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阵子》阮棹

2、（二）皇妃

　　迎来客栈。
　　兰若睁开眼睛，扭头看看纸窗。
　　微微的晨曦蒙蒙地透进房间，天色尚早。

　　她就是昨日向某大婶打听那场婚礼的“外地”少女。
　　想想在这自己呆了一十三年的京城里，被人称作“外地人”，兰若就觉得好笑。
　　忽然，头顶传来“嗤”一声笑。
　　兰若大惊，抬头看时，却是一个黑衣男子，躺在房梁上，看着她，笑得很坏。
　　兰若脸微微一红，啐道：“一个大男人，三更半夜潜进我一个小姑娘的卧室里，是什么意思。”
　　黑衣男子轻轻跳下来，落地没有半点声息。
　　他轻轻刮了刮兰若的鼻子，“三年没见了，见了我就骂，哦？”
　　兰若不好意思地笑了，唤道：“上官哥哥。”
　　上官摇头叹息：“我在你房梁上呆了半日了，你犹在梦中呢。若是坏人，你还有命在？”
　　“轻功像你这么好的坏人，天下能有几个？”
　　上官拍拍她的头：“少拍马屁，快穿衣服，跟我去见老师。”
　　“爹爹要在哪里见我？”
　　“允王府。”

　　两人走出客栈，坐上准备好的马车，向允王府驰去。
　　兰若缠着上官问这问那：
　　“端木哥哥、慕容姐姐、司马哥哥他们都好吗？”
　　“端木那个木头，万古长青。慕容去了张家做卧底。司马在西线，忙于战事。”
　　兰若张大了嘴：“慕容姐姐在张家？？！！哪个张家？”
　　“废话，还有哪个张家。”
　　兰若以手加额，拼命摇头：“爹爹真是疯了。”
　　上官又嗤笑道：“这么着你就说老师疯了，那待会儿的消息，不知是多大的一个霹雳呢。”
　　兰若跳起来，急道：“什么消息？！你先告诉我，我有个准备。”
　　上官却肃起一张脸，不再说话。

　　张丞相府。
　　霓裳正呆呆地对着菱花镜子，任丫鬟帮她梳妆。
　　倒在地上、脸色惨白的梅娘，被献血染红的喜堂，在她脑子里挥之不去。
　　那样锋利的匕首，直插入心口。
　　要怀着怎样的心情，才能做到这样？

　　昨晚，陆梅娘自尽时，义母当场昏了过去，她忙着照顾。
　　沈克为见到这样情形，也不禁有些失色。但她义父只是闲闲说道：
　　“自己要寻死，与人无干。陆翰林纵女行凶，衡之（沈克为的字），你我明日可要到翰林院找他问个明白。”

　　这就是她的义父，张元甫。当今丞相，权倾朝野。
　　张元甫有三子二女，两个女儿都生得天姿国色，被皇上看中，入宫做了妃子。长女二十年前入宫，诞下三皇子洛常，被封为贵妃。次女便是当今最得宠的婧妃。
　　张元甫做丞相已二十余年，党羽之众，无人能及。沈克为便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嫡系。

　　张止信是张元甫最小的儿子，今年十九岁。家里人称阿信。
　　昨天那场惨烈的喜宴，他已有耳闻。
　　因此他一早来到霓裳的住所。
　　走到了门口，便瞧见霓裳呆呆地照着镜子，神色黯然。丫鬟们刚要叫他，他忙比个手势，让她们悄悄退了下去。

　　“桂花油快用完了。”
　　听到身后阿信的声音，霓裳吓了一跳，嗔道：“鬼一样没声没响地进来，吓死人。”
　　“帮你梳了半天的头，就换来这么一句？”
　　霓裳对着镜子里的他微微一笑，“整日只在家里厮混，义父正忙着为你找个官做，你怎么一点也不热心？”
　　张止信神色一黯，“怎么你也说这种话，我白认识了你。”
　　霓裳忙笑道：“我不过说笑。你怎么一大早跑来这里？”
　　“昨晚的事我听说了。怕你受了惊吓，来看看你。”
　　霓裳收起妆奁，淡淡地道：“的确可怕。不过，以前我也是见过死人的。”
　　张止信顾左右而言他：“哦，有件事你听说了么？三皇子要成亲了。”
　　三皇子？霓裳心想，不知谁家闺秀倒了霉，要跳进这么大一个火坑。脸上却笑着问：“哦？你外甥要大喜了？可知道未来皇妃是谁？”
　　“听说是太子太傅的女儿。我也没见过。”
　　霓裳脸色一变。
　　阿信见她神色有异，不由问道：“怎么了？”
　　霓裳勉强笑道：“今天一直觉得不舒服。可能昨儿到底还是受惊了。对了，那个叫钟渊的，义母怎么安置他？”
　　“无非找大夫来瞧瞧。不如我找太医来瞧瞧你可好？”
　　霓裳连忙点头。
　　待阿信走出去，她瘫坐在桌边，只觉天旋地转。

　　允王府里，兰若见到了父亲苏色匿明。
　　父亲依然是那般清瘦，不过四十出头的人，鬓边竟又添了许多白发。
　　她鼻子一酸，叫道：“爹。”
　　苏色匿明微笑道：“三年没见，长高了好些。去四川可学到了东西么？”
　　兰若笑道：“若没学到，怎么敢回来见您。”
　　“那到后花园去，跟上官比试比试。”
　　“好啊好啊，我也正想跟他打一架呢。”

　　后花园中，兰若与上官缠斗起来。
　　苏色匿明仔细看女儿的招式，不由微微吃惊。
　　上官与她认认真真过了几十招，仍难分胜负，也十分惊讶。他眼睛瞄到身边一棵开得正艳的桃花，心中一动。待退到树边时，忽然向树上击了一掌。
　　于是成千上万片花瓣纷纷扬扬飘落下来。兰若微微一呆，上官的长剑已经点到她的胸前。
　　兰若嗔道：“上官哥哥赖皮。”
　　苏色匿明正色道：“绝不是。剑法上你们相当，但你的江湖历练与他没的比。当然是你输了。不过——”他捻一捻胡须，笑道：“你能将峨嵋、青城剑法中的精艺领悟得如此透彻，用得如此自然，已是超出我期望。”
　　“爹，以后让上官哥哥、端木哥哥多带我出去历练历练嘛。”
　　苏色匿明忽然爱怜地看着她，叹道：“恐怕没机会了。”
　　兰若疑惑。
　　“兰若，三皇子要成亲了。”
　　“啊？”兰若倒是没想到，“最近怎么了，沈克为的儿子成了亲，如今洛常又要成亲。昨儿我在街上听说那陆梅娘是被逼嫁进去的。”
　　“陆梅娘昨晚已经自尽身亡。”
　　兰若黯然。
　　这些人手下的冤魂，又多了一个。
　　她叹息一声，问道：“那洛常的未来妻子是谁？”
　　苏色匿明看她一眼，欲言又止。
　　兰若又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上官，不料上官也木着一张脸，把头扭开。
　　兰若急道：“怎么了？你们跟我打什么哑谜呢？难道是慕容姐姐？”
　　苏色匿明摇摇头，忽然携了她的手，道：“进来再说。”

作者有话说

　　**偶不是历史系的，所以官名啊专有称呼啊那些都是从电视剧学来的，质量可见一斑。
若您看不顺眼，尽管提出来。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