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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   薛宁一路随着马车去往临河村。

      临河村与宋家村相邻,风貌大致相同,只是路面更宽阔整洁,黄土小道上也更平整一些。

      距离薛家越近,路面便越是平坦,马车驶在路上也少了许多颠簸,不多会就瞧见了老宅的大院门。

      薛二哥招呼家中帮佣,将车上的货物重新摆放整理。他特意将上好的文房四宝装入锦盒,包裹得漂漂亮亮的,又将绸缎横摆在货箱正中。

      至于那颗肥头大耳的胖猪头,绑上了一朵大红花,亮亮堂堂地摆在顶上。满车礼物被妆点得又土又嗨,薛宁瞧着忍不住想笑,倒还真是喜庆。

      妆点过货车后,薛宁跟着薛二哥走进老宅,往里院去请祖母一同前去。

      老宅里的院舍宽敞干净,土地夯实平整,是一座三进半的院子。

      那半进的院是最初的祖屋,一砖一瓦都透着岁月古朴。想来是长辈念旧,舍不得推倒祖屋,便紧挨着又接出三进的大院来。

      原主爹娘和其他兄弟们早早便去了三叔家帮衬,家中只有小妹薛珍在陪着祖母。薛珍与薛宁年纪相仿,自幼玩得最好,一瞧见薛宁,便开心得不得了。

      薛宁勉强应付着她,好在她话多活泼,薛宁只要答对着就好。

      哥仨陪着祖母出门,瞧见妆点后的礼车,连连点头:“这样好,瞧着喜庆!”

      她头发已花白大半,背有些微驮,便还是个急性子,不耐烦小辈来扶,抬腿坐在了车沿上,嘴里不忘催促着:“快些走,莫要穷讲究了。”

      祖孙四人一行赶到三叔家时,屋里院里已坐满了人,全是平日里走动的亲戚们。堂屋摆下两桌,又在院里设下三大桌,院门外还另有四桌酒席。

      祖母被三叔迎进堂屋上座,与三叔公和长辈们坐到一起。薛宁几个小辈则坐在院里。

      薛家的亲戚着实不少,叔叔伯伯、堂哥堂姐一大堆,侄子侄女更是无数个。还有辈分小的,开口竟叫她“姑奶奶”。薛宁同薛珍年纪相近,便随着她一起囫囵叫了一圈人,压根也没记住谁是谁。

      就只有同桌而坐的平辈姐妹们,倒是认了个全,凑在一处聊起堂妹幺凤的婚事来。据说日子是定在两个月后的黄道吉日,婚前诸多事宜需要提前筹办,这才聚齐了一杆子亲戚,一来为提前知会,二来是需得亲戚们帮忙筹备。

      这一点薛宁倒是知道的,不止是出嫁的事宜需要准备妥当,连带着新郎官那边的事,也得三叔一并照应着。这许多的事情三叔家怕是忙不过来,可这种事只同关系最近的亲人交代,并不在席面上大肆张罗。

      桌上聊得越发热火朝天,薛宁不好再插话,索性低头干饭。

      三叔家置办得体面,席上鸡鸭鱼肉有荤有素,菜色花样不少,碗里盛的也是大白米饭,米粒油亮剔透。

      干饭时还有人不阴不阳地刺她两句,无非是挖苦她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薛宁也不认得那婶子,更不知道两家有什么交集过节,反正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她下筷不停,根本没往心里去。

      吃过晌午饭后,亲戚散去大半,院子都空了下来。赵三儿早已吃饱喝足,带着几个帮工收拾院子,只听得他吆喝着安排着人手,别看年纪不大,倒有几分管事的气势。

      这时候还能留下没走的,全是实打实能帮衬做事的了,其中就有薛家。另外还留下几位,薛宁也喊不上名字来,就不再细表。

      薛珍坐在院里,替薛宁和幺凤抱不平:“看热闹的、挑理儿的多得是,真到出力的时候就没人了。还有那些碎嘴唠叨的,吃饭都堵住不她们的嘴。”

      薛珍性子跳脱,一开口什么话都敢往外冒,薛宁也就趁机捋清了两家的形势。

      薛家与三叔家都是太爷爷的儿孙,太爷发迹后带着一杆子亲戚们做买卖,可一家人总有高低长短之别,现今就只有薛家和三叔家经营得当,是一众亲戚里最拔尖的。

      “薛记”招牌一直由薛家经营,三叔家名下则有成片的良田沃土,粮食能堆满五大间仓库,只在村里开了两间磨坊,主要以田产做营生。

      薛家做生意的名声虽大些,家底却数三叔家最厚,现如今年纪最小的凤姐儿又与主簿老爷订了亲,怎能不叫亲戚们眼红?这便来拿最寒酸、最苦命的原主来撒筏子了。

      薛宁倒是心宽,这些不疼不痒的酸话,可比刚来时宋家村骂的扫把星、骚寡妇差远了。

      “他们说得倒也没错,家里姐妹几个,就数我出嫁后最寒酸。”

      薛宁实事求是,倒是薛珍吓了一跳,“三姐,你可别说丧气话,不如骂他们一通出出气也好!”

      三姐的嘴皮子最是厉害的,每次回娘家来,都要指天骂地的数落婆家。有哪个敢没规没矩,更逃不过她一顿数落,何时见她说过这等认命的丧气话?!

      大姐薛兰打旁边经过,恰巧听个正着,便教训薛珍几句:“你还没出嫁,就满口家长里短虽最唠叨,可不能逞这种口舌之快。”

      薛珍吓得直缩脖子,躲到薛宁身后去。

      薛兰比幺妹年长整一轮有余,比薛宁也大了八九岁。爹娘年轻时在外打拼,家中全由长姐代管,尤其是薛珍年纪最小,几乎是大姐一手带大的,怕大姐胜过怕爹娘,从不敢在大姐面前放肆。

      薛兰又瞪向薛宁:“你也是,要不是娘从小偏疼你,教得你不知天高地厚,也不至于在婆家这么难捱。”

      薛宁被殃及,只能干听着。

      薛兰数落完她,转念又觉着即便她嘴甜顺从,那宋家的穷日子也好过不得。她嗔妹妹们一眼,指着院里的阴凉处:“去那边玩吧,抓些糖吃,别碍着我们说正事。”

      在大姐姐眼里,她俩还是丫头片子呢。

      薛珍如蒙大赦,拉着薛宁到阴凉里躲懒。一直不见人影的幺凤也得了空闲,出来与薛珍玩闹,两人一左一右坐在薛宁两侧,薛宁这西贝货夹在中间,倒显得气氛一派热闹和谐,相当融入环境。

      薛母孙氏和三婶婶也谈完了正事,坐在院里闲聊,不知怎的就扯到薛宁身上来。许是见幺凤嫁得好,便想起守寡的薛宁来了。

      “宋家大郎离家将近五年,现在也不知是死是活,眼下这生死不知的,究竟算是什么情形?”

      “可不是么。他离家两年后就音信全无了,三年兵役期满也没见他回来,可偏偏阵亡名录上没写他。”孙氏愁眉苦脸,“反正宋家村里都叫她寡妇,就权当他死了吧。”

      三婶是个容长脸的精明妇人,头发盘得纹丝不乱:“可别嫌我话多,女人家的好时候就这几年,往后可有打算?”

      孙氏看向三女儿,怅然道:“我既想她另寻归宿,又怕别人嚼舌根子害她吃苦,这……唉。”

      “可别叫那些迂腐成见绊住脚,改嫁了又何妨。她一个小妇人家,脸皮薄见识少,往后还得靠你谋划。”

      “是这个理儿。”

      孙氏咬咬牙,忍不住吐槽:“我那三女婿也是精挑细选过的,虽说家中贫寒,可也是文武双全,谁能想到他竟被拉去服兵役。”

      三婶也跟着叹气。

      提起这茬儿来,孙氏就恨。恨宋家狠毒吝啬,恨女儿生来命苦,更恨自己拖累了女儿。

      “那兵役又不是没法子避开,若三娘当时就在婆家,还能差那仨瓜俩枣的租调钱?都怪我那时候生病,才拖累得三娘回家陪我。”

      孙氏怀三女儿时恰逢灾年,还不足月就生下她,瘦小得像只猫儿。孙氏总怕养不活她,打小就宠爱偏疼,是宝贝的心尖肉。

      没成想惯得她一副冲脾气,说话横冲直撞的。孙氏生怕她出嫁受气,特地选了个德行能耐好,又家中微末的下嫁,盘算着日后另寻机会帮衬姑爷,往后的日子指定顺遂。

      可谁知道,千挑万选却选出个短命鬼,平白害了女儿一生。

      孙氏看着三女儿的娇俏模样,心里痛惜得很。她的模样是姐妹几人中最可人的,哪怕是在县里也是出挑儿,谁知却是命最苦的。

      孙氏和三婶刘氏的谈话声,旁边的姐妹三人全听见了。

      薛宁更是仔仔细细的听了个全,不由得感慨原主命好。

      她原本生在重男轻女的家庭,高中毕业后家中就不再出学费,全凭她自己勤工俭学,这才读了大学。自十八岁起她就背井离乡,家人少有关怀,偶尔几次的电话问候,也都以索要钱财做收场。

      她原以为自己是亲朋无靠的命,谁知竟在书中世界得了父母亲情,一时间百般滋味在心头。

      薛珍和幺凤见她难过,搂着她又拍又哄。孙氏瞧着也疼惜不已,暗下决心一定要让她风光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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