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鱼他又乖又甜》栾云夏

12、第 12 章

　　沈翊瑜没动纸箱里的东西，最后还是洗了他身上穿的，然后晾晒到阳台上。

　　得亏现在即将入夏，天气渐暖，衣服一晚上差不多能干，不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沈翊瑜心中愧疚，又不敢挑战顾廷晟的底线，担心真的被送走，便想着从其他地方入手。

　　他学东西快，在认识绝大多数常用字后就开始帮忙送文件，给顾廷晟端茶倒水。

　　偶尔顾廷晟太忙顾不上吃饭，也会去食堂打包饭菜放到顾廷晟办公桌上。

　　因此，他时不时会遇到第一军团的其他人。

　　起初沈翊瑜特别害怕，恨不得贴着墙根走路，被人搭话时也十分拘谨，生怕不小心说错话让人不高兴。

　　但接触下来，他发现第一军团的人都很好，跟他说话时不仅会努力放柔声音，还会送他各种小东西。

　　他也想回礼，可衣食住行都是顾廷晟一手包揽的，全身上下除了珍珠没有其他值钱的东西，珍珠又不能乱送，万一让不知道他身份的人流传出去，沈俊哲绝对能顺蔓摸瓜找到他的下落，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

　　沈翊瑜心里装着事，没太在意周围的环境，因此不小心撞到一堵肉墙时吓了一大跳。

　　卫肆早就注意到心神恍惚的少年，也是双手抱胸故意站在走廊正中间不动。

　　他没想到少年会傻乎乎地撞上来，看着沈翊瑜因为惊恐而瞪圆的雪紫色眸子，嘴一咧，露出一口大白牙。

　　这么一笑，卫肆身上的匪气瞬间消失，像极了傻乎乎的大型犬。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沈翊瑜也知道卫肆不是坏人，虽然面对人高马大的青年，他依旧会本能地感到畏惧，却也不至于到当场吓哭那份上。

　　“小瑜，你刚刚想什么呢，怎么愁眉苦脸的？”卫肆戳了戳沈翊瑜的脸颊，好奇地问道，“谁欺负你了？”

　　沈翊瑜连忙摇头，“没有。”

　　“那你怎么那个表情？”卫肆手撑在膝盖上，微微俯身，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还学着沈翊瑜刚才纠结的样子。

　　只是表演不到位，显得有些滑稽。

　　沈翊瑜犹豫了一下，选择了实话实说，“那个，卫副官——”

　　“哎呀，咱俩都这么熟了，还卫副官呢？”卫肆皱了皱鼻子，“叫我卫肆或者卫哥就行。”

　　沈翊瑜眨了眨眼，试探性喊道，“卫哥？”

　　“哎！”卫肆欢天喜地应了一声，直接揽住沈翊瑜的肩膀，“喊了这声哥，以后谁敢欺负你，哥就帮你揍谁，不用跟哥客气！”

　　沈翊瑜被这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弄得身体一僵，但他能感觉到卫肆并没有恶意，强迫自己不要表现得那么拘谨，“谢谢卫哥。”

　　“跟我还客气什么？”卫肆心里美滋滋的，越看沈翊瑜越顺眼。

　　要不是沈翊瑜因为救命之恩特别信任顾廷晟，他都想把这乖乖巧巧的小东西抢过来自己养。

　　“对了，你还没说刚刚为什么发愁呢！”卫肆兴奋过后，再次询问。

　　沈翊瑜抿了抿唇，继续道，“我就是觉得这段时间大家帮了我很多，还送了我那么多东西，我却没什么能回报的，所以......”

　　“就因为这个？”卫肆特别失望，“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

　　“您有解决办法？”沈翊瑜抬起头，眼中满是期待。

　　“当然！”卫肆拍了拍胸脯，“很简单啊，他们给你，你接着就是，干嘛要有心理负担？”

　　沈翊瑜：“啊？”

　　“本来就是嘛，你这么可爱，又小小一只，谁看了不会忍不住对你好？”卫肆说着，又捏了捏沈翊瑜软乎乎的脸颊，“就跟遇到小猫小狗一样，给吃的或者陪着玩又不是想得到什么，单纯因为这样做会很开心罢了。”

　　沈翊瑜若有所思，又道，“但我不是小猫小狗，我也想报答大家。”

　　“这样啊。”卫肆点点头，认真琢磨片刻，缓缓开口，“那你以后对他们多笑笑，他们肯定会满意。”

　　沈翊瑜：“啊？”

　　“我没开玩笑，每天不是训练就是出任务，无聊死了，但是能看到你，就会很高兴哦。”卫肆笑得十分灿烂，“你就把自己当吉祥物好了，嗯，就类似很多商店里喜欢摆放的招财猫——嗷！”

　　卫肆话还没说完，脑袋上就挨了一记爆栗，疼得直接叫出了声。

　　他捂着头想要抗议，却在对上楚君耀那锅底般漆黑的脸时自动消音。

　　“小瑜，他这家伙就这样，说话不过脑子，你别忘心里去。”楚君耀将卫肆搭在沈翊瑜肩膀上的爪子撕下来，隔到两人中间，笑着打圆场。

　　沈翊瑜歪了歪头，不明所以。

　　楚君耀见他没有因为卫肆的话语感到冒犯，稍稍松了一口气，然后道，“抱歉，是我们思虑不周，你情况虽然特殊，但可以走其他渠道提前预支工资，总不至于手里没钱。”

　　沈翊瑜有些惊讶，反应过来楚君耀什么意思，他连连摆手，“我、我不要薪水，元帅愿意收留我，我已经很感激了，真的。”

　　“小瑜，你放心，咱们第一军团还没穷到连你的津贴都发不出来的地步，安心收着就是。”卫肆揉了揉他的头发，笑得十分灿烂。

　　楚君耀莞尔，语气温柔，却带着不容置喙的霸道，“更何况要是让人知道咱们第一军团不仅雇佣童工，还不给钱，怕是会声名狼藉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沈翊瑜再拒绝就有些不太好了，他下意识攥紧衣摆，小声道谢。

　　“那我跟财务部打个招呼，钱稍后到账。”楚君耀正说着话，光脑响了一声，他扫了一眼，直接揪着卫肆的后衣领将人拎走了。

　　沈翊瑜目送他们离开，继续往办公室走。

　　推开门，顾廷晟正在批阅文件，听到声音，直接抬头。

　　沈翊瑜打了招呼，就要去自己的办公桌。

　　“这个给你。”顾廷晟递给他一个厚厚的信封。

　　沈翊瑜心里一个咯噔，脸瞬间白了。

　　难不成是沈俊哲发现他在第一军团，写信威胁顾廷晟把他交出来？

　　又或者顾廷晟不想他继续留在这里，想让他去其他地方？

　　沈翊瑜深吸一口气，接过信封，那沉甸甸的手感让他有些疑惑。

　　胆战心惊打开信封，他定睛一看，里面是一叠面额不同的纸钞和硬币。

　　沈翊瑜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黑色问号，漂亮的雪紫色眸子里满是茫然，“元帅，您给我钱干嘛？”

　　难不成真是遣散费？

　　“这些是给你的零花钱。”顾廷晟解释道，“你现在情况特殊，最好不要出第一军团，等事情解决了，可以出去逛逛，到时候想买什么可以直接买。”

　　“零花钱？”沈翊瑜更懵了。

　　“办完手续，我就是你的临时监护人，这些算是提前给你的。”顾廷晟道，“花完了再问我要，不用省钱。”

　　“啊，这个，我不能收。”沈翊瑜说着，就要把信封还回去。

　　“给你就收着。”顾廷晟抬手挡了一下，“你要是不收，说明不想我当你的临时监护人，我可以另外——”

　　“不是！”沈翊瑜连忙打断他的话，“我没有不想您当我的临时监护人！”

　　要是顾廷晟把他丢给别人，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精神力暴走怎么办？

　　“那就收着。”顾廷晟命令道。

　　沈翊瑜无法，只得拿着信封回到自己的办公桌。

　　他想了想，暂且将信封放到抽屉里，然后打开光脑准备学习。

　　“叮”的一声，有消息发进来，沈翊瑜一点，发现账户里多了一长串数字。

　　饶是他对钱没有概念，也知道这肯定很多。

　　顾廷晟余光一直注视着少年，见状，沉吟片刻，缓缓开口，“等学得差不多了，你可以尝试不同的方向，看对哪个感兴趣。”

　　沈翊瑜茫然，“什么方向？”

　　“职业。”顾廷晟解释道，“学医，烹饪，绘画，乐器，什么都行，我可以请老师带你。”

　　沈翊瑜有些心动，但挣扎过后，还是道，“我只想留在您身边。”

　　“这不冲突。”顾廷晟看着他，“第一军团会这些的人不少，你可以跟着他们学。”

　　沈翊瑜紧绷的脸这才放松下来，眉宇间也带了几分欢喜，“谢谢元帅，我会认真学的！”

　　既然这是顾廷晟希望他做的事，也不妨碍他报恩，没有拒绝的必要。

　　就是速度最好快一点，否则他担心还没学成，人就先没了。

　　到了第三天，见少年还穿着他来第一军团的那身行头，顾廷晟不由蹙眉。

　　沈翊瑜本就对人的情绪十分敏锐，更别提他跟顾廷晟相处时更是会下意识观察对方的感应，见状，瞬间紧张起来，拼命反思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就在他战战兢兢，不知如何是好时，顾廷晟开口了，“添置的那些衣服你不喜欢？”

　　沈翊瑜一愣，连忙摇头，“没有，我很喜欢，谢谢元帅。”

　　顾廷晟见他表情十分认真，不像说谎，才道，“那怎么不穿？”

　　沈翊瑜有些局促，下意识低头避开他的视线，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握紧，“我......那些衣服太贵重了......”

　　“就是些普通的衣服，不值什么钱，你不用有什么负担。”顾廷晟道，“更何况吊牌已经剪了，衣服也是清洗烘干熨烫过送到你房间的，退不了，除了你没人能穿。”

　　末了，他又补充道，“放着吃灰反而是浪费。”

　　沈翊瑜仔细琢磨，发现确实是这么个理，更加愧疚了，“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顾廷晟问道。

　　沈翊瑜只觉得心上仿佛压了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语气也带了几分沮丧，“我又给您添麻烦了，还让您花了很多钱。”

　　“你现在还没成年，就算去福利院，也会给你添置必要的东西。”顾廷晟直接道，“我救了你，并且想当你的临时监护人，这是我应该做的，你不必为此感到负担。”

　　话虽如此，沈翊瑜还是十分愧疚。

　　顾廷晟不会安慰人，两个人就那样面对面站着。

　　卫肆正好路过，先是不经意一瞥，看清两人是谁后脚步猛地一顿，“元帅，小瑜，你们罚站呢？”

　　沈翊瑜：“......”

　　顾廷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