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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初回 其一 ...

  •   「对人来说,死亡只是一个开始。只有当一个人死的时候,人们才会开始悼念他、咒骂他,把他这一辈子做过的没做的的事情尽数加之于他身上。至于这个人原本是什么模样,人们并不在乎。」

      「因为死去的人无论如何也看不到这些东西,也无法表达他们的见解。沉默的墓碑上刻着沉默的文字,而活着的人在周围载歌载舞,庆祝新的黎明即将到来。」

      混沌的海正在一片细碎的波光里打散重组,浅蓝色的光晕透过清澈的水色坠落到最深处。

      被冲散的阳光卷着沙滩上的贝壳一同继续酣眠,一望无际的天空,舒卷的云,还有掠过沙滩的海鸟。

      工藤新一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写着一连串英文的报纸出现在眼前。他坐在海边的沙滩上,不远处是来来往往的穿着鲜艳衣服的人群,旁边有用杂志盖着脸穿着花衬衫的大叔正在打鼾。

      ……英文?虽然似乎是第一次见到,但他应该认识这种语言。

      陌生的地名和陌生的人名充斥着整张报纸,对他来说完完全全是不了解的世界。花花绿绿的衣服和做着奇怪动作的人到处都是,但又一瞬间变得更加陌生,刚刚看到的人影很快就在人群里消失不见,每个人都只能在视网膜上停留微不足道的几秒。

      他翻了两页新闻,从上面找到了一个熟悉的地名:米花町。

      《国际新闻山中议员提出新的政策:为降低东京市犯罪率,应禁止侦探继续大批入驻米花町,限制东京范围内从业侦探数量,抑制罪犯日益高涨的挑战热情……》

      “……”

      这是什么?米花町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为什么写文章的人用如此恐惧的语气来描述它?

      工藤新一翻来覆去没有再找到相关的内容,就放下报纸抬起头来去看天空。

      他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碧蓝澄澈、一望无际的海与天。透彻的蓝色就像是晶亮的宝石一样显眼,跟他在那个灰蒙蒙的米花市见到的风景完全不同,这里的天空充满了阳光与温柔的风,几乎看不到几缕云,只有欢愉的海鸟不知疲倦地飞翔。

      “……”

      但这里是哪?他记得他应该是在——

      “这里是夏威夷!”戴着大大帽子的女性向他弯下腰来,“怎么样新酱!这次可是带你出门了哦!”

      夏威夷……地名吗?看起来是很放松的地方,至少路过的人都表现出一副开心的模样。原来如此,是「过去的记忆」啊。穿着各色衣服的人在工藤新一眼里非常奇怪,但是人们文表现出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他想起了那些在档案陆的照片,每个人留给他的都是死亡之前最后的模样。

      他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这时候他应该说什么?旅行?夏威夷是哪里?出来旅行应该是一件很开心的事吗,他现在应该笑吗?

      但那个应该是母亲的女人已经自顾自地说下去了:“你老爸又不知道到哪里去了,真是的,难得假期刚好安排在这时候……”

      海浪的声音越来越近,就像是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工藤新一往远处看去,一个小小的穿着裙子抱着游泳圈的女孩正在跟他招手。

      那是谁呢。

      个子矮矮的、可爱的、正在往这边跑过来的女孩,她笑得很开心,跑到了工藤新一的面前,看到他愣神的样子,就伸出小手在他眼前挥挥手。

      “工藤?”

      海与白色的飞鸟消失不见,碧蓝色的天空却跟记忆里见到的没有什么区别。工藤新一花了几秒钟意识到自己刚刚从梦里醒来,而眼前依旧是那座空无一人的米花町。

      长椅上的灰尘已经被尽数抹去,突如其来的雨也消失不见,就连地面上也没有多少泥泞的痕迹,只有微风和浮云拖曳着霞光流过的天空让人意识到不同。

      之前的痛感就像是幻觉一样消失无踪,工藤新一转头看正在旁边坐着的安室同学,他还记得在他昏迷之前的最后一秒——

      好像看到这个人在笑。

      他现在也是笑着的。安室透露出了关心的表情,问:“昨天工藤君也忽然差点昏倒,如果有需要的话……我记得医院那边有心脏病相关的药物。”

      心脏病……?他没有这样的病症吧。要说类似的资料他确实有了解,但身体的异常应该不是某类病症,上次他文黑白熊的时候,那只不明生物发出诡异的笑声,说工藤同学怎么可能有严重的病症呢,住进医院只是因为感冒而已。

      但他也没有感冒。这点常识他还是知道的——嗯,大概了解了意思。

      工藤新一捂着脑袋昏昏沉沉地坐起来,开始回忆他自刚刚来到这里发现自己宛如一张白纸之后的事。这样的情况发生了三次——最开始一次,在所有人集合的时候一次,以及刚才。

      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就算他是穿着病号服出现在街道上,他的身体也没有任何问题,但也有另一个声音说这怎么可能是无事发生呢?毕竟他并不了解自己,就像他不了解这个世界本身。

      “抱歉……”他说,“我刚才……”

      “工藤君刚才忽然昏倒,不过只有几分钟。”

      几分钟足够做很多事了,但现在工藤新一还没有时间来顾及到这些东西,远处的海浪声似乎依旧存在,不知道是耳鸣或者是别的什么幻觉。工藤新一刚想站起来的时候安室透还扶了他一下,但工藤新一下意识避开了安室透,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就忽然变得微妙起来。

      还是穿着那身衣服的服务生带着一如既往的笑容,但他背后的诸伏景光已经不见了身影。或者安室透其实知道诸伏景光一直跟着他们,又或者这之间有更多的事。

      “抱歉,”工藤新一听到自己有点低的声音,“我不太习惯。”

      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不太习惯,就算是已经来到了这里也是如此。周围好像都变得太过寂静了,甚至有弥散的尘烟味道正在逐渐蒸发的积水里沉淀。

      安室透笑着回答:“没关系,工藤君注意一下身体,不知道我们还能在这里待多长时间,如果因为别的原因出意外的话……”

      他的语气变得轻快起来,说出口的话却令人不寒而栗:“不知道是哪只潜藏在黑暗里的怪物先盯上你呢。”

      每个人都有可能是这里的怪物,或者说潜伏在黑暗里的阴影。每个人的心里都存在着杀人的可能,因为生存就是人类的本能。

      而很有可能找出真相的工藤新一被盯上,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工藤新一冷静地看过去,他并不觉得这是一种威胁,或者说他也不觉得自这能带来什么变化。他跟安室透对视了一会儿,仅仅几秒钟的功夫,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好像又回到了原来的模样。

      他说:“安室君好像很确定会有人动手。”

      太过肯定了,就像是早就知道了某些事情一样,难道就像是他最开始想的一样,这里不知道任何事情的只有他工藤新一而已吗?大家都掌握了或多或少的事前信息,只有他像是一张白纸——

      这反而是他的优势了。毕竟只有他才不会受到任何场外因素干扰,能够平等地看待每一个人。没有天真的相信,也没有过往的偏见,他谁都不认识,但他们好像都认识他,这就是他能够掌握在手里的最有利的武器。

      安室透往远方看过去,又把视线转回来,他又说了两句关于工藤新一昏过去时候的事,还提到了最开始在寻找其他同学时候的那次。最后他说:“因为我对其他人都有所了解,只有工藤君是一无所知的状态,了解的就只有你是高中生侦探而已——啊,那个小孩子我也不了解,不过我不会把他放在嫌疑人名单里。”

      小孩子吗?

      工藤新一反倒是没有排除那个自称是他弟弟的小学生,究其原因是他之前见过小学生踢足球差点把一座烂尾楼直接炸了。虽然可能是有莫名其妙的小道具存在让事情变得可能,但结果才是最重要的,对工藤新一来说最重要的就是那份可能性。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置别人于死地,当然也包括他自己。虽然他并不觉得自己可能会干什么,但是谨慎起见他并没有排除自己的嫌疑。

      ——不行,这里的每个人都有着超乎寻常的能力,差不多就要简称超能力了,工藤新一怀疑只有他自己是普通人类。

      “是吗?但我跟你们所了解的也没什么区别。”工藤新一说,“我就是你们看到的我而已。”或者说是由这些人的描述和对他的态度来构建出来的工藤新一。

      他已经稍微缓过来了,于是两个人继续顺着街道往前走,工藤新一看到周围的景色一直在变化,褪去了灰色的米花町却没有给他带来一种拨云见月的感觉,反而让他隐隐有点不安。就好像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安室透一直保持着跟他半步的距离,说着些随意的话:“……就像是工藤君青梅竹马的毛利兰小姐,在来到这里之前一直是普普通通的女高中生,并没有什么特别幸运的地方,空手道是非常厉害的项目,但跟京极先生比起来的话酒很难说了。如果她的人生也算是幸运的话,那这个世界上‘超高校级的幸运’或许可以有很多。”

      “……”

      “不过这也引出了另一个问题,到底什么是‘超高校级’?评选的标准是什么,又是否只能有一个同样名字的‘超高校级’,这点我很好奇。不过既然工藤君出现在这里,其他人就拿不到侦探的名号,你还是我们这些人里面最具备侦探才能的人吧?”

      “……”服务生也算是什么才能吗?说成是厨师会不会更好一点。

      “当然,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普通都是好事。”在意识到工藤新一的沉默之后,安室透就会意地继续讲了下去,“像是被称之为平成的福尔摩斯、日本警察的救世主的工藤君,反而更引人注意得多,说不定毛利小姐也会烦恼这方面吧。”

      工藤新一想这个时候他应该脱口而出不会,或者反驳安室透说他们两个既然是青梅竹马,肯定不会有这样的嫌隙产生,又或者觉得吵吵闹闹才是青梅竹马的常态,但事实是他的记忆里一片空白,没有任何能跟安室透的话语起共鸣的东西,所以他显而易见地保持了沉默。

      金发的男人并不在意他的沉默,侦探的沉默仅仅几天在所有人眼里就已经变成了共识。身体不好、话少、但行动力其实很强,跟之前大家了解到的高中生侦探有微妙的差别,但是又没有太大的出入。

      毕竟无论从任何方面来了解一个人都会存在误差,更不用说他们这些仅仅是相处了几天的人了。

      转过拐角,就看到了他们最初相遇的那个地方,更远处就是当初的那个巨大的陨坑,安室透的语调跟刚才几乎是一模一样:“温亚德女士,首屈一指的大明星,她的一张签名可以卖到几千美金,但是本人却很少直接在外面活动,即便如此,她还是……不,这个就不说了,工藤君意外得也跟她很熟?”

      工藤新一哪里知道他和明星能有什么交集,但他尽力跟上安室透的步伐,幸好前面的人也为了照顾他走得不是很快。年轻的侦探说:“我不认识她。”

      “你对毛利小姐也是这么说的,明明你跟毛利小姐还有铃木小姐都是同班同学——还是说,你连这些记忆都没有了?”安室透停下脚步,他带着探究的目光看向工藤新一,那样的眼神让工藤新一觉得有点脊背发凉。

      安室透说:“一点破绽都没有啊,工藤君。”

      工藤新一才是觉得自己的冷汗都要留下来了,危机感正在叫嚣着让他逃走,但是以他现在的身体情况又泡不到哪里去。刚才的剧痛并没有完全消失,还残留着些许感觉,虽然他尽力保持了身体的平衡,却依旧没有办法跟之前一样轻松。

      虽然是在这个世界里第一个见到的“人”,工藤新一却觉得安室透是距离他最远、隔着最厚的一层雾气的人。

      他说:“你想看到不存在的东西吗,安室君?”

      这段对话很快就随着道路一起到了尽头,但是远方的天空却依旧是那样的颜色,即使洗掉了灰尘也没有多少变化,几缕瘦削的云正在诉说不久之前发生的故事。

      那么,让世界忽然之间变成这样的是——

      一只黑白熊从他们的脚边探出了脑袋,它高高兴兴地扑到了工藤新一的腿上:“唔噗噗噗……要注意身体啊工藤同学,这样下去的话说不定就会成为第一个出局的同学,到时候因为疾病而死的话学级裁判应该怎么办呢?找不到凶手就把所有人都杀光怎么样?!”

      它做着夸张的表情说着夸张的话,但是眼前的两个人都没什么反应,工藤新一弯下腰想把黑白熊抓起来,但是下一秒他抓紧了自己的胸口。

      “都说了注意身体嘛!”黑白熊的语气说得上关切,但实在是不太让人高兴,安室透代为把黑白熊拿起来正准备扔出去,那边的玩偶就再次发出了声音。

      “校长大人可是特地来提醒你们的哦。”它挥动了可爱的手臂,短小的玩偶手臂指向了某个方向。

      那是距离这里稍微远一点的地方,有不同寻常的声音正从那里传来。

      黑白熊:“因为你们已经不可能是第一个发现的人,就破例让侦探快点到现场看看咯!反正现在过去也发现不了什么了吧,毕竟那里可是——”

      无论是工藤新一还是安室透都清楚那个方向有什么东西。

      那里是,之前就路过只是没有人进去的,落满了尘灰的火葬场。活人在这里看着死人变成尘灰,有苍白的阴影正从碧蓝色的天空笼罩下来。微小的声音悄悄钻进耳朵,无论是工藤新一还是安室透的表情都忽然变了,只有黑白熊的笑声还在周围回荡。

      “唔噗噗噗……”

      它说完就躺在了地上,摆出一副得意的样子,扑腾了几下胳膊腿儿,说:“真的不打算去看看吗?工藤同学还有安室同学?”

      =

      火葬场本来是没有人的。

      严格来说以现有资源也没有办法将其使用,但当他们过去的时候,只看到了……看到了什么呢,工藤新一也不是第一次看到那样的东西,但他的记忆里空白一片,现在却真实地见到了人类的已经烧到快要辨认不出来是什么东西的尸体。

      并没有蛋白质的焦糊味,只有在远处就闻到过的烟尘味道,只是因为再来晚一点就只能看到灰了而已。

      铃木园子和毛利小五郎就在附近,有钱人家的大小姐捂着脸跑到了一边,毛利小五郎倒是一脸严肃地在检查尸体。

      “……所以,没有办法确定是谁的?”这是工藤新一来到这里之后的第一句话。

      毛利小五郎示意他看看周围的东西,那里掉落了白色的礼帽。

      黑羽快斗的东西。

      “但是,这不能证明是黑羽快斗死了。”对吧?从工藤新一的角度来看,黑羽快斗反而是最不可能死的那一个,因为他有着那样的技巧,如果想要利用尸体伪装成其他人的模样继续参与游戏也是非常自然的事。死者的身份不能直接确认,就算是等其他人来了之后也如此,至少工藤新一是这样想的。

      ……至少他不觉得黑羽快斗会栽在这里,仅此而已。

      工藤新一和安室透来晚了大概十五分钟,当时毛利小五郎和铃木园子已经想办法停下了焚化炉,但是他们来的也不太早,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本来并不确定里面有什么东西,但是事实还是有点让人难以相信。

      “毕竟这里除了我们之外没有任何人,无论是活着的还是死了的。”

      =

      不过奇迹大概没有发生。

      黑白熊召集大家的时候非常积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终于有人死了,它表现得也更加高兴。

      等到所有人都聚集起来之后,工藤新一也提出了这样的可能,但结果是在座的所有人都是本人,并不存在伪装的结果。毛利兰有点担心工藤新一的状况,但年轻的侦探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反应,他只是冷静地站在那里,说接下来我们开始调查吧,黑羽一定留下了什么线索。

      调酒师往他这里看了一眼,但侦探确实是没什么情绪的,他没有悲伤也没有愤怒,更没有要把犯人绳之以法的宣言。这样的侦探在他们的经历中都极其少见,而工藤新一更加苍白的脸色证明了他现在的状态并不是那么好。

      被捏疼了脸的铃木园子气鼓鼓地对毛利兰说根本就不用调查吧,因为最后跟黑羽快斗见面的人就是赤井秀一啊,怎么看也是赤井秀一更有嫌疑。

      ——那是留在大厅里的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原本准备回去休息的黑羽快斗遇到了赤井秀一,然后他们一起往外走。这之后只有赤井秀一回来了,没有人再看到黑羽快斗。

      “赤井先生。”工藤新一看向了赤井秀一,但赤井秀一表现得比他们更加从容。

      相比起已经死去的魔术师给他带来的怀疑,他好像对这里的其他人更感兴趣。那个一直戴着帽子的男人说:“是黑羽要约我谈谈,关于我们之前谈过的‘弹丸论破节目’的事,但谈到一半他就走了,说临时想到了别的事。如果你们想知道谈话的内容——”

      赤井秀一的话语平静而出人意料:“我有录音。”

      服部平次的声音就在这个时候响起:“喂喂赤井先生,准备得过于周全反而更像是犯人了啊!”

      但赤井秀一并没有理会这句并不算指控的话语,他只是在打量周围的其他人,他忽然开口,面对的是工藤新一,他说:“黑羽其实不是工藤的兄弟吧?我是问了他这件事,黑羽说你们之间有着别的关系,比兄弟要更加密切,我是否可以认为,其实你知道的要更多?”

      他问的人是工藤新一,但工藤新一并不能给他回答。

      侦探微微侧开视线,看向了放在桌子上的档案,黑白熊正趴在他的平板里吃着薯片。

      “不能。”工藤新一说,“我在这里第一次见到他。”

      赤井秀一跟黑羽快斗的谈话内容确实没什么好听的。他们说的都是可以预料到的内容,工藤新一认真地听了一遍,在这期间宫野志保一直在看赤井秀一,直到赤井秀一问她想到了什么。

      宫野志保说:“反正当时还有很多人在外面,不如我们统计一下,我可以确认当时我、博士还有克里斯·温亚德没有出去过,这座建筑的窗户的窗户没有留下供人出入的缝隙,如果要从前面走的话也会引起我们的注意,所以当时在楼上的毛利小姐也可以排除嫌疑。”

      “毛利小姐也出去过吧?”这是司机鱼冢三郎说的话,他从一开始就没几句话,现在正站在一边画所有人的时间表。

      克里斯·温亚德接话了:“她出去找铃木小姐,那点时间还不够她从这里到火葬场一个来回。”

      工藤新一正在看着资料出神,上面写着黑羽快斗的死因不明,或者说要是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直接找出死因也是非常麻烦的一件事。黑白熊就在一边扒拉屏幕,工藤新一把它划拉到一边,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为什么非要是这种死法?

      这当然是要让人辨认不出尸体来的时候才会运用的方法,但是无论如何他们都已经确定剩下的在这里的人都是本人,所以留在那里的无法分辨的人物就是黑羽快斗无疑。

      工藤新一觉得自己好像忘掉了什么——他也根本没能记住过多少东西,但是当他把手放进口袋里的时候,却摸到了很凉的、像是金属一样的东西。

      注射器。金属外管的注射器,也就是黑羽快斗那天晚上拿着的东西。是什么时候放在他口袋里的,又是谁干的?

      安室透?还是之前就出现在他身边过的黑羽快斗?又或者……不、按照他的习惯,出门之前他一定是会检查好衣服的,当时里面还没有任何东西。

      “他真的死了吗?”工藤新一问。

      黑白熊的回答轻松又愉快,它拿出了一枚不知道哪里来的硬币扔在地上:“当然啦,校长大人是不会骗你的,那个人真的死了。完全没有复活的可能啦,这种杀人游戏里怎么可能会跟廉价的RPG游戏一样存在复活币,死掉了就是死掉了。”

      工藤新一想,说的是“那个人”而不是“黑羽快斗”,或许是还有一点点机会?但要是死的是其他人,无论是哪个人也都不是他愿意看到的。无论谁都不应该死在这里,他本来应该做什么,但是他什么都没能做到。

      他没能拯救任何人——这样的想法在什么时候出现过呢?模糊的记忆、或许那也不是记忆,只是下意识的想法,就从脑海里轻轻飘过了。

      喂、工藤新一。

      你到底想做什么呢?你出现在这里,你来到这里的理由,你活着的意义,总该有一样吧?

      “我会查明真相。”他说。

      所有人陆陆续续地回忆起了自己在几个小时之前的行动。

      除了一直在大厅里的三个人之外,其他人都或多或少出去过,外出时间最短的就是毛利兰小姐和服部平次,另外江户川柯南不但跑来跑去还回来过两次,不过大多数人都没有把他放到嫌疑人名单里。怎么说呢,虽然可能是有「这是小孩子」的心理作祟,但仅凭江户川柯南的身高是够不到一系列操作板的,他要么其实会神秘的缩骨功要么就有其他人作为助手。

      最先出去的是毛利小五郎和鱼冢三郎,他们开着车出去,想要调查周边的环境。据他们所说本来是想去调查周围的风景,但是开到森林那边之后遇到了黑白熊,所以没能继续前进,但是就在这时候他们听到了毛利兰和铃木园子的争吵声,所以毛利小五郎下了车,往那边过去,鱼冢三郎继续探索,他开向了陨坑那边的方向。工藤新一回忆了一下自己好像是听到了汽车引擎的声音,那时候大概是3:45分,他刚好看了一次时间,就好像有着每发生什么事都要记录时间的习惯。

      毛利小五郎找到了铃木园子,但是毛利兰已经跑回去了。铃木园子说如果继续在这里等着的话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成熟的年轻大叔毛利小五郎一句话点破她不过是在害怕,于是铃木园子就不说话了。毛利小五郎确定这里距离大家临时居住的医院并不远,又看看铃木园子去的森林的方向,就也往那边追过去了。

      这两个人离开之后不久,调酒师就以这里太吵为理由离开大厅上楼。当时阿笠博士正在切开天花板的上面,就算是克丽丝·温亚德也勉强保持微笑站得远远的。调酒师不久之后就又下楼离开了医院,不过临走之前真的给三个人准备了饮料——是饮料,不是酒。那之后他一直没有回来,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调酒师在整个群体里都是稍微有点不合群的存在,不过大家都比较奇怪这点勉强可以忽略。工藤新一跟调酒师最近的一次就是调酒师在门口放了一杯酒,现在想想那可能是调酒师的祝福吧。不过现在看来已经没有什么必要了,毕竟事情才刚刚开始黑羽快斗就已经离开。

      说起来刚才江户川柯南提出扯扯大家的脸确定不是黑羽快斗假扮的那时候,工藤新一就觉得江户川柯南的反应有点奇怪,就好像确定黑羽快斗不可能会死一样,到现在那个小学生还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所以他们其实认识,而且很熟吧。只有工藤新一一个人被蒙在鼓里的感觉虽然糟糕但也快要习惯了,毕竟他是这些五颜六色的人里面唯一的透明色。

      这之后出去的就是工藤新一和安室透,安室透倒是直接说一直在跟工藤新一散步,他们两个互相可以证明。但工藤新一并不清楚自己到底昏迷了多长时间,他虽然有着确认时间的习惯,但这期间的模糊时间却足够安室透做点什么。只是工藤新一很想排除这个可能,如果安室透是凶手,他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他们出去的时候毛利兰还没回来,不过江户川柯南倒是哒哒哒往外跑。

      后面出去的人是服部平次,不过他很快就回来了,据说是在出门的时候不小心崴到脚了,这个是真的,帮忙处理的人还是生物学家宫野志保——暂时兼职了医生。当时正在外面游荡的诸伏景光发现了他,就把他带回去了。服部平次说自己在出去的时候听到了东边传来奇怪的声音,但是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当他跑过去的时候就崴到脚了,最后不甘心地回来。具体的声音的话,他描述了一下,说是——

      “就像是‘砰’的一声,爆竹一类的声音。”

      服部平次的比划让所有人都若有所思,具体想的是在这个地方其实……也不是不可能制作出这样的东西来。反倒是江户川柯南提了一句:“快斗哥哥是魔术师,他应该有类似的东西吧?”

      服部平次点点头:“他的房间里可能有线索,但我们现在打不开门锁,有会开……你们为什么已经进去了啊!”

      进行了快速开锁活动的人是京极真——准确来说那不是开锁,他直接把门拆下来了。可谓方便快捷。

      在服部平次后面出去的人正是京极真,不过他出去其实是因为江户川柯南回来找他帮忙,江户川柯南说自己看到了奇怪的东西,但是他上不去,需要人跟他一起过去,刚好当时阿笠博士和宫野志保还在修灯,于是京极先生就说可以帮忙,他们一起出去了。

      也差不多是在这个时候鱼冢三郎回来了,说是在想看看毛利小姐有没有安全回来,他现在外面转了一圈,发现这里四周都没有能出去的地方,整个米花町都像是一座沉默的死城。这个时候毛利先生也没有回来,他就先确定毛利小姐已经回来,但铃木园子依旧没有出现。阿笠博士表示了担心,所以他们本来是想一起出去的,但就在这个时候他们接到了黑白熊的通知——

      有人死了。于是外出探索的第一天强行中断,当时他们还没有搞清楚死的人是谁,毛利小姐一度以为是工藤新一出事了,急急忙忙跑出去之后才发现大家也不知道死的是谁。

      等到人齐开始核对,才确定了死者是黑羽快斗。

      ——不是新一,但是长着新一的脸。

      某种意义上毛利小姐也觉得非常不可置信,当时铃木园子已经看不下去那个场面跑了,但宫野志保看到尸体的时候依旧非常平静,就好像已经看习惯了一样。

      宫野志保说:“尸体解剖是课程的一部分。”

      生物学家的必备课程是解剖尸体,工藤新一记住了。虽然好像有点奇怪,不过在他看来比较奇怪的常识实在是太多了。

      直到大家聚在一起,开始谈论的时候,工藤新一才忽然发现,虽然大多数人都互相不了解,但所有人对黑羽快斗的了解都非常少。

      就好像,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一样。

      京极真把黑羽快斗的房间门放在了一边,恐怕以后也是用不到了。在打开的门里,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

      =

      放在长椅上的平板正闪烁着荧光,文字就像是雪花一样乱七八糟地出现在上面。人们喜好一种次刺眼的红色,并把它当做是某种享受刺激的节点。

      「真的死了呢……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哈哈哈哈哈哈竟然冒充KID大人,他不死谁死?反正就是游戏而已,他们本来就都是要死的吧!别忘了,上次——」

      「上次活下来的只有一个人,真是惨烈啊哈哈哈哈哈。」

      「别这样,上次明明活下来三个人,但是投票结果又杀了一个。」

      「投票又不是必死的,没本事活下来怪谁啊。那个谁,他本来不也是背投了吗?最后不还是活得好好的。」

      「说起来,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发现真相啊?毕竟米花町其实……」

      「你们这次不猜凶手了吗?」

      「好难猜啊,而且大家都不了解,根本没有什么记忆点啦。除了大家都认识的那个,剩下的人恐怕都有可能是凶手吧。」

      「怎么能说不认识啊!明明还有大明星吧!而且小学生也很有记忆点才对吧!」

      「说起来这个小学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是不是以前跟着毛利侦探一起的孩子?话说、那个毛利不会是名侦探毛利小五郎吧?!」

      「怎么到现在还有对这个节目信以为真的,拜托,米花町都封了多久了。」

      外面的脚步声并没有带来丝毫的影响,正在播放的影像里出现的是正在米花町的街道上蹦来蹦去的黑白熊。

      黑白熊发出了抱怨的声音:“真慢啊,到现在才有第一个人死掉,不过要是他们找错凶手的话马上就可以结束了,唔噗噗噗,大家也很期待吧?”

      「这玩意又出现了。」

      「不是很可爱的吗?而且现在黑白熊的周边也有在卖诶。」

      「这玩意哪里可爱了啊!你不觉得听它说一句话都要浑身起鸡皮疙瘩吗?节目主办方能不能换个主持人啊!」

      「肯定是侦探啊!把侦探投出去就对了,反正侦探杀人这种事根本就不少见嘛!不会真有人觉得侦探是什么好东西吧?」

      「那边的调酒师很有嫌疑啊,他一直单独行动没人知道他在干什么,而且司机也自己行动了一段时间,还有为什么不考虑自杀的可能?」

      「开头自杀有先例吗?」

      「有啊,忘了吗,就是在第36期的时候,最开始有个不想杀人所以自杀的警察嘛。可惜白死了,根本就没有意义,最后那期全死光了。」

      「哈哈哈哈哈难道他们还想死得有价值吗?」

      「反正都会死嘛,我猜这次的凶手是那边的女生~因为受不了有人和自己的男朋友长同一张脸什么的~」

      「有没有可能黑羽快斗才是真正的工藤新一,毕竟那边的侦探失忆了嘛。」

      「一个游戏里怎么可能出现两个一样的人啦,所以说工藤新一……」

      「对了,工藤新一不是很久以前就失踪了吗?节目组是怎么把他找出来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初回 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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