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扮演反派》孤烛异乡人

14、第 14 章

　　世界崩塌。
　　柯古艾对卫道说：“再见。”
　　卫道猛地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身来，边上的水晶球雾蒙蒙一片，里面开始出现大块大块不规则的裂纹，就像一个昂贵的珠宝即将碎开那样令人看了就忍不住心疼。
　　祝绝随后在边上的椅子上醒过来，他看向附近百无聊赖的魔法师。
　　魔法师对他们笑了笑说：“好了？”
　　卫道坐在床边说：“好了，谢谢。”
　　魔法师笑眯眯起身，走到床边拍了拍卫道的肩膀，背对着祝绝，有意在卫道耳边低声说：“我等你以后来找我们。”
　　卫道抬眼看了他一下随后笑了笑。
　　祝绝看见卫道半张没有被遮挡的笑脸，发现现在自己成了局外人了。
　　卫道和魔法师的气息莫名有些和谐，仿佛他们才是一家人。
　　这不可能！
　　祝绝腾地一下站起来对魔法师催促道：“你应该立刻离开这里了。”
　　魔法师看了他一眼，伸手去拿水晶球，双手捧着水晶球将东西放在自己的袖子里，拍了拍，对祝绝哼了一声说：“你不要嘚瑟，要是没有他，我才不理会你。”
　　他笑眯眯走到门口，要去开门，将要伸出手去，又想到什么似的，十分得意地转过头来，望着祝绝，对卫道说：“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他打开门说：“如果你想找我，随时可以过来，不敲门也可以。”
　　魔法师站在门口，用坚定认真的表情对卫道说：“你们不要客气。”
　　虽然口中说着‘你们’这样的复数代词，实际上，他的意思很明白，只是对卫道一个人说这样的话，祝绝因为是在卫道身边，所以被附带而已。
　　祝绝皱着眉头试图思考自己应该怎么让对面那个总是想抢自己朋友的人知道，卫道是他的朋友。
　　魔法师关上门走了。
　　卫道看向祝绝问：“怎么了？”
　　祝绝说：“我想，究竟是为什么，他好像看不见我似的？”
　　卫道笑道：“他只是喜欢捉弄人罢了。”
　　祝绝将信将疑问：“真的？”
　　卫道点了点头说：“是的。”
　　祝绝嘀嘀咕咕说：“勉强相信你一下。但是，如果你要去找他，即使不带上我，也要告诉我。”
　　卫道点头说：“好。”
　　他眨了眨眼睛又悄悄补充说：“但是，如果我当时忘了，之后一不小心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你不要太生气，我不是故意的，你可以相信我，肯定不会是故意的。”
　　卫道使劲点了两次头。
　　祝绝说：“好。”
　　但是他看着卫道说：“你现在还没有过去就开始为自己找如果不告诉我的原因了，这要是过去了，之后我们是不是连朋友也做不得了？”
　　卫道说：“不至于，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之前要不是你，我早就死了，现在才出门，别说还没下船，就算下了船，我也不会不认你当朋友，只要到时候，你别不认我就是了。再说了，他一个魔法师，我们是去求道修仙的，怎么可能跟他还有什么别的交际？”
　　祝绝嘀嘀咕咕说：“除非我们还得去西古大陆找他。”
　　卫道说：“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那是好久之后的事情，也未必我们就一定要去那边，说不定，在东古大陆待久了，我们只想回家，根本不会再考虑要去西古大陆的事情呢。”
　　祝绝点头说：“也是，我们可以不去。”
　　卫道点头说：“就是就是。”
　　祝绝高兴了。
　　当晚，五号房间的情侣来到了他们门口，卫道不去开门，祝绝听着觉得有点古怪。
　　卫道拉着他说：“我、我觉得这里的食物不太行……”
　　祝绝坐在他身边问：“需要什么？我能帮上忙吗？”
　　卫道说：“别去开门。”
　　祝绝说：“好。”
　　卫道说：“不要出去。”
　　祝绝说：“好。”
　　卫道说：“别走远了。”
　　祝绝说：“好。”
　　有什么东西在拉扯卫道。
　　但是，祝绝似乎没有受到影响。
　　卫道闭着眼睛，出了一身汗。
　　有什么东西用指甲在撕扯他的灵魂，就像撕扯一张纸。
　　外面的敲门声停下来了。
　　卫道闭着眼睛，却看见那两个影子越走越近，那对情侣，他们进来了。
　　镜子。
　　他们从镜子进来了。
　　卫道睁开眼睛，眼前是两个世界的重叠和虚影，外面的敲门声再次响了起来，那对情侣走到他的面前，低着头冲他笑，左右颠倒，恶意十足。
　　一阵闹哄哄的尖叫将这边的虚影打碎了。
　　卫道爬起来，熟练地从柜子里摸到一根棍子，闭着眼睛走到浴室，提起棍子，对着镜子就敲了下去，镜子发出嘭嘭嘭的声音，里面往外流出了鲜血。
　　祝绝走到门口，看见了镜子里面渐渐显现出来的两个模糊的影子，那对情侣的样子，他们恶狠狠瞪着眼睛，盯着卫道，发现他过来了，就转而充满恶意地对他笑了一下。
　　砰的一声。
　　之前一直只是发出声音而没有裂痕的镜子，终于一下子碎裂了。
　　卫道一棍子敲下去，镜子完全从墙上掉下来，甚至背后的墙似乎也突然变得脆弱，被卫道一下子捅出一个空洞。
　　卫道闭着眼睛取下花洒，打开开关，洗了洗棍子，镜子落在地上，鲜红一片，这里的地砖都变红了。
　　棍子也没能幸免。
　　卫道用热水将地面冲了一下，然后用冷水冲洗棍子，关上花洒，将用过的棍子往墙角放好，再次进了浴室，并关上门。
　　他睁开眼睛，眼中血红一片，瞳孔中的倒影与世界完全相反。
　　祝绝站在边上旁观卫道的行动之后，敲了敲门问：“需要我给你找点换洗衣服吗？”
　　卫道说：“好啊，谢谢。”
　　他的嗓子哑了。
　　祝绝去找衣服。
　　卫道再次打开了花洒，这次还是冷水。
　　浑身上下湿漉漉的时候，祝绝在外面敲了敲门说：“衣服就在这里。”
　　卫道还是和梦里一样，开门，伸手，祝绝看了看他的手和一个劲往下掉的水珠问：“没问题吗？”
　　卫道笑了笑说：“当然。”
　　不得不说，他现在的笑容有点让人毛骨悚然。
　　祝绝眨了眨眼睛，点了点头说：“好。”
　　他将衣服放在了卫道手里。
　　卫道关上门。
　　洗澡洗头。
　　外面的天色已经晚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虽然世界颠倒又重叠，泛着一层模糊的影子，但是，卫道看见了一只红白色的兔子在面前蹦来蹦去，好像担心他看不见一眼，就差往他脸上跳过来了，虽然看得不清楚，但，卫道总觉得那只兔子看他的眼神，充满了食欲。
　　他哇的一声吐了。
　　祝绝在外面敲了敲门问：“没事？”
　　卫道缓了缓说：“没事。”
　　深夜，卫道从浴室出来，闭着眼睛用拧干的帕子擦了擦手，对在不远处的祝绝笑道：“我好了。”
　　祝绝起身走过来问：“冷吗？”
　　卫道说：“还好。”
　　祝绝说：“别着凉了。”
　　卫道说：“……不会。”
　　祝绝笑道：“你信心不足啊。”
　　卫道说：“还行。”
　　次日，众人都说，五号房的情侣不见了。
　　中午的时候，情侣又出来了，手牵手的样子，看起来还算正常，但他们松开手坐在餐厅进食，行动和之前完全相反，咀嚼和吞咽也不像人类。
　　众人窃窃私语的声音渐渐降低，并逐渐端着盘子远离那张桌子。
　　祝绝对卫道说：“我们早点回去？”
　　卫道点头说：“好啊。”
　　他睁着眼睛，但是祝绝如果不拉着他，他就不知道自己走到什么地方去了。
　　二人到了房间门口，卫道却突然拉了祝绝一下。
　　祝绝还没开门，问怎么了，卫道睁着无辜的眼睛说，不如我们现在去魔法师那边玩玩。
　　祝绝考虑卫道究竟是一时兴起想搞事还是发现房间不对劲，但觉得这个时候，魔法师可能不在房间，同意了。
　　卫道笑道：“谢谢。”
　　祝绝牵着他过去说：“不用。”
　　卫道敲了敲门。
　　魔法师立刻开门对他笑道：“我就知道你会过来找我的。”
　　笑容洋溢得祝绝看他很不顺眼。
　　魔法师根本不管。
　　卫道笑道：“我们能暂时在这里坐一会？”
　　魔法师仿佛尽在掌握的样子笑道：“好啊。”
　　他非常热情，但这种热情是只对卫道。
　　祝绝头一次感到自己照顾人的责任被抢走了。
　　还是当面被抢走了。
　　他的表情不由得有些扭曲。
　　然后看魔法师的目光更不爽了。
　　魔法师对卫道笑道：“要喝点茶吗？东古大陆就喜欢这种饮料。”
　　卫道说：“谢谢，给我的朋友也来一杯吧。”
　　要不是觉得问出口太奇怪，祝绝现在真想对卫道来一句，你最好的朋友究竟是我还是他。
　　卫道笑眯眯捧着茶杯说：“有魔法师朋友真是太好了，不然我们还真不知道应该找谁串门呢。”
　　魔法师也笑道：“如果是你，随时过来我都会非常欢迎。”
　　卫道说：“真是说话算话。”
　　魔法师笑道：“能帮忙是我的荣幸。”
　　卫道笑了笑。
　　外面嚷嚷起来。
　　“啊呀！？”