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7 ...
-
放学后有不少部门都在进行活动，欢声笑语传到了我的耳中。
体育馆里球与地面碰撞的声音不断，还有少年热血的喊声，这是多么具有青春蓬勃气息的学生时代经典一幕啊。
唯独让我感到惋惜的是，我的算盘落空了。
完全没有找到任何机会跟大家解释之前看到的那一幕，真是太糟糕了。
我的形象、我的名声，在我刚转入新学校没几天就要万劫不复了吗？
要知道，部门的事情可瞒不过班上的人啊！
“荻原悠同学，这是你接下来要训练的方案，有什么需要更改的地方吗？”白发苍苍的入畑教练将手中的一叠资料递给了我。
我一下回过神，不敢再神游天外，仔仔细细地看着教练专门为我准备的方案，发现居然都是为了填补我的短板而打造，刚才的郁闷瞬间一扫而空。
我激动地说：“没有！我是说，这个方案非常完美，谢谢教练，让您费心了！”
入畑教练摇摇头，他看着我，慢悠悠地说：“这份方案是为你量身打造，但并不是我一个人做的。你应该知道，青叶城西高校分析能力最强的就是队长及川彻了，他也是在深入观察你之后才做出来的。”
及川彻？
这可真是颠覆了我的认知。
我感叹道：“队长他……会给每个人都制定这样的训练方案吗，真是辛苦啊。”
没想到及川彻也会有这样心地善良的时候，果然，他总是在欠揍和受人敬重当中反复横跳，让我对他的感官变得极其复杂。
“不，其他人的都是我跟沟口老师做的，只有你的才是及川加入定制了的。”入畑教练实话实说。
我吃惊地瞪大双眼，并没有因为这种特殊对待而倍感荣幸，反而心里打起了鼓。
“为什么？入畑教练知道队长这样帮我的原因吗？”我尝试着从教练这儿寻找突破口，弄清楚及川彻这样做的缘由。
结果注定要让我失望了，入畑教练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摇摇头：“不，我并不清楚及川为什么这样做，或许是因为你身上有他看重的东西吧。”
这句话不但没有解答我的疑惑，反而让我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看重的东西？
怎么可能，及川彻在昨天还嫌弃我排球打得烂，更别提几个月以前他还把我贬低到尘埃里这件事，至今回想起来都让我一阵心悸。
想破脑袋都想不通，我干脆就不想了，反正得利的是我，及川彻现在又不能拿我怎么样，那就顺其自然吧。
我拿着资料蹲在体育室的角落，一页一页地消化其中的内容，越看越觉得惊喜，简直是为我量身打造，细致得让人心悦诚服。
有方案还是次要的，关键是要运用到实际的训练当中来，我全部都看了一遍之后，就把资料交给经理保管，对他说：“拜托啦，我训练结束之后就拿来。”
经理是高三生，他挠挠脸，眼珠子四处乱瞟，就是不敢看我的脸，嘴上还是没忘了一口答应：“没问题，哈哈哈。”
……这笑得也太勉强了吧。
等一下！
我脑中白光一闪，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在进体育室之前，我不是想着一定要把大家误会的事情都给解释清楚吗？
所以他们肯定还在误解我，又害怕我尴尬才根本不提之前的事情。
那么问题来了，我要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话题引到上面，然后跟大家说清楚？！
上天注定是不会给我机会，让我圆满解决这件事了，学生时代不生出点波折似乎都不能算得上值得回忆的时光，非得给你来点小坎坷才行。
“荻原同学，今天你和我一起训练……”金田一已经在喊我了。
“啊，来了！”
一个小时之后……
“荻原同学，太刻意了……”金田一死鱼眼地盯着我看。
我心虚地说：“你、你在说什么啊？”
他叹了口气，“算了，先休息会儿吧。”
我们坐在一起，经理把运动饮料拿了过来，我喝了一口，试图跟他们寻找话题，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口。
大家都不说话，我更是憋了半天都没有憋出来一个字来。
余光瞥见场上及川彻挥球的身影，汗水从他脸上洒下，被灯光映照得熠熠生辉。
好努力啊，明明已经那么强了，却还是在不断地训练，加倍突破自己。
我的目光被及川彻察觉到了，来不及收回视线，他就已经看了过来。
我着急忙慌地垂下眼睫，再抬起眼睛就看见他一边用毛巾擦拭脸上的汗水，一边朝这边走了过来。
“哈，是在进行休息时间的私下谈话吗，加我一个。”及川彻很轻易地就融进了集体，自来熟的开朗模样没人能拒绝。
我们往旁边挪了挪，他顺势坐下来，又喝了几大口饮料补充身体的水分和盐分。
“荻原同学。”金田一忽然开口，把我吓了一跳。
我“啊？”了一声，心慌慌地看了过去。
明明没有心虚的事情，我为什么要表现得那么害怕啊，奇怪。
“你是有什么话要讲吗，刚才训练的时候看你一直欲言又止，不论是托球、接球还是发球都有些心不在焉。”金田一不紧不慢地说。
我握紧了拳头，心想这么明显吗？眼神却下意识地瞥向及川彻，想知道对方是一个什么样的想法。
他会不会觉得是我训练不认真，明明才给我整理了训练方案，但是我还没有把握住机会，会不会……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失望。
我心里一紧。
及川彻说的话却出乎我的预料，他勾着唇说：“是啊，荻原学弟。”
“你有什么问题就是要及时说出来，憋在心里多不好啊。难不成是因为部门里有谁欺负你了，所以你才一直不吭声？这种事情就更应该讲出来了，要是有谁故意仗着前辈的身份欺负人，我们一定会对他严惩不贷的哦。”
身为大魔王的你究竟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啊！
大家都用一言难尽的目光盯着他看，他似乎也发现自己没资格说出这种话来，顽皮地吐了吐舌，爽朗一笑。
“前辈们都很好，也没有什么故意使唤后辈的存在，大家都是好人。”我急忙对他们解释，转而认真地说：“青叶城西的排球部门，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
我脸颊微微泛红，为了不让他们误会下去，只能咬牙解释：“我想说的是，其实之前你们在休息室看见我给及川学长送的礼物，是班上的女孩子拜托我送的，不想让大家认为我有那种癖好而已！”
其他人恍然大悟，经理更是不好意思：“原来是这样。真是抱歉啊，我们之前的态度也对你造成了困扰吧，所以这种事情还是要及时说清楚然后解决才行啊。”
呜呜呜，是啊是啊，都是因为发生了许多阴差阳错的事，我才没来得及给大家讲。
及川彻一脸受伤地说：“啊，原来喜欢我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特殊癖好吗，可爱的学弟说出来的话真伤人心。”
这话我不知道该怎么接，他也只是随口一说，然后又突然问起来：“听荻原学弟说故意使唤后辈这种事……难道你在以前的排球部门里遇上了那种人吗？”
我没想那么多，还当是在谈心聊天，点头回答：“是的。”
经理义愤填膺地说：“那真是太可恶了，幸好你现在来了我们排球部，大家都会关心学弟的，绝对不会有人再做出那种无耻的事。”
及川彻坐了过来，靠近我说：“说起来，我有个认识的朋友，在学校里也被前辈欺负过呢。”
他手掌撑在地面，歪着头，脸上还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
我脑子宕机了一秒，脑中一片空白，不知道现在该做出什么反应才好。
那个时候的我才刚刚踏入高中，进入学校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加入排球社团。
初中的部门氛围很好，那时候的我完全没想过自己会遭到现实中痛苦的毒打——高中的排球部并没有我想象中那样的和谐友善，一往无前。
我以为的排球部：队友之间既有竞争，又有合作，前辈友爱后辈，虽然偶尔不怎么靠谱，但关键时刻却能扛起大梁，就算部门整体实力不算太强，但大家都是朝着全国冠军这一个目标前进。
实际上的排球部——
在经理刚刚给了我入部申请的时候，大家表面上看着都还是很友好的，新人并不多，只有我和另外一个高一生。
毕竟多数男生都更喜欢篮球足球，青春期的男孩子认为那两项体育活动更吸引女孩子，也是情有可原的。
没想到入部第二天前辈们就都暴露了本来的面目。
“喂——那个新来的。”训练的时候，一个高三的前辈拔高了声音叫我。
我用手指了指自己：“学长，你是在喊我吗？”
他有些不耐烦：“对，就是你，快点把我们的球捡过来！”
我没想到会碰上被颐指气使的事，还有些愣，并且他们还非常没有礼貌，没有用“请”这个字。
我冷笑一声，非常不服气，但是另外一个和我一起进来的高一生像是对这种事情司空见惯，他拉住我的手，没有让我轻举妄动。
“喂，你……”我皱眉，有些不解。
那个男生把排球捡起来给了前辈，若无其事地带着我离开，其他人也不觉得让后辈乖乖捡球这种事情有什么不对劲。
“你刚才究竟在倔强什么？”
我没想到这个男生扭过头来，第一句并不是在安慰我，而是用漠然的语气讥讽我。
“像是前辈指使后辈的事情，不仅仅只是存在部门里面，哪怕是班级学校、甚至是到了之后上班的职场，这样的事情数不胜数。难道你以后也会像今天这样准备反抗吗，如果你不怕丢掉工作的话，就当我没说过这句话。”
“还有，我并不想离开排球部，他们又没有欺凌我们，只是让我们做一些小事，能忍就忍吧。你不想待下去，我还想继续打排球，我不想让他们觉得新来的高一生都是不听管教的小鬼。”
我非常不理解他说的话，这和我以往接受的教育简直是大相背离，我问他：“为什么？明明他们做的才是错事啊。”
他嗤笑：“啊，原来是生长在温室的小花啊。其实这种事情在初中我就遇见过了，甚至是其他部门也有这种情况。如果你不想之后在排球部门待得不顺心，最后还放弃打排球的话，劝你最好忍耐吧。”
“哦，对了，这种事告老师是没用的哦。他们只会让你要学会尊重学长，只是做一点小事而已……”
我听不下去他的话了，感觉心情从未像是今天这样沉重过。
接下来的训练我也进行不下去了，向领队老师请了假之后我就溜走了。
后来我才知道，实际上排球部的训练有很多人都会逃掉，甚至连请假都不用。
——怪不得他们会被称之为弱队。
回去之后我将书包扔在椅子上，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理想和现实的痛苦撕扯着我，仿佛美梦破碎。
前辈们高高在上的嘴脸，同级生难以理解的指责，在我脑海中变成了张牙舞爪的怪物，让我根本安心不了。
正在这时，属于LINE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我拿过来一看，发现是及川彻的消息，他在训练结束后，回家的第一时间就给了发了简讯。
及川彻：【悠，今天是入学第一天，感觉这么样？有没有遇见开心的事情？】
及川彻：【猫猫探头.JPG】
像这样第一时间的关心真的很少见啊，我鼻子一酸，忽然就有了一种倾述的冲动。
悠：【好累啊，我没想到会这样疲惫，学校的情况倒是还好，和绝大多数普通高中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但是排球部让我很难过。】
他的消息来得比我想象中的快，大概现在是他的回消息时间吧。
及川彻：【怎么了？】
我慢慢把今天的事情经过都打字出来，一五一十告诉了他，我知道自己可以得到安慰，虽然这对于抚慰心灵的痛苦来说微不足道，但是把话都说出来还是让我心里轻松了许多，能不能得到解决的方法都还是其次了。
及川彻没有立即回复我，应该是在思索该怎么同我说这件事，或者是帮我寻找解决的办法。
他仿佛无所不能，比我有用得多。
及川彻：【学校总是反复强调要尊敬师长，前提是这些人值得尊重，不是吗？悠，你的认知没有错，非要拉着你一起的唯唯诺诺的同学才是错误的，他软弱无能但又不敢承认，于是只能通过贬低你来证明自己的正确，实际上悠没有任何错！！】
有了他的肯定，我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了。
并不是我生活在象牙塔中对许多事都无知无畏，所以可以肆无忌惮，而是我清楚事情的对错，我了解黑白，我知道他们是不对的。
及川彻：【她们压榨你并非没有解决办法。是人都会有弱点，尤其是不喜欢约束自己的人，只要找到她们害怕的事情，你就可以反过来用她们的把柄不让她们继续嚣张下去。还有就是分解她们的权力，她们肆无忌惮地指使你们，不就是仗着年长的权威吗，如果她们的风评变差了呢……】
我瞪大眼睛，觉得及川彻真会翻云覆雨，他比我想象中的有筹谋得多，似乎是对这种事情很有经验了。
悠：【听上去有点困难…】
及川彻没有指责我，而是安慰道：【还有一个方法，那就是拖。不理不接不看，总是跑厕所，假装听不清，故意装傻。如果她们反而对你动手的话，就是她们不占理，能获得的主动权就更大了哦。】
及川彻：【最重要的是让前辈们认清现实，知道这件事是他们不占理，并不是习以为常的事情就是正确的，她们也不想在学生时期就落下霸凌别人的丑闻吧。】
太、太厉害了！
我从刚才到现在以来都在苦恼的事情，居然被及川彻三言两语就解决了，他简直是个天才。
我的眼里闪着小星星：【我明白了，谢谢彻！】
他发了几个可爱的表情包。
及川彻：【为女朋友解决烦恼，是我的义务哦～】
我按照他所说的，在排球部里果然没有前辈会故意指使我了，不过同级生没有我那样态度强硬，所以压榨后辈的事，在我们部门还是存在的。
我管不了别人，只能眼不见心不烦。
当初发生的事只是从我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很快我就回到了现实当中。
我不知道及川彻之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是在试探吗？
我磕磕巴巴地说：“希望你的朋友可以勇敢地对校园压迫说不。”
幸好及川彻像是只随口一问，安慰我说现在来了青叶城西，就再也不会发生校园压迫的事之后，就没再继续提了。
但是他下一秒说出的话却让我心慌意乱，提心吊胆。
“啊，说起来，我们还没有添加联系方式，对吧？现在加一下，可以吗，荻原学弟？”
“哦，对了，LINE和电话号码都来一份吧，更方便我们的联系哦~”
“欸，电话号码也要……”经理刚要开口，就被及川彻一个危险的眼神定在原地。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17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