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花开》夕叶

6、六、回忆

　　“婆婆，今年梨花开得又很灿烂呢”，我望着外婆，手指了指那满树的梨花。

　　“就知道你这丫头又在这梨树下躺着呢，刚才你医师傅还到处寻你来着，说是你昨天刚从寒冰洞中闭关出来，怕你身体有什么不适应的，想给你把把脉……舞儿，你身体还好吧？这里也没有谁逼着催着让你练，你也可以慢慢来啊，身体要当心啊……”婆婆也靠着我坐在软榻上，手扶着我的发。

　　躺回软榻上，望着那满树的梨花，又是一个春天了呢。

　　“我没事的，您也知道，我两岁就跟着医师傅学习一些医理了，虽然没有师傅那样厉害，但是我自己的身体怎样，我还是知道的。”

　　婆婆回头凝视着我好一会，叹了口气。

　　“哎……你这孩子，何必让自己这么辛苦呢，虽然我们从来都没把你当小孩子看，可是你毕竟只有五岁啊，本该是整天瞎跑胡闹的年纪，可你却……”

　　“婆婆，跟我讲讲娘亲吧，还有这棵梨花树。”不想再纠结于这个问题，赶紧扯开话题。

　　“这棵梨花树是你娘在十岁那年，我带她出谷，她看中带回来的，种在了这门前，本来这梨树就不适宜生长在这里的，可你娘偏要，也就让她带回来了。本来没期望它会成活的，可没想到它不仅活了，还每年都开花，只是从来不结果”

　　婆婆走到树下，抚摸着上面的花朵，摇了摇头，回头望着我笑笑，“不适合的终究是不适合啊，勉强不来的。”

　　“娘是不是因为她的名字才这么喜欢梨花啊”，娘叫穆梨稔，随婆婆姓的，不知道外公叫什么，婆婆从来都没跟我提起过这个人，我也没问过。

　　这谷里十二人，都是没成过亲的，而婆婆会有娘亲，想必中间还有一段爱恨情仇吧，她不愿再提及，我也不是那么不识趣的。

　　“嗯，你娘的确最喜欢的就是梨花，你娘以前在家的时候，最喜欢的也是在梨花开的时候，将软榻搬至这梨树旁，躺在上面看书，或是单纯的就望着这满树的梨花发呆，有时还会在这树旁跳舞，舞起漫天的梨花飞舞……”

　　婆婆望着那梨树，满脸的温柔，目光透过那梨花，好像又看到了十几岁的娘亲在树下舞蹈。看着婆婆的样子，心里暗淡了一下，娘亲当年也常用那样温柔的眼神望着我，仿佛我是她的全世界。

　　婆婆应该也很思念娘亲吧，那是她唯一的女儿，也曾是她手心里的宝，可如今她手中的宝却破碎在了别人的手里，她应该是恨的吧。

　　轻轻走到婆婆身边，撒娇似地靠在婆婆身上，环抱着她的腰。

　　虽然是婆婆，可是她的身材还是很好的，也许是这里的山水好，在婆婆的脸上要仔细看才能看到几条很细微的纹路。

　　娘亲长的跟婆婆很像，靠在婆婆怀里，恍惚之间，感觉自己还在丞相府里，我还是那个才几个月的婴儿，依然被娘亲抱在怀里。

　　婆婆蹲下身，将我搂进怀里，抚着我的头不说话。这一刻的静谧，我们都是沉浸在思念中的人，而对象都是我的娘亲。

　　不知过了多久，婆婆突然抱起我，走到软榻旁坐下，将我放在她的腿上坐着，细细的开始跟我说娘当年的一些事。

　　在这样的一个春日的午后，我了解了更多关于与我缘分短暂的娘亲。

　　娘亲没有我这般贪心，她只是跟着婆婆学习了舞蹈，然后其他的几个夫子偶尔教教她武功上的一招半式，为的也是让她有足够的能力，以免一个人的时候被人欺负。

　　这样一来，我也就明白了离开丞相府那天，为什么娘一个甩袖，就能让贴身丫鬟昏睡过去了。只是除了那一次，娘好像从来都没表现出丝毫她会武功的迹象，想必丞相大人应该也不知道吧，他好像从来都是把娘亲当做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只会弹琴绣花的柔弱女子吧。

　　娘亲在十五岁那年，以她自创的一曲“梨花漫天”赢了婆婆的“彩云衣”后，婆婆允许娘亲一个人出谷去走走。

　　娘亲临出谷时，音师傅送了娘亲一支“密音笛”，让她紧急状况之下吹这支笛，他们就会赶去相救。

　　密音笛吹了之后，人耳是听不到的，除非是有功力极其深厚的武林高手，而据说当今世界上有此功力的不足三人，其中一位就是我的音师傅，其实他的功力不算深厚，但是他在音律上的造诣已经是无人能及，但凡是声音，基本上他都能听到。

　　而还能听到这个声音的就是一只音师傅特别训练过的鸟，密音笛的声音穿透力特别强，不管多远，这只鸟都能听到，还能根据这声音辨别方向，找到声音的发源地。而娘最后就是吹响这支密音笛，叫去婆婆和音师傅，让他们将我带回了这谷里。

　　娘……

　　不知现在的你究竟怎么样，自从进了这谷里，五年了，再也没听见过你的消息，婆婆及几位师傅也不告诉我，问他们也不说，虽然我很清楚他们是了解的，是坏的消息吗，所以他们才对我守口如瓶？我不知道，但是据当时离开时的情况，虽然不愿是那样的结果，但是有些事是自欺欺人不了的。

　　娘，把我捧在手心里的娘，我苦命的遇人不淑的娘，我会努力，拼尽一切，我会向所有对不起你的人讨回他们欠你的。

　　“对了，舞儿，你武师傅和谋师傅明天会出谷，你待会去跟他们道个别吧，他们这一次出谷最少也要两三个月才会回来呢，他们可能也有些事情要交代你。”

　　“哦？难怪上午武师傅会突然把浪回剑谱给我，让我以后就照着剑谱好好练。”

　　收回心思，望望婆婆问道：“他们这次是有什么事吗？”

　　“是我们的丰师叔有事要他们去帮帮忙，好像是以前丰师叔在行走江湖时遇到的一些没有解决的事，本来时隔多年以为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没想到上个月人家却突然找上门来，师叔这几年身子越发不好了，现在已是每日都卧床不起了，哪还能应付那些子事啊。偏偏你师叔的儿子又是个一门心思只读圣贤书的人，丰师叔也是没办法才找到我们，希望我们帮忙去看看。说起来，你还没见过你丰师叔祖呢”婆婆笑着摸了摸的头。

　　听了婆婆的话，心里突然有了个想法。

　　“婆婆，要不舞儿也跟着武师傅和谋师傅去看看丰师叔祖，舞儿虽小，可是有武师傅和谋师傅也不怕会被别人欺负了去，再说，说句不敬的话，还不知丰师祖的身子能拖多久，至少也让舞儿能在师祖有生之年去拜见一下他老人家啊，怎么样啊，婆婆。”

　　摆上最可爱的笑容，轻轻的摇晃着婆婆的衣袖，希望能得到婆婆的首肯，让我出谷去看看，来到这个世界五年了，出来当年在宰相府，就是呆在这个与世隔绝的谷底，还没到外面去看看呢，不了解形势，将来出了谷要怎么实现自己对娘的承诺。

　　“你呀，什么想去拜见丰师祖，不就想出谷去玩玩嘛，还编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出来，你唬你婆婆我啊，你个丫头。”知道那些理由是瞒不过婆婆的，婆婆也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手点着我的额头说道：“你等等，我跟你几个师傅商量看看，虽然以你现在所学，你的好几个师傅包括我都已经不是你的对手了，但是你毕竟还小，又没接触过外面的世界。”

　　婆婆说着站了起来，又摸了摸我的头说，“你现在等着，我去找你武师傅和谋师傅说说看，晚上再过来看你，嗯？”

　　“婆婆，要不我现在跟你一起去吧，反正不是还要去看看武师傅和谋师傅嘛。”

　　“也是，不过估计你一去，他们不答应也得答应了”，婆婆牵起我的手：“那走吧，待会估计还得给你收拾行李呢，得快点了。”

　　商量的结果嘛，当然是不会让我失望的了……

作者有话说

　　修改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