理会乱来二人组的胡言乱语，门田面无表情地回过头去：
“啊，都是些让人不耐烦的家伙。”
♂♀
自从网聚不欢而散之后，桥本小姐和西尾先生使用的ID就再也没有在聊天室中出现。阿希迪亚依旧使用着奇怪的说话方式，颇有些一针见血的气势。而奈仓——这个在现实中十分恶劣的男人，继续以他网络人妖的风格活跃着。
网名为“飛鳥”的川胜每次见到奈仓的ID，都会潜意识的回避。
“果然还是换一个聊天室比较好吧。”
她坐在电脑前自言自语道。上次分手的时候，桥本小姐推荐了一个新聊天室给她，川胜认为自己已经无法像从前那样自然地跟阿希迪亚和奈仓说话了。
打开浏览器。
登陆。
——飛鳥进入聊天室——
【ARIKA：呀？是那个飛鳥么？】
【飛鳥：是我，晚上好。】
【姬娜：你也来了么？^_^】
【飛鳥：晚上好。】
【温美：哇哦~有新人么？】
【飛鳥：没错，初次见面。】
【飛鳥：姬娜，ARIKA，还有大家，以后也请多多指教。】
【温美：多~多~指~教~☆】
【ARIKA：对了，飛鳥，在那边，奈仓没有为难你吧？】
【姬娜：是啊，他没有对你说些奇怪的话吧？】
【飛鳥：没有，我没有再跟他说过话。】
【姬娜：是么，那就好，那个家伙让我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飛鳥：我也是。】
【ARIKA：哈哈，大家都这样认为啊。】
【温美：是谁是谁？】
【温美：好过分啊大家，聊些我不知道的事情，难道是排挤么？】
【姬娜：你想的太多啦^_^】
♂♀
深夜11 ：00 山手线附近一间普通公寓
只有荧光屏发出亮光的房间里，兀秃地回响起手机和弦铃声，是用最近正在走红的圣边琉璃的歌录制的曲调。
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桥本按下接听键：
“喂？”
“喂，是姬娜么？”
带着磁性的低沉男声从手机里传来，即使明知道对方看不见，桥本还是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ARIKA！”
“明天有时间么，见个面吧。”
“可是……”
“我想你了。”
简单的几句话，让她的心情顿时愉快起来，桥本用她最甜美的声音回答道：
“嗯，好的。”
♂♀
“哇哦，竟然把这种地方作为活动场所啊，真是太奢侈了，蓝色平方有你这么大方的家伙真是LUCKY。”
一个头戴黄色鸭嘴帽的少年摇动着手中的喷漆罐，居高临下地对着一个躺在地上的男人说道。
这个酒吧的室内的光线，随着时间流逝变换着各种各样的色彩，因为已经结束营业的关系，天花板上的灯关闭了一半，四周显得有些昏暗。不过，作为酒吧来说，倒不是什么重要的问题。
更加令人在意的，是酒吧内翻倒的桌椅，和四处滚落的啤酒罐。
大概只有初中的少年脸上露出完全不符合年纪的狞笑，转身对着后面年纪相仿的同伴们说道：
“有这么大方的主人，那么也一定会允许我们留下一点点标志的，是吧？”
聚集在那边的少年们发出起哄的欢呼，几个无所事事的家伙也掏出喷漆跃跃欲试。他们的年纪都大约在小学到初中这一阶段，虽然服饰穿着都各不相同，却仿佛约定好了一般佩戴着“黄色”的饰物，帽子、头巾、外套、护手等等。
“不！请不要这样……”
从角落传来虚弱的反驳声，在酒吧的一角躺着几个高中样子的男人，他们身上都残留着不同程度的殴打的痕迹。其中一个仍有意识的家伙露出哀求的神色，对着少年们说道：
“这个地方虽然已经倒闭了，不过对于老爸来说仍然是很重要的……唔哇！”
少年收回踹在男子腹部的脚，虽然脸上微笑着，眼里却充满了冷酷的色彩：
“在说什么胡话啊老头子，啧啧，这里会发生什么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么？是带人回来鬼混的不孝子的错吧，你说是么，将军？”
被这群少年围在中心的首领从沙发上站起身，跟“将军”这种勇猛的称号相反，是个身材消瘦纤细的人物。他的年龄在十三四岁左右，打扮很时尚，还染了发，手腕上绑着黄色的布。
“喂喂，作为主动挑衅的一方，说出这么可怜的话会不会太卑鄙了？”
将军清秀的脸上挂着开朗的笑容，双手插在外套的口袋里，用一种在年轻人中很流行的轻佻姿势走路：
“诸如‘老爸重要的东西之类的’，噢噢，太感人了！我喜欢这种像电视剧或者ACG一样的剧情！这样说来，我们是作为反派人物登场的么？那么接下来就应该让HERO出场了对吧？BLACK？还是JAKQ？太棒了，我可以要签名么？”
用轻浮的口吻说着恶毒的词句，他的笑容渐渐带上恶意，然后在酒吧最显眼的那面墙壁前停住脚步。
“接下来，我应该要尽到一个反派BOSS的义务！没错，就像‘哥吉拉’那样！尽情地作恶吧！”
刚才被殴打的男子混身颤抖，捂着腹部倒在地上，从口中发出悲鸣。
“哦？什么什么？这是妖化？还是寄生？或者变成破面了？那么我不卍解不行了呐！”
被称为“将军”的少年戏谑地说着，接过手下递来的黄色喷漆，对着酒吧的墙壁用力地摁了下去。
♂♀
名为纪田正臣的少年独自走在街道上，虽然身边聚集着无数同伴会让他产生一种自己融入这个都市的安全感，但偶尔只剩下单独的一人也会让人觉得放松。
“哟！正臣。”
身后传来年轻男子的清爽嗓音，他略感诧异地回头：
“折原临也？”
“不叫‘前辈’么？”
一个约摸二十岁左右的男子站在他身后，笑眯眯的反问道。
没有理会这个话题，正臣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
“也对啦，如果是你的话即使知道我的住址也不奇怪，不过还真是像跟踪狂一样令人恶心的行为呐。不过如果你突然变身成可爱的女生，说不定我会接受你哟。”
被称为临也的黑发青年仿佛没有听见少年的奚落，脸上依然带着亲切的笑容：
“今天晚上干得不错哦，将军。”
“啊，要多亏了你的情报。”
正臣淡淡地回答道。
“以你的年纪来说，算是相当有天分了——作为一个领导者。”
临也看上去很愉快地微微眯起眼睛，红色的眸子在路灯的反射下，隐约地晃动着危险的光芒。他不给少年继续说话的机会，轻松地挥挥手，说道：
“我只是顺便来打个招呼。”
“那么，加油哦，正臣。”
【不论喜欢或者讨厌，只要你相信他，你所希望的一切都能够得以实现，这就是神。】
沙树。
正臣想起了自己的女朋友，那个厌恶临也却又追随他的女生。
他站立在原地，不带任何感情地看着情报贩子逐渐没入夜色的背影。
——危险的男人！
——我们正处在迷惑而又轻视迷惑的年纪，而且从不肯承认自己的迷惑。这并不是在玩文字游戏。
想要赶走脑海中那张令人烦扰的面孔似的，正臣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稍一抬头就看见完全被黑暗吞噬的天空。看不见星星的天被高楼大厦切割得四分五裂，晦暗而死寂。
就如同他之前在酒吧墙上写下的那四个字。
『苍天已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